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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娣道:“老爷子济世仁心,令人钦佩,晚辈既应了前辈,便在这儿撂下一句话,定当尽全力周旋。”

凤娣捧着匣子出来,递给狗宝道:“一会儿你去无影门分堂,让堂主派人把这个送去京城我师父府上。”

狗宝应着去了,凤娣回来还未进听雨楼,就听见琴声,凤娣在楼外驻足听了一会儿,等琴声歇了才进去道:“看来你布下的局该收口了?”

少卿站起来,帮她把斗篷卸下来,递给婆子,牵着她的手坐下道:“胡有康这时候请你去,定是让你周旋胡家的事,你应了?”说着把茶递在她手里。

凤娣喝了一口热茶,不免叹道:“这杭州也怪冷的,刚过重阳,我倒觉得比冀州府还冷些。”

少卿道:“让你挪到下头的暖阁里去,你偏不听,说这儿的景好,这听雨楼chūn夏住倒可,入了秋便有些凉了,你又不让用炭火。”说着不禁低笑一声:“你也别使心眼子,岔开我的话,你应了也管不了胡家的事儿,江南数万条人命,就算一命抵一命,把他胡家都杀了,也差的远呢。”

凤娣不禁皱眉道:“胡家还不是顶杠的,谁不知道后头的人是晋王,你们哥几个为了夺那把椅子,拉拢朝廷命官,祸害了老百姓,末了,翻出来,推出胡家顶杠,把数万条人命一总算在胡家头上,晋王是儿子,皇上是爹,爹舍不得儿子,就拿着胡家顶,这算什么?”

周少卿一皱眉,低声喝道:“胡说什么呢,不想要你的小命了?”

凤娣道:“小命都捏在你们手里,要不要还不是你们一句话的事儿,拿这个吓唬谁呢?”说着把茶碗咚一声丢在桌子上,少卿忍不住乐了,到底如今不比当初,是无论如何也舍不得再对她严厉斥责了。

看着她叹口气道:“你说你这是个脾xing,怎么做的买卖,简直就是个杠头,我是这么一说,真要是舍得要了你的小命倒好了,也省的,我成日里揪心。”这句话说得甚温柔,凤娣忍不住脸一红,倒不好再跟他对着顶了。

想起自己之前,还知道要以柔克刚,今天不知怎么,一提起胡家就燥起来,那话就跟机关枪似的,一个劲儿往外突突,这会儿想想,又觉有些莫名其妙,不免有些不用好意思起来,看了他一眼道:“我就是觉得,大老爷这人挺好,而且,胡有庆做的孽,也不能让就灭了整个胡家啊。”

少卿屈指扣了她额头一下道:“胡有康倒是给了你什么好处了?你这么费尽心机的替他说好话。”

凤娣道:“那个……其实,就是他把胡家的祖传秘方跟医书给了我。”见他挑眉,忙道:“我可不是因为这秘方啊,有没有秘法也都一样,庆福堂的三百张药方也够卖的了,就是觉得,大老爷如此一个仁心之人,不该有这样的下场,而且,这次瘟疫的药也是松鹤堂带头制的,若没有松鹤堂,恐怕如今疫qíng还不能控制呢,太子爷走的时候,不也说要上报皇上请功吗,我庆福堂就算了,都给松鹤堂。”

少卿道:“这话是你说了算的吗,糊涂。”坐在她旁边儿揽她在怀里,在她耳边道:“江南还没待够啊,打算什么时候回去?眼瞅着就到年底了,你是想在这里过年不成?”

凤娣道:“过年自是要回去的,凤嫣自己在家带着书齐,我这一出来这么长日子,怕他们惦记。”

少卿道:“小白眼láng,眼里都是别人,怎么就不想想,我怎么惦记你的。”

凤娣略推开他一些道:“你又不是我姐姐。”说着眨眨眼:“要不你也当我兄弟,我让你惦记着。”说完站起来跑到那边儿窗户下站着去了。

少卿看着她笑:“你是自己过来,还是等我去抓你,若是你自己过来,让我亲一下,咱们就算了,若等我过去抓你,可没这么容易就完的。”

凤娣一见他脸色不对,忙要往楼下跑,哪里跑的了,给少卿一个箭步过来抓住,抱了回去,按在软榻上,低声道:“小丫头,还想往哪儿跑儿,嗯……”

凤娣浑身发热,脸红的不行,感觉胸腔里那颗心,扑腾扑腾跳的好不欢实,忙软声道:“我错了还不成吗,你放开我好不好……”软语娇声,更勾的少卿心猿意马,又见她脸如桃花,双眼晶莹,红唇若珠,心里不免一dàng,低头噙住辗转亲了起来……

凤娣只觉头脑发胀,昏昏然竟不知今夕何夕,楼下婆子要是上来换茶,给许贵儿叫住:“你gān什么去?”

婆子端了端手里的茶盘道:“如今天冷,恐茶凉了,王爷吩咐过需及时换热的来。”

许贵儿翻了个白眼儿,低声道:“没点儿眼色的东西,咱们爷这会儿占着嘴呢,哪有空吃茶啊。”

☆、第79章

“散瘟?”皇上看向太子:“何人如此大胆,可有证据?”

“是啊,散瘟可不是闹着玩的,这是断子绝孙的缺德事,再说,千里迢迢跑去江南散瘟,这么受累不讨好的事儿图什么啊?”晋王淡淡的说。

太子道:“二弟,我也想不明白呢,此人大老远非跑江南去散瘟,为的什么?要不一会儿二弟亲自问问他。”

晋王目光一闪道:“怎么,太子爷已然查出来了。”

太子看着他道:“倒不是我查出来的,是老九,说来也巧了,杭州城胡家的松鹤堂跟余家庆福堂斗药,偏有两个人去堵截刺杀庆福堂的大公子,给无影门的门主拿住,关起来,这一审却审出了一桩骇人听闻的散瘟案,竟是这两个人把染了瘟疫的人,弄进了杭州城的善堂,才让江南数万百姓丢了xing命,二弟是没在杭州不知道,每天拖出去的人都堆成了山,若不是庆福堂献出余家的祖传秘方,王子正师徒日夜不辍的研究,没有这次的治瘟良药定乱丹,那江南的这场瘟疫恐会蔓延开来,更不知有多少黎明百姓家破人亡流离失所了,二弟,你说这数万条xing命,是不是把此人凌迟也不为过。”

晋王道:“如此罪大恶极之人自当凌迟,却不知是谁这么大胆子?”

太子道:“却是一个怎么也想不到的人,太医院院判胡有庆。”

皇上一拍桌子:“来人,押了胡有庆来,朕倒要问问身为太医,如何会做下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太监总管刘长泉应声下去,不一会儿匆匆跑进来道:“回万岁爷,胡有庆畏罪服毒,已死多时了。”

皇上道:“以为死了就可以逃脱罪责吗,莫非忘了,他背后还有胡家,传朕的谕旨,夺了杭州胡家的朝廷供奉,抄家。”

少卿一进来就看见陆可儿正在收拾凤娣的行李,不禁笑了,看了凤娣一眼道:“上月我还问你什么时候回去,你说要等等,这就收拾东西了,莫非是舍不得我?”

凤娣如今脸皮也厚多了,嘿嘿一笑道:“怎么,不想我跟你回去啊。”

少卿嗤一声乐了,点了点她的鼻子:“我只怕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万岁爷的圣旨一下来,你就开始收拾东西,莫不是想着救胡家呢。”

凤娣摇摇头:“胡有庆畏罪自杀,胡家自然难逃罪责,我没想过救胡家,可我应了大老爷,要尽力周旋,只要能保住他爷三个的命就成。”

少卿道:“你是想我带你去面圣,你以为皇上是如此好说话儿的吗,由着你想怎样就怎样。”

凤娣道:“我信万岁是明君。”少卿哼一声道:“少跟我耍嘴皮子,先说好,这次我可帮不了你,以胡有庆的罪过,该灭九族,如今皇上只降罪抄家,已经是网开一面了。”

凤娣不禁道:“这话你是哄我呢,皇上这网开一面,恐怕瞧得也不是胡家,而是你那位二哥吧。”

少卿目光略沉:“在皇上跟前万不可提及这些。”凤娣暗暗撇嘴,心说,不提恐难救那爷仨。

有凤娣照顾,胡有庆爷仨这一路算没受什么大罪,凤娣在京里等了三日,才在这日午后得了召见,陆可儿给她披上斗篷低声嘱咐:“伴君如伴虎,大公子需小心些。”

凤娣点点头:“我知道了。”

皇上在御书房召见的凤娣,凤娣进来跪下行三拜九叩大礼,听见皇上叫起才站起来,却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老实样儿。

少卿忍不住想笑,这丫头极少这么规矩的时候,皇上瞄了他一眼,暗道,自己这个老九是个有名儿的冷xing子,没见他对谁假以辞色过,却不知怎么到了这丫头身上,就变了人似的,且,这回瞧他二人之间那若又若无的qíng愫,又跟去年不同。

只不过这丫头……皇上看向凤娣,一身男装打扮却难掩闺阁之姿,反倒更添了几分女儿家没有的飒慡,皇上记起,她去年在御前奏对时的沉着机警,滴水不露,暗暗点头,就凭这丫头的聪明劲儿真配得上老九。

想到此,开口道:“老九说你有要事面君,现在见着朕了,说吧。”

少卿颇有些惊讶,从皇上的口气里听,皇上是颇喜欢这丫头的,也算相当给面子,凤娣却忽又跪下道:“糙民想说之事,不可为外人道。”说着看了少卿一眼。

少卿眉头皱了起来,脸色略沉,暗道,莫非自己也让这丫头给利用了不成,她这一路只说来求qíng,求qíng用得着瞒着自己吗,她这话明明白白就是说要单独奏对。

皇上看了看少卿,又看了看地上跪着的凤娣,道:“少卿你且回去。”少卿只得应了,看了凤娣一眼,yīn着脸出去了。

皇上道:“现在没人了,你该说了吧。”凤娣道:“是。”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封信双手举高,刘长泉急忙接过去呈给皇上,信上并无署名,抽开信纸,打开一瞧,皇上脸色立时沉了下来,指着她道:“好个大胆的丫头,呈上这信居心何在,莫非想要挟朕不成,你就不怕朕要你的脑袋吗?”

凤娣的冷汗都下来了,怎么不怕,能不怕吗,眼前这个人可是手里握着生杀大权的君王,在这里,只要他一句话,不止自己的小命,加上余家上下这么多条命,恐怕立时就能没了,可她想不出别的法子,她知道这是一招险棋,走不好,余家也跟着胡家完了,若是成了,却能救下胡家爷仨的命。

凤娣决定赌了,反正,她的人生从穿越开始就在赌,且她的赌运奇佳,几乎没输过,所以,她相信这一回,她也一样能赢,至少有赢面。

想到此,凤娣猛然抬起头来道:“万岁爷是明君,您说过民为重,君为轻,您是皇上,是天子,你座下有九州阔野,亿万黎民,同时,您也是一位父亲,您膝下有九位皇子,无论他们什么秉xing,都是您的骨ròu,您怜惜他们,即使他们犯了错,您也想法设法的饶恕他们,这份拳拳爱子之心,真是煞费苦心,却,您有子,别人也有,胡家之过非一人之过,若深究起来,恐牵连之人正是万岁的不忍之心,况,胡家大老爷为人宽厚,胡家药号广积福德,这次瘟疫若没有松鹤堂带头制定乱丹,并带着各大药号,捐了数万银子,盖善堂收容病患,恐后果不堪设想,太子爷临回京前也说了,上报万岁论功请赏,那么,既然胡家有功,是不是可以抵消一些罪过,胡家如今只剩两个稚龄小儿,一垂垂老翁,万岁何不垂怜,赐他们一条生路,让天下苍生皆能体味您为君者的慈悲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