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页

2020年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关灯 直达底部

上来几个衙役一把拽下贺兆丰,三两下就给困了起来,贺兆丰忙道:“误会,误会,我就是去郊外的善和寺烧香还愿,这是做什么?”

误会?班头哼哼一笑:“少东家,这误会可大了,如今咱兖州府满城的人,连掏粪的带修脚的,谁不知道你给我们府衙大人行贿了一万两银子的事,天下若多几个你这样的jian商,岂不乱了,想我们大人为官清廉,又岂会受你这些脏银,押回去。”

贺兆丰道:“冤枉,冤枉啊,小的是让王家……”话没说完就让人堵上嘴押走了,一边押着贺兆丰往衙门走,一遍鸣锣响鼓的把贺兆丰行贿不成的事嚷嚷的大街小巷人尽皆知,还说以往有受了贺家冤屈的苦主,可以去衙门里告状,今儿府衙大堂敞开了,要惩一惩这个为祸一方的恶霸。

一时兖州府热闹的跟过年似的,贺家在兖州府盘踞这么多年,虽说开着药号,可好儿事一件都没gān,净gān坏事了,卖假药那都不算什么,欺男霸女的事儿没少gān,别管王成儒官声如何,这一回,老百姓总算出了一口气。

纷纷往衙门里告状去了,众多罪状罗列起来,贺兆丰只有秋后问斩一条死路了,可王成儒忌讳他跟江湖上的牵扯,生怕留着他,回头那些江湖人找上来,先判了杖一百。

那班头早得了话儿,一杖下去皮开ròu绽,十杖下去,贺兆丰半条命都没了,一百杖打完,再摸摸,早没气了儿,破席子一裹,扔到城外乱葬岗子上喂了野狗。

贺兆丰前脚押进府衙大堂,后脚贺家的回chūn堂就封了,贺家的家产充公,王成儒总算把一万两银子找补回来了。

回chūn堂由衙门出面发卖,兖州府里的药号心里都明白,说到根儿这些事儿都是余家庆福堂整出来的,贺家跟安家斗了数月,半截钻出来个余家,截了胡不说,末了,还把贺家给整的家破人亡,虽说没见人余家出手,可都知道,府衙大人跟余家沾着亲,这发卖不过就一个幌子罢了,这回chūn堂就是余家的。

再说,这几个月都看见了,余家大公子是什么手段,隔一条街的庆福堂,明儿可就开张,谁这么不开眼敢接着回chūn堂gān,不擎等着关张呢吗,所以,回chūn堂贺家这十二个铺子,尽数落到了凤娣手里,而且一文钱都没花,就用贺家那一万两银子,就把事儿办成了。

第二天,兖州府庆福堂开张了,多热闹且不提,只说这天晚上,兖州府邻湖阁两层的席面都让庆福堂包了下来,在坐的不是庆福堂的人,却是回chūn堂十二家铺子的掌柜伙计。

虽说忠叔哪儿送来了一百个伙计,却远远不够,加上安家的六个,一共十八家铺面,医馆药房,一个铺子里至少要二十个伙计,冀州府的一百个根本哪儿都没到哪儿呢,所以还得招人。

与其招那些生手,倒不如现有的这些人,在回chūn堂待了多年,熟门熟路,能省了不少事儿。

昨儿晚上刘瑞跟凤娣说:“这些人懒散惯了,一身的毛病,恐不得用。”

凤娣却不信这个,伙计懒不懒都是管理的问题,只要是人,都有惰xing,谁都恨不能少gān活多拿钱,要是一个个都比着这么gān,日子长了,非关张不行,所以,得先立下规矩,懒了罚,勤了奖,白花花的银子摆在那儿,这些人可都拖家带口,谁不想多赚几个钱呢,得让他们一个比着一个的勤快,买卖才能gān下去。

这些人里虽说有浑水摸鱼的,可也有不少好手,凤娣就是想沙里淘金,把这些好手留下来为己所用,所以适当的软招儿也得使。

凤娣站起来,在坐耳朵也都跟着站了起来,凤娣道:“诸位不用拘束,今儿就是我余书南请各位吃顿便饭,顺便有几句心里话说,坐,都坐下。”

等这些人坐下,凤娣才道:“想必诸位现在心里都想,回chūn堂没了日后怎么办,就一个人的还好,横竖就是一张嘴,可有家有业拖家带口的人,也不少,不能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怎么得替老婆孩子想想,我今儿请大家来,也不是非要留下诸位,诸位若有更好的去处,今儿就只当我余书南替贺家请的散伙饭,咱们后会有期,若没有去处的,想留下来在我庆福堂gān的,我余书南更是欢迎。”

下头一个汉子道:“大公子这话当真吗?”

余书南笑了:“当真,我余书南今儿在这儿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只要各位留下的,从今天起,就是我庆福堂的人,工钱跟庆福堂其他的铺子一样。”

凤娣一句话,下面纷纷议论起来,这个说:“庆福堂伙计的工钱可是有了名的多,登州府我有个表哥,留在哪儿了没走,这才一个月就拿了三两银子呢。”

“什,什么?三两?怎么可能,你说胡话呢吧。”“谁说胡话,真的,一看你就不知道庆福堂的规矩,人家在冀州府就立下了店规,虽说规矩严,做差了事儿要罚,可要是真下心思好好gān,铺子里赚的钱越多,东家给的赏钱也越多,按月的给,人家可从来不拖欠。”

“那照你这么说,咱们不是捞着了吗。”“可不嘛,反正我是不走,前两天我还想拖我表哥进庆福堂呢,如今正好不用动劲儿了。”

许贵儿在凤娣身后头立着,有点儿傻眼,他天天跟着凤娣,都不知道怎么一转眼的功夫,这位就把贺家这十二家铺子弄到手了,而且,还摆了席请这些回chūn堂的伙计。

许贵儿来之前是怎么也想不通,可这会儿终于回过味来了,大公子这是笼络人心呢,几句话就把底下这帮人说的一个个满面通红群qíng激奋,谁还记着回chūn堂贺家是谁啊,就这么一位心眼子多的跟藕眼儿似的主儿,他们爷再有手段,估摸以后也是麻烦,这就跟驯马差不多,虽说马越烈越好,可要是驯不好,没准就把自己搭进去,他们家小王爷犯得着吗。

许贵儿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琢磨着,凤娣没功夫理会他想什么,见前头铺垫的差不多了,开口道:“咱们既然说到这儿了,有些话还得说在前头,若不想留在庆福堂的,我余家也不勉qiáng,若留下的,心里就要有个底儿,得守着我庆福堂的规矩行事,不可有丝毫懈怠马虎,gān得好有赏,gān不好就得挨罚,我余书南给诸位撂下一句话,只要心思都放在差事上,一准能gān好,伙计都下了心思,庆福堂就能好,庆福堂好了,赚了银子,诸位都有份,现在,各位就听听我庆福堂的规矩,心里先掂量掂量,觉着自己不成的,一会儿出了这个门,就可以另谋差事,觉着能留下的,明儿一早老回chūn堂总号里点个卯,统一培训三日,再分到各个药号里,十天后,兖州府我庆福堂的十七家药号同一天开张纳客,我这里先敬诸位了,万望诸位同心协力,把我庆福堂的招牌,牢牢的立在这兖州府里,我这里谢诸位了。”说着一仰脖gān了,跟刘瑞点点头,刘瑞开始大声念庆福堂的店规。

凤娣回到家的时候已经起了更,快累瘫了,刚说让麦冬备洗澡水,管家进来道:“大公子,刘掌柜来了。”

凤娣一愣,刚分开怎么又来了,莫非有事儿:“叫他进来。”

刘瑞不是一个人,却带了个人进来,凤娣一见来人,愣了一下:“你,是马方?”

马方抬头看着凤娣没说话,凤娣道:“你记得我?”

马方苦笑一声:“大公子二两银子买了你庆福堂的逍遥散,小的如何记不得,只不过……”

马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当时那个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公子哥儿,竟会是余家的大公子,而这位大公子从开chūn到现在,短短数月间,就把回chūn堂跟安和堂收在了手里,老东家死了,少东家也死了,回chūn堂的字号摘下来,再过几年,恐怕都没几个人,能记着还有个回chūn堂,因为庆福堂的十八家药号立了起来。

凤娣看向刘瑞,刘瑞道:“这小子拧着呢,我说让他留在庆福堂,嘴都说破了,这小子硬是要走。”

说着拍了马方一下:“我说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啊,在哪儿gān不一样,贺家要真对你好也罢了,你不就一个站街的伙计吗,在我庆福堂gān些日子,说不准能熬上掌柜的呢,你傻啊。”

马方仍是不说话,刘瑞急的都恨不能踹他,凤娣挥挥手:“刘瑞你先回去。”刘瑞应了一声,临走在马方耳朵边儿上说了一句:“我可跟你说,别犯傻啊,过了这村可没这店儿。”

凤娣等刘瑞走了,才道:“为什么不想留在庆福堂,是因为庆福堂的规矩太大,还是说你丢不开回chūn堂?”

马方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开铺子自然要有规矩才成。”

凤娣点点头:“这么说是因为回chūn堂了,你在回chūn堂里当了几年伙计?”

马方道:“两年,我不是兖州府的人,因家里闹瘟,我娘病死了,才跑出来的,在兖州府寻了三天,都没寻的一个差事,是老东家收留了我,虽然是个站街的伙计,可老东家对我有知遇之恩,常言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便如今老东家去了,回chūn堂没了,我也不想留在原先回chūn堂的铺子里gān活。”

凤娣愣楞看着他,忽然觉得,这个马方着实可贵,就算贺家父子恶贯满盈,到底行过这么一丝善,又遇上这么个知恩图报的,这世上见利忘义者多如牛毛,钱虽是万恶之首,却也是控制人心的钥匙,至少,凤娣就用这把钥匙打开了商路的大门,目前来说,无往不利。

却没想过有这么一个人,可以为了这么点儿,不值得一提的恩,就记在心里,甚至,坚决丢掉摆在眼前的大好机会。

刘瑞都知道只要马方留在庆福堂,以他的机灵能gān,早晚能独当一面,但是他却选择放弃,他越这么着,凤娣更觉得自己必须留下他,先不说这个人的能力,就凭他这份可贵的品质,她也要定了这个人。

凤娣略沉吟半晌道:“马方,你要知道,许多机会都是稍纵即逝的,我想你能想明白,庆福堂是你该待的地方,可以让你脑子里的许多想法,得以施展的,只有庆福堂,你为了贺家的滴水之恩,不想留在兖州府的铺子里,我能理解,也非常敬重你这份心,或许你去了别的地方也能有机会,但我可以告诉你,无论什么机会都不会比我给你的机会大。”

说着顿了顿道:“就在去年,我接手庆福堂的时候,余家仅有的八家铺子也被官府封着,现在我庆福堂的字号,却已经开了三十一家,兖州府,登州府,冀州府,都有我庆福堂的分号,但这仅仅只是开始,我曾经说过,我要把庆福堂开遍大齐,有人的地方就有我庆福堂,不单是为了赚银子,我想让世人知道,gān咱们这行的,不能赚黑心银子,行医的根本是为了济世,这是根本,也应该是咱们这行的规矩,如今的医药行里,多有见利忘义之辈,我也不知道这个规矩能不能在我手里立起来,但我想试试,我希望你能留下来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