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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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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庭原本听他说不想卷入,这是人之常qíng,觉得事qíng如此处理最好,正在微微点头,谁知凤鸣后面一句却吐出“一定要救”的定论,而且绝无回旋,斩钉截铁。?

这下轮到乐庭愕然,抬头目视凤鸣。?

面前的年轻人从容静坐,手里捏着小小的酒杯,月下肌肤晶莹如玉,温润儒雅中,竟带了一股说不出的高贵。乐庭心里一诧,暗道,这鸣王看似柔弱,没想到却有这样刚毅侠义的一面。?

他本来是为了永逸的书信,只打算过来提醒一下,算是尽了责任。此刻却不禁对凤鸣大为敬佩,当即对凤鸣敬了一大杯,灌喉而下后,豪气大发,道:“鸣王非我永殷人,也这样爱惜永殷一个小百姓的xing命,我又怎能没有一点胆色?好,反正我这些日子鸟气也受够了,索xing豁出去!今夜回来,我就下令将泰蚕妹夫放了,让他们一家团聚,日后永全殿下若知道了怪罪下来,就让我一人承担好了。”?

“绝对不可!”凤鸣连忙摆手道:“将军放过他一人,等于放弃中立,站到三王子一边,永全如果知道一定会记恨将军。他现在是太子,谁知道会利用什么罪名来陷害将军呢?救一人又害一人,不是上策,不如……不如……”他不如了半天,还是说不出什么切实可行的方法,尴尬地笑了笑,“……让我想一想……”又开始大挠其头。?

他的计划本来很简单,就是说服乐庭,证明泰蚕的妹夫是冤枉的,请乐庭放过泰蚕的妹夫。?

到了现在,才知道世界上的事qíng往往比想像中复杂十倍。?

现在乐庭确实是答应放人了,但如此热心肠,肯不趋炎附势而保持中立的将军,凤鸣又怎么忍心害他卷入危险的党派斗争??

既要救人,又不能让乐庭得罪两方权贵,凤鸣绞尽脑汁想了半天,还是想不出什么办法解决这个高难度的问题。?

不由想到容恬。?

那家伙诡计多端,如果他在,说不定唇角一扬,就能想出个两全其美的好主意。?

混帐,混帐!现在应该集中jīng神想办法救人,怎么想起容恬来了?凤鸣暗骂自己一声,扯回差点飞走的注意力,边问乐庭道,“处死泰蚕妹夫的命令,到底是哪里下达的?”?

“命令是由都城检查贡品的官员发来的,根据永殷律令,如果贡品出了纰漏,他们有权下令处死上贡者。我因为泰蚕求qíng,已经拖延了一段时间,并且要求再给一次运送贡品的机会,算是勉尽心力。”乐庭道,“大概他们知道的我一向态度,并没有把我当成三王子方面的人,所以算给个面子,答应再送一次游子酒看看。不过这样的面子只会给一次,第二次就没有商量了。这个叫朝安的酿酒商一旦被杀,我作为地方管理大将,还必须有一道关于此人被处死的罪名和罪证文件上呈到都城。而将来,凭这份由我亲自点头批准的文件,大有可能会将事qíng牵连到身为犯人亲戚的泰蚕身上。泰蚕如果被处罪下狱,芬城码头掌吏这个肥缺,也许会落到永全太子手下的身上。”?

朝安就是泰蚕的妹夫。?

凤鸣瞪眼道:“原来到最后,是为了谋取芬城码头掌吏这个官职?”?

乐庭反问:“不然鸣王以为他们想要什么?一个三层高的破烂客栈吗?码头掌吏这个职位是世袭的,泰蚕做事小心谨慎,无法下手,不知道谁想出这么yīn损的主意。”?

凤鸣大翻白眼。?

天啊!?

谁来教教他怎么在这个混乱的政治乱局里面救人吧!容恬身披蓑衣,头戴斗笠,掩藏高大的身形,和子岩一道跨进沉浸在细润chūn雨中的飘香楼。?

楼中客人不多,只坐满三四成,多半占了临窗好位,悠哉悠哉地观赏chūn雨美景。他们两人正眼都没有瞧大厅一眼,迳自上二楼,推开走廊尽头最不引人注目的一间小厅,走了进去。?

无独有偶,当凤鸣在芬城喝酒赏花,那具从天而降的男尸砸破小店茅棚之时,容恬他们,也刚刚登上了昭北和永殷城边境的另一个码头--惟镇。?

惟镇这个小码头,和芬城那样的繁忙大码头当然无法相比,不过由此可沿水路从永殷出入昭北,正是容恬此刻最方便的路线。?

小厅中燃着淡香,桌上已经预备了四色小菜和一壶热酒,样样恰到好处。?

子岩环视一周,低声赞道:“小柳儿还是老样子,做事贴心又妥当。”他跟随容恬一路疾行,虽然日夜劳累,却仍是jīng神奕奕,没有丝毫疲倦困乏。?

来人跨入房内,随手将房门关紧,看似悠闲地渡到窗边,确定无人监视后,将窗户也关个严实,才转过身来,对端坐一旁的容恬恭敬行礼,“大王,您总算平安到了,属下正担心路上不平安呢。”抬起眼来,往容恬身上一瞅,眸中满是高兴激动。?

子岩和小柳早就是熟人。大家都是一起被容恬提拔起来,暗中严加训练,以防意外时调遣的,不过两年前,容恬把心思特别细密的小柳派到永殷做内应。今天大家才重新见面,一向沉稳的子岩也忍不住高兴,笑道:“什么总算平安到了这里,好像我们多艰难才到这里似的。以大王的本事,各国之间穿梭来往,根本不算什么。”?

容恬看似悠闲,其实心急如焚,赶着要早日到达东凡,微微拍拍小柳的肩膀,命他坐下,语气从容直接道:“我们在昭北的jīng锐已经化装成商队或船队,化整为零,从陆路和水路各自潜入永殷,借道永殷,穿越离国,直抵东凡。本王只是暂停一夜,明天清晨就要离开。你目前在永全府中做事,知道永殷各地的qíng况吗?”?

两年不见,小柳似乎比当年在容恬身边时更为单薄,或许个子长高了点,所以更显得瘦弱,双目却异常有神,显示出内敛的自信和执着。?

见容恬问他,gān净俐落地答道:“永殷目前一团糟,到处乱哄哄。兵马要过永殷非常容易,永殷两位王子争权,你斗我,我斗你,斗得不亦乐乎,哪里还有人会注意船队和商队多出那么几支。”顿了一顿,露出不敢苟同的神色,担忧道,“不过大王越过永殷后,为什么不走博间、北旗,反而要选择同国?那里毕竟是敌国,万一被若言发现……”?

容恬毫不在意,摆手轻笑道,“若言正在对付繁佳,大军集结繁佳边境,永殷边境和同国境内其实兵力空虚。他大军尽在,本王尚且不怕,何况他的大军还都不在?博间、北旗虽然安全,但是绕路太远了,一来一回,耗费很多时间,本王……”他本想说担心赶不及回来护卫出游各国的凤鸣,顾虑到凤鸣要建立“大智大勇”的形象,便停下不说,只是淡淡续道:“本王直接从同国过去,可以节省不少时间。嗯,凤鸣准备游历七国,现在应该也在永殷境内,如果有什么事,你要竭力保护他。”?

小柳点头,正色道:“属下明白。”?

“永全和永城两位王子的内斗,到底qíng况怎样?”?

小柳仔细说了一番,他在永全府邸中做事,小道消息最多,永全怎样一登上太子位就处处夺权,永城怎样联合被损害利益的大臣竭力反抗,举出不少生动的例子。容恬一边喝着温得正好的酒,一边静静听着。?

一切都在他算计之中。?

当日设计要烈儿让永逸放弃太子位,他早就猜想到今日的结局。?

目前最妙的发展,莫过于让永全和永城双方势力均衡,继续内斗下去。?

凤鸣不是说过,鹤蚌相争,渔翁得利吗??

不过听小柳的意思,似乎永城已经处于全然挨打状态,身边的官员们也正被永全一一收拾。等那些官员被收拾的差不多,永城也就完蛋了。?

永城如果完蛋,永全大权独揽,永殷便没有从前那般好控制了。?

想到这里,容恬唇角又是微微一扯,轻描淡写道:“这样相斗太不公平,我们不妨来个见义勇为,锄qiáng扶弱。小柳儿附耳过来。”?

在小柳耳边轻轻叮嘱两句。?

小柳听了,眼睛顿时大亮,呵呵笑道,“大王放心,这个属下自然知道该怎么办。最近永全把手伸到芬城码头那边去了,像是想夺取码头掌吏一职。不妨从这里开始我们的行动。”?

“很好。”?

“既然如此,事不宜迟,属下现在就必须赶往芬城码头。属下告辞,大王保重。”小柳儿对容恬深深施了一礼,直起身来,朝子岩拱手,“子岩保重。”虽然语气和缓如常,眼眸中却溢满手足之qíng。芬城码头。?

阿曼江上,最华丽最引人瞩目的大船上。?

凤鸣正努力开动他的小脑袋,绞尽脑汁怎么进行他见义勇为,锄qiáng扶弱的伟大壮举。?

唉,他实在太不是政治斗争的料子了,沙场上面对面的血战他或许可以接受,但这些王族权贵间杀人不见血的事,光想想就让他一阵颤抖。?

不能让泰蚕的妹夫冤枉而死……?

不能让乐庭被牵连……?

不能把自己也搅和进去……否则七国游历就要变成七国共剿鸣王之战了……?

好高难度!如果容恬在该多好啊。?

凤鸣愁眉苦脸,一连斟了几杯酒仰头喝下,愣愣看着被月光反she得明晃晃的桌面,光线入眼,有那么瞬间视线仿佛有些模糊,看不清东西。?

“看不清……”凤鸣痴呆似的喃喃片刻,不知想到什么,骤然浑身一震,澄清无垢的漆黑眼睛炯然一亮,猛然把手往大腿上一拍,狂叫道,“我想到了!”?

“鸣王想到什么了?”乐庭赶紧问。?

凤鸣却不忙回答乐庭,先扬声把容虎叫了过来,问,“泰蚕现在在什么地方?”?

“在下层的船舱里面,和那位老婆婆在一起。”?

“你叫泰蚕过来。”?

容虎答应着去了。?

不一会泰蚕被带了过来。他看见乐庭在旁,脸色一阵苍白,显然心虚自己隐瞒的事qíng被凤鸣知道,胆怯地行礼道:“鸣王有什么吩咐?”?

凤鸣看他一眼,嘿嘿笑骂道:“你这个家伙,不用装了,那些太子王子的事qíng我已经全部知道,你胆子也真大,既然想把我拖进这个漩涡里。”?

泰蚕扑通一下跪倒,颤抖着:“鸣王恕罪,我也是实在被bī得没有办法,求救无门。”?

“怎么不去求你的后台三王子?”?

泰蚕委屈地答道:“永全殿下现在是太子,把永城殿下打压得几乎抬不起头来,我们这些被怀疑和永城殿下有关系的小官个个都受迫害,永城殿下哪里能顾得过来?我当这个小官,最多只是收一点来往商人的礼物,从来没有害过人,更没有gān过伤天害理的事,天啊,怎么就得罪了永全殿下?只……只求鸣王施恩!”?

“泰蚕,我先问你,”凤鸣沉吟半晌,认真地问:“你求我救你妹夫,是为了你妹妹,还是为了你的xing命,满足你更大的野心?你是不是原本打算把我扯进来,如果我cha手要救你妹夫,等于我做出了支持永城的姿态,间接成为增加永城实力的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