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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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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娣噗一声乐了,歪头看着他道:“照小王爷的话儿,我跟冷炎算孤男寡女,在一处不妥当,那么跟小王爷不也一样。”

周少卿定定看了她半晌:“我知你心眼儿多,可你心眼再多,跟别人动无妨,跟我使没用。”说着略倾身靠近她道:“余凤娣,你是聪明人,我是四通当的东家,可也是越王府的小王爷,我认准了,想要的人,便跑到天边儿也是我的人。”

凤娣眨了眨眼,呵呵一笑,夹了一筷子鱼ròu放在他碗里:“这么半天,小王爷净说话了,快吃鱼,很鲜呢,兖州府的邻湖阁,都做不出这样地道的味儿来。”

周少卿好笑的看着她,知道这丫头跟他耍花枪呢,这会儿说什么到底早些,且由着她去,周少卿看了那鱼一眼道:“我这的厨子是杭州西湖居邹家的人,这西湖醋鱼,做的自然地道,兖州府如何比得上。”

杭州西湖居,邹家,凤娣暗暗沉吟,周少卿看了她一眼道:“怎么,想把你家的庆福堂开南边儿去,我可先跟你说,杭州可不是兖州,杭州的松鹤堂也不是回chūn堂能比的。”

凤娣忙道:“怎么说?”

周少卿看着她,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说你一个丫头,成天想着跟人斗来斗去的做什么?”

凤娣道:“我也不想啊,要说这买卖是大家的,大齐这么大,老百姓这么多,这药号也不是别的买卖,多开几家,老百姓还受益呢,偏有一种人,非要吃独食,一见了同行就跟冤家似的,非要斗个你死我活的不可,不是我想斗,是被bī无奈。”

周少卿笑道:“你倒有理了,松鹤堂胡家吃着朝廷的供奉呢,从我大齐开国到如今,胡家出了十二位太医,其中三个官至院判,你道胡家的松鹤堂为什么只开在江南跟京城?”

凤娣点点头:“人家有朝廷供奉,又辈辈儿都出太医,人家的主顾是达官贵人,老百姓这点儿小钱自然瞧不上了,对了,现如今太医院的院判可是胡家人吗?”

周少卿点点头:“正是胡有庆,胡家的二老爷,明里掌着胡家松鹤堂的是胡家大老爷胡有康,此人我曾有过一面之缘,德高望重,是个颇有修养的人,已近天命之年,近些年却不大管事了,买卖上都jiāo给他的长子胡宗华,这胡宗华人脉活络,jiāo际甚广,朝廷大半官员都与他有来往。”

凤娣皱了皱眉,心说,这么深的背景,若庆福堂开了,相安无事自然最好,只怕万一,自己如何斗得过胡家,又一想,自己跟胡家虽说都开药号,可受众群体不一样,胡家走的高端路子,自己走的平民路子,两不搭界,碍不着,更何况,周少卿刚也说了,胡家大老爷是个颇有修养的人,自己若进江南,作为晚辈先去拜访,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以后再有什么事儿总有些qíng面。

少卿见她眸光闪动,那流转间不知有多少心思,虽这丫头心野,偏偏就合了他的心,若得这样聪明的女子相伴,此一生必然不会乏味,想着,一伸手抓住她的手,那柔滑的触感,令他想起了那夜山中qíng境,不觉有些心猿意马。

凤娣给他抓住手,一愣,急忙一抽缩了回来:“那个,吃饭。”

少卿忍不住笑了一声,低声道:“你倒油滑。”凤娣暗暗冒汗,这算什么词儿。

吃了饭,两人正喝茶,忽的许贵儿跑进来,跟凤娣见了礼,就在少卿耳边儿嘀咕了两句,少卿站起来,许贵儿忙把大氅拿来给他披上,又捧了帽子过来,少卿推开他:“不用你。”却看着凤娣。

凤娣眨巴眨巴眼,指着自己:“你让我……”

少卿挑挑眉:“不行吗,快些,宫里出事了。”

凤娣一听宫里,也真不敢耽搁了,忙站起来过去,帮他把帽子戴在头上,系好带子,少卿握着她的手道:“赶了一路,今儿晚上好好歇歇,回头得空我带你去逛逛京城的街景儿。”说着吩咐外头的婆子进来服侍凤娣,自己快步去了。

凤娣也真是困了,跟着婆子去客居倒下就睡了,次日晌午才醒过来,一醒来就嗅到梅香,凤娣套了衣裳,便跑出去,见旁边儿墙头上越过几枝梅花来,不禁笑道,人家都是一支红杏出墙来,周少卿这儿连梅花都出墙了,可见不是什么好人。

婆子忙拿着斗篷跟出来道:“外头冷呢,姑娘刚起来,回头让冷风扑了可不得了。”

凤娣道:“跟你说,越是冷,越要在外头走走,这样才不容易感冒,呃,得病,尤其刚下过雪。”说着接过婆子手里的斗篷自行披上:“你别管我,我自己出去走走,对了,小王爷可起了?”

那婆子道:“小王爷昨儿夜里进宫,这会儿还没回来呢。”

凤娣摇摇头,心说,这当王爷的也不容易,王爷有王爷的事儿,想想也是,就算当皇上,恐怕也不能随心所yù,记得现代的时候,看过一个电视剧里头就说,皇上吃饭都不能回碗的,这也太坑爹了,合着富有四海的君王,顿顿都得饿肚子,这往哪儿说理去啊,不过,这跟自己没关系,自己还是想想,年后怎么把庆福堂开到南边吧。

落了晚,周少卿才回来,凤娣打量他半晌,虽熬了一天一宿,脸上倒不见丝毫疲色,或许他善于隐藏,自己看不出来也有可能。

凤娣根本没问他出了什么事,凤娣异常清楚。无论哪朝哪代,宫闱之事都是绝不能外宣的头一等机密,知道了没好处。

不过凤娣不问,架不住周少卿吃错药的非跟她说,周少卿也不是直接跟她说的,而是先问了她别的,凤娣一时不差,掺合了进去。

周少卿道:“听说你余家有两册上古留下的医书,能医死人ròu白骨。”

凤娣蹭一下站了起来:“这谁造的谣?”

周少卿不免笑道:“你急什么,咱俩在屋里说闲话罢了。”

闲话?凤娣心道这可不是闲话儿,这要是传出去,必定招祸:“世上哪有医死人ròu白骨的医书,上古时期连书都没有呢,哪来的医书,岂不胡说吗。”

周少卿道:“这么说,没有喽。”

凤娣看了他一眼,心说,这厮既说出来,定是十拿九稳的知道了,自己一味推脱,反倒显得虚假,想到此,便道:“是有两本医术,是祖上传下来的,上面不过一些解毒固本的方子罢了。”

解毒固本?周少卿道:“你可研读了?”

凤娣这大半年就没gān别的,除了看药书,就是这两本医书了,便点点头:“略看过些。”

周少卿站起来道:“来人,给姑娘更衣。”

凤娣就不明白,自己一句话怎么就跑太子宫来了,从进了宫门这一路,凤娣都没敢抬头瞎看,不过,想看也看不出什么,这都起更了,黑灯瞎火的,除了房檐挨着房檐还能看见什么,区别只是,皇宫的房檐儿复杂考究一些罢了,不过周少卿怎么进宫跟回家似的,这时候了,都能叫开宫门,一路无阻的到了太子宫。

周少卿低声道:“在这儿等我。”

凤娣应了一声,略用余光看了看,不禁一愣,廊外的雪地里跪着七八个人,雪光中能看见乌纱帽的帽翅儿在寒风中乱颤。

凤娣不知道这些都是gān什么的官儿,可看那意思也知道,不定跪多久了,一个个脸色都跟鬼似的,也不知是冻的,还是怕的。

凤娣忽觉,当官的也不易,看着威风,真到了这时候人,还不如狗呢,正想着周少卿出来叫她进去。

凤娣这才跟他进去,一进去就先闻到一股子药味儿,进了寝殿药味更浓,凤娣只觉周围人的眼睛都盯着自己,饶是凤娣极力控制,也不免有些冒汗,忽听一个颇威严的声音道:“少卿,这就是你说的人?”

凤娣听得周少卿道:“书南还不见过皇上。”

皇,皇上,凤娣腿一软跪在地上:“糙民给皇上扣头,皇上万岁万万岁。“

那个颇威严的声音道:“抬起头来。”

凤娣忙道:“糙民不敢冒犯天颜。”

皇上笑忍不住笑了一声:“少卿一向不拘一格,倒不妨今儿找了这么个守规矩的人来,恕你无罪,抬头吧。”

凤娣这才垂眸抬头,只听皇上呀了一声道:“倒好秀气的模样儿。”说着看了少卿一眼,才道:“听着说你通岐huáng之术,太子这病虽说拖了小一年了,可似昨儿这般,却还是头一次,你去瞧瞧,若治好了太子朕有赏。”

凤娣心里都恨不得一脚踹死周少卿,这不上赶着给自己穿小鞋呢吗,她懂个屁歧huáng啊,她就看了两本医书罢了,要是她这样都能当医生,天下认识字的都差不多是郎中了,这算怎么回事啊。

可到了这儿,不看,肯定不行,上头这老头,凤娣偷着瞄了一眼,不算老头,保养的蛮好,不过那个威严劲儿可真不是chuī的,也是啦,谁要是一句话就能杀人全家,都得威严。

凤娣硬着头皮过去,杏huáng锦帐内,闭目躺着一个男子,看年纪大约三十上下,杏huáng被盖到胸下,两只胳膊露在被外,穿着杏huáng中衣,未戴冠,头发散在枕上,面如金纸,双眼紧闭,虽昏迷了,手指却微有抽搐。

凤娣心说,这能看出什么来啊,便问旁边儿的宫女:“太子殿下之前可有什么症状没有?”

那宫女看了皇上一眼,皇上微微点头,那宫女才道:“昨儿个半夜忽的呕起来,嚷着肚子疼,说头晕,看不清东西,忽而急喘几口,咳出一口痰来便这样了。”

凤娣道:“痰中可带着血吗?”

那宫女点点头:“带着血的。”

少卿低声道:“你可瞧出了什么?”

凤娣看了他一眼,心说,就是看出来什么也不能说啊,就这些症状,凤娣倒是想起了一种,又问:“太子殿下常吃什么药?”

那宫女忙道:“殿下久患头风,太医院王太医开了个方子,吃了这大半年了,颇见效用。”

凤娣道:“可拿来方子给糙民一观吗。”

皇上道:“拿给她。”

不大会儿上来太监,递给她一个方子,凤娣一看,不禁暗暗点头,果然跟她想的一样,用了乌头,这乌头要说也对症,只一样,这药剧毒,当久煎方能去除毒xing,若火候差些,残留的毒xing积在身体里,一朝爆发,恐就是这个样子。

开方子的不见得是元凶,这太子宫里熬药的人,倒有可能是受了指使的,自来宫闱之间便你死我活,太子位为储君,其他皇子若有想法,不害死他哪有希望,所以这下毒也不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