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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她便一手拽过那悬挂着骨灰坛的麻绳滑了下去,文清远见状要去阻拦,典凌也效仿自己的老婆拽着另一道麻绳滑了下去。
文清远只好紧跟而去,无奈雾气太浓,分不清敌人的方位。
莫飞尘和李师兄自是落入了水中。
李师兄昏厥了过去,莫飞尘费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将他带上了岸。
他拍打着李渡的脸,大声道,“李师兄!李师兄!你可别死啊!我莫飞尘难得做一回好事把你捞上岸!”
此时,典氏夫妇与文清远也来到了水潭上方,无形剑气再次飞溅四溢,莫飞尘惊叫着自己的脑袋差点被削下来,伸手抓过自己的发绳,才发现已经断了,发丝垂落了下来,所谓命悬一线约莫就是如此。
他赶紧将李师兄一起往山dòng里拖,心里默念着何蕴风啊何蕴风,既然我们都喊你一句师祖,你就显灵罩住我们吧。
越走越深,莫飞尘也不敢点火,他只知道若是生火了定会将那对贼夫妻引来,现在黑灯瞎火他们看不见山dòng所在,自己才能安全。
寒气越来越重,李渡也开始发抖,莫飞尘知道他们怕是离何蕴风的冰棺已经很近了。莫飞尘搂着李渡,只盼着文清远赶紧将典凌和李碧敛解决了。
外面是剑气划破水面的声音,山石被击碎的声响,莫飞尘咬着牙小声道:“师祖,你说他们怎么还没结束啊,李师兄都快撑不下去了。”
回应他的只有李渡愈加勉qiáng的呼吸。
又是哗啦一声响,一个人似乎被打了进来,摔了个惨。
“阿凌——原来这里有山dòng!”
莫飞尘一阵心惊,原来是李碧敛那个贱人。
怎么办?怎么办?
他赶紧再次拖起李渡,想要绕到冰棺的后面去。
文清远似乎还在和典凌缠斗,莫飞尘苦了张脸,他觉得当初文清远说自己对山dòng里的武学没有兴趣的时候,自己不该称赞他淡泊名利,如果他有好好修习何蕴风的武功,只怕就算是十个典凌也早早去见如来佛祖了!
好死不死,李碧敛似乎还带了火折子。想想那是自然,他们夫妻已经想好要趁夜偷袭,自然要准备周全。
火折子的微光将dòng府照亮,李碧敛第一眼看见的是那张剔透的冰棺,还好她没有抬头看,不然何蕴风的武学典籍就要被偷取了。等等,古人对算术似乎并不jīng通,她也未必能想到这些图画是按照等比数列排列的。
李碧敛的火折子扫过了何蕴风的脸,喉间发出了不可自已地赞叹声。
“这……这莫不就是世羁剑……何蕴风?”
莫飞尘低着头屏住呼吸不敢动,就怕被李碧敛给发现了。
“天啊……我竟然还能看见何蕴风……”
看来师祖声名显赫啊,不然怎么有人看他一眼都觉着跟做梦似的。
“碧敛!你在哪里!”
典凌的声音让李碧敛从惊叹中醒过神来。
“既然有冰棺护体,看来你的剑种还在!这世羁剑的剑种,我李碧敛就收下了!”
只见她抬起手掌,掌心运气,似乎要将什么东西从何蕴风的身体里吸出来。
莫飞尘大惊,刹那间想到了文清远曾说过何蕴风躺在这冰棺之中是因为有落连云的毕生内力的保护,而何蕴风也为落连云沉睡至今,心中忽然一热,随即从地上抓起一把沙石扔了过去。
李碧敛全神贯注想要取出何蕴风的剑种,被那沙石一泼来不及反应,迷了双眼。

第7章

“到底谁在那里!”李碧敛大叫道,无形剑气扫过地面,莫飞尘差点儿被削断了腿,却只能捂住嘴巴不出声,火折子在此刻也灭了,整个山dòng里一片黑暗。
李碧敛冷哼了一声,又是一掌拍了过去,莫飞尘躲过了她的掌风却没有躲过被击打下来的岩石,砸在了背上,一口血喷了出来。
疼……疼死了……
他挣扎着想要动一动,但是剧痛让他翻不过身来。
李碧敛走到了他的脚边,“臭小子,就是你吧?”
她将他拎起来,别看这女人娇小,力气大的惊人。莫飞尘的衣领勒住了脖子,就快窒息。
李碧敛一把将他扔在冰棺上,剧烈的撞击让他再次磕出血来。
你想要师祖的剑种,我知拦不住你。
你拿了剑种也不会放过我,我就偏偏不让你如意!
莫飞尘四脚张开,趴在冰棺上,感觉自己的皮肤似乎都和那千年寒冰融合在了一块儿。
“臭小子!你给我下来!”
李碧敛想要去将他抓起来,一手探下去却发觉莫飞尘的身子竟然沉入了寒冰之中。
她心中一急,又是一掌打在莫飞尘的背上,霎时间一股真气反弹,竟然硬生生震断了她的左臂,她被弹飞了出去,撞在dòng壁上。
莫飞尘觉着自己的意识越来越不清醒,就连背上的伤处似乎也没那么疼了。
于木头,那坛酒你还是自个儿喝吧,师弟我要归西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寒冰似乎正在融化,而莫飞尘也感觉有一只手掌沿着他的腰部缓缓向上,紧紧将他搂在了怀中。
“师祖……该不是你诈尸了吧……”莫飞尘喃喃道。
“对啊,就是我啊。”那声音幽幽然传进他的耳中,温润着似乎还带着笑意。
忽然一股暖流涌入莫飞尘的四肢百骸,原本短促的呼吸平缓了起来,身下的男子抱着他坐起,一个轻跃,莫飞尘的脸边是清风而过。
睁开眼,只见一道剑气环宇而过,谷间雾气竟然被划破开来,空中银月和琳琅的星斗就此显现,最后那剑气借由石壁反弹,直直地没入正在与文清远打斗中典凌的右臂上,瞬间典凌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他那右臂已经断了。
文清远回头,看着站在dòng口处的男子。
对方的嘴角噙着笑意,眼神温润如玉,一只手中抱着莫飞尘,衣摆轻舞,颇有几分乘风而去之感。
dòng里面,李碧敛醒了过来,颤悠悠爬到了男子的身旁,不断地磕头,泪流满面。
“小女子罪大恶极,见了前辈……的剑种竟然起了歹意……只求前辈放我们夫妻一条生路……我们以后定然不敢……”李碧敛每一下都磕在石头上砰砰响,莫飞尘真怕师祖没想杀她,她自己倒把脑袋给敲烂了。
“是你打伤了他吗?”男子一边倾下身子注视李碧敛的眼睛,一边用手掌轻轻抚摸着莫飞尘的后脑。
李碧敛呆了,莫飞尘也呆了。
李碧敛呆自是因为她打伤了莫飞尘,何蕴风怕是不打算饶她。
莫飞尘发呆确实因为这个抱着自己的人真的是曾经在武林中写下传奇的何蕴风?那个躺在冰棺里近百年没有动一下的何蕴风?
再一看,不远处的文清远也跪了下来,一向什么都无所谓的表qíng竟然多了几分恭敬。
“弟子拜见师祖,未曾想到此生有幸能见到师祖破关而出。”
何蕴风抬了抬手,示意文清远起来,然后侧脸看向莫飞尘,“小东西,你叫什么名字?平常里只听见你喊自己弟子弟子的,师祖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莫飞尘看着他的笑容,耳边似乎有几千只鸟儿在山林间清唱,咽了咽口水,缓缓道:“莫……莫飞尘……”
何蕴风的笑容更深,“飞尘……飞尘……”
他将莫飞尘的名字细细念来,似乎在这个名字里念出了另一个世界。
“你的名字起的很好,现在师祖问你,这个女人要我饶了她,我该不该饶?”
莫飞尘缓缓低头看向李碧敛,“他们夫妻二人肖想师祖的武学典籍和剑种,还引来灵蛇帮的人使我众位师兄弟们……”
“所以你不想放过他们了?”何蕴风仰起脸来看着趴在自己肩膀上的男孩。
“其实弟子本想说‘冤冤相报何时了’,但是弟子却没有如此广阔的胸襟。”
“我知道了,你既不想杀他们也不想轻易放过他们。”何蕴风转身,一个轻跃正是“乘风”的步法,可是他使来却比莫飞尘要更加大气飘逸,回首时望向文清远道,“将这对夫妻扔入蛇dòng之中,让他们尝尝本门弟子所受之苦吧。”
果然,李碧敛一脸菜色,跪在原地不知道如何起身。
何蕴风轻轻落在了栈道之上,将莫飞尘放了下来。
只见他手腕一个婉转,一道剑气咆哮而出,在山间留下久久不散的回响,所到之处,灵蛇帮的人被个个击穿,蜿蜒中的毒蛇亦被碾成了ròu泥一般。
何蕴风的指尖在空气中一点,所有剑气便百鸟归巢一般回到了他的手指之中。
莫飞尘只是微张着嘴看着,何蕴风垂首,手掌摸了摸他的脑袋,“你的发绳怎么没了?”
“被……被李碧敛的剑气隔断了……”
其余弟子们纷纷转头望向在夜空下优雅的何蕴风,受伤的人互相支撑着彼此,喘息着似乎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文清远将何蕴风迎往山庄的大厅,众位弟子从何蕴风的脚下开始跪了一地,一直跪倒厅外的平台上。
莫飞尘并不是辈分高的弟子,自然是跪在远处。
黑夜的肃穆正逐渐被身后的晨曦拉开,淡淡的日光映照在何蕴风的衣摆上,他并没有看着跪拜他的弟子们,而是微扬着脑袋,望向天边。
“我睡了多久了?”他的声音很轻。
“一百一十二年。”文清远回答。
“这么久了?怎么觉得好像昨天还躺在连云的怀里……”何蕴风颔首,笑了笑,“都起来吧,你们跪我这死了一百多年的‘古人’有什么意思么?”
众弟子依旧低着头跪在那儿,莫飞尘本想起来,见一旁的人都没动静,他也不好突然站起来。
何蕴风站了起来,不疾不徐走过弟子们的身边,“清远,我看你也是个闲散之人,和我的xing格倒是颇为相似。我没有教过你一招半式,你日后不用再称我为‘师祖’了,让我听了觉着自己是一个快要入土的老头。”
莫飞尘在心里点头,那是自然。何蕴风看起来顶多三十一、二,被人‘师祖师祖’的叫着,多奇怪啊。
“那么弟子该如何称呼您?”
何蕴风回过头来,淡然道,“就称我一声‘何师兄’吧。琨蕴山庄还是你做庄主,我只想在这后山悠闲度日。对了,要这小猴子和我作伴也是不错。”
莫飞尘还在心里想山上飞鼠倒有不少猴子在哪里,他就被人拎着衣领站了起来。
“我是猴子……”
“飞尘,你若愿意,以后可以唤我一声师父。每天只要吃饭睡觉陪着为师玩乐玩乐,没有人会叫你早起练剑,自由快活,你乐不乐意?”
“乐意!当然乐意!”这些日子练剑练的他睡觉睡不好,连握剑的手掌都在痛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