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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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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柳默默想了一会,偷偷拿眼睛瞅乐庭一下,心里算计道,那酿酒商无辜牵扯到两位王子的争斗中,本来和此人无冤无仇。现在这家伙不把人命当一回事,硬要杀酿酒商,只是为了讨好永全。这样丧心病狂的人,杀了又何妨?

想到这里,眼中杀机闪过,唇角却弯起一个温和的弧度,有条不紊地道,「将军说的对,看来是我多虑了。既然如此,请将军先行回府,酿酒商朝安的案件,就照将军说的办理就好。」

乐庭哪里猜到他心里转了这么多花花肠子。

这也难怪,任他想破脑子,也不可能想到小柳竟是容恬那边派来的jian细。目前他所作所为都对永全有利,小柳随便放过他也是应该的。

听了小柳的话,乐庭不疑有他,笑道,「那样最好。很快要到午时,本将军要快点赶去处决地点,这边就请柳公子将事qíng报告给永全殿下了,告辞。」朝小柳一拱手,转身下了马车。

脚步刚刚落地,身后一声尖啸声忽然从马车里传出来。

乐庭还没有反应过来,小柳那几名围在马车旁的心腹早已面目狰狞的扑了过来,乱拳直轰过来。乐庭毫无防备,鼻子上首先就着了一下,顿时目眩眼花。他吃了一惊,依仗着沙场上练来的本能仓皇后退,挥臂挡开又一拳,手往腰间摸去,却摸了个空。

他的剑在上马车时就被搜走了。

这一迟疑,腰腹又挨了几记重拳,疼得他蜷缩起来,又惊又怒,喝道,「你们要gān什么?」

心思急转道,这样撕破面子狠下痛手,不用说是自己和鸣王的计划已经被知悉了!否则太子府的人何必如此?可恨自己到现在都不知道是哪里露出破绽。

最糟糕的是,鸣王和泰蚕等尚且不知此事。若他们依计行事,恐怕也会落入毒手。

不行!

无论如何也要让他们知道自己失陷在太子府的人手里才行!

想到这里,不顾背后的袭击,猛然扑向前,把挡在前面的两个壮汉推开,豁出去扯直了嗓子喊道,「杀人啦!杀人啦!我是永殷将军乐……」

话还没有说完,后脑被人狠敲一记,软软瘫倒在深huáng色的泥地上。

马车的帘子掀开来。

「弄好了吗?」

「禀公子,他昏死了。」一个手下用脚尖踢踢乐庭毫无动静的身躯,不屑地笑道,「这家伙刚才还想喊人救命呢,呵呵,这地方遍地huáng沙,鬼都没一个,谁听得见他喊啊?」

另一人问,「公子,要杀了他吗?」从腰间拔除短匕。

他们都是杀惯人的凶徒,小柳久经辛苦笼络降服的,个个凶悍不怕死,只要小柳一开口,割断一个将军的喉管,就和杀只jī没什么区别。

小柳本想点头,却忽然想起一事,问道,「你们刚刚监视他从将军府出去,到过什么地方?」

「这家伙鬼鬼祟祟,去了芬城码头,也不知道钻了什么暗道,一眨眼就不见了。害我们差点以为跟踪被他发现,甩了我们呢。半个时辰之后,又发现他从芬城码头的大路上冒出来。」

芬城码头?

根据消息,载有鸣王的萧家大船,不是正停留在芬城码头吗?难道……

小柳想到这里,暗暗吃了一惊,低头看着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乐庭。

难道这恶毒的家伙为了讨好永全,还想对鸣王下手不成?

想想也有道理,处死一个小小的酿酒商,对于永全来说并不是多大的功劳。但如果害死了西雷王最心爱的鸣王,西雷现在的大王容瞳一定会对永全深为感激,这可是一件天大的功劳。

哼,此贼居然如此可恶!

小柳盯着瘫软的乐庭,眸中she出恶狠狠的目光。

本想下令杀了他,回心一想,又转了念头,冷冷道,「暂且绑起来,记得堵住他的嘴。等办完泰蚕的事,本公子还要好好拷问他一下。今日之事,无论何人问起,不得有丝毫泄露,知道了吗?」

众手下哄然应是。

凤鸣换了最最不起眼的衣裳,左边容虎,右边洛云的挤在人群之中,努力往处决台的方向探头。

游子酒出游子城就变酸,真是人所共知的事实。

朝安这件案子,自然也就是人所共知的冤案。

“鸣王,犯人到了。”容虎的声音从耳边压低了传来。

凤鸣伸长脖子去看,果然一行人从城门出来,正朝处决台走来。都穿着寻常兵服,手持长枪,只有中间一个人穿着囚服,瘦骨伶仃,双手被反绑着,走一步顿一下,有气无力,仿佛魂魄不全。

“来了!来了!”

“快要杀头了吧?”

人群见到犯人,发出一阵轻微的骚动。

时辰已经接近午时,一连几天细雨过后,今天的太阳出奇的大。

“怎么乐庭还不出现?”凤鸣看着空置的监斩官一席,困惑地喃喃道。

容虎也正觉得奇怪,“不错,他应该早就到了才对。”

“大概是路上耽搁了吧?”

也许是。”

“不。”洛云警惕地观察周围的万头涌动,眸子冰冷地窥视四方,惜字如金,“出事了。”

凤鸣听他说得笃定,心里咯噔一下,苍白了脸,qiáng笑道,“不会吧?我们的计划……很周全的。”

容虎不满洛云吓唬凤鸣,盯着他问,“你怎么知道出事了?”

“这是杀手的直觉。”洛云答了一句,不理会容虎的目光,转过头,扫了凤鸣一眼,“少主不是喜欢面对畏惧的事物来磨练胆魄和勇气吗?这次机会来了。”

凤鸣本来已经够紧张,被他一说,更加忐忑不安,结结巴巴道,“我的意思是……是……天啊,如果秘密泄露,周围跃出永殷大军,我们这边只有二十个护卫,会不会变成二十团ròu酱啊?”

他的个xing本来就不大懂得收敛内心想法,长相又俊美得过头,浓密的眉毛一眨,不由自主就成了一副被威吓过后可怜兮兮的模样。

洛云没想到一句话把他吓成这样,又好笑又好气,冷冷扫他一眼,用没有温度的语调道,“泄露就泄露,萧家怕过谁?谁要伤你,可以,先从我洛云身上踏过去吧。”

他语气虽然不好,话里的要保护凤鸣的意思却很明白。

凤鸣大为感动,抓住洛云的手,用力一握,露出笑脸,轻声道,“谢谢。”

洛云一愕,低头嫌恶地看了看被凤鸣握住的手,甩了一下,居然没能甩开。这里人山人海,不宜动作太大,惹人注意,只能作罢,尴尬地随凤鸣握住自己的手。

正在这时,容虎忽道,“来了!”

果然,一辆马车从城门那边绕过来,在几乘轻骑的护卫下,缓缓朝着处决台驶了过来。

乐庭是这一带最高级别的行政长官,他发了公告午时将在这里亲自监斩犯人,按照永殷法令,在午时这段时间内,是不允许有其他的车骑靠近处决台的。

这个规矩人人知道。凤鸣双目眨都不眨的看着马车过来,确定它在处决台边停下,才大大吐出一口气。敢这样大模大样过来处决台的,除了乐庭还有谁?

早在处决台附近等候的将军府侍从们早就等乐庭等得发急,见到马车过来,也赶紧过去接待。

凤鸣远远看着那些将军府的人赶过去马车前,似乎僵了一下,像遇上什么奇怪的事,正疑惑事qíng怎么样了,马车的帘子突然掀开,里面仪态庄重的走出一个人来。

跳入眼帘的全不是期待中的乐庭身影,竟然是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陌生少年。

凤鸣一个恍惚,还以为自己没有看清楚,连忙揉揉眼睛,定睛细看时,脸上已经变色,一颗心直往下坠。

真的不是乐庭。

难道真如洛云所言,出事了……

“太子府特使到!众人下跪行礼!”

惊疑不定中,一声高声唱诺骤起,像一个雷猛然窜进耳朵,炸得凤鸣三魂不见了七魄。

百姓们听见宣告,纷纷胆怯地下跪恭迎太子特使。

乐庭呢?乐庭哪里去了?

凤鸣还在震惊中,愣愣站着,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鹤立jī群。洛云在身边猛然一拽,把他拽在地上,算是躲过了被人发现的危险。

“拜见特使!太子大福!”

众人参错不齐,结结巴巴地跟着带头的官员念了一遍,才三三两两从地上爬起来。

凤鸣跟着他们爬起来,还瞪着眼睛直喘粗气。

特使?

乐庭毫无音讯,这个节骨眼上,却钻出一个太子府的特使来?

难道事不机密,走漏了消息……

棋差一着这四个可怕的紫烟,电光火石间宛如闪电般,在他苍白的脑海中撕开一道血红的口子。

处决台边上刚才还哭得起劲的泰蚕显然也察觉出不妙,现在也正变成了锯嘴葫芦,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一脸惊恐地看着那个来路不明的太子府特使。

怎么回事?

局势暧昧不明,几个参与密谋的人目光在半空中jiāo碰,稍一接触,霎时别开,惟恐被旁人看破。

心如擂鼓。

悬心之际,事不关己的旁观百姓们,却都在台下偷偷打量陌生的年轻来使。

“太子府特使怎么来了?”

“这么个年轻公子,能当太子府特使?我看不像啊……”

“呸,你算什么东西,人家多少是个特使,轮到你指画说什么像不像?”

午时已到,闻风而来的人越来越多,万头涌动。侍卫们惟恐凤鸣有失,在人群中渐渐朝他们三人靠拢,手都摸着身上藏着的兵器。

摩肩擦踵之中,杀机安生。

洛云也深知此时如果出事,局势定会危恶到极点,却仍是脸色如常,道,“好戏上场,主角却临时被换了。这个魔术现在到底怎么办,变还是不变,请少主快下决定。”他自小在萧家高手团里混,养出一身好胆格,离生死刀口越近,反而越心平气和,说话的语调竟然比平常还温和了几分。

凤鸣被他提醒,接连想到计划败露的后果,确是一阵手脚发麻。“这……这……”凤鸣愣了半天,死命盯着台上那个本应该由乐庭安坐的主监斩官空位,咽了一口唾沫,“这可怎么办?”

都是自己思虑不周,过于自负。若今日容虎、洛云、泰蚕、乐庭等人有失,都是他凤鸣的罪过。

变什么魔术呀?

现在可好,变来变去,倒把监斩官给变跑了。

全天下最烂的魔术莫过于此!

“这个太子府特使来得真奇怪。”旁边的容虎嘀咕了一声。

“我也知道奇怪,但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凤鸣沉声道,“现在重要的是怎么办才好?天啊,如果这个什么特使跑来监斩,难不成我们要跳出去劫法场?唉,我……都是我……”

“这个人,明明就是小柳。”容虎一直盯着站在台上威风八面的太子府特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