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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孟哲解开包袱,取出一个刀鞘用的穗子,说:“在江州给你买的。”
余长卿先是一怔,继而笑道:“谢了,孟哲。”
那穗子是个百绕同心结,编得十分细密,挽成个方胜儿的形状,做工十分jīng巧,中又有穿着枚晶莹玉珠,刻着米粒般大的墨字——余。
正是游孟哲在江州买好,顺便让店里老板一并刻的。
余长卿一见之下便十分感动,若随手掏个玩意出来作礼算不得什么,然而上头刻了姓氏,可见游孟哲确是上了心的。
“谢了,孟哲。”余长卿这次是真的有感:“没想到你在千里之外还惦记着为兄。”
游孟哲嘿嘿笑道:“应该的应该的……来,刀拿来,我帮你系上。”
“孟哲你有所不知。”余长卿道:“这事我实在……你给我省着点儿叫菜,大哥身上没带多少钱。”
游孟哲笑了起来,余长卿至此境地,也不瞒他了,反正已经够丢人了。
游孟哲道:“好说好说,我请就是,你在江州请我这么多顿,好歹我也该请你一回了。”
余长卿苦笑摇头,游孟哲点了几个菜打发小二去上菜,说:“怎么回事?”
余长卿说:“玉音嫁我非我所愿,也非她所愿。”
游孟哲静静听着,余长卿详细说了家中事,原来余母是被余长卿的妻子玉音气走的。数年前余长卿年过廿二,却未有成婚之意,余母心想老大不小了也该成婚,便不住给余长卿说媒。
恰好京师有一富人家姓甄,这甄家养了个一儿一女,儿子在京师当个小官,女儿则年过二十未论嫁。
余母年岁已高,对余长卿既打又骂,生生bī他成婚,那时余长卿年少,于京城中颇有过几场风流债。最后余母以死相bī,余长卿只得答应收敛旁的念头,认真成家。
余父死得早,于余长卿六岁时便撒手西去,这些年里余母把独子拉扯大,余长卿本想好好生儿育女,一尽独子之责,也好对母亲尽孝。权衡良久,便答应了甄家的婚事。不料玉音一听要嫁人,便自寻死觅活要上吊投河。
甄家也似鬼迷心窍般,上赶着要将女儿朝余家送,甄家虽不豪富,但也有点家底,独子更在当朝兵部当差,给司库管兵册,也算天子脚下一个有头有脸的差事。余长卿初始还想不定甄玉音心里另许了人,打算退婚,甄家却信誓旦旦道女儿从未与男子有往来。
游孟哲:“……”
余长卿道:“大哥想,也是大家闺秀,嫁过来以后好好待她……就……就……不料……她嫁过来后,不愿与大哥同房,我娘为了续香火,就说给我娶个妾,玉音旁的事俱凌厉得很,听到纳妾一事却上了心,亲自去给大哥找了个。”
游孟哲道:“这是仙人跳罢,合谋坑你呢!那小妾是你媳妇认识的对不?你媳妇和小妾去哪了?”
余长卿道:“她跟我小妾青枝……那啥了。”
游孟哲:“那啥?”
余长卿说:“私奔了。”
游孟哲:“……”
余长卿:“……”
“那夜我追出去。”余长卿道:“玉音原不喜欢男子,换了男装,留了封休书,偷了我腰牌,带着我那小妾出城,我一路追过去,追到她们的车,青枝给我下跪,求我成全她俩……大哥一时心软,就放走了她们。”
游孟哲道:“于是你媳妇她娘家找上门来了?”
余长卿点了点头,解释道:“那会本想这事不与我相gān,玉音也留了休书,白纸黑字写得一清二楚,虽说全推我头上,但终究是她自己跑的不是?”
游孟哲同情地说:“媳妇休官人,这可是破天荒头一遭。”
余长卿笑了笑,说:“她性子刚烈,抓回来万一上吊了,不就更麻烦?我将休书给甄家看了,甄家却只装不知,非要我jiāo人。这事得仔细想个办法才好。”
游孟哲道:“余大哥,其实你成婚前那会也不太规矩。这算同病相怜,还是一报还一报?”
余长卿一哂,说不出的风流英俊,答道:“见笑了,确有那么几个……花锦楼里的……”
游孟哲道:“花锦楼!”
昔时衙门同僚里有个好断袖的,带着余长卿去花锦楼中眠花宿柳,楼里颇有几个小倌看上了余长卿,余长卿为人温柔谦让,一夜风流过后又在京师本地当差。那小倌偶得见时,便动了依赖之心,而后余长卿又去了几回,小倌竟是白日间过来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