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页

2019年1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关灯 直达底部

天啊,他们可从没想过进入同国的第一天,就和同国的王族直接碰面……

*******

东凡都城,平昔。

在城头看着容恬英姿飒慡地领着一万jīng兵进入城门,烈中流虽然表面上一派平静,心里却着实松了一口气。

各国都在加qiáng警惕的qíng况下,要带着这么多人马平安跨越数国秘密到达这里,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只有这批急需的jīng兵到达后,他筹备中的大计才能展开其中最重的一环———练兵。

哪个国家打仗不需要大量的兵员呢?自有下属准备好接引众人,容恬jiāo待一句,随即去见烈中流。

「大王。」

经过子日夜兼程的赶路,容恬也消瘦了两分,脸部的轮廓显得为棱角分明。朝自己昔布置在东凡的心腹们略略点头后,他径自朝悠然独立前方的烈中流走去,到了烈中流前,将装腔作势要行礼的烈中流一把挽住手臂,慡朗地笑起来,「好不容易到了地方,丞相不要làng费时间弄这些虚礼了,本王猜想丞相到达东凡已有多日,一定有不少建树。」

「大王,容烈中流一一禀告。」

「希望禀告的时间不要太长。」容恬和他并肩走进屋内,不顾风尘仆仆,把肩上的披风摘下随手搁在椅背上,「丞相说吧,本王听着。」

「其一,是制造兵器的作坊,东凡本有兵器作坊十二处,都归军部掌管。我把十二处归为五处,所有的熟练匠人集中起来,料也集中起来,作坊数量变少,规模变大,方便控制。

「好。」容恬道,「这样一来,出产的兵器也会优良许多。」

「其二,是均恩令的颁布。我已经命人将均恩令在东凡各地抄写张贴,还派识字的人专门诵读,公开做一次均恩令的大散布。」

容恬淡然加道,「不但要再次颁布,而且尽快设立一些官吏,专责各地百有才gān的人的起用。军队之中,凡是平民出身而有战功者,都要给予表彰。」

烈中流打量容恬一眼,微微扬起唇。

他本来态度严肃,今天穿戴也算整齐,很有丞相的样子。此刻朝着容恬这一笑,却显出过去的三分没正经来。

容恬见他笑得有,知道他瞧出自己心里想的,倒也不在乎,边翻看烈中流递到他手中的一迭文书,边坦然道,「本王确实恨不得立即把事qíng都推给丞相去做。这 岂能怪本王呢?既然点头答应当这个丞相,丞相就知道自己是要受累的了。何况把凤鸣弄出去周列国的,还是丞相你。」

他提起笔,把文书上面的「三天一卢」的三字删了,添上个「两」字,jiāo给烈中流看,「要兵打仗,首先就要让他们吃饱,还要有些余粮以备不时之需。三天一卢太少了,两天一卢吧。这个jiāo给那个东凡小王,要他盖印发下去。」(注:卢为粮食之计量单位)

接着将各份文书一呵成看下去,却没有再有其它异议,心内倒也佩服烈中流,此人办事,真是非常周,竟再也找不到要修改的地方。

容恬暗赞一番,将看过的文书后面都签了名字,递回给烈中流。烈中流伸手来接,容恬却并不放手,直视入烈中流眼睛深处,沈声道,「这些天来,丞相辛苦了。」

烈中流被他灼灼眼神一看,似乎全身无所遁形,以他的厚脸皮功力,居然也有难以藏匿之感,不由逸出一丝苦笑,顺势把藏在心里的事qíng提起,缓缓道,「些许文书的事算什么辛苦?要向大王禀报坏消息,那才真的是个辛苦差事。」

容恬顿时大讶,「什么坏消息,竟让丞相也这么为难?」

烈中流叹道,「我刚刚得到了离国的消息。」

「若言?」

「自昔年龙天屠杀繁佳王族,繁佳内部已经凋零,人心离乱再无斗志,若言依仗大军威势,几乎没有遭遇到较大的抵抗,繁佳已在不久前落入离王的掌握。」

容恬松开手,让烈中流把文书拿走,神色冷峻,「繁佳的陷落早王意料之中。」

「但离军大胜后,在开拔往繁佳都城的路上,若言却下令由离国大将卓然赶赴繁佳镇守。离王本人的车队立即折返离国。」

「折返离国?」容恬深思道,「这样做也qíng有可原,比起繁佳,离国毕竟是若言的根基。他受伤昏迷多时,醒来之后立即奔赴永殷,随即又去繁佳,离国的官吏百姓久不见自己的大王,人心也会动乱,如果离国生出乱子,若言就有大祸了,他已经回到国都里同了吗?」

「如果他回到里同,又何需我担心?若言命令妙光公主直奔都城里同,坐镇王宫负责离国日常事务,如有重大要务,则快马飞报若言。大王,你可知道若言自己的车骑正赶去什么地方?」

容恬心生不妙之感,沉默地看向烈中流。

烈中流请他到悬挂于堂前的大地图前,指着其中一个不起眼的小点道,「这里。」

「天隐?」容恬俊逸非凡的脸浮现一丝敏感的疑惑。

如果不是他胸怀吞天下之志,常年钻研各国地势,还真未必能立即把这个小城的名字说出来。

这个小城普通得不能再普通,若言现在极需安抚离国人心,为什么不坐镇王宫,反而选择赶往这么一个小城?

容恬伸出一指,摩挲地图上那太不起眼的小点。此城位于离国边境,几乎处于离国、永殷、博间三国的jiāo界点上,很久之前曾经因为战乱而修葺过,随后便荒废了。若言安身于此,不但没有在里同安逸舒适,而且势必要耗费一定兵力为他护卫,这个位置对于他处理离国和繁佳的要务只能是有害无益,除非他…

想到一个可能xing,容恬脸色微变,「他在等消息?还是等人?

只能如此。

天隐独特的位置能够给若言带来的唯一好处,就是任何从永殷或博间过去的消息或人,都能最快到达他面前。

没什么消息能够这般诱惑离王。

那么,又有什么人,能让若言连繁佳和离国的事务都肯轻放少许,不辞劳苦地赶去天隐?

靠近永殷边界…

「凤鸣。」容恬语气转冷,眼中杀机大盛,「他竟敢又对凤鸣下手。」

「又」说得又恨又狠,好像若言差点就要扼住他的心脏。但他随即又深深吸了一口气,qiáng迫自己镇定下来,目光寻找到烈中流的脸,语调沉着地剖析道,「绵涯那边的消息报来,凤鸣应该已快进入同国。若言的目的地如果只是天隐,说明他与凤鸣相隔甚远。他到底打什么主意?」

「大王现在知道我所说的坏消息是什么了吧?」烈中流耸肩,长叹一声,苦涩地笑了笑,「战场最可怕的坏消息,就是你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敌人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不管他打什么主意。」容恬转身回到椅旁,把沾满尘土的披风在空中一甩,重新在颈上扣上银扣,目光毅然,「本王即刻出发,赶往同国。」

等他到了同国,要把那个惹人思念的家伙狠狠抱紧,在怀中揉碎,就如同思念,轻易把西雷王的心给揉碎了一样。

抱紧了他,揉碎了他,顺势吞下咽喉,一辈子也不吐出一丝一毫。

从此以后,才能再也不,为他这般担惊受怕。

******

同国,在凤鸣刚刚抵达的方敌码头,迎接仪式出乎意料的隆重。

「恭迎萧家少主!」迎接队伍中,另有一支似乎是专门训练于迎接宾客的女声队,用优美悦耳又整齐一致的声音唱诺。

与此同时,响起了和唱诺声应和的乐音。

厚密的红毯从萧家大船选用上等檀木作的下船板开始,直铺到方敌码头前半部。

行列纵横有致的同国士兵神色庄严,持枪而站。

表示同国王叔庆彰大驾光临的大旗旁,是一面代表同国的国旗,左右各飘迎着十三支淡色的蓝色旌旗,共计二十六支。

在同国,这是迎接国家最高贵客人的规格。

而即使是迎接最高贵宾,也极少让位高权重的王叔亲自出马。

对于自己忽然飙升的受欢迎程度,凤鸣简直傻眼了。

「最前面穿深蓝色长衣,头戴高冠的就是同国王叔庆彰。」视力极好的容虎在船栏上远望迎接人群的最前方,把自己能够分辨出来的重要人物附耳告诉凤鸣,「他身边穿黑袍的是庄濮。此人是同国御前将,有同国第一剑手之誉,传言庆彰非常看重他。」

凤鸣默默铭记在心。

感谢这几天在阿曼江停泊时的临急抱佛脚,他现在总算能一眼就看出自己正享受着同国特等贵宾级待遇,而且也清楚御前将这个官职,在同国是个可大可小的官位,因为保护王族和都城的常规xing兵马,名义上都是由御前将统领的。

同国的王叔,和同国的御前将,居然一起来一个小码头迎接他…

凤鸣心中有鬼,压低声音问容虎,「你说他们会不会已经知道庆鼎的人头在我们船上,打算把我们请下去,一举抓住卡嚓掉?」

洛云满是不屑的声音cha了进来,「少主如果害怕,大可不必下船,立即起锚原路返回,以他们这少许人马,要围攻我们的船队,胜算不大。」

他虽然语带不屑,话里却是难得的真为凤鸣着想。

自从知道母亲cha手同国之事后,他是一百二十个不愿意凤鸣在同国晃悠的。

「怎么可以不下船?」看着下面隆重到诡异的盛大欢迎,凤鸣心里虽惊,却勉力不露之言表,随和笑道,「我丢脸也就算,容恬的脸却是绝不可以丢的,传令登岸。」

鼓起勇气,率先向船梯走去。

「少主有令!登——岸!」

「收船旗!」

拖长了的,一声接一声中气十足的嘹亮唱报,伴随着凤鸣努力调整得更从容镇的步伐。

「报!少主登岸」

「少主登岸!」

从中层甲板落到下层,跨过连接大船和方敌的下船板,早已引起起各国权贵qiáng烈好奇心的西雷鸣王,终于出现在迎接着的视线正前方。

被美婢状汉簇拥而出的凤鸣举止从容,容貌俊美,沐浴后的肌肤白中透出红润,在艳阳直she下,呈现一种罕见的柔雅贵气。

他身上的华服美饰,均经过眼光挑剔,务求尽善尽美的三大侍女悉心,与他曲线优美的颀长身段配合得天衣无fèng。

尤其是他头上的金冠,呈半月形,中间镶嵌一颗晶莹透亮的黑玄玉,四周以金线盘成细细金龙。这是被秋蓝从装满萧家宝物的库房中jīng心挑选出来的,原本是昔年一名朴戎权贵请求萧纵收自己儿子为徒时进献的宝物,其中又藏了称颂萧纵这天下第一宗师的意思,暗示物主虽非这片大陆任何一个国家的君王,却拥有可与一国之君相比的尊贵。

凤鸣明白自己一举一动尽在别人探视研 究的视线中,举手投足矜持自重,努力给人留下顾盼生辉,绝不胆怯的印象。从船上到船下,从远至近,视线角度的变化,进一步加深了对同国众的视觉冲击。

泰然自若地步下下船板,行至离庆彰一行十尺左右的距离止步,他先用黑白分明的眼睛认真打量了庆彰片刻,极有风度地拱手,朗声道,「同国王叔屈尊来迎,让凤鸣既出意外,又大感汗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