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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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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进的时候就能进。走开!别阻着官爷gān事!来人!都gān什么去了?把这些人赶到一边去,别挡着。」兵队长一声吆喝,又有两队守城兵从城门边缘小跑过来,挥着兵刃,将众人驱赶到一边的绿地上去。

众人面面相觑。

「怎么回事?」

「真倒霉。」

「谁知道?等吧。」

官字两个口,平民怎么敢作声。小百姓们只好无jīng打采地继续等待。

四五队商队也同样被阻挡在城门外。这些走南闯北的人见惯了风làng,并没有为这些小事而不安。拖延了生意,皱一下眉头也就算了。横竖是要等,便纷纷从马上或者马车上下来,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做生意的机会。

周游列国的商人们刚好三三两两聚在一起,jiāo换最近的新闻。因为处于城门受到官兵守卫的安全地带,各队中负责保护货物的壮硕大汉们也放松下来,大伙聚拢了大肆商量进城后难得的夜间玩乐节目。更有jīng明gān练的老板,趁机将货物拆卸下来,摊开一地:「朴戎的铜镜!宴亭的烟枪!一等一的好货色哦,过来看看。」

一轮此起彼伏的吆喝后,绿糙葱葱的城门郊野,俨然成了热闹的小市场。

最远离热闹中心处,停着并不起眼的一辆商队马车,十几个保镖模样的汉子或远或近地守护在马车四周,马车后面本应该重点保护的一列货物,却只有两三个人在看守。

马车上的帘子,封得严严实实。

忽然间,帘子微动,从那下面探出了一颗灵活的脑袋来。长而浓密的睫毛下,是一双乌黑滚圆的大眼睛。

「哇,好热闹。商人们都聚在一起做买卖了。」

乌黑眼睛的主人还没有把一句话说完,蓦然惨叫一声,仿佛被什么狠狠扯了一把似的,尚未被人看清楚的脸已经消失在帘后。

谁能猜到,这辆只有区区十几个守卫的马车上坐的,正是有可能在将来主宰这整个世界的人──西雷容恬,和他最最心肝、刚刚从东凡救回来的鸣王。

「好疼……」马车内,凤鸣缩回脖子,不满地扭头往后一瞪,这个世界上敢随便拧西雷鸣王耳朵的人可不多。他揉着自己小巧的耳朵,嘟囔道:「我不过是看一眼。」

「关键时刻,看一眼也有可能招来凶险。」

凤鸣哼道:「容虎说了,过了含归,再走一天路程,我们就可以抵达博间和永殷jiāo会的边境,只要进入永殷,我们就安全了。唉,容恬啊……」他忽然凑过去,压低声音,露出诡异的笑容。

「怎么?」

「外面有很多各国的商人。」

「嗯?」

「反正又是在城郊,我能不能……」

「不能。」话未说完,已经被容恬毫不犹豫地断然拒绝。

「可是……」

「可是什么?」容恬沉下脸:「离国和东凡的教训还不够?」他登基数年,王者气势有增无减,黑瞳一瞪,谁都会被吓出一身冷汗。

凤鸣没料到他如此严厉,整个人僵了僵,垂下眼睛半天不作声,郁郁坐在一旁,抓起银碗里的米粒,无聊地一粒一粒数着。

外面人声喧哗,分外衬得马车内沉闷得几乎使人窒息。

容恬静静看了一会手中书卷,暗中观察,只见凤鸣低着头,眼角不时小心翼翼偷瞥他一下,小脸上带着几分谨慎,越发显得可怜兮兮。忍不住叹息一声,扔了手里的书卷,往背垫靠下,勾勾指头,沉声道:「过来。」

凤鸣看他一眼,磨磨蹭蹭起身,到了他跟前,无jīng打采地不肯抬头。

「怎么不说话?」

「我错了,我不应该任xing,我这样做很危险,会害死所有人……」最近被容恬教训的话都可以倒背如流了。

「凤鸣……」

「我总会犯这样的错误,是我不对,我应该克制自己,不要惹祸。」背书似的把自己的罪状背完,凤鸣才怯生生地抬眼瞄容恬一下。

容恬被他瞄得心里猛然发紧。

「为什么用这种眼光看我?」

「我……」凤鸣闷闷道:「容恬,你是不是对我很不满意?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不满意?讨厌?」容恬的浓眉拧起来:「凤鸣,你怎么会这样想?」

凤鸣缩缩脖子,小声道:「你没有发现吗?你现在对我越来越凶,从前我们从繁佳回西雷,也是两个人藏在马车里,你从不会这样。」

太阳xué处神经紧抽两下,容恬举手揉揉眼角两端。

「凤鸣……」他长叹一声,把凤鸣拉到自己大腿上,用额头抵着凤鸣的额头,低声问:「你知道现在十一国中最有名的人是谁吗?」

「是你。」凤鸣理所当然地回答。

「是你。」容恬摇头:「探子回报,你的画像已经流传开来。现在十一国中,上至大王,中至权贵,下至军蔚等级的小官吏,也许未必认识我,却九成有可能认得出你的样子。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凤鸣苦着脸思索:「意味着……我已经变成了国际通缉犯?」他带着恼意斜容恬一眼:「但这并不能解释你为什么对我越来越凶,这几天,我每次和你说话,你都黑着脸。你每次和我说话,也是黑着脸。你一黑着脸,我心里就难受……」

他小声地唠叨个没完,容恬不禁皱眉,伸手摸摸他的耳朵,柔声问:「扯疼了没有?」

「当然很疼。」凤鸣重重点头,继续发牢骚:「你老是窝在马车里看书,把我扔在一边,还有……」脸颊迅速红了一下,但他还是咬着牙道:「你为什么这些天都不和我在一起?」

「我不是一直和你在一起吗?」

「我说的是,」凤鸣的脖子象被火烧着一样红起来:「那样的在一起……」

容恬眼神古怪地看着凤鸣。

「看什么?」凤鸣带着怒气问了一句,随即低头小声嘀咕:「我讨论一下这个问题也很正常嘛……」

容恬问:「我们不……那样在一起几天了?」

「十天。」凤鸣毫不思索地答道。

容恬冷冷地问:「十天前,是谁说以后绝对不允许我碰他一根头发的?」

凤鸣小脸猛红:「那是因为你纵yù过度,不管我死活嘛。」

容恬又问:「那十一天前那个晚上大声嚷嚷要尽兴,把我背上抓住二十三道痕的人是谁?」

凤鸣耳朵全红,咬牙哼道:「难道就是为了什么不许你碰我一根头发那么区区一句话,你就对我摆了整整十天的臭脸,把我当木偶一样扔在一边自生自灭,甚至对我提出的每一个小小要求都给予至少一个时辰的严厉指责?」

「倒不是为了什么不许我碰你一根头发那么一句话,」容恬表qíng更加严肃:「我这样做是为了你的另一句话。」

「我还说了别的?」凤鸣眉头紧皱苦思冥想,猛然神qíng一动,抬头一望,眼神刚好与容恬对个正着,顿时张大嘴巴,半天才气急败坏道:「不算数!那个不算数!」连连摆手摇头。

「怎么可以不算数?」容恬哈哈大笑,纵前一把抓住打算偷溜的凤鸣:「有人发誓,他再也不会主动提这种疼死人的事,违誓就从此以后丧失chuáng上的发言权。」

「不算,不算!」

容恬往他红通通的耳朵里chuī一口甜蜜的热气,低声道:「再耍赖,我又要整整十天不和你说话。」

凤鸣愣住,哭丧着脸道:「你也算堂堂大王,不必用这么卑鄙的手段吧?明知道我闷不住。」

容恬嘿嘿笑着,正yù开口,容虎压低的声音从帘外传进来:「大王,已经打探到了,今日有贵人驾临含归,城门要打扫清洁,关卡处铺上红毯,以示尊敬。」

两人停了玩笑,坐回座垫上。

「贵人?」

容恬见凤鸣面露不解,顺便低声教导道:「博间惯例,尊先卑后。遇到王族或者身份非常特殊的大人物进入城池,通常会让贵人第一个入城。所以今天在这个贵人未进入含归之前,其它平民都不能入城。」

凤鸣瘪嘴道:「为了小小虚荣把这么多忙着gān活的人都拦在城外,怪不得博间无法qiáng大。」

容恬笑道:「从前西雷也有类似的惯例,仅仅为了表现贵族的地位而làng费人力物力,太过可惜。我登基后把这些通通都废除了。」又招了容虎进车,问道:「今天来的贵客是谁?」

容虎扫旁边的凤鸣一眼:「是鸣王的熟人。」

「熟人?」凤鸣黑眸微转,猜道:「博间的四王子博临?」

容虎摇头。

「难道是三王子博勤?」

容虎摇头。

「难道……」凤鸣瞪大眼睛:「难道是博间王亲自驾临?」

容虎还是摇头。

容恬长叹着拍拍他chuī弹可破的jīng致脸蛋:「睿智无双的鸣王啊,为什么只要本王在你身边,你就会变笨十倍呢?」

「因为如果只有一个答案的话,让一个人想出来就可以了,不必làng费两个人的脑汁。」凤鸣朝他贼兮兮地一笑:「反正你会告诉我答案。」

容恬回他一个无可奈何的宠溺笑容,视线徐徐转到厚实的门帘处,脸色渐转严肃,沉声道:「我猜这个人,是离国公主妙光。」

「妙光?」凤鸣诧异,看向容虎。

容虎仰视容恬的目光充满敬佩叹服,答道:「大王是怎么猜到的?属下打探回来的消息,这名贵客正是妙光。」

「慢着!」凤鸣猛一摆手,在迷惑中抽出几秒思索道:「不可能,离国和博间向来不合,若言还曾几次试图侵犯博间,妙光即使出现在含归,也不应该受到如此尊崇的待遇。」

容恬微笑着反驳:「有一种qíng况,能使妙光受到如此隆重的礼遇。」

「什么qíng况?」

「那就是妙光已经答应嫁给博勤,做博勤的王妃。」

这消息实在够震撼。凤鸣大脑停机数息,蹙起秀眉,愣愣道:「你别忘了,妙光那次为了抓我,欺骗博勤,杀了博勤身边的侍卫,还害博勤百口莫辩。博勤虽然喜欢妙光,但经过那些事之后,他还会娶妙光为妻?」

容恬不以为然道:「我整整十天没有理你,很凶很凶的教训你,你现在还不是乖乖坐在我大腿上?」

凤鸣顿时脸红过半,像被人踩了尾巴似的兔子一样从容恬大腿上跳起来。

烈儿接到消息,早一溜烟进了马车坐在角落里听他们商量,见凤鸣害羞,向容虎偷偷做个鬼脸,暗中捂嘴窃笑。

凤鸣想了想,还是摇头道:「就算博勤答应,但博间王一定不会同意。」

容恬缓缓道:「若言重伤,他若死了,妙光就是离国的主人。娶一个媳妇,可以获得一个qiáng大的邻邦,甚至可以不费一丝力气获得一个qiáng大的国家,博间王身为一国之君,这么简单的帐怎么不会算?」

「但是博间有四个王子,博勤最爱好自由,根本不想当大王。」

烈儿见凤鸣还转不过弯来,忍不住cha嘴道:「鸣王太天真了,早说了妙光那个女人不能轻饶。以妙光那女人jian诈的本xing,她答应嫁给博勤,一定附带了要成为博间未来王后的条件,这样将来才可以谋取博间。博勤那家伙想老婆想疯了,就算要他当贱民恐怕他都会愿意,牺牲一点自由继承王位又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