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页

2019年1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关灯 直达底部

三公主听了,站到博陵身边,冷然道:「多谢西雷王美意,我们夫妻同生共死,繁芝绝不苟活。」

容恬冷笑两声,把剑收了回去。凤鸣心软,未必愿意亲眼看到这两个心机叵测的男女血溅当场,喝道:「容虎,他们jiāo给你了,明日晚饭前,本王要知道答案。」

媚姬没料到容恬不被言词所惑,竟然当机立断,见三公主和博陵被绑走,忙呼道:「大王请听我说,三公主他们并没恶意,这次来不过是想向大王投诚。龙天是你们共同的敌人,多一个盟友连手制敌,不是更好吗?而且他们已经为大王击杀了同国庆鼎,将他的头颅拿来作为见面礼。」

「既然要向本王投诚,为何要先见凤鸣?」容恬长长叹了一口气,将宝剑cha回鞘中,沉重地问:「媚姬,为何连你也这样对我?」一丝失望,从坚毅的脸上一掠而过。

在最安全的营地里,凤鸣竟不知不觉地,被自己信任的女人诱入陷阱。

为什么总有人千方百计,要把凤鸣从他身边夺走?

容恬目光锐利如针,刺得媚姬心中骤痛。

她一生以美貌名著天下,知qíng识趣,处处受人眷顾,容恬虽然心有所属,对她也一向温柔有礼。但此刻,只凭容恬一个目光,她已经深深明白过来。

她用尽心思争取的一切全部葬送在今日。

今日之后,她在容恬心中的地位将不复存在。

为了凤鸣。

天下任何人,只要让容恬觉得对凤鸣不安全,从此将会失去与容恬靠近的资格。

为了凤鸣面对博陵夫妻的短短片刻,她多少年来苦心暗藏的柔qíng爱意,一朝皆丧。

媚姬惨然笑道:「大王是要媚姬眼睁睁看着繁佳最后的王族血脉被毁掉,而不施以援手吗?繁佳虽不是世上最好的地方,毕竟是我的故乡。什么都不用说了,我既然答应他们,就已知道会触怒大王。不过,媚姬感对天发誓,就算西雷王没有赶来,媚姬也绝不会让鸣王受到任何伤害。」语气转冷,问容恬道:「大王也要将媚姬jiāo给容虎吗?」

容恬深深凝视着这个和自己有诸多纠缠的绝美女子,唇角浮现一丝伤感,摇头道:「不。」

凤鸣一直担心容恬怒急下对媚姬泄愤,此刻暗暗松了一口气,连忙握住容恬粗糙的大掌。

媚姬听了容恬的回答,脸色依然苍白,似冰雕的玉人一般,良久冷然到:「我要休息了,既然不打算囚禁我,就请大王带着鸣王回去吧。不过,三公主是我繁佳王族最后的希望,希望大王看在他们帮大王杀了庆鼎的份上,不要对一个女子动用大刑。」将桌上存放着庆鼎人头的锦盒缓缓推过去。

同国与西雷相邻,向来互相敌视,庆鼎的人头事关重大,容恬再讨厌博陵和三公主,也不能无视这件大礼。

他为人细致,知道凤鸣胆子不大,对凤鸣柔声道:「你把眼睛闭上。」弯腰把锦盒打开,庆鼎的人头赫然在内,双目怒睁,一脸骇然yù绝的表qíng,不知博陵从哪找来这般厉害的保存尸首的大师,竟制得栩栩如生。

博陵夫妻虽然可恶,但为他铲除敌国大王,也算有点贡献。

容恬看了敌人头颅,不动声色关了锦盒,看着熟识了多年的红颜知己端坐在矮桌前,脸色白得像纸一样,纵然心硬如铁,也不禁怅然,点头道:「好,本王答应你,绝不为难三公主。」唤来门外的侍卫,吩咐他去见容虎:「暂缓用刑,对三公主以礼相待。」

凤鸣见紧张的局势稍微缓和,心里安定了一点,重新想起安荷的亲生父母,不禁又大为头疼,憋了满肚子的话想和容恬说,低声道:「我们回去吧,让媚姬休息一下,」低头打算抓住扯着容恬的袖子往外后,忽然奇道:「你手上怎么红了一块?盒子里面的红漆还没gān吗?」拿起自己的袖子一角要帮容恬擦拭。

还未碰到容恬的手,一股大力忽地涌来,把他推得几乎倒在地上。凤鸣愕然抬头,推他的竟是容恬。

容恬把掌举到半空,仔细端详那片红迹。

总是沉着的脸上,此刻竟露出一丝恐惧的表qíng。

凤鸣被他的模样吓了一跳:「怎么了?」趋前几步。

容恬竟然向后避开,平胸举起双掌,低喝:「别过来!」

一瞬间,屋内被极可怕的死寂笼罩。

「容恬?」凤鸣试探着轻轻唤了一声。

容恬却不答话,深深看了凤鸣一眼,眸子深处颜色黑的出奇,几乎骇着凤鸣。

大祸临头的感觉盘旋而至。

媚姬从容恬推开凤鸣时已知不妥,毕竟对容恬爱根深种,qíng不自禁抢到容恬身边,往他掌中红斑看了一眼,失声惊呼一声。

「啊!」猛然死死捂住了嘴,瞪大一双美目,仿佛遇到了世上最可怕的事qíng。

重重的恐惧藏在这片刻沉默中。

深深的危机感像魔爪一样掠住凤鸣的心,几乎连呼吸也变得困难,勉qiáng按捺着,用最平静的声音问:「容恬,发生了什么事?」但这声音里藏着的颤栗,比刚才更多。

「不是什么大事……」容恬盯着自己的双手,仿佛那是一个不可轻视的敌人,良久呼出一口气,镇定下来,沉声道:「来人,叫容虎把博陵和三公主带来。」

第七章

三人静坐在媚姬闺房中,寂静得一丝声音也没有。

不一会,清脆的铁链撞击声由远渐近。容虎亲自押了博陵和三公主回来,两人身上都已经锁上镣铐。

博陵曾经掳走凤鸣,害凤鸣落在离国若言手中,容虎对他当然不会客气,手镣脚镣都上齐全了。对于三公主,因为碍于媚姬的颜面,只是上了细链的手镣,算是「优待」。

容恬大马金刀坐在正中,左右伴着脸色苍白的媚姬和惊惶不安的凤鸣。三人之中,反而是容恬脸色最为平静,见博陵和三公主被侍卫们趔趄推到面前,淡淡发问:「庆鼎的人头,是谁最后放入匣中的?」

博陵两人还以为容恬是打算继续追问凤鸣生母的事,听见容恬一问,疑惑的对看一眼。

博陵很慡快,坦然道:「人头容易腐烂,我们也没有把握可以立即见到西雷王,所以曾经把人头送去请高手浸制。最后把人头放进匣子里的,是那个浸制人头的大师。」

三公主心细如发,扫了媚姬极为难看的脸色一眼,「庆鼎的人头有什么不对吗?」

凤鸣仍然不知容恬手上的红色是什么,只知道一定大事不妙。容恬越不作声,他越担心,忍不住急道,「那个匣子……」才略动了动,略有所觉似的移动目光。

抬头看去,正对上容恬的视线。

「沈住气。」容恬唇角含笑微扬,目光转向前面站立的博陵,眼神冷然,轻描淡写地问:「能把人头制得这般恍若在生,你们说的那位大师,可是摇曳夫人?」

这个名字凤鸣闻所未闻,博陵和三公主却是脸色大变,浑身抖了一抖,骇然抬头瞪着容恬,似乎完全没有想到容恬可以一口叫破他们的底牌。

容恬又问:「摇曳夫人就是凤鸣的生母?」

这次连凤鸣也猛地一震。

只有媚姬似乎早猜到了,苦涩得盯着三公主,失望之极。

博陵愣了一会儿,才缓缓收敛了惊愕神色,轻轻叹了一声,「西雷王果然厉害,想不到竟被你猜了出来。」

三公主也是脸色灰败,低声问,「不知道西雷王是怎么猜出来的?」

容恬不禁也露出苦笑,「这个还用猜吗?」他提起双掌,掌心处殷红赫然。

三公主抬起眼一看,顿时大惊,失声道:「qíng人血?」

「qíng人血?什么是qíng人血?」凤鸣猛跳起来,急得一头冷汗,「你们……你们为什么下毒?」

「下毒?」博陵和三公主和他们一样诧异,呆了片刻,猛然惊出一身冷汗,急忙摇头,「鸣王不要误会,我们绝对没有下毒,那个匣子,那个匣子……」

他在看容恬掌心的红痕一眼,竟难以分辩下去。

摇曳夫人的qíng人血名满天下,中毒症状他们都听说过。那个女人向来以孤僻狠毒著称,和博陵等有向来没有jiāoqíng,为什么会忽然好心肠的帮他们制作庆鼎的人头,助他们逃出含归,将他们一路护送到永殷?

难道她的目的,竟是借他们的手毒害容恬?

或者凤鸣?

博陵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这样一来,他和三公主岂不都成了被人利用的送死鬼?

「qíng人血是什么?毒xing如何?」凤鸣见众人讳如莫深,更加不安。

容恬看见他焦急害怕的样子,反而觉得有趣,浅笑着道:「不必担心,这种毒不会致命,只是没想到这事竟然会牵出摇曳夫人……」沉吟片刻,命令容虎道:「把镣铐撤去。」

事qíng急转直下,容恬反而越发从容,指着桌子的另一边道,「坐下,让我们在状况变得更糟前把事qíng解决。」

三公主和博陵见他忽染巨毒,居然还能谈笑自若,心中暗暗钦佩,两人肩碰肩,小心翼翼的坐了下来。

凤鸣听了「变得更糟前」五个字,心脏蓦僵,浑身的神经好像被什么狠狠扯了一下,想起容恬说过要「沈住气」,不得不苦苦忍住,瞪着眼睛静看事态发展。

这一群敌意大过友qíng的人围着桌子团团坐下。

一直紧紧抿着唇,目光此刻变得像针一样冷利的媚姬首先开口,「三公主,事qíng的来龙去脉,请你解释清楚。」

是她把博陵和三公主引来见凤鸣的,没有她的帮助,博陵和三公主绝不能轻易进入戒备森严得营地。

如果这真是一次针对容恬的yīn谋,那她岂不成了毒害容恬的帮凶?想到自己对祖国王族的一丝怜悯竟被人利用,媚姬百感jiāo集,一股又苦又涩的味道堵在喉头。

博陵和三公主之间,博陵给人的印象过于狡猾。相对来说,还是三公主的解释比较可信。

凤鸣和容恬都沉默得盯着他们。

容虎站在他们身旁,手不离剑,一副虎视眈眈的模样,房外咫尺之地,还不知道藏了多少jīng兵。

三公主和博陵jiāo换一个眼神。

到了这时候再不合作就是死路一条。

「没想到事qíng会变成这样……」三公主抖动了一下没有血色的唇,回忆道,「我们潜入含归打算刺杀妙光,结果妙光跑了,庆鼎成了替罪羔羊,被我们顺便摘了人头。」

三公主垂下优美的颈项,挑起眼帘,惨笑的看了看容恬,「西雷王也能猜想得到,我们已经走投无路。离国的妙光,繁佳的龙天,甚至连四王子的故乡博临,都要取我们的xing命,现在再加上一个失去大王的同国。天下虽大,却没有我们两人可以立足之地。」

想起自己身为繁佳公主,从小受尽宠爱,居然会沦落到这般地步,悲从中来,声音哽咽起来。

博陵柔声安慰了她两句,见三公主哽咽不能自持,叹了一口气,续道,「正在我们一筹莫展的时候,摇曳夫人忽然出现。这位夫人手段出名狠毒,要是在平时,我们也不敢和她多有接触。但博临离国追兵在身后步步紧bī,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不料摇曳夫人和我们非亲非故,却一路帮助我们。不但帮我们避开追兵,还制好庆鼎的人头,给我们指了一条说不定可以行得通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