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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日西沉,玉兔东升。
根据以前露宿的经验,轩辕锦墨准备把篝火移开,在烧过火的地上铺上毯子睡觉,却被凤离天阻止了。凤离天从马背上拿下今日买的那一盘粗麻绳,足尖轻点,飞鸟一般的飘上了几丈高的梧桐树上,选了两个靠的近的粗大的树枝,蜘蛛结网一般的用麻绳绑出了一个网chuáng,将一条毯子铺在了上面。然后,抱起轩辕锦墨飞了上去。
站在树gān上,轩辕锦墨挑眉试了试网chuáng的结实程度,微笑着躺了上去。由于绑的密集,躺上去并不觉得勒,反而十分舒适。凤离天把另一条毯子盖在轩辕锦墨身上,下去把马栓到稍远些的树上,灭了篝火,才又回到树上,在粗大的树gān上躺下,头枕双臂准备睡觉。
轩辕锦墨皱了皱眉:“你就睡树gān上吗?”
“嗯。”在树上他一直都是这样睡的,网chuáng是特意为轩辕锦墨做的,突然砸过来一条毯子,凤离天转头望着轩辕锦墨,“怎么了?”
“晚上露重,盖着。”说完,卷起半边铺的毯子盖在自己身上。
凤离天笑了笑,gān脆蹭过去跟轩辕锦墨一起睡。
“你gān什么?”轩辕锦墨瞪着凤离天。
“晚上露重,我来给你暖暖。”
“……”轩辕锦墨没再说什么。
梧桐总是发芽早,三月的梧桐已经枝繁叶茂,仔细的掩盖了那麻绳编的温暖的巢。月光透过树顶的枝叶洒在暖暖的毯子上,让人莫名的生出一分奇异的安全感。
“离天。”
“嗯?”凤离天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猛然发现轩辕锦墨竟然肯这样叫他,瞬间就清醒了。
轩辕锦墨的眼睛在月光下显得尤为明亮,仿佛吸取了月亮的jīng华,看得久了,似要把人的心也给吸了去。“你说,凤凰为什么非梧桐不栖呢?”
“大概是因为梧桐树结实而且没有粗糙的皮吧。”对于那些文邹邹的诗歌啊、传说啊什么的,凤离天从没有兴趣看,只是他自己就喜欢睡在梧桐树上,而且就是这个原因。
“呵呵,有趣的回答。”轩辕锦墨笑了笑,幽幽的叹了口气,喃喃地说,“时至今日,我才明白,天儿要一棵梧桐树的原因。”
“唔?什么?”凤离天好奇的竖起了耳朵。
“因为凤栖梧,凤栖梧……”轩辕锦墨说着说闭上了眼,夜风chuī动了满树的梧桐叶,似在诉说一份缠绵了多年的,解不开的,思念。

第十四章 暂离 …

待轩辕锦墨睡熟,凤离天再次睁开了眼,不由得叹了口气,起身跳到粗大的树枝上,靠着树gān坐了下来。柔软的网chuáng固然舒适,却让他无法安眠,因为在敌人来袭的时候无法立刻发力。躺在坚硬的枝gān上,将身体隐藏于层层叠叠的梧桐叶间,夜能视物的眼睛清晰的巡视着周围的一切,这种掌握一切的感觉才能让他感到安全。
一只夜鸢轻盈的飞了过来,凤离天抬起修长的手让夜鸢停在食指上,轻抚了抚夜鸢头顶蓝色的羽毛,取下鸢腿上的金属小管。拿出管中的纸条,从容的展开,纸条上一片空白,将抚过蓝羽的手指滑过纸条,一行清俊有力的字便呈现出来:跳舞的长老鼠咬坏了笼子,到那里之后暂时离开你高贵的猫。
凤离天眯起妖冶的凤眼,这群可恶的东西,给他们一条活路却不珍惜,那么就休怪他凤离天心狠手辣了,暗金色光芒流转的的眼中泛起了浓浓的杀意,将纸条握在手中,再摊开,只余灰烬在夜风中渐次消散。把小管重新绑在夜鸢的腿上,抬手放它自由。凤离天转头望着轩辕锦墨的睡颜,夜风轻拂着他额头的些许碎发,安静如碧池中绝美的睡莲。抬手捏住了飘向轩辕锦墨的一片落叶,凤离天禁不住勾起了嘴角,只要看看他便能压下心中狂躁、嗜血的冲动,对凤离天来说实在是一种奇异的体验,而且,这种感觉还不错。
转身躺在粗大的枝gān上,凤离天望着天上一勾细细的上弦月,将手中的树叶叼在嘴里,现在还有些问题没有解决,他不想把轩辕锦墨牵扯进来。
泸州一向富庶,泸州城也是比较热闹的大城,因此未至城门便看到许多小摊贩在路边卖茶和小吃。轩辕锦墨不肯再同乘一匹马,凤离天也不再坚持,将至城门之时,凤离天放下轩辕锦墨,两人牵着马走进城中。
“墨,你准备去哪里?”进得城门,凤离天驻足问道。
“去见一个人。”轩辕锦墨意识到凤离天似是要与他分开,不知为何竟有些不高兴,语气生硬道,“怎么?”
凤离天抓抓头,“我要去见个朋友,旖梦楼还没开张,我得去帮忙……”
“旖梦楼?”轩辕锦墨挑眉,以前凤离天也提过,莫非是凤离天的产业?
凤离天递给轩辕锦墨一个小巧的银牌:“你若要找我,拿着这个到旖梦楼给管事的看一眼就可以了。”
“你,就这么走了?”轩辕锦墨感到很诧异。
“怎么?舍不得我啊?”凤离天笑了笑,并没有如往常般蹭过去。
轩辕锦墨瞪他一眼,转身便走。走了一会儿,发现凤离天当真没有跟上来,再转身去,已没了凤离天的影踪。
福来客栈,轩辕锦墨坐在客房的桌前,两个商人打扮的人在一旁垂手而立,一人留着一绺胡须,书生模样;另一人身材高大,长相略显粗糙。
“殿下,冥教一直在各处招揽无家可归的人。据我们调查,这个教会从我朝建立以来就有了,太祖曾下令围剿过,当时是叫做忠义会,不知为何,现在死灰复燃。”书生模样的人略带忧虑地说。
轩辕锦墨点点头,示意其继续说。他也猜测过冥教与忠义会的关系,这些人还真是可笑,以为换一个名字就安全了吗?
书生模样的人名为杜时行,三十左右的年纪,是轩辕锦墨一手提拔的年轻官吏,对于断案、调查之类颇有几分能力,因此,轩辕锦墨便将泸州的事jiāo给他调查。
“有一件事微臣觉得十分奇怪,”杜时行示意旁边的人。那人立刻将怀中的一块布递给他恭敬地摊在桌上:“殿下请看。”
“这是什么?”轩辕锦墨看向桌上的布,上面绘着一根凤翎!
“回殿下,这是属下等人前几天在冥教杀人之处发现的图案。杜大人叫属下将其描了下来。”身材高大的人说道,“属下不才,对江湖中的门派有些了解。依属下看来,这应是凤宫的标志。”
“凤宫?”轩辕锦墨挑眉,怪不得有些眼熟,这凤翎与天儿挖到的戒指上的图案十分相似。又是凤宫,上官同他们也提过,莫非凤宫与冥教有什么牵扯?不过凤离天似乎不太认同上官同的意思。轩辕锦墨甩甩头,怎么又想到凤离天了?自己根本不了解那个人,为什么总是不自觉的认同他的看法呢?不再想这些有的没的,轩辕锦墨望向杜时行,“你怎么看?”
杜时行沉吟片刻:“微臣对江湖中的门派不甚了解,不过,听魏统领说,似乎是个很厉害的门派,若是他们也牵扯进来,恐怕就麻烦了。”说完望向身边的人。
旁边的人便是杜时行所说的魏统领——魏岩,此人原是江湖中人,前些年被出行的轩辕锦墨所救,从此立誓效忠,现是东宫的侍卫统领。魏延见轩辕锦墨望向他,便开口道:“凤宫其实也不完全是邪魔歪道,与正道的人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只是传闻凤宫的实力远在各大门派、世家之上,因此正道的人对凤宫十分忌惮。历任凤宫宫主都会修习一种功法,名为鎏火神功,传说为天下最高武学。不过正道中人都说那是魔功,修习之后会变得面目狰狞,因此凤宫宫主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凤宫一向神秘,没有人知道它的真实实力,这些只是传说,属下不敢妄下定论。”
轩辕锦墨皱眉,皇后上官颜也跟他说过凤宫的qíng况,并且警告过他不要去招惹凤宫。冥教,忠义堂,凤宫……将所有的信息在心中整理一下,轩辕锦墨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狐假虎威吗?”
杜时行猛然抬起头:“殿下的意思是,嫁祸?”虽是问的话语,语气却是肯定的。
轩辕锦墨冷哼一声,冥教嫁祸给凤宫,一方面混淆朝廷的视听,一方面好挑起武林纷争,算计的倒是好啊,对杜时行道:“凤宫的事暂且搁置,去查查泸州知府以及泸州城的重要权贵,冥教那里找人混进去,先摸清他们现在有多少人,藏在哪里。有线索了再来禀报。”
“是。”杜时行行礼后告退。
轩辕锦墨摆摆手让杵在一边的魏岩也出去了。疲惫的揉了揉眉心,轩辕锦墨半躺在chuáng上休息。今日见了很多人,安排了一堆任务,因为怀疑有人泄露他的行踪,就将人员从新调配一番,着实有些疲惫。待到终于安静下来,已然月上中天了。看着手中白色布料上的黑色凤翎,不知为何,竟想起了那个姓凤的少年。本以为凤离天有什么目的,想着若是他对自己有所求,或许自己可以帮他,顺道把那样的高手拉拢过来为己所用。可是,他竟真的只是顺路跟他来泸州而已,竟那样简简单单的就离开了。轻叹一口气,轩辕锦墨不得不承认,他看不透那个神秘的少年。
脱下外衫,露出了雪缎包扎的伤口,提醒着轩辕锦墨,那个俊美的少年不是一场奇怪的梦。

第十五章 旖梦楼 …

转眼间轩辕锦墨在泸州已呆了近半个月,这半个月里各方面的调查都还算顺利,虽然没有查清冥教的真实所在,但泸州参与隐匿叛党的官员名单已然清晰。只是,他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姓凤的少年,那个让他感到温暖的少年。
“你现在到城南将军府,把这封信jiāo给赵将军。”轩辕锦墨把一封信递给杜时行。
“殿下是要向将军借兵吗?”杜时行有些疑惑,“现在已然huáng昏,天黑之前就会关闭城门,殿下若要今晚起事,恐怕来不及调兵。”
轩辕锦墨挑起好看的眉:“这就不是你要担心的了。”
“是,微臣多嘴了,殿下恕罪。”
轩辕锦墨摆摆手不再多说。杜时行慌忙退了下去,出得房门,才惊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尽管跟着轩辕锦墨不是一天两天了,还是会被他偶尔流露的王者之气所震撼。轩辕锦墨本就不爱笑,冷峻的面容不怒自威,如果他开口训斥,饶是经常跟着他的魏岩也会觉得害怕。看着擦着冷汗离开的杜时行,魏岩不禁在心中感叹,殿下实在是太像陛下了,甚至比陛下还厉害,喜怒不行于色,让人永远无法看透他的真实想法。
“我们走。”轩辕锦墨没有温度的声音传来,惊醒了胡思乱想的魏岩。
“是!”魏岩立时跟上,“殿下,我们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