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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岷从车里探出头朝外看,蒙烽站在被压毁的车头一旁,地上扔着唐逸晓的一只高跟鞋。

蒙烽:“……”

张岷:“……”

刘砚:“你们可以捡回去当纪念,这应该比签名值钱。只有一只鞋子,你们怎么分呢?要不再找找?”

蒙烽自觉地岔开话题:“林木森呢?又跑了?真是命大。”

张岷看了一会,单脚控制油门和刹车倒车,以吉普车头抵着装甲车残骸推开。

蒙烽掀起铁盖,找到两只血肉模糊的脚,认不出是谁的。

他们把车上的汽油箱卸下来,捆在吉普车备胎后面,开车走了。

2012年11月22日。

今天是避难所被丧尸们摧毁后的第五天。我的日记本丢了,暂时借决明的韩国货记录。配图是他画的。

一个月的食物与两千公里的汽油,一个备胎,三个半人,我们踏上了北上的道路。

撤退的伙伴们没有半点音讯,我开始有点想他们了。(一堆手拉手小人的简笔画)

今年的冬天比往年来得更早,也来得更冷,这是真正的冰天雪地,世界荒芜没有半点人迹,那些村庄,建筑,全部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雪。令我想起人类出现之前的末世代冰河期。

白茫茫的雪地里,偶尔会出现一两只觅食的小麻雀,下车休息时决明会用饼gān屑喂它们。

我们看见一个路牌,上面有个箭头,应当是政府的疏散方向。简单讨论后,大家(决明除外)一致决定朝指向北边的箭头走。

这些天里,我们驰骋在国道108,生命探测仪没有反应,唯有丧尸像冰雕般被冻在荒野上。广播没有信号,路牌上覆盖着厚厚的一层冰。

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们还有幸存者么?白色的雪地,没有尽头的国道,到处都像死亡一般的安静,披头四的磁带被蒙烽翻来覆去听了上百次,最后果然粘磁条了。

连着十五天过去,我们进入西安,全城被覆盖在冰霜之下,东长安街被洗劫一空。所幸城里还能找到吃的,我们换了一辆大点的车,在便利店,化工店以及五金店,药店,沃尔玛和家乐福的仓库里找到足够的资源。

路牌上的箭头再找不到了,估计尽头是沦陷的西安。

蒙烽建议我们在城里住一段时间,最后这个提议被他自己否决了。因为下水道里还有成千上万的丧尸,它们竟然在地下御寒。

临潼县,秦始皇陵千里冰封。

这不对。

这不像北方的冬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个气象实在太反常了。

我甚至怀疑地球上的所有人都死了,空空dàngdàng的天空,大地,平原……只有我们四个开着车在天地间兜圈。

我们离开临潼,继续北上。

12月7日,终于见到一架飞机划过天空。

“飞机!”蒙烽吼道。

急刹车,蒙烽快步登上车顶,双手jiāo叉挥舞,大吼道:“喂——!”

蒙烽脱下外套朝着天空狂挥,刘砚装上信号弹,朝天发she一枪,绿光哧哧飞向空中,继而划了道弧线,落在雪地下。

(飞机的简笔画)12月8日,我们在飞机出现过的地方等了一天,蒙烽在雪地里踩出SOS的字样,中间生起一堆火。

没有再出现任何搜救迹象。

是一架侦察机?轰炸机?载伞兵或者物资的运输机?

无论如何,还有人活着就好,一切总有希望。

风雪渐大,似乎又有寒流南下,没有天气预报,保命才是最重要的。

我们沿着六盘山的南麓背风而行,同时又见到一个被冻住的路牌上的箭头。

正要开过去仔细查看的时候,风雪陷住了汽车,风实在太大把牌子刮跑了,我们只得弃车步行。

张岷好得很快,已经能拄着拐杖行走,蒙烽给车的停泊处作了记号,带着我们朝高地上走,寻找避风的山dòng。

12月21日,又一波南下的寒流过去,天气转晴,我们从山dòng里出来,整理装备,继续开车朝北走。食物还能支撑接近两个月,省着点吃能撑到chūn回大地。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chūn天说不定永远也不会来。

那只是一个预感。

直到我们看见覆盖着冰雪的山顶上,那座三十米高的广播讯号塔。

“刘砚!看这里!”蒙烽道。

他把雪地铲开,铁塔下有生火的痕迹。刘砚蹙眉,蹲下以手拨开冰雪,他们把周围的雪地几乎翻了个遍,发现一个cháo湿的烟头,烧到一半被盖熄的松枝,以及一截绳子。

“伞兵绳。”张岷道:“哪里来的伞兵?”

他们站在山顶朝下眺望,云和山的彼端,huáng昏的一抹暗红色光芒在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