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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又不能生硬的拒绝,周少卿不止一次的提醒她,他的身份,地位,在这方面,周少卿很有些小人,凤娣异常清楚,他就是想告诉她,我看上你了,你就是我的,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行了大家好说,不行,就看他的手段,他小王爷只要伸根指头,她费劲千辛万苦经营出来的事业,就会功亏一篑,这是现实。

凤娣也不知道,两人最后会走到何种地步,但现在唯一的法子就是拖,能拖一时是一时,凤娣盼着,不定哪天又冒出来个绝佳佳人,让周少卿看上了,那自己就算解脱了。

转过天,雪终于停了,周少卿从宫里回来的时候,跟凤娣道:“皇上想点你余家的庆福堂做朝廷供奉,让我问问你的意思?”

凤娣一愣,随即皱了皱眉,周少卿道:“前儿不还羡慕松鹤堂有朝廷供奉吗,怎今儿轮到你余家头上,却又这般。”

凤娣道:“羡慕归羡慕,可俗话说的好,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你也说了,太医院的院判是胡家的二老爷,人胡家上头有人,能保着安生呢,就拿这次太子的病来说,胡家松鹤堂的解毒丹就对症,可为什么不用,不就是怕牵连了他胡家吗,若庆福堂顶了松鹤堂的供奉,不等于夺了人家的饭碗,这位二老爷可掌管着太医院,若稍微使点儿手段,不拘那个妃子皇子的,哪怕吃坏了肚子,他就说是庆福堂的药里有差错,到那时,我庆福堂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故此,这个供奉之于胡家是生财之道,我庆福堂接了,说不准就是悬在头上的一把刀,更何况,这件事我若推了,胡家怎么不领我一个qíng儿,等我庆福堂在南边开了铺子,岂不又多了几分胜算。”

周少卿笑道:“怪不得皇上都说你心眼子多。”说着打量她一遭,不禁皱眉:“怎又穿男装?”凤娣道:“那些衣裳好看是好看,只不过走起路来有些累赘,不如男装方便。”

周少卿摇头失笑:“莫非你想扮一辈子余书南不成?”

凤娣道:“谁说的,这次回去就要给大哥哥发丧,太太哪儿也好有个jiāo代,当初是为了救急,如今庆福堂稳了下来,我也不用再顶着大哥哥的名儿了。”

周少卿皱眉道:“你想以二姑娘的身份出来管事?”

凤娣挑眉:“本来就是我管的,有什么关系。”

周少卿道:“你就不替你自己的名声想想。”

凤娣心说,名声越坏越好,坏到你不能惦记了最好,眨眨眼:“这也不是什么机密之事,若论名声,从我扮成大哥哥出来那天齐,就顾不得了。”

周少卿看了她半晌:“甭想跟我动别的心思,我不管你想开多少铺子,记着只我一个周少卿,旁的人给我远着些,尤其那个冷炎。”

凤娣一滞,自己跟冷炎有什么啊,虽说拜了把子,不过就是多了一条道罢了,不妨他如此心心念念的忌讳着,凤娣琢磨,如果有一天自己跟周少卿撕破脸,索xing就嫁给冷炎,一准能把他活活气死。

想到他气的倒地吐血的样儿,凤娣忍不住笑了起来,周少卿道:“笑什么?”

凤娣急忙收住:“呃,没什么,没什么……”

周少卿看了她半晌儿,吩咐一声:“拿姑娘的斗篷来。”

婆子急忙捧过来,周少卿帮她披在身上,扣好风帽儿,凤娣道:“要出去?”

周少卿牵着她的手:“你有功了,有个人要谢你的救命之恩呢,特特订了八珍楼的席请你呢。”

凤娣一愣的功夫,已被他牵了出去,虽是晌午,却一点儿也不暖和,下了两天雪,刚放晴,西北风刮起房檐树枝上的积雪,不一会儿就落了一地,连日头瞧着都有些清冷,可街上却分外热闹。

进了城越行越热闹,两边儿的买卖铺子,各式各样的招牌,卖绸缎的,打首饰的,卖古董的,做吃食的,开馆子的……各行各业,五花八门,到底是天子脚下,帝都之城,真不是冀州府兖州府能比上的,就这份jīng致的热闹,就差远了。

远远看见八珍楼的招牌,比冀州府气派多了,上下三层的楼阁,是这条街上最高最气派的建筑,毫不客气的告诉老百姓,八珍楼的后戳硬着呢,想找麻烦的,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再说,旁边不远就是四通当。

凤娣问:“这条街的买卖有多少是你的?”

周少卿挑眉:“怎么说?”

凤娣道:“你的马车一过,那些铺子门前迎客的伙计,均肃穆而立,可见知道你来了,若是旁的买卖家,便知道你是小王爷,也不至于如此卑躬屈膝,这般想必是你门下的奴才。”

周少卿笑了:“有一半吧。”

凤娣愕然:“那你岂不赚死了。”

周少卿看着她道:“银子有这么好吗?”

凤娣毫不犹豫的点头:“当然,有钱能使鬼推磨啊,银子是世上最有用的东西。”

周少卿忍不住笑了,曲指敲了她一下:“小财迷,到了,下车吧……”

☆、第58章

上了八珍楼,看见一个白胡子老头,凤娣愣了愣,看向周少卿,那意思,不认识啊,请我gān啥,而且,这老头为啥这么看着她呢,总感觉像研究什么似的。

周少卿低笑了一声:“这是太医院的王子正。”王太医躬身行礼:“下官参见小王爷。”

周少卿摆摆手:“怎么样,可认得?”

王子正忙道:“恕下官眼拙,去年也不过一面,如今倒认不得了。”

凤娣一愣,疑惑的看了看老头,心说,莫非他见过自己,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呢,周少卿道:“你父亲在时,曾请了王太医瞧过你家大公子的病症。”

凤娣这才明白,王子正仔细瞧了瞧她:“这位公子颇有女相,莫非……”凤娣嘻嘻一笑,蹲身一福。

周少卿道:“这是余家二姑娘。”

王子正恍然大悟,捋须笑了一声:“怪道下官不认得呢,我就说,去年瞧余家大公子的症候,至多拖不过半年,却不想好端端的进了宫,还救了我一条老命,老朽这里谢姑娘的救命之恩。”说着就要行礼。

凤娣哪能受他的礼,不说人家是朝廷命官,就是这年纪也不成啊,忙先施一礼拦下道:“这且不说没有大人给糙民行礼的理儿,便按着医药行里的规矩,您老是长辈,晚辈见了,当给您老行礼才是。”

王子正暗暗点头,这位余家大公子,近些时候倒是颇有耳闻,行里人都说,年纪虽小却聪明绝顶,尤其做买卖的手段厉害,兖州府收了贺家的回chūn堂,安家的安和堂,把她家的庆福堂立了起来。

自己当时就纳闷,一个将死之人,何来这么大的本事,如今才算打破瓮中谜,原来是位女公子,心里更添了几分敬意,大齐虽说比之前朝民风开放不少,女子抛头露面出来做买卖的,却也不多,更何况,还这般成功,倒是比她爹都要qiáng呢,瞧qíng形跟小王爷关系匪浅,既有小王爷戳着,还对自己以礼相待,只这一点儿,就足以说明她不是那等仗势欺人之辈。

三人落座,周少卿跟王子正吃酒,凤娣以茶相陪,酒过三巡,王子正才道:“却有一件事要请教大公子?”

凤娣忙道:“您老是前辈,哪里敢当请教二字,前辈请讲。”

这两声前辈叫的王子正分外熨帖:“不知大公子从何处得知,蜂蜜可解乌头毒?”

凤娣道:“不瞒前辈,此乃是家传医书上所载,晚辈瞧过记在心里,在宫里见太子症状类于中毒,便想着用蜂蜜调着我庆福堂的三味丹或许对症。”

王子正又问:“贵号的三味丹又是什么?”

凤娣笑了一声道:“要说这三味丹却也平常,主药用绿豆,甘糙,金银花这三味药,故得名三味丹。”

王子正道:“医书上记载,绿豆可解百毒,金银花宣散风热,也可解百毒,甘糙更是解百毒和百药,调配蜂蜜倒真真用得妙,用得妙啊。”

凤娣给他夸的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忙道:“晚辈莽撞,粗通药理便胡言乱语一番,倒让前辈笑话了。”

王子正道:“你家的逍遥散我是知道的,治瘟病最得用,我曾jīng研过,虽治瘟病,用的时候,若适当加减,佐以固本培元之药,或许真有起死回生之效。”

凤娣忙站起来道:“晚辈受教了。”

周少卿道:“本说来吃饭,你们俩倒研究起药方子来了。”说着瞧了凤娣一眼道:“皇上已下了口谕,你如今又得了教导,难道不该叫一声师父吗。”

凤娣顿时明白过来,噗通跪在地上:“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从八珍楼出来,凤娣就琢磨上了,如今不敢应朝廷供奉的事儿,是因为上头没人,现在就不一样了,拜了个太医院的副手当师父,虽说上头还有个胡有庆,可没准哪天胡有庆犯了事,她师父就转正了,到时候,这个朝廷供奉可不就落到了庆福堂的头上吗。

虽这般想有些不厚道,可就太子这事儿看来,恐怕胡家不是站在太子一边儿的,不然,恐也没有这档子中毒的事儿了,而眼瞅着太子中毒,却闭口不言,虽是明哲保身,也难说就是受人之托,若受人之托,这个人恐怕就是其余七位皇子中的一位,不管是谁,就瞧皇上那态度,想夺储君之位恐胜算不大。

说起来,倒是周少卿聪明,早早就站对了边儿,而且,有钱,明面儿里朝廷的钱袋子是户部,靠着各地税收,支持国家机器运转,可户部亏空也是历朝历代都必须去面对的事儿,平常时候自然能糊弄过去,真要赶上灾荒之年,又动刀兵,那户部的官员们恐怕就是上吊也来不及了。

所以,若想得天下,这首要一个就得有钱,这么说来,那个病歪歪的太子倒是运气蛮好,赶在周少卿掉进荷花池的时候救了他,如今才得他相助,若不然,以周少卿这个xing子,恐不会站在太子一边儿。

不过,这些跟自己没啥关系,也不能裹挟进去,虽说官商官商,只有跟官勾在一起的买卖,才能做大,但这勾也得掌握好了尺度,一个弄不好折进去,可就连老本都没了,这样的傻事,她余凤娣不gān。

凤娣在京城待到了腊月二十,周少卿才放她回去,不过这半个月,凤娣倒是待的挺舒服,基本上,除了吃就是睡,要不就跟着周少卿逛逛京城,顺道买了些小玩意当纪念品,凤娣就是用一种观光客的心思逛的,虽说京城繁华,凤娣也恨不能余家的庆福堂能在这儿开个分号,可这地儿不好待,尤其现在正乱,还是先往南边发展吧,还有鹿城以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