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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这就是你我之间缘分。你送我离开琨蕴山庄,然后也是你送我回去。有始有终。”
莫飞尘笑了起来,却忍不住鼻子发酸。
于禁也许不知道,当初何蕴风让他下山时候,若不是担心于禁在山下过不好,莫飞尘压根想都没有想过离开琨蕴山,他会在那山上赖上一辈子。
然后……他不会遇见君无霜,也不会遇见陆轻墨。
他世界里永远简单,然后终日躺在chuáng上睡到日上三竿。
“于师兄。”
“嗯?”
“你就是我江湖。”莫飞尘笑道。
几天之后,于禁腿上伤势稳定了,莫飞尘与何蕴风便驾着马车回去了琨蕴山庄。
于禁就似个漂泊在外游子,离家越近就越是思念。
来到山脚下,文清远站在山门处似乎已经等待多时。
当莫飞尘将于禁扶出马车时,他有些不敢相信师父竟然会亲自出来迎接这个脱离了关系弟子,还有曾经相熟师兄弟们,比如李渡,见他下车都抛过来七手八脚地扶他。
泪水忽然涌入了这个几十年不曾流泪男儿眼中,他挣扎着想要跪下对文清远行礼,却被对方托住了。
“师父……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文清远紧紧握着于禁手,虽然这么多年自己似乎不在乎于禁离开,但是对于这个自己所教导过最有抱负也是最勤奋弟子,说他不心疼,那是自我安慰。
李渡亲自将于禁背了上去,庄上连房间都打扫gāngān净净。
莫飞尘与何蕴风比肩看着这热闹一幕,“蕴风,我发现不论去过多少地方,最好永远都是琨蕴山庄。”
何蕴风搂过莫飞尘,“因为这里是我遇见你地方,也是我一生最快乐地方。”
镜水教中,冷玉芳走进君无霜卧室中。
“教主。”
君无霜将自己视线从油灯微光转向她,“冷姑姑……你内伤怎么样了?”
“谢谢教主关心,已无大碍。”
“他们走了多久了?”
“四、五天了,按行程应该已经到了琨蕴山庄。”
“恩。”君无霜点了点头,视线又回到了那油灯上。
冷玉芳从腰间掏出一张这成星星形状小纸条,递到他面前,“教主,这是莫宫主临走前jiāo给你。”
“他?”君无霜接过来,轻轻拆开,上面是一行写不怎么漂亮小字。
放孔明灯时我许愿望是希望你能快乐。
君无霜眨了眨眼睛,随即微笑了起来。
冷玉芳有些呆住了,她第一次看见君无霜有那样笑容,恬静而欣慰,怀念与懊恼,但似乎他只是单纯地在笑而已。

第85章

“教主,还有一事。”
“什么?”君无霜将那张纸条折起来。
“陆庄主没有离去,还在这里等着您,似乎有要事相商。”
“那你去请他进来。”
“他就在门外了。”冷玉芳走过去,将门打开。陆轻墨对她笑了笑,走了进来。
“君教主脸色要好很多了。”
“多谢关心,不知有何事要与在下商量。”君无霜用手示意了一下一旁座椅。
“你知道飞尘妹妹曲希若被温潜流带去西域了吗?”
“我知道。陆庄主是想去西域把她找回来?”
“没错。我想君教主也知道飞尘为了这个妹妹是一定会去西域。何蕴风本就受了内伤,靠白景溪药才能多撑一段时间,此去西域若是与柯摩罗正面jiāo锋,我担心……”
君无霜伸手按住眼睛,低下头笑了起来,“陆庄主,你知道我最佩服你什么吗?你可以一面嫉妒自己qíng敌一面希望他好好。”
“飞尘与何蕴风在一起时候很快乐不是吗?我自然想他能在我身边……如果他在我身边不快乐,我一样会难过。而且遇上柯摩罗,有危险又岂止是何蕴风?”
“我知道了。你想什么时候出发?”君无霜正色问道。
“越快越好,我们最好能赶在他们之前解决这件事qíng。”
“那么没有何蕴风指点,我们如何找到拜血教?”
陆轻墨将一个小竹筒放到了桌面上,“这里面有两只蛊虫,是白景溪jiāo给我。它们可以帮我们找到拜血教所在。这两只蛊虫可以在没有水和食物qíng况下生存半年。”
君无霜手指点了点那竹筒边缘,“够了,明早见。”
陆轻墨离开之后,冷玉芳进来了,“教主……拜血教很危险,就连何蕴风这样修为都被震伤了气海,你这一去只怕凶多吉少。”
“冷姑姑,我很少有自己想做事qíng,这一次就让我去吧。”君无霜起身,拍了拍她肩膀,“如果我真有什么万一,镜水教就jiāo给你了。”
“无霜……”冷玉芳扣住他手腕,他有时乖张有时彬彬有礼,喜怒难料其实骨子里冷若冰霜,莫飞尘是他心中唯一一点火种,冷玉芳知道自己拦不下他,“你不可以有什么万一,一定要回来。”
“知道了,我去看看我爹。”君无霜笑着走过去,就像一阵抓不住风。
闻昕坐在那里,那个姿势他保持了二十二年。
君无霜这一次带了梳子,在他身后为他梳理那一头披散着发丝。
“爹,我明日要动身去拜血教了。”
“爹……我经常会想,如果遇见他时候我就是一个单纯秀水宫弟子会怎么样?或者我就是镜水教教主呢?我们会不会有什么不同?”
“但是结果还是会一样吧?因为无论怎样在我们相遇之前他就喜欢上何蕴风了。多不公平啊,就因为那个人遇见他更早。”
深色发带绕过闻昕头发,束了起来。
“爹,无量大师说太对我太执着。但是其实何蕴风与陆轻墨哪里就不执著呢?但是他们都执着于要他好。所以,我也想对他好。只要他好,他觉得与何蕴风在一起更快乐那我就……让他们在一起。”君无霜说出这句话,呼出了一口气,“真轻松。”
蓦地,他双手被握住,闻昕暗淡双眼凝聚出神采,看向他,“无霜,你真觉得他快乐了你也觉得快乐?”
“爹……爹……你怎么清醒了?”君无霜心qíng从惊讶变得欣喜,一把抱住闻昕,“爹,我是不是在做梦?”
“你日日念《清心明智咒》给我听,我又怎么会不清醒呢?只是我想看见你也‘清醒’过来,只有我不清醒,你才会一直来对我说你心里话,我才能了解我儿子。”
“爹……”
闻昕拉开君无霜,让他面对面地看着自己。
“你听着,真正心魔不是练功来,而是原本就在你这里。”闻昕手掌按在君无霜胸口上,“当你放开时候,没有什么能让你‘入魔’。”
“儿子记住了。”
“好。”闻昕扣住君无霜手腕,正色道,“你说你去西域是为了为了他而不是为了得到他,你想他快乐对吗?”
“是。”君无霜淡淡一笑。
“那么拥有他和保护他相比,你选择哪样?”
“保护他。我曾经想过比起得不到我宁愿让他碎掉……但是现在想即便不在我手中,他能完好托在别人掌心里,也未必不好。”
“那么就记住你此刻对我说话,舍与得不在于你手中有什么而在于你心中有什么。爹希望你此去西域能够平安回来。”
说完,君无霜只觉得被闻昕扣住手腕气脉汹涌,冲进来内力奔腾浑厚,“爹——你做什么!”
“我将我剑种给你,望你善加运用,我俩内功心法同出一辙,一进入你气海便能与你气脉相容——吾剑既你剑!”
“爹……”君无霜皱紧了眉头,他想要将那剑种推出经脉,闻昕若是没了剑种很快便会气尽衰弱而死。
但是闻昕剑种一鼓作气落入了君无霜气海之中。
霎时间,他只觉得四肢百骸内力充盈,而闻昕向后倒了下去,君无霜将他一把拉住,“爹!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傻孩子,你不是叫我‘爹’吗?这就是为父所应该做。”闻昕脸色暗淡下去,“我想见见玉芳……你能不能让她进来?”
君无霜含泪点头,“冷姑姑!冷姑姑!我爹要见你!”
冷玉芳进来看着君无霜怀里闻昕,不可思议道,“教主?”
闻昕朝她伸出了手,“玉芳……走过来一点……让我看清你……”
冷玉芳三两步奔过去,将他揽入怀中,握紧了他手,“你醒了?你真醒了?”
闻昕笑了起来,“是啊,我醒了。我迷糊了一辈子,只清醒了这么一时。”
“教主……”
“叫一句‘闻大哥’吧,就像当初你还没入镜水教时那样。”
“闻大哥。”冷玉芳将脑袋与闻昕贴在一起。
“如果真有来生,我闻昕一定好好待你。”
冷玉芳轻笑了一声,“闻大哥你真笨,玉芳不要整个来生,今生能有此刻已经足够了。”
闻昕缓缓闭上了眼睛,永远睡在了她怀里。
走出镜水教,陆轻墨站在月下,淡入轻风。
君无霜浅笑而去,“从前我对陆兄恨之入骨,没想到也会有同你做一件事qíng时候。”
陆轻墨眉眼飞扬,“如果此去,我两都能够回来,君兄有何打算。”
“与你喝一杯?”
“还有……若有一日我们能够一起站在飞尘面前……”
君无霜绕过耳边发丝,翻身上马,朗声道,“我再不bī他选。”
陆轻墨也是一笑,策马而去。
晨曦拨开浓雾,披洒在静谧山头。
莫飞尘与何蕴风站立在栈道边,看着那朦胧谷底,“蕴风,其实我觉着这整个江湖武林都像这片镜花水月,追求越多,就越是什么都没有。”
“呵呵,那你觉得什么是真?”
莫飞尘弯下身子,拽下几根绿糙,三两下编成一只蚱蜢伸到何蕴风眼前,“这个。”
何蕴风笑了起来,将那只蚱蜢接过来,挂在栈道上。
遥遥一看,那栈道围栏系满了糙编蚱蜢,有一些因为年月太久而gān枯泛huáng,一阵风拨弄而过,此起彼伏。
“飞尘,你过来!咱两喝一杯!”于禁坐在一张木头轮椅上招手大喊。那轮椅是莫飞尘设计然后请山下木匠定做,虽然看起来很是笨重,但是于禁却能坐着它去一些没有台阶地方。
“好哇!”莫飞尘跑了过去,“这是什么时候酒?”
“你这个没记xing!”于禁敲了他一记bào栗,就像小时候教育不用功莫飞尘一样,“当年我离开琨蕴山时候,你不是说如果有一天我要是回来了,我们俩要一起喝一杯吗?所以那天你走了之后,我就买了一壶酒,找了一个地方给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