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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道:“我听老九说,余家的二姑娘三月里就下了江南,为的是开她家的药号,胡家的松鹤堂百年间,一直都是江南药行的老大,能让余家的庆福堂cha一杠子进来吗。”

江德安道:“可江南的药号,算起来有十几家呢,不也都好好的,各做各的买卖呗,非弄的你死我活的做什么,买卖人不都是求的一个财吗,赚银子就成了,再说,胡家拿着朝廷供奉,非跟庆福堂别什么苗头,就算买卖上的争斗,出这样的损招儿也太没脑子了,不是拿他胡家一家子的身家xing命赌呢吗。”

说着,不禁回过味儿来道:“太子爷说里头这位就是庆福堂哪位二姑娘。”

太子哼了一声:“不是她,老九的玉佩又怎会在她手里,得了,幸亏老九给了她这块玉佩,不然……”

想到此太子脸色一沉:“这胡家倒越发胆大了。”

江德安道:“可不是吗,不是后头有晋王撑着,胡家哪敢做这样的事儿啊。”

太子看了他一眼:“胡说什么,胡家做的这些事跟二弟什么gān系,掌嘴。”

江德安忙跪在地上,抡圆了就给了自己俩嘴巴:“奴才知罪,以后再不敢妄言。”

太子抬抬手:“起来吧。”

刚说完,就听见外头一阵脚步声,接着,就见许贵儿踉踉跄跄的跑了进来,是头发也散了,衣裳也破了,额头上一个血窟窿,还在那儿渗血呢,瞧着吓人非常。

见着太子,噗通跪在地上道:“太子爷,您可得救救我们家大公子啊,她,她……”

许贵儿做梦也没想到,会有人这么大胆敢明着打闷棍,今儿过了晌午的时候,自己跟着大公子去西湖dàng舟,自打铺子里安稳了,大公子基本天天儿去,也不算什么新鲜事儿,离着也不远,穿过两条巷子就是西湖边的船坞。

马方常志都忙活铺子里的事儿呢,就自己闲着,就跟着大公子去了,回来的时候,就给人打了闷棍,等自己醒过来的时候,哪还有大公子的影儿啊,许贵儿吓的魂儿都快没了,这要是有个闪失,出点儿事儿,自己一百条命都不够赔的啊,自己的一百条命不算什么,这不生生要摘了小王爷的心吗。

许贵儿一琢磨,这江南的事儿可不好整,去官府恐没戏,这余杭的知府可是邱思道,这老贼跟大公子在冀州府的时候就做了仇,忌讳着小王爷,才没敢把大公子怎么着,他是不敢,要是别人动了,他指定心里暗慡,哪会出手相救,嘴上应着,就是不使劲儿也没用,且这事儿可耽搁不得。

想来想去,想起了太子爷,许贵儿眼睛一亮,紧跑慢跑的奔着行苑来了,门口的不让他进,许贵儿气的不行,只得拿出进宫的腰牌,那守门的侍卫这才让他进来。

太子道:“行了,起来吧,人在我这儿呢,出不了事儿。”

许贵儿直觉,身上的劲儿一卸,整个人堆乎在哪儿,江德安见他那样儿,忍不住道:“瞧你那德行,亏了小王爷巴巴把你派来守着这位,你倒好,让人打了闷棍,都不知道主子在哪儿呢。”

太子道:“这江南是该管管了,江德安你去把邱思道给我叫来。”江德安应着去了。太子看了许贵儿一眼道:“起来吧,你这脑门子还流血呢,赶紧去裹上,着了风,你这小命就算jiāo代了,这件事jiāo给我处理就是。”有太子也就什么都不用愁了,许贵儿磕了个头,下去了。

凤娣醒过来的时候,就觉头疼yù裂,睁开眼看到头上的杏huáng的chuáng帐,吓了一跳,忙坐了起来,抱着头想了想,貌似自己带着许贵儿去泛舟了,回来的时候,从后头上来个人,捂住口鼻,后来就不省人事了。

凤娣急忙掀开被子看了看自己,不禁松了口气,衣裳还是她的没动,不对,摸了摸脖子,周少卿的玉佩没了,因为这块玉佩还惹了他一回。

临出京的前一天,周少卿想了起来,问:“我给你的那块玉佩呢,怎不戴在身上?”

凤娣寻了个托词说,瞧着太贵重,恐招贼,周少卿哼了一声道:“只想要脑袋的,没有敢偷这块玉佩的,拿来。”凤娣以为他要收回去,乐不得的从里头行李中翻出来给他,以为这就算完了,不想转过天,上船之前,他又拿了出来,串了绳儿给她套在脖子上说,既怕招贼就戴在里头好了。

凤娣想想还是别惹他,就戴在了衣服里,怎么现在没了,衣裳还好好的呢,正想着,忽的帐子打了起来,两个婆子道:“姑娘醒了。”

凤娣看了两个婆子一眼,打扮瞧着不像寻常人家的下人,便问:“这是哪儿?”

其中一个婆子道:“这是咱们太子殿下的行苑。”

行苑?太子殿下?凤娣一惊:“我怎么到这儿来了?”那婆子道:“奴才不知。”扶着她下chuáng,凤娣直觉脑袋还是有些晕,琢磨那下药的人,肯定用了大剂量,要不然自己这都醒了,也不至于这么晕了。

凤娣看了眼窗外,天儿已黑下来,进来四个大丫头,捧着盥洗巾帕之物,伺候着她洗漱了,重新梳了头发,那婆子才道:“太子爷在前头候着姑娘呢,姑娘请跟奴才来。”

既来之则安之,不管怎么样,她人没事儿,既没被非礼也没丢xing命,这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至于太子,她倒不怕,好歹自己对他也算有救命之恩,他还能把自己杀头不成,再说,自己怎么来这儿的都不知道,也不能算犯上吧。

凤娣胡乱想着,到了前头一个挺清幽的院子,旁侧数竿翠竹,夜风过处,散出森森之声,更显的此间幽静难言,倒像个读书人的地儿,从游廊间过去,刚到前头就见院中跪着两个人。

凤娣仔细一瞧,不禁愣了,竟是胡有康父子,胡有康的腿跪在地上,身子一个劲儿直打颤儿,仿佛随时都要倒下似的,灯光下,一张脸上都是汗,却仍不敢起来。

胡宗华在旁边儿五花大绑的跪着,看见凤娣眼中光芒一闪,低下头去,凤娣刚要过去,就见从里头出来个太监服饰的人,到了跟前行礼道:“奴才江德安给姑娘请安了。”

想来是太子跟前伺候的人,宰相门人还七品官呢,更何况,这是太子近旁的人,即便那些一二品的大员见了,恐也得客客气气,自己一个糙民哪敢受这样的礼,忙侧身避过躬身道:“不敢,不敢。”

江德安不禁暗暗打量这位小王爷的心上人,其实,年前她进太子宫解毒的时候,自己跟她照过一面,当时还道是小王爷寻来的高人,哪想是小王爷的心尖子,不过这位也真够本事的,明明是女子,偏gān的都是男人gān着都费劲的事儿,就不明白,王爷挑来拣去的这么多年,末了,怎么就瞧上了这么一位。

那玉佩既然都给了,这名份也算差不多定下了,这位就是未来的小王妃,他们太子爷的弟媳妇儿,想着,不禁瞥了眼院子里跪着的父子俩,心说,这胡家真不开眼,得罪谁不行,跟这位较什么劲儿呢,太子这儿还算好说话儿的,这事儿要是让京里哪位小王爷知道,这胡家可就等着吧。

江德安转身跟里头回道:“太子爷,庆福堂的大公子来了。”

里头一个颇温和的声音道:“一家子的,通报什么,进来吧。”

这一句话甚为清晰,弄的凤娣一个大红脸,心说,怎么就成一家人了,这哪儿跟哪儿啊,院子里的胡有康听了,眼前一黑,险些没栽地上,好容易扶着地稳了下来,看了儿子一眼,不禁暗暗叹了口气,莫非胡家的气数尽了不成,不然,怎么出了这么个糊涂的子孙,遂恨声道:“这样下三滥的手段,竟敢使到太子爷跟前,你自己胡作非为也就罢了,莫非要牵连上整个胡家,跟着你抄家灭族不成。”

胡有庆忙道:“儿子着实不知,本送过来的是从扬州选过来的花魁月娇娘,不知怎就变成了余凤娣。”

“不知道?”胡有康道:“想必回去问问你那青吟巷的粉头就明白了。”说着低声道:“为今之计,只有寻出个替死鬼来,不然,咱们胡家今儿就得jiāo代了。”

胡有庆哪舍得琼裳啊,忽想起周勇来,暗道,这些主意都是那小子出的,把那小子送到知府衙门里去,打的他招了也就是了。

想到此,忙跟他爹说了,胡有康道:“你说这个周勇曾是冀州府庆福堂的掌柜?”胡宗华点点头,胡有康长叹一口气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若过去今天之难,日后断不可再起什么心,你也听见太子爷的话了,便这位要咱的松鹤堂,咱也得双手奉上。”

凤娣进来没敢抬头,跪下,一个头还没磕下去呢,就听太子道:“还不扶大公子起来。”

江德安忙来搀她,凤娣只得起来,却仍不敢抬头,忽听太子笑了一声道:“说起来,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我跟老九说了几回,让他带你进宫,我也好当面致谢,他嘴里倒是应的好,可就没见你的影儿,倒是今儿才见着面儿,你也不用拘束,我还是那句话,往后都是一家人,总这么拘着多别扭啊,更何况,老九也不是个守规矩的人。”

凤娣越发囧了,这话儿真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接了自己说啥啊,太子爷这话儿,明明白白就是把她跟周少卿送做堆了,即便暧昧,可也成不了一家人啊,不接吧,这位是太子,是储君,自己哪敢啊,只得诺诺的道:“不敢,不敢……”

太子低笑了一声道:“听老九说,你是个无法无天的,怎么到了我跟前就变了。”凤娣只能再说不敢不敢,太子没辙了,琢磨这丫头也不知是个什么路数,若是搁在百姓家里,自己可是大大伯子,不好说什么,却这事儿也要问她的意思。

想到此,便道:“刚我把邱思道叫来,问了此事,他言道是胡家送你过来的,胡家父子却说送来的是别人,不知怎么就换成了你,且胡有康说,你跟胡家关系甚好,没有买卖竞争一说,便有,他胡家也绝不敢做出这等无视律法之事,若依着究本宫,这就下令,封了他胡家的药号,一查到底……”

凤娣一惊,忙跪下道:“胡老爷子说的不差,晚辈确常去胡家走动,虽同是药号,却无买卖竞争一说,想必其中有什么误会,问清道明,惩了元凶就是了,松鹤堂百年的老字号,若因为这些事儿就封了,岂不冤枉。”

☆、第70章

太子看了她半晌儿,点点头道:“这份胸襟殊为难得,德安把大公子的意思说给外头的父子,叫他们也别跪着了,老大的年纪,腿脚又不好,回去查查清楚,本宫这里等着他胡家的jiāo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