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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青便忍不住笑起来,又说:“那你继续睡觉,我去外头找几本书回来看。”

“嗯。”

“饿了就去楼下叫东西吃。”

“好。”

“若想出门逛街的话,等我回来了再一起去。你一个人到处乱跑,我不放心。”

前面的话张兆玄都乖乖应着,听到这一句却瞪大了眼睛,皱眉道:“有什么不放心的?我都千百岁的人了,难道还会闯出祸来不成?”

说着说着,自己倒先心虚起来,喃喃自语道:“啧,我看起来就这么像会迷路的人?”

叶青听得闷笑出声,伸手将他的面孔揉了一揉,道:“等我回来。”

张兆玄连连点头,目送叶青离开房间之后,抱着被子在chuáng上滚了几滚,心底大呼太不公平。昨夜明明是他把叶青“吃”了一遍又一遍,怎么最后手软脚软、下不了chuáng的反而是自己?

是他不够卖力的关系吗?

唔,决定了!

今天晚上一定要继续加油,使劲地、努力地、拼命地吃下去,再接再厉、百死无悔!

这样想着,他的体力好像回复了许多,终于慢吞吞的穿好了衣裳,再慢吞吞的起身下chuáng,跑到楼下叫了碗面吃。

外头阳光正好。

张兆玄只离开了叶青这么一会儿,就觉得想念起来,料想那人定在某间书铺里看书,便决心出去寻他一寻。

然而,他着实是太久没有独自出门了,刚刚转过两条街,就不负众望的迷了路。他没有办法,只得在街边找了家茶馆坐下来,像当初遇见叶青时那般——守株待兔。

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张兆玄坐着喝了几杯茶,忽然记起某件事qíng,招手唤来茶馆小二,道:“我想跟你打听件事。”

“客官想问什么?”

“这扬州城外,有没有一座山……”

话还没说完,隔壁桌的青年突然回过头来望他一眼,一副他乡遇故知的表qíng,抱拳道:“这位兄台,你是不是也要去找那位神医?”

张兆玄怔了怔,反问道:“什么神医?”

“就是住在落霞山上的段神医啊。”那青年锦衣华服,相貌生得不差,手中还拿了把扇子摇啊摇,理所当然的说,“传闻说段神医医术高明,有活死人、ròu白骨的本事,只可惜他曾经发过毒誓,要一生一世守着那座落霞山,绝不轻易离开。因而若想求医的话,只能去那座山上找他,而且得合了他的眼缘才有机会治病。”

“喔?那可真是古怪得很。”当神医的又不用修仙问道,守着一座破山做什么?

“听说段神医会立下这种毒誓,也是极有缘故的。”那青年见张兆玄有兴趣,便从自己那桌挪了过来,手中扇子挥了几挥,神秘兮兮的说:“那一座落霞山上……曾经住过神仙。”

张兆玄心中一动,眼皮突突的跳了起来,有些茫然的重复道:“神仙?”

“是啊,那已是好几百年前的事qíng了。段神医的师祖当年上山采药,遇到了一位隐居深山的神仙,幸得那神仙赐他一本医书,后来才成就了神医之名。所以神医要门下弟子立下毒誓,生生世世守着这落霞山,以待有缘人再遇见神仙时,好对那神仙说一句话……”

张兆玄听着听着,整颗心都拎了起来,脱口问:“什么话?”

那青年双手一摊,道:“这么隐秘的事qíng,我怎么可能知道?”

“呃,那你又怎么知道神仙的事?”

“听说的啊。既然要找段神医治病,当然得将这些事qíng打听清楚。”

张兆玄望那青年几眼,忽然有些疑惑起来,问:“你瞧起来生龙活虎的,究竟是生了什么病?”

青年怔了怔,唰一声打开扇子,遮住半边脸颊,闷闷的吐出几个字来:“相思病。”

然后重新坐回自己那桌去,再不多言了。

张兆玄倒是惊讶得很,心想那段神医真正厉害,竟然连相思病也能治。紧接着却又恍惚起来,模模糊糊的想,从前在落霞山住过的神仙,肯定就是自己无疑了。

可是那个得了医书的神医到底是何人?要对自己说的……又是哪一句话?

第十六章

张兆玄抬手敲了敲额角,坐在那茶馆里想啊想,直到天都快黑了,才隐约记起些往事来。 他从前住在落霞山上的时候,有一年确实遇上过一个上山采药的年轻人。时间隔得太久,他已想不起那人的相貌与姓名了,只记得那年轻人常常跑到山里来,又极爱钻研医术,曾说过要当天下第一的名医之类的话。

可是,后来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qíng,那年轻人再没有出现过。

不,不对!

不是那人没有出现,而是他自己先搬离了落霞山。

咦?

奇怪。

他从来都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当初在落霞山上住得好好的,后来为什么要搬家?

张兆玄回忆到这里,思绪已是一片混乱,无论怎样努力,前方都像挡着团白雾似的,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他没有办法,只得起了身继续往前走,一路上向别人打听落霞山的事。结果那个传闻果然是人尽皆知的,虽然版本不同,但大致的内容都相差不远:神医的师祖在山上遇过神仙,从此便令代代弟子立下毒誓,生生世世守着那座破山,绝不轻易离开。而为的……仅仅是告诉那位神仙一句话而已。

究竟是什么话这样重要?

多谢?

张兆玄可不记得自己送过别人医书,哪里能让人家这么心心念念?

除非……

他这么恍恍惚惚的想着,不知不觉间竟回到了暂住的客栈门口。他当初是因为迷路才坐在茶馆里的,没想到胡乱走走也能转回来,真是走运。

张兆玄不由得笑起来,大步朝房间行去,推开房门一看,叶青早已经回来了,正靠在窗边看书。见他进门,那俊秀的面孔上便露出一抹浅笑,道:“总算舍得回来了?再晚些我就要出去找人了。”

一面说一面放下书,冲张兆玄招了招手。

张兆玄心头一跳,立刻走过去抱紧他的腰,在那白皙的颈子上咬一口。

叶青低低的笑,也不唤痛,只略嫌宠溺的摸了摸他的头发,问:“肚子饿不饿?我叫小二送菜上来吧?”

“好。”

嘴里这样应着,手却仍旧搂紧叶青不放。

叶青没有办法,只好拖着张兆玄一块下了楼,两人在大厅里吃过晚饭后,才重新回到楼上的房间。

昏暗的烛光晕染开来。

叶青低了头,照旧专心看书。

张兆玄则双手支住下巴,眼也不眨的盯着他。

片刻后,叶青忽然开口问一句:“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到现在也没恢复jīng神?”

“咦?有、有吗?”

叶青抬头望了望张兆玄,眼底水光盈盈的,叹道:“你平日一说起话来就没完没了,吵得人什么书也看不进去,今日却出奇的安静。”

“哈哈。”张兆玄这才晓得叶青也是极了解他的,心知瞒不过去,便gān脆将眼一转,道,“叶公子,你愿不愿意听我说个故事?”

顿了顿,又急着补充一句:“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也没什么大意思。”

“喔?”叶青嘴角一勾,专注的望着他,眼底盈满笑意,“你既然随便说说,那我也就随便听听吧。”

张兆玄觉得他这模样真是好看,拼命忍下凑过去亲几口的冲动,清了清嗓子,道:“从前,有一座山……”

光是说出这个山字,叶青的脸色已难看了几分。

但张兆玄假装没有瞧见,硬着头皮把今日听来的传闻叙述了一遍,末了又露出副茫然的神qíng来,喃喃的问:“那个人要说的……究竟是哪一句话?”

叶青不应他,只垂了眸望住那忽明忽暗的烛光,眼神也跟着明灭不定起来,轻轻问一句:“故事里的神仙就是你?”

张兆玄呆了呆,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只好可怜兮兮的眨眼睛。

叶青果然心软得很,不再追问下去,仅是牢牢着握紧了他的手,道:“你今日就是为了这个魂不守舍?想知道答案也容易得很,明日去落霞山走一圈,找那人的徒子徒孙问个清楚不就成了?”

张兆玄点点头又摇摇头,声音有些闷:“都已经是几百年前的旧事了,何必再去自寻烦恼?”

其实是他心里觉得极不对劲,仿佛那座落霞山上隐藏着什么大秘密一般,一旦知道了真相,恐怕自己会后悔万分。

叶青不知他的心思,却轻轻笑起来,道:“你怕听见不想听的话?嗯,也对。万一那人是喜欢你的,只是当初来不及说出口,岂非白白错过……”

话还没说完,张兆玄已瞪大了眼睛,想也不想的说:“我心里头只有你一个人!”

“不过胡乱猜测而已,何必这样激动?”叶青眸色暗沉,笑得愈发温和可亲,伸手捏了捏张兆玄的脸颊,柔声道,“兴许是你欠了人家银子没有还呢?”

“呃?”张兆玄一下懵了,好半天才醒悟到叶青是在调侃他,立马扯过叶青的胳膊来,气呼呼的咬了下去。

叶青便哈哈大笑。

隔了好一会儿,那笑声才渐渐止住了,冰凉的手指从张兆玄耳边掠过,嗓音低低哑哑的,与平常大不相同,似有若无的叹道:“那人以为守着那座山就够了,哪里料得到,纵使再等上千年万年……也是枉然。”

那语气温柔似水,无比动人。

张兆玄却听得心头抽痛起来,猛地抬了头,想要瞧一瞧叶青此刻的神qíng。

可惜叶青先一步伸手覆住他的眼睛,“呼”一声chuī灭了烛火,道:“时候不早了,睡觉吧。”

四周一片黑暗。

张兆玄到底没能瞧见叶青脸上的表qíng,只是跌跌撞撞的被他带至chuáng边,合衣倒了上去。

叶青摸索着帮他脱衣服。

那手指僵硬得很,动作极不自然。

张兆玄的眼皮便又跳起来,问:“叶公子,这下轮到你有心事了?”

叶青沉默了一下,然后便微微的笑,从从容容的应:“是啊,我在想一件事。”

“什么事?”

“你究竟欠了人家多少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