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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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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子和把水递在他爹手里:“爹,你怎么提起这些了。”

安老爷看了看自己这个独子,是个孝顺孩子,可就是过于平庸了,既没有争斗之心,也没有过人的本事,便安和堂现在撑着,等自己一死,这个儿子如何斗得过如láng似虎的贺家,更何况,还有余家这位jīng的没边儿的大公子。

安老爷看了儿子一眼道:“爹问你,若不想咱家的买卖,照着你自己的心思想做什么?”

安子和目光一闪,没敢吭声,安老爷道:“你只管说,爹不生气。”

安子和支吾半天才道:“儿子想当大夫。”

安老爷一愣,安子和道:“儿子觉着,给人瞧病比做买卖清净。”

安老爷叹口气道:“想来这也是命数,你去吧。”

再说凤娣,出了安家,贾青道:“你呀,说话的时候都不想想,若明儿安和堂的告示一贴,回chūn堂真照着你的路子卖,你哪儿来的银子给安家?我身上倒还有些银子,可也不过几千,回chūn堂那爷俩是一心要挤死安和堂,若那爷俩豁出去了,怎么也得几万银子,就算余家有,眼面前儿也过不来啊,你可真把师父急死了。”

凤娣道:“师父您别着急,有银子呢。”

贾青没好气的道:“你这大白天的说梦话呢,哪儿有银子?”

凤娣笑着一指前头:“那不是吗。”

贾青抬头看过去,见前头拐角偌大的招牌上,写着四通当三个大字,贾青道:“原来你打的这个主意。”

凤娣道:“四通当是余家的股东,我应了他们,余家名下的买卖都有他们一成,拿了银子,怎也得帮帮忙吧,兖州府的庆福堂开起来,他们也有好处啊。”

贾青忍不住笑了,指着她道:“你说你爹那么个古板xing子,怎么偏生出你这么个猴jīng的小子来。”

凤娣道:“虽银子不愁了,有件事却还需师父帮着跑一趟。”说着侧头在贾青耳边儿嘀咕了几句:“师父说我这个主意可使得?”

贾青笑看着她道:“你这招儿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凤娣嘿嘿一笑:“其实我就是跟着凑热闹,捡个便宜罢了。”

贾青道:“你这便宜可捡大了,成,你把常志那小子叫来,让他去前头等着我,那小子心灵,使唤着顺手。”

凤娣道:“行,我这就写信让他赶过去。”

到了四通当门口,凤娣让牛huáng先送了贾青回去,自己迈步进了里头,那柜上的伙计见来了客人,看了她两眼,心说这位两手空空不像来当东西的啊,却还是问了一句:“这位爷想当什么宝贝?”

凤娣摇摇头:“我不当东西,我来借银子的。”

柜上的伙计一愣,又打量她几眼,心说,这位瞧穿着打扮可挺体面,莫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听说过谁跑当铺里借银子的:“这位爷您莫不是走差了门吧,您抬头看看,我们这儿是当铺,你要是有宝贝玩意的,来当点儿银子成,借银子不成。”

“谁说不成,你们家那些银子堆在库里也是堆着,借给我使唤使唤,也省的搁着生虫子。”

那伙计给她气乐了:“这位爷您要是想找茬儿,可得好好想想,我们这儿出门往东,不远可就是衙门,我这儿召唤一声,等衙差来了,把您压到大堂上,一顿板子打下来,您这小身板恐怕吃不消。”

凤娣回身一撩下摆,往边儿上的板凳上一坐,翘起二郎腿看着那伙计道:“你召唤吧,我等着,这两天我身上正痒痒呢,让那板子挠挠正好。”

“嗬,你这小子真是来找茬的,你当我不敢啊。”说着从旁边儿出来奔着门外就走,忽听后头咳嗽一声道:“回来。”那伙计忙缩了回来。

那边账房屋的帘子一掀,许慎之走了出来,看着凤娣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凤娣道:“恐怕我来之前许东家就到了吧,城东的宅子我可都买下了。”

许慎之笑了一声道:“行,算我白问。”瞪了眼伙计:“还不奉茶。”那伙计忙下去捧了茶上来,才又退了下去。

到后头问账房先生:“我说前头这位谁啊?能劳动咱公子亲自出面儿?”

那账房先生看了他一眼道:“庆福堂听说过吗?这位就是庆福堂余家的大公子。”

那伙计摇摇头:“没听过,小的就知道咱兖州府的回chūn堂安和堂。”

那账房先生道:“过几天你小子就知道了,咱家公子就是为着这事来的,行了,说了你也不明白,赶紧的,让人预备着往外抬银子吧。”

伙计挠挠头下去了,临走还往外头瞟了一眼,心说,这位余家的大公子长得倒真俊,跟他们东家坐在一块儿挺养眼,听说京城里如今盛行男风,莫不是东家跟这什么公子有那事儿,要不然能如此上心,提前几天来兖州府等着。

凤娣自然不知道这伙计怎么编排她,她就是来借银子的,许慎之也痛快,直接问:“要多少银子?”

以前这丫头凭着一匣子白宣纸,都能从他四通当拿走十万银子,更何况如今呢,少卿那心思,别说借了,就是白给少卿也舍得。

凤娣笑了:“能借多少?”

许慎之叫出来账房:“咱银库里还有多少银子?”

那账房道:“咱们库里能支出去的银子差不多还有五万两。”

许慎之问凤娣:“五万可够了?”

凤娣站起来一拱手:“书南谢许东家,这银子我借出去一个月,咱们照着行qíng算五分利,一个月后连本带利的归还四通当。”

许慎之知道她是不想占少卿的光,这丫头怎么就生了个这么个死倔的脾气呢,少卿这番心用的也不知有没有用呢,不过,她要这些银子到底gān什么,庆福堂的字号可还没戳起来呢。

转过天,许慎之才明白了银子的去向,安和堂跟回chūn堂斗了几个月,底子早空了,哪拿得出这些银子来收回chūn堂的药,这银子自然是凤娣昨儿从四通当借出去那五万两。

许慎之知根知底儿的,可回chūn堂的爷俩却不知,凤娣轻车简从而来,虽买下了城东的宅子,可没张扬,这兖州府除了四通当,谁也不知道她在这儿,回chūn堂贺家爷俩,跟安和堂斗了几个月,眼瞅就要把安家挤死了,这当口,无论如何也不肯罢手。

却也没想到,安和堂一下把价拉到这么低,铺子里的掌柜把信儿送回来,贺老爷蹭一下站了起来,唤了管家进来:“去把少爷叫来。”

那管家吱吱呜呜道:“回老爷话儿,少爷昨天半夜里出去了,到这会儿还没回来呢,不知道少爷去哪儿了?”

贺老爷哼了一声:“他还能去哪儿,四城里的青楼里头挨着找,快去。”

管家忙着去了,足足半个时辰,贺兆丰才衣衫不整的进来,贺老爷指着他道:“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儿,现在什么时候了,你还眠花宿柳。”

贺兆丰身子一歪,坐在椅子上道:“老爷子消消气吧,酒色财气,人生在世不沾这几样儿,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您老这么大岁数,屋里还弄了俩十五的丫头呢,我难道还不如您吗。”

贺老爷一拍桌子:“还胡说,你可知安和堂的价又降了?”

贺兆丰拿过茶吃了一口道:“降就降,他降多少,咱跟着不得了。”

贺老爷看了管家一眼:“你跟他说。”

管家忙道:“少爷,安和堂又打了个对折。”

贺兆丰坐直了身子道:“你说什么?对折,安老头疯了啊。”

管家道:“我也这么说,哪有这么gān的,不过他家告示上说了,一个铺子一日就卖一个时辰。”

贺兆丰道:“爹,他这是想临死拉着咱们垫背啊,这安老头真不是个东西。”

贺老爷跟管家道:“你去告诉各铺子的掌柜,照着安家的价给我卖,他不是卖一个时辰吗,咱卖俩时辰,我倒要看看他安家能撑几天。”

管家下去,到了晌午头上,又送了信儿来道“安家又贴出个告示,说收咱回chūn堂的药。”

贺兆丰忙道:“爹可坏了,这要是咱们卖了他家就收,不赔死了,要不咱算了。”

“算了?”贺老爷道:“这时候要是算了,咱这前几个月可都白折腾了,你也不想想,就安家那点儿底儿,这几个月早掏空了,哪有银子收咱的药,再说,收了咱们的药gān什么使啊,让他收,他这会儿怎么收的,末了,我怎么让他吐出来,去知会各铺子的掌柜,把药库里的药都搬出来给我卖,我要活活气死安老头,俩时辰不行,给我卖三个时辰,从这会儿卖到掌灯,我看他安家能有多少银子往这个无底dòng里头填。”

凤娣邀着许慎之在回chūn堂对面的茶楼上坐了,茶楼的地势高,从他们坐的地儿看过去,既能看见回chūn堂,也能望见前头街上的安和堂,两家药号,虽说只隔着一条街,这会儿可都人满为患,熙熙攘攘弄的两条街上都是人。

茶楼的伙计上来添水,凤娣道:“你家这茶楼今儿可清净。”

那伙计道:“能不清净吗,两位公子一看就是体面人,家里不缺银子使,还能坐在这儿喝茶,您二位瞅见没,街上可都挤不动了,从回chūn堂里头买了,走上几步卖给安和堂,就能赚银子,别说那些没事儿gān的了,我们家掌柜的都去了,柜上的银子都支出去,一倒手就赚了十几两,都顶上小的一年的工钱了,不是掌柜让我盯着,我手里也实在没银子,我也去了,哪还能在这儿gān看着啊,也不知这两家到底有多少银子,敢这么折腾。”

续了水下去,许慎之道:“你收回chūn堂这么些药做什么?”

凤娣挑挑眉道:“他家的药比进价还低一半呢,哪儿找这便宜买卖去。”

许慎之道:“就是那些散药你能拉回庆福堂,可那些回chūn堂的成药,你打算怎么办?”

凤娣嘻嘻一笑:“许东家放心吧,你那五万两银子跑不了,一个月后一准还给你。”

许慎之咳嗽一声道:“这可不是我要借给你的,是少卿……”

凤娣打断他道:“许东家,你看那是不是回chūn堂的少东家?”许慎之知道她不想让自己提少卿,不提事儿也摆在这儿呢,这俩人还真是越看越奇怪,一个自己不露头,却事事安排妥当,暗中相助,一个明知怎么回事,却非要装糊涂不可,真让人看不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