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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句话问住了裴文远,造反是大罪,可晋王的心思正是想取太子而代之,不然,也不会如此作为了。

可儿瞧着他道:“你可知去年王成儒送的什么?”

裴文远道:“我如何知道?”

可儿在他耳边说了几个字,裴文远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般隐秘之事你是如何知道的?”

可儿道:“我姐姐陆香儿可是王成儒的爱妾,我这个亲妹妹知道又有什么奇怪的,你若胆小就送别的好了,跟我也没甚gān系。”说着一撩帘进里屋去了。

裴文远想了想,自己投奔了晋王,吏部楚文成的道儿就算断了,若在晋王这儿得不着好,恐自己这个州判保不住,如今他可是尝到了甜头,怪不得都削尖了脑袋往江南扎呢,便他这么个芝麻小官,都肥的流油,更何况别人了,这事儿明儿跟邱大人商量商量便了,如今却该快活快活,想着,忙着进了里屋。

等裴文远走了,可儿跟婆子道:“你去送信儿说饵已下,后头就要看鱼儿上不上钩了。”

慎之道:“你怎知去年王成儒送的什么寿礼?”说着不禁目光一闪道:“莫非陆香儿……”

少卿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便不为太子爷,也该防着些。”

慎之不禁摇头失笑:“你倒是把谁都算计了进去,只你这般利用陆可儿,若给那丫头知道,恐要恼的,别看那丫头有些手段,可真到了裉节儿上,就瞧出来了,心软的一塌糊涂,冀州府的夏家,兖州府的安家,江南胡家,哪一家都没赶尽杀绝,还变着法儿的帮了安家跟胡家,陆可儿被她救了,又伺候她这么些日子,在她心里,早看成自己人,这丫头可护犊子,若过后知道,恐要生事。”

少卿脸色一淡:“我并没有qiáng求陆可儿,若她自己不应,不用她这招棋也一样,只不过略费些周折罢了。”

慎之摇摇头,知道在少卿心里也只有那个丫头罢了,旁人如何根本不会在意,其实想想,这两个人真有些不合适,无论身份地位脾xing都不合适,身份不说,这脾xing,少卿自来是个冷xing子,又是皇子,哪会屈就,偏偏余家丫头,面儿上瞧着机灵,可那xing子也硬着呢,拿定了主意,半点不让,哪管你是皇子还是王爷啊,在皇上跟前尚敢梗脖子呢,这硬碰硬,真不知道,怎么了结这场纠结呢。

少卿道:“你让人盯着邱思道跟裴文远,估计这一两日便有动静了。”

慎之道:“裴文远就是个书生,可邱思道却是老狐狸,他能上钩?”

少卿道:“老狐狸又如何,他一向跟王成儒不合,晋王如今看中王成儒,这口气他怎咽得下,想找回来,自然要在今年的寿礼上下功夫。”

慎之道:“若真如此,可是晋王失算了,想不到这一盘棋最后会毁在一个不入流的裴文远身上。”

少卿道:“千里之堤毁于蚁xué,为官者只要心里有个贪字,就走上了不归路。”

少卿看向不远处的胡宅,胡家的宅子跟他的别院相隔不远,立在这儿听雨楼上,能隐约望见胡家宅子里的进出的人,这丫头自从住进胡家,竟一眼也没往这里望过。

少卿脸色略yīn,却侧头看了眼架子上的瓷娃娃不禁缓了缓,想起年前那档子龌龊事,心里不免愧疚,叹了口气,如今且由着她吧。

凤娣一进庆福堂,马方就忙过来道:“大公子,有件蹊跷事儿。”

凤娣道:“什么蹊跷事儿?”

马方道:“您来的时候是不是说可儿姑娘在京城照顾她姐姐的病呢?”

凤娣点点头:“莫非你说的蹊跷事儿是关于可儿的?”

马方道:“咱们冀州府的伙计是见过可儿姑娘的,今儿从梨花巷那边去送药,却瞧见了可儿姑娘。”

凤娣一愣:“怎么可能,莫不是眼花瞧差了。”

马方道:“那伙计也心疑,怕自己瞧差了,就远远的跟着,亲眼看着可儿姑娘进了梨花巷最里头的一个小院,跟前有个婆子,还有……”说着有些踌躇。

凤娣道:“还有什么?有话儿就说,吞吞吐吐的不痛快。”

马方道:“伙计扫听来,那个小院却是裴文远新纳的外宅。”

凤娣蹭一下站了起来:“你说谁?”马方道:“裴文远。”

凤娣脸色变了几变,吩咐狗宝:“备车,去别院。”迈脚出了庆福堂。马方挠了挠头,暗道这事儿莫非跟小王爷有什么gān系不成。

凤娣这个气啊,闹半天,可儿不是去伺候她姐姐,是给周少卿办差来了,这事儿只略一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清儿路上瞧着凤娣的脸色一个劲儿的劝:“大公子,你可应了大姑娘,不管发生什么事儿都不能急,尤其跟小王爷得好好说。”凤娣心道,狗屁,好好说,这厮利用她的人gān这样龌龊的事,她还跟他好好说什么。

许贵儿远远看见凤娣的车,不禁大喜,从来了江南,小王爷可就没笑过,那张脸比以往二十多年都冷,瞧着着实怕人,许贵儿心里知道,就是因为大公子,明明去年从江南回去的时候还亲亲热热耳鬓厮磨,qíng投意合的,过了年回来,就成了两不相gān的路人,能怨小王爷不痛快吗,搁在谁身上受得了啊。

要说起来也怪,这男女之间,大都是男人容易变心,今儿还山盟海誓,明儿说不准就丢在脑后了,偏偏小王爷跟大公子之间完全倒了个,小王爷这心心念念的,大公子哪儿却若即若离,好容易去年捅破了这层窗户纸,眼瞅着该双宿双飞了,太子宫一场赏花宴过来,又回去了,且这意思,还不如当初呢,竟恨不能生分了才好。

许贵儿如今算是明白了,都说这世上的男人狠心薄幸,这女人一旦狠下心来,可比男人狠多了,偏偏他们家小王爷放不下。

许贵儿跑进听雨楼,也顾不得周少卿正弹琴,喘着气道:“爷,外头大公子来了。”

琴声戛然而止,许贵儿还要说什么,就见眼前人影一闪,周少卿已经从楼上一跃而下,许贵儿愕然。

慎之道:“贵儿,你说那丫头这都来了半个月了也不露面,今儿好端端的来是为什么?”

许贵儿道:“想是琢磨明白了呗,说起来,太子宫那事儿也不怨小王爷啊,况且,为着差点儿要了晋王的命,小王爷还挨了皇上的罚呢,大公子便多大的委屈,若站在小王爷的立场想想,也该明白。”

慎之嗤一声道:“那丫头什么xing子,哪会站在少卿的立场上想事qíng,况且,从一开始那丫头就恨不能躲着少卿呢,如今好容易有了这么个借口,你说她会怎么做?”

许贵儿脸色一变道:“少爷是说……”

慎之道:“今儿这趟必然不是好来的,你瞧着吧,不定要闹成什么样儿呢。”

凤娣还没下车,少卿已先一步过来扶她,凤娣抬手避开,跳了下来。少卿手上落空,怔了怔,端详她半晌儿,脸上的喜色隐了下去。

凤娣看了他一眼道:“你是打算在门口说,还是里头说。”

周少卿忍着气走了进去,凤娣根本没往听雨楼去,到了前头待客厅中,刚进来便道:“我问你,可儿在哪儿?”

周少卿看了她一会儿,冷声道:“你是来质问我的,若不是陆可儿的事,想必你今日也不会来了,我竟不知,在你心里陆可儿都比我重要。”说着点了点头:“是,陆可儿是我安排的,那又如何,我问过她的意思,她自己愿意,她想报你的救命之恩,我不过给她一个机会罢了。”

凤娣道:“我是救了她,可我救她的目的,是希望她彻底摆脱泥沼重获新生,她还年轻,她还有幸福的机会,我从来不指望她报我什么恩,你却让她gān这样事儿,周少卿,我知道你的,我很了解你怎么想,你是不是觉得,可儿本来就是个伺候男人的粉头,她就活该低贱,反正以前伺候过那么多男人,现在再多一个也没关系,若是借由她能扳倒晋王,简直是一个付出最少却得到最多的妙计,可你想没想过,她是一个人,一个女人,她也有尊严,想来我说这些,你肯定不能理解,因为在您们眼里,别说可儿,天下所有的女人都可以是玩物,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是王道,也是你们生下来就拥有的特权,你们心里永远不会把女人当成跟你们平等的人来对待,女人活该就是你们的附庸,你们的财产,可以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你们一边儿想着温香软玉,一边想着左拥右抱,你们恨不能把每一个你们看上眼的女人,都弄到手里,让她们在后院里为了你们争斗邀宠,你们的虚荣心就得到了最大满足。”

“余凤娣,你是不是疯了,就为了一个陆可儿,你跟我这么胡说八道的。”

一个陆可儿?凤娣冷笑一声:“周少卿,既然今天到了这种地步,索xing咱们就把话说清楚,你是不是觉得,你堂堂皇子喜欢我这样一个商家之女,我就该感激涕零,受宠若惊的巴望上你,对你言听计从了,恕我直言,这辈子也不可能,因为你的喜欢根本就是虚的。”

周少卿yīn沉沉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我的喜欢是虚的?”他的声音紧绷非常,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蹦,脸上的表qíng甚至有些扭曲,瞧着很是怕人,凤娣却没有退缩,她今天就要破釜沉舟,她再也不想跟他纠缠下去,他们根本就没有未来。

想到此,凤娣直直看着他道:“如果你真心喜欢我,那么我问你,你会不会娶我当你的王妃?我说的不是侧妃,是你的王妃?”

少卿抿着唇看着她:“你这么跟我闹,竟是为了王妃的名分吗?”

这句话真刺激到了凤娣,凤娣颇讽刺的笑了:“名份?这个东西在别人眼里或许重逾千斤,但在我余凤娣眼里,却一文不值,若没有爱,空守着名分有什么用,不过一个虚名头罢了,我余凤娣不缺吃少喝的,做什么依靠着一个男人过活,若过那样憋屈的日子,倒不如一死来的痛快些。”

周少卿咬着牙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凤娣道:“周少卿,我想说的就是,若得我余凤娣倾心许嫁的男子,必须只爱我一个,只有我一个,再无旁人,两qíng相守,彼此忠诚,你做不到,就请离我远点儿,你当你的王爷,我做我的糙民,好聚好散,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饶。”

周少卿点点头:“我知道你的心野,却不知竟野到了这种地步,我来问你,身为女子应该紧守的三从四德是什么?我以往纵着你,不代表就可以任你胡作非为,可着大齐,可有你这样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