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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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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巾覆面,紧身短打,约略十余人,静悄悄站立月下,只望了一眼,森然杀气便叫人不由得两腿颤栗。他们手中兵器不一,长兵短刃清一色幽幽泛一丝妖异的蓝,江湖刺客代代相传的标准打扮。就好比绿林大豪脖子上少一根大金链就缺三分气势,刺客杀手脸上不蒙一块黑帕,出门都不好意思同人打招呼。
“哟,稀客。”眸光一动,燕啸再度抬脚,慢悠悠站到已然拔剑出鞘的洛云放身边,“你猜他们是冲着谁来的?”
洛云放持剑肃立,来人亦不说话。
燕啸自说自话惯了,不以为意地环顾四周:“这地儿闹鬼,没事少来。我们家长辈脾气都不好,万一冲撞了列位,我可管不了。依我看,你们还是赶紧走吧。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各位英雄,咱们后会有期。”
说罢,抱拳一拱手,牵起洛云放的衣袖,径直就要走人。
洛云放站立不动:“你走。”
他似浑然不觉此刻肃杀气息,回头皱眉嗔了他一眼:“说什么呢?咱们还得赶路回屏州,走了这些天,你那个宝贝弟弟不定哭成了什么样。”
“少废话!”洛云放沉脸断喝。治军严苛的洛督军脸上总绷得严肃,口气如此粗bào却是少见,“赶紧走,别碍手碍脚。”
“那我可走了?”
作势起步要往高墙边,面上微风拂动,黑衣人泛蓝的利刃裹挟着风声劈到面前。
燕啸急急扭身躲避,格挡间不忘回头抱屈:“你看,是他们不让我走。”
那边厢,洛云放早已经与黑衣人战到了一处。
刀光冷冽剑影挥洒,招招暗藏杀机。
洛云放是多年苦练的身手,秋水剑划开一片银白,剑光过处撩起乱红无数。来人亦是有心而来,有人负伤退下,转眼就又再有人递补而上。轮番进击,步步紧bī,一心要置人死地。
转瞬数招,饶洛云放剑术jīng妙,怎奈黑衣人势如cháo水,一时竟也被纠缠得脱身不得。衣袖翻飞间,几乎被森寒的利刃笼罩得望不清身影。
燕啸这边也是僵持不下,一面招架一面趁隙觑探,面色愈显凝重:“你们是谁派来的?说话!”
兵刃相撞,回答的他依旧是险险擦过脸颊的凛冽刀锋。
且战且退,不一刻两人背脊相贴,团团被黑衣人包围在了中央。
“到底是谁、谁他妈的这么毒?”燕大当家成长于山野之间,单论武艺身手,比起真正的练家子来终究是粗糙了。同黑衣人几番对招,慢慢已落了下风。
洛云放收剑回身为他挡下一招:“仇家。”声调黯哑,脸色yīn沉得仿佛能滴下水来。双拳难敌四手,苦战之下,连从小就经名师指点的他也有些气息不稳。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能屈能伸方是真英雄。寥寥对话之间,二人对视一眼,心中皆有了默契。举目四顾,月华倾泻,白惨惨映出一地血色。高墙上人影憧憧,点点蓝光闪烁,是同样被涂抹了剧毒的箭尖。
竟连弓箭手都预先埋伏好了,燕啸心头倏然一沉,咬牙拦下对方一击,扭头问洛云放:“什么仇家?”
“死仇 。”洛云放剑光大绽,立时又是数声哀嚎。燕啸待要再问,却见他猛然回头,剑尖反转,劈手斩落一名刺客,左手一把抓住燕啸的手腕,“少废话,走!”
箭如飞雨,杀机四伏。燕啸紧随其后不敢大意,仓皇前冲时,恰望见他挺身在前,挽剑如花,将一柄秋水长剑舞得密不透风,雷霆收震怒,江海凝晴光,勾挑点刺,恍如游龙。

第二十章

京城南街朱雀坊槐花巷深处有座月老祠,也不知是何年何月由何人修建,占地不大,声名很好。家中有女儿及笄却未说亲的,初一十五都要来此拈一支香,好叫座上童颜白发的月老知晓,趁早觅一段金玉良缘。
那年大伯家四姐姐及笄在即,燕家一众女眷谋划着也想去月老祠拜一拜。本说好了不带男子,偏他仗着年纪小,死乞白赖撒娇打滚,抱定老祖母的大腿不放,最后得偿所愿赖进母亲的轿子里。
闺名唤作台月的四姐姐生来就与柔婉两字沾不上边,舞刀弄枪,弯弓she月,一条九节鞭耍得虎虎生风。若身做男儿,必是燕家军中又一员悍将。纵然如此,那天却也不得不按下性子,抹上茉莉膏,敷了蔷薇粉,点朱唇,描黛眉,凤仙花汁子绘得十指蔻丹。素日的窄袖短袄一应换作颜色艳丽的大袖罗裙,鸦鬓雾鬟牡丹冠,花钿翠环金步摇。大伯母恨铁不成钢的忧急眼神里,惯于昂首阔步的巾帼女豪扭腰垫步走得好不艰辛。那时的燕大当家不过萝卜头般大小,躲在一旁挤眉弄眼笑得乐不可支。擦身而过时,睚眦必报的母夜叉出手如电,揪着他的脸狠狠揉一把,以示泄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