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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的太祖皇帝与燕家第一代护国公就是依仗着武王关,继而才问鼎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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啸然寨的议事厅还是当日洛云放来时的模样,说得好听叫空阔辽远,说得老实便是空无一物。除了那几把椅子和椅子上的人,剩下的唯有几片被风卷进屋里的枯叶。
“家徒四壁啊……贼来了都得哭。”田师爷想起那陡然没了的半成获利,心口至今一抽一抽泛着疼,“当年一路北上的时候,好歹还有个破碗。”
血气方刚的大当家用手扇着风,松了衣领,露出大片赤luǒ的胸膛,:“东西少有东西少的好处,凉快。”
“是凉快,冻得我心底冒凉气。哎呀,我这老寒腿,也不知能不能熬到明年开chūn。”小老道走街串巷要过饭,说哭就哭,连辣椒水都不用。
“别呀老田,不带你这么哭丧的,还老寒腿……一早你就下山给我绯姐姐挑了三回水,我全看见了。要不是绯姐姐拦着,你那上蹿下跳的利索劲,一跺脚能爬房顶上。”绯娘是望门寡,一个人在山脚下摆了个小茶摊卖大碗茶。
见他不高兴,燕啸讨好地蹲下,取过火折子,亲手为他把烟点上:“老田,田老,我的田师爷。上回那事我知道你生气,不过以后总有好日子。你先凑合着用碎树叶,等将来,我给你弄好的。滇烟,上好的金丝滇烟。就搁你chuáng头,给你铺一褥子,做梦都能闻着香。”
二当家燕斐凑过来好心提醒:“哥,没有金丝滇烟,只有金丝楠木,那玩意打棺材合适。”
二当家天生长得俊俏,唇红齿白一双桃花眼,看谁都带着几分含情脉脉。山上山下的姑娘都被他迷疯了,先前苍láng寨大当家的亲妹子哭着喊着要嫁给他,光上吊就闹了四五回。可自打有了洛督军,落雁城的风向就整个变了,大姑娘小媳妇心心念念的梦中人一概成了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贵公子,贴心爱笑接地气的二当家行情一落千丈。
不怕货比货,就怕人比人。昨个儿还是新鲜火辣的小鲜肉,转眼熬成豆腐渣。
连啸然寨里端茶倒水的圆脸姑娘都瞧出来了:“英雄总有迟暮的时候,美人总要变老。我们这风流倜傥的二当家呀,现今就是那二月里的元宵,端午后的粽子,八月十六的月饼,过气喽!”
传来传去传进二当家耳朵里,一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气得能滴下血。
活该你不讨人喜欢!燕大当家一瞪眼,燕斐焉头耷脑不敢回嘴,乖乖夹起尾巴拉着一边的三当家继续琢磨,怎么给山下云海阁的当家花魁音娘子写情诗。
燕啸看得更来气:“老二你有点出息!一个大男人,整天花儿啊雪的,娘叽叽的。”
转身长臂一舒,搭上三当家的肩头,大当家眉开眼笑,整张脸都似透着chūn风:“楼先生,有空你跟我聊,我学过诗。酒力见浓chūn思dàng,鸳鸯绣被翻红làng。”
让你没事下山听小曲儿!都学的什么乱七八糟!好好一个二当家就是被你带坏的!
三当家不接话,默默低头喝茶。其余人抬头看天低头发呆,谁也不想搭理他。跟了这么个当家,太丢人了……
“洛云放……你真信得过?”抽了两口烟,田师爷神色渐缓,“这事,容不得闪失。”
苦心筹划了这么多年,压上了他们这些人和啸然寨的所有身家性命,稍有错就是又一场泼天大祸。
隔着一重袅袅烟雾,燕啸既不点头亦不摇头,唯见得一双眼jīng光闪烁。不知想起了什么,他脸上模模糊糊现出几分笑:“他来屏州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风风光光地回京城。我们的事对他有好处。”
所以,这趟浑水洛云放一定会淌进来。离城而去的钟越就是最好的证明。
灵州和青州局面混乱,必须准备周全才好动手。原本以为,至少得等到过完年开chūn以后,没想到,洛云放远比他想得更迫切。这也意味着,不过两月有余,这位人生地不熟的新任督军就把屏州府衙上下都拿捏住。遇事冷静,办事犀利,处事果决,不愧是洛家年轻一辈中的第一人。
脸长得好,就是天大的便宜,gān什么都比旁人容易一大半。这悲催又无情的世道哟……
“洛云放此人,非池中之物。”一直在同燕斐说话的三当家倏然插口。三当家姓楼,总爱作文士打扮,身穿细布长衫,头戴乌青色文士巾,手执白羽扇,说话时语调糯软温润,举止娴雅,仿佛学堂里风轻云淡的教书先生。叶斗天在世时,但凡棘手事,都要跟他商量。啸然寨自燕啸起,上上下下尊他一声楼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