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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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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凤鸣听得连连点头,又一个问题冒了出来,蹙眉道,「既然你说得这么有道理,那她向博临王提出取消婚约也就很正常了,有什么可奇怪的?的确,可以不去冒险,谁想冒险呢?」

容恬对于这个问题却没有立即回答,表qíng沉重起来,缓缓把玩手边温热的茶杯边缘。众人都知道他在思索。

过了一会,容恬才低声道,「如果我猜想的是对的,那妙光怎会知道龙天被下了毒?」

凤鸣赫然一惊。

不错,当年老繁佳王中了漫摄之毒,还是事后坟墓被bào雨冲积,重新掘墓安葬的时候,从枯骨上面看出来的。

这天下两大奇毒之一的漫摄,最大的特点就是让人看不出中了毒。

摇曳夫人下手,更不会留下破绽。

那么远在博临的妙光怎会知道龙天中了漫摄之毒呢?

想到这里,凤鸣看看众人的表qíng,顿时摇头道,「不可能。摇曳夫人虽然脾气古怪点,但她明知道你我都是离国的大敌,大家迟早要斗个你死我活,绝不会和妙光勾结。再说,她为什么要泄密给妙光?龙天的xing命,她分明说了是送给你的大礼。」

容恬也是一脸不解,叹道,「这正是我想不通的地方。」

凤鸣虽然对他这个老妈不大感冒,十分想敬而远之,但要说她勾搭离国,串通来害他们,凤鸣还是从心底就痛恨这种猜测。

何况她刚刚过来时,还难得地说了几句怜爱的话,又去自告奋勇救了容虎。

「会不会是其他的原因,让妙光觉得龙天不再会是她的心腹大患,所以取消婚约?」

烈儿提出一个设想,「她不知道摇曳夫人已经对龙天下毒,她自己派人去刺杀龙天。」

如果是这样,龙天也算得罪的人多了。不但三公主要刺杀他,妙光也要刺杀他,连和他没瓜葛的摇曳夫人也cha手来毒他一把。

这就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容恬一句就否决了烈儿的设想,「如果龙天这么好刺杀,妙光早就动手了,何必先去博临想办法,然后再取消婚约?」

凤鸣正在努力的想,忽然浑身一震,神qíng吓人。

容恬和烈儿都看向他。

「我有一个不大明智的设想。」凤鸣老半天才开口,闪烁地眼睛扫烈儿一眼,又瞄瞄容恬,yù言又止。

「鸣王说吧,说错了大王又不会罚你。」

「说。」容恬沉声道。

「妙光之所以这么取消婚约……」凤鸣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平静地道,「会不会是因为若言醒了?」

砰!

一声巨响。

手掌击桌的声音唬了众人一跳。

容恬一掌击下,满脸喜色,恍然大悟地笑道,「不错!不错!正该如此!我竟没想到这个。你瞧,只要肯动脑子,你比谁都聪明。」仰天长笑了一阵,敛了笑容,沉吟道,「这个谜底一揭开,其他想不通的事就霍然开朗了。妙光定是去了博临,提出肯嫁给博勤的事qíng之后,得到若言苏醒的音信。既然她大哥醒了,龙天那种小丑怎么还放在眼里,若言更不会随便把唯一的亲妹就这样简单嫁出去。但是,她为什么不立即提出取消婚约,反而要到含归去呢?」

容恬自己向自己提了一问,不过片刻,眉头又舒展开来,冷笑道,「她知道博陵和三公主逃走了,所以故意泄露自己在含归孤身和庆鼎见面的消息,以此为诱饵想引出他们。」

砰!

又一声巨响传来,惊了众人一跳。

这次拍桌子的却是凤鸣。

他这一掌,虽有容恬的动作,却无容恬的气势。那桌子是硬木制的,手拍得直发麻。凤鸣一掌下去,疼得龇牙咧嘴,容恬无奈地笑笑,抓过他的手放在唇前轻轻chuī了两口,烈儿也忍不住偷笑起来。

凤鸣尴尬得要死,一边伸着手任容恬帮自己chuī气止疼,一边掩饰着尴尬发表他的见解,「妙光这招果然厉害,一来可以借博陵他们的手除掉同国的大王庆鼎,二来可以把博陵和三公主诱出藏身之地,好杀了他们,三来还可以有一个很好的借口向博临王提出取消婚约。未来的媳妇居然在自己的地盘上差点被人杀死,博陵王也没什么老脸qiáng留妙光,说不定还要送上不少好礼送她启程。好个一石三鸟的计策!」

「只有两只小鸟而已,博陵和三公主都没有遭她毒手。」烈儿对妙光向来厌恶,冷冷道,「她再聪明,也没猜到摇曳夫人在里面cha了一手,把博陵和三公主救了出来。」

容恬心qíng甚好,对凤鸣越发和颜悦色,柔声解释,「最妙的是,感谢妙光的毒计,yīn差阳错之下,三公主他们被bī得无路可逃,最终投向我西雷。」当即把下午在媚姬处和三公主达成的协议说了出来。

凤鸣中途就去了萧纵那边,还不知道事qíng的结果,此刻才听明白了,大喜道,「居然有这么便宜的事?你岂不是白白得了一个国家?恭喜恭喜。」

容恬晒道,「哪有这么便宜的事?王族中人都是反覆无qíng的,日后我能压制得住四方,他们自然臣服。要是手上没有足够的兵权,恐怕密谋联合起来杀我的,正是他们。不过既然已经定下盟约,我自然有法子要她遵守。」

忽然听见一阵唧唧咯咯的笑声,秋星秋月两人领着几名侍女一路过来,手上都端着热气腾腾的碟子。

「你做的冬瓜糊糊的,真的端去给鸣王吃?」

秋月娇憨地道,「虽然糊糊的,但是味道很好呢。才不管,这么多碟菜,总有味道好的吧?要鸣王闭着眼睛吃就好。」进屋就娇声笑道,「鸣王,菜做好了,快吃吧。大王也请用。」

秋星眼尖,一眼瞅见烈儿向后缩,娇喝道,「烈儿,你不许走!你不是也没吃饭吗?」

菜肴上桌,果然颜色各异。

黑的彻底,红的鲜艳,huáng的灿烂,白的清澈……

不但凤鸣,连容恬也看直了眼。

秋星笑着解释,「难得我们姐妹俩下厨,今天不做平日那些常吃的普通菜式。这些都是我们暗中钻研独创出来的花样,第一次做,就请鸣王帮我们评点吧。」

凤鸣和烈儿面面相觑,心里一百二十个觉得还是吃平日常吃的普通菜式比较好。

秋月一副生怕凤鸣反悔的表qíng,在旁边认真地cha嘴道,「鸣王说一定会吃光的。」

凤鸣巴不得后悔,但知道只要一开口,这两名贴身侍女说不定在未来几日都会眼圈红红,泪眼涟涟。

比吃一顿奇怪的菜可怕的,是一个哭泣的女人。

比一个哭泣女人可怕的,当然就是两个哭泣的女人了。

凤鸣无可奈何,qiáng笑道,「吃,当然吃。烈儿,你也坐下来,饱餐一顿。」

第三章

正挖空心思想着有什么办法可以少吃一点,猛地听见外面有人禀道,「大王,有军报送来。」

凤鸣昏暗的前路蓦地大放光明,喜不自禁,高声命道,「快进来,详细禀报!」

侍卫带着军报进来。

容恬一边接了,一边问,「是博临那边的消息?还是离国来的?」

侍卫恭声答道,「上面有戳印,不敢乱拆,内qíng不详。不过送军报的人是从西雷的方向来的。」

「西雷的军报?」容恬略觉奇怪,拆开军报,从里面取出一张薄帛,只看了一眼,顿时大怒,bào喝道,「瞳儿这个该死的!我必杀他!」

众人都骇了一跳。

秋星秋月不敢再笑闹,相视一眼,垂手退到一边默立。烈儿猛地从桌边站起来,没有作声。

凤鸣问,「瞳儿怎么了?」把容恬手上的军报拿过来一看,原来竟是一封书信,但似乎被水浸过,墨迹化开,黑糊糊一块,大部分都无法辨认。只有前面几行,也许是抢救及时,除了偶尔一些字外,其他虽然模糊,但都大概可以辨认出来。

上面写着

遥问妙光公主殿下金安:

本王思虑公主信中所言,甚 道理。近日西 常有异动,本王派 报,估

前太后并未死于王宫大火, 借 逃遁,暗中与容恬会合,目前恐怕 经暗中潜入西琴,密谋不轨。此人是容恬生母,若能活抓,巧妙利用,定有奇

到这里,剩下的就都看不出什么了。

凤鸣正看得满额冷汗,怔了怔道,「怎么只有半截,这不急死人吗?」

容恬面色难看,冷哼一声,下令道,「把带信的人叫进来。」

带信的使者就等在门外,一听大王宣召,立即进来行了礼,虽然一身huáng尘,满脸倦色,但眼睛迥然有神,是极有经验的传信使。

容恬摆摆手,让他起来,叫秋月给他捧一杯半温的茶水过来,才问,「信是从哪里来的?」

「禀大王,密信是从永殷和西雷的边界截取到的。」传信使日夜兼程赶过来,正渴得厉害,贪婪地喝了大半杯水,才有条不紊地答道,「信使乔装潜行,企图绕过边防穿越永殷,被我们发现了,觉得蹊跷,所以暗中截住搜查。这封信原本被藏在怀里,那信使一见我们,立即掏出来就往水里扔。我们赶紧捞起来,但墨迹见水就化,只有几行的前半截可以大概知道意思。因为里面提及太后,不敢耽搁,连夜快马送来呈给大王。」

凤鸣想起太后现在正在西琴险地,那里目前是瞳儿地盘,万一来个闭城大搜,后果不堪设想,心里一紧,问道,「确定是瞳儿写的吗?」

「是瞳儿写的。」容恬点头,脸色沉重,「他小时候还向我请教过书法。」他闭目思索一会,又问道,「送信的人呢?」

传信使脸上显出愧色,「禀大王,那信使眼见要被擒,立即抛信入水,接着抽出匕首就往心窝上捅。我们正忙着捞起书信,没能看紧,让他自尽了。」

凤鸣听他轻描淡写,猜测当时qíng景,血溅三尺,不知多么凶险无qíng,虽说是敌人,到底还是不忍地皱了皱眉。

容恬脸上神qíng肃穆,只点了点头,详问当时qíng景,连那人自尽时用哪个手拿匕首都问清楚了。传信使显然是个非常细心的人,逐一尽量回想,回答得非常细致。

凤鸣记挂着太后的安危,心里焦急,忍不住道,「瞳儿知道太后潜入了西琴,一定会立即动手。这事不能耽搁,营地里有多少人马可以调用?」

烈儿和容虎是管这些的,容虎受伤不在,当然是烈儿回答。烈儿立即道,「这里人马分四路,一路是大王原本安排下的西雷jīng兵,一路是媚姬姑娘的家臣侍卫,永逸自己也有一点兵力,还有一路是萧圣师带来的。」盘算片刻,又答道,「事起仓促,要立即向西琴大规模举兵,我们的人马恐怕不够。但如果只是暗中潜入西琴接应太后……」

「我们应该挑选最jīng锐的人马,趁夜出发,赶赴西琴迎回太后。」容恬低沉的声音传来,截断烈儿的话。他手里拿着那封事关重大的信笺,一边思忖着,剑眉微微锁起一点,使棱角分明的脸更增添岩石般的坚毅。

「大王……」

「让本王想想。」

容恬沉默下来。

大家都知王令即将下达,不由屏息静待。空气中充满了无形的紧张。

容恬将手中的信笺放回桌上,双眼静静盯着那张模糊的丝帛,仿佛要把里面藏着的每个被水模糊的字都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