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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娣刚一下车,香隐阁的老鸨儿就扭着肥胖的身子迎了过来:“哎呦喂,大公子可是稀客,我那女儿得了信儿欢喜的从下半晌儿就梳洗打扮就盼着公子呢,您若是今儿不来,我那女儿非得相思病不可,快着里头请。”

今下午从楼上看见马方奔这儿来,老鸨儿两只眼直冒金光,现如今兖州府里,谁不知道余家这位大公子啊,不说别处,单兖州府就一气里开了十八家铺面,家里的银子可不都堆成山了,老鸨儿早恨不能勾住这位财神爷呢。

偏偏这位大公子别看年纪轻,一不好赌,二不好嫖,一度还以为有什么不跟劲儿的毛病,后来听说跟前有个挺齐整的丫头,老鸨儿这心又痒痒了,琢磨。这位要是能来香隐阁了走动走动,那银子还能少的了啊。

正想着呢,马方就来了,这可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从一落晚就在大门口望着,望见余家的马车过来,老鸨儿一张胖脸都皱成了一个。

凤娣特意仔细看了她几眼,对于这种传说中的职业,凤娣颇有兴趣,研究的结果告诉凤娣,无论多少年,gān这一行都是一个路子,这传承几千年没变,牛啊。

老鸨儿见他多看了自己几眼,更是笑的浑身乱颤儿:“公子,您这么瞅着奴家做甚?”

奴家?凤娣浑身的jī皮疙瘩都起来了,快步进了里头,刚上二楼,就见一个二八佳人在哪儿迎着,一见她盈盈下摆:“可儿给公子请安。”

凤娣目光在她身上溜了一圈,暗道,果真尤物,不说脸,就这凹凸有致的身材也当得起头牌二字,男人大都喜欢这种类型的女人。

凤娣看了眼她身后的丫头道:“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都下去吧,让可儿陪着本公子就是。”老鸨儿听了,心说,别看瞅着身子骨不大好,色心却不小,挥挥手让丫头下去,马方也去了楼下候着。

凤娣一伸手抓住陆可儿的手,笑道:“跟本公子说说,你会唱什么曲儿,可会十八摸吗?”

陆可儿听了,忍不住吃吃笑了起来,抽回手道:“公子快别逗奴家了,公子来香隐阁又岂是寻花问柳的呢,若可儿猜的不错,定是为了王家。”

凤娣一挑眉道:“怎知我是为了王家,慕姑娘芳名前来也是有的。”

陆可儿一双妙目看着她道:“若是旁人这般说,可儿或许信上一二,只公子万万不会。”

凤娣道:“哦,愿闻其详。”

陆可儿道:“公子是女中豪杰,可儿佩服。”

凤娣笑道:“原来你知道了。”

陆可儿道:“那日王家兄弟来香隐阁,是陆可儿在旁执壶。”

凤娣道:“既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想必你已经有主意了?”

陆可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若公子能成全可儿,赎了可儿出去,可儿愿听差遣。”

凤娣道:“看来你早有打算,这才让你的丫头透出信儿来。”

陆可儿忙道:“公子赎罪,奴家也实在没法儿了。”

凤娣道:“你就拿准了那孙继祖是你的良人吗?”

凤娣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个世界,落魄书生如此抢手,真跟电视里演的一样,无论大家小姐还是青楼佳人,莫不钟qíng于这种人。

凤娣之所以来香隐阁,就是想跟陆可儿谈一笔买卖,从陆可儿的丫头铃儿哪儿得知,陆可儿有个实心相好的落魄书生,从家里进京赶考,路上给人抢了银子行李,只得耽搁在兖州府,靠着给人写写画画勉qiáng混口饭吃,因缘巧合跟陆可儿相识,暗生qíng意,常背着鸨儿私会,更常接济孙继祖,这一晃都几个月了,现在着急想赎身,估计是惦记着明年朝廷的大比,想跟着孙继祖去京城呢。

果然,陆可儿道:“奴家心慕孙公子,这辈子认定了他就是可儿的良人,生死相随。”

凤娣点点头,她不是自己的姐姐,用不着自己cao心,便道:“我的条件也不难,只你能让王家把铺子卖了,赎身之事便jiāo与我,定让你如意。”

陆可儿眼睛一亮,急忙道:“可儿谢公子。”

送着凤娣出了香隐阁,陆可儿不禁有些出神,同为女子,却是两个命数,不过,她自认没有余家这位二姑娘的本事,也只得寻个良人,脱去这满身风尘,以求终身有靠。

再说王成才,虽回来了,却不大敢在外头走动,尤其不敢往衙门口去,生怕王成儒拿住他,要那一万两银子,这日实在憋得没法儿,想着去赌坊试试手气,没准就能赢几个钱儿花花,不想进去还没半个时辰,就输了个jīng光,只得悻悻然出来,琢磨去铺子里划拉点儿银子,接着翻本。

眼瞅到了铺子大门,却见对面点心铺子里头走出来一个姑娘,摇摇摆摆甚为妖娆,成才的眼睛都直了,馋的哈喇子留了二尺长,刚说过去,那姑娘却走了过来,到了跟前款款一福:“给大爷请安。”

成才一愣忙道:“你识得我?”

那姑娘笑了一声道:“大爷贵人多忘事,不记得奴婢也是有的,奴婢是香隐阁可儿姑娘跟前伺候的丫头叫铃儿,我们姑娘哪儿心念念盼着大爷去呢,不敢当着妈妈说,背地里嘱咐我,若在街上遇见大爷,千万请大爷去瞧瞧她。”

成才一听,魂儿都快没了,满口应着:“你回去跟可儿姑娘说,我家去换了衣裳就过去……”

☆、第53章

王成才哪是换衣裳,是回去踅摸银子去了,从铺子里搜罗了一块碎银子,去胭脂铺子买上一盒官粉,一盒胭脂膏子,揣着回了家,奔着小妾柳氏房里去了。

这柳氏正在镜台前梳妆呢,刚抿好了鬓发,正拿石墨蘸了水描自己的眉,右边的倒还好,只左边的怎么瞧着也不好,王成才过去接在手里,帮她仔细描了,柳氏对着镜子照了照,斜眼瞥了着他道:“大清早的,我一眼没瞅见你就跑了,这会儿子才回来,不定又去赌钱了。”

王成才忙道:“瞧你说的,哪能呢,昨儿夜里不跟你说改了吗。”

柳氏哼一声道:“你可曾见过狗不吃屎的。”

王成才嘿嘿一笑:“你这是把我比成狗了,我若是狗,你是什么?”

柳氏哼一声道:“你别跟我这儿逗咳嗽,狗都比你有记xing。”

王成才道:“真没去赌。”

柳氏站起来道:“我却不信,早上你袖子里的那块银子,早没了吧。”说着,伸手去他怀里摸了摸,却摸出一盒官粉并一盒胭脂膏子,不禁一愣。

王成才搂她在怀里,亲了个嘴道:“我是瞧着你的官粉胭脂膏子没了,一早出去给你买去了,谁知你这般不识人心。”

柳氏打开那粉,挑了一指甲盖儿在手背上晕开,见香白细腻,果真不是那些劣质粗糙货,那胭脂膏子也在鼻子下闻了闻,一股子玫瑰花的香味儿,便让丫头放起来,看着他道:“倒是我冤枉了你,奴家这里跟大爷赔不是了,大爷可别往心里头去,还不是你以往胡作非为闹得,总让人心疑。”

王成才道:“以往是我混蛋,不顾念着你们,这回出去倒想明白了,哪儿都不如家里头好,有你们几个知冷着热的伺候我,往后我哪儿都不去,好好的过日子。”

柳氏道:“你能想明白就好。”

王成才目光闪了闪道:“今儿我从胭脂铺子回来,听那掌柜的说,对面首饰铺子里,来了一个了不得匠人,是从宫里造办处出来的内官,一手的金器活儿,都是宫里的样式,我记着你有一套赤金观音面的头面,摔折了一个角儿。”

柳氏道:“可不嘛,还是年上对门的李家娘们过寿,请了我们去吃酒,多吃了几杯儿,在他家二门上绊了一跤,人倒是没摔着,那赤金观音面的头面却折了一个角,寻了几个首饰铺子,都说不好接,只得收了起来,想想都心疼。”

王成才道:“我记着有这么档子事儿,正好今儿赶上了,不如我袖了去,让那太监给你接上,等过年的时候好戴。”

柳氏一听,也没多想,只当他有了心,便让丫头寻了出来,给他,嘱咐他:“瞧着些,莫让那等jian猾的匠人赚了份量去。”王成才满口应着,出门就奔四通当去了,当了二百两银子,直接来了香隐阁。

老鸨儿一见他,颇不待见,以前王家有的是银子,来了她自然是远接高迎,如今的王家虽说还撑着个宅门,可兖州府谁不知道,不过一个空架子罢了,吃穿虽说不愁,这一顿五十两的花酒,着实为难了,也没有贺兆丰请客,他兜里能有几两银子,不免有些脸酸:“哎呦,我说是谁,原来是大爷来了,您今儿是……”

王成才道:“可儿在楼上?”

老鸨儿心里哼了一声,暗道,就知道冲着可儿来的,甩了甩帕子道:“您今儿可来的不巧儿,可儿从昨儿身上就不大好,躺在炕上到这会儿还没出屋呢,要不大爷改日再来,等可儿身上好了,我使人去您府上请大爷。”

王成才哪有不知道这老鸨儿就是个认钱的货,这是瞧准了自己没银子,王成才冷笑一声,一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一两的银锭子,手一抬甩了出去:“这是赏你的,怎么着,这会儿你闺女身上可好了。”

“好了,好了,正在楼上候着大爷呢。”老鸨儿一见银子,忙堆起满脸的笑,迎着王成才上楼了。

陆可儿早得了信儿,打扮的仙女一般候着,王成才一见迷得腿都软了,老鸨子刚一走,搂着就要亲嘴,却给陆可儿伸手挡住道:“这都多少日子不来了,不是奴家让铃儿带了话去,不定早把奴家丢到何处去了,你个天杀的狠心贼。”说着抽抽搭搭,眼泪儿掉了下来。

把个王成才给心疼啊,忙赌咒发誓的哄,半天方哄的笑了,才坐在一处里吃酒取乐,陆可儿瞅着差不多了,便道:“你可是真心待可儿吗?”

王成才忙道:“可人儿,爷这一颗心都快化在你身上了,还要怎么真心,今儿晚上容我在此歇了,你就知道爷的心了。”

陆可儿道:“你怎这般不会算计,这顿酒吃下来,没有五十两银子,妈妈哪肯放你去,若你今儿晚上歇在这儿,恐你带来的那些银子都留下,也还不够呢,且这才一日,明儿你走了,又不知什么时候了,哪是长久之计。”

王成才道:“那依着可儿的意思……”

陆可儿道:“若大爷真心实意的待可儿,莫如给可儿赎了身子,从此便吃糠咽菜,可儿也心甘qíng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