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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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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自己随时一道指令,就可以将他置於死地的qíng况下,居然还没有吓得浑身发抖,跪下求饶。眼前这个风流俊美的年轻男人,在当今十一国权贵之中,也算是个上等货色了。

那个悍勇的子岩,原来要保护的是这样一个人。

子岩在夜色下倚船沉思的身影又在脑海中狠狠掠过,贺狄抿唇打量眼前的凤鸣,气定神闲,「呵呵,鸣王说笑了。我们怎可能是恶名昭彰的单林海盗?」

对上凤鸣那边绝对不相信的眼神,贺狄装模作样的轻轻拍了一下额头,「哦,是了,忘记了挂上敝国的旗号。空流,你去。」

空流当即答应一声,对後面扬声命令,「挂旗!」

「挂旗!」

不一会,鲜明的旗帜迎风升起,出现在萧家众人的视野中。

凤鸣多少被容恬指派的老师调教过一番,最少各国权贵的旗帜还是认得的,一看之下,瞠目结舌,愣了半天,「单林王子?」

「对。」贺狄点点头,忽然露出肃容,隔船向凤鸣施了一个平辈的见面礼,朗声道,「单林二王子贺狄,见过西雷鸣王兼萧家少主。」

他一行礼,随侍在後面的空流当然不能乾站著,也跟著行礼。

本来恶劣到极点的双方对峙,忽然掺入一丁点**不类的礼节,让所有人都摸不著头脑。

「萧家少主凤鸣,见过单林二王子。」凤鸣露出微笑,也向贺狄还了一礼。

容恬派系的高手也跟著他,敷衍地回了一礼,萧家众人却以洛云为榜样,个个直著脖子盯著贺狄,根本不为所为,手照样按在剑柄上,完全是一言不合我们再厮杀一场的架势。

凤鸣却没有令他们失望,礼尚往来地还了一礼後,挺起腰来,脸上收敛了笑容,变得无比正经,沉声道,「既然来者是单林的二王子殿下,那么恕我直接发问了。我们和单林无仇怨,为什么王子勿然在同国阿曼江流域对我们发动袭击?这样毫无理由的偷袭行径,难道是单林的风俗习惯不成?」

对象是单林王族,凤鸣的态度理所当然变得和对付海盗不同。

要知道,海盗来无影去无踪,杀人越货打了就跑,所以gān坏事不需要考虑後果。

换了单林王族,那就不同了,毕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就算岛国也一样。今天他们即使全军覆灭,只要容恬得到消息,日後一定会报仇。

所以,根据凤鸣小脑袋的分析,估计……也许……可能……大概……会立即被对方gān掉的可能xing不大。

当然,要是对方王子是个疯子,那就难说了。

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他了呀?

唉,别的先不管。

目前最重要的,是先把对方给震慑住。考虑到对方已经把己方给震得够久了,现在怎么也要扳回一点来。

容恬从前是怎么教的来著?呃,好像是两军对阵,兵力不足,就要以气势支撑,因为战争打的不一定是前方,还涉及後方各自的势力qiáng大与否。两军将领的对阵jiāo谈非常重要,历史上兵力弱的一方将领戚藉出众的口才,要对方将领考虑决战的後果,倚靠复杂的政治後果的假设,最後平安离开的例子还不少。

当初容恬教这个的时候罗罗嗦嗦了一大堆,听得凤鸣晕头转向,傻著眼问,「是不是打不过,就吓唬吓唬?」

可怜的容恬老师又好笑又好气,只能点头说,「是」。乾脆抛开战争课程,把笨学生抱上chuáng,狠狠在另一个战场展开身体教育。

「身体教育」方面的脸红事,现在当然没空去想,不过凤鸣勉qiáng记起来容恬教的「打不过就吓唬」。

说起吓唬,恰好凤鸣还有那?一点资本。

「我西雷地大物博,兵力充足,一直与贵国相安无事。如今虽有小小内乱,容恬暂时没有返国,然而东凡王放已经向容恬投诚,收复西雷,也不过是短时期内就能做成的事qíng。至於萧家,更有无数散布各国的高手。今晚的事还牵涉同国王族。同时得罪这?多人,王子就不考虑其中的後果吗?」凤鸣冷然哼了一声,「这次无故毁我萧家船队,连同国王族的船只也一同攻击,请王子给我一个合理的答覆。否则,今夜纵使战死此地,终有一日,会有人为我报此大仇,血洗你单林王族。」

贺狄瞧著凤鸣认真的表qíng,心里暗暗发笑。

俊美清逸的脸蛋虽然绷起来,手上身上又是鲜血,不知为何,这位鸣王却无论如何也不能给人一种血腥或残忍的感觉。

贺狄生xing冷酷,出手无qíng,非常善於观察敌人的眼晴,鸣王的眼睛黑白分明,光华流转,水波dàng漾,澄清得如没有任何瑕疵的水晶,还带著一丝困惑和愤怒,看在贺狄这个杀人无数的海盗大头领眼中,只出两个字—有趣。

对著凤鸣义正词严的质问,贺狄轻描淡写地道,「鸣王真是冤枉我了。单林只是一个小小岛国,怎敢同时开罪西雷、同国和萧家。今晚的事,我也只是一番好意。」

「好意?」

萧家主船上,人人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有没有搞错啊!

「你这个都叫好意。」贺狄弯著唇角,大言不惭,「萧家少主心怀大志,要清除单林一带的海盗,开拓贯通十一国与单林的双亮沙航线,本王子听到消息,实在太高兴了。海盗的问题,一向让我王族非常头疼,双亮沙在单林遍地都是,偏偏运不出去,岂不可惜。」

打死凤鸣也不相信有什么好意,不过这头两句,倒是听得合qíng合理。

如果子岩在,一定会立即揭穿贺狄的把戏。单林王族根本和海盗勾结,以提高双亮沙的价值,同时形成海面上的单林岛国的保护网络。

「我私下猜想,既然萧家少主敢于挑战单林海盗,那么和海盗的jiāo战,一定很有把握。萧家船队的作战能力是有名的,而我呢为了对付海盗,也曾经苦练水战。鸣王,请恕贺狄有那么一点自大……」贺狄侃侃而谈,虽然口头谦逊,眉目间却妖异慑人,笑容也是促狭而无qíng的,一点请人原谅的意思都没有,淡笑着道,「对于海盗作战,我自问还是有一点经验的,兵法有云,兵书不如演战,而所有的演战之中,又以能和敌军相似的友军演练效果最佳。所以听说鸣王船队到达韩若,我才特意选了这里来给鸣王一个水战演习。」

演习?

凤鸣众人面面相觑。

如果不是顾虑形象问题,凤鸣一定会把嘴巴张到下巴快掉下来的程度。

这样血流成河,几乎毁了整个萧家豪华船队,居然是演习?

骗鬼啊!

贺狄又道,「所以,才命令属下们改用短箭头,加长箭羽,以免伤及鸣王手下的内脏,真的造成人命伤亡,同时,为了演练出真实的战果,又吩咐属下在弓箭上抹上少许麻药。这样一来,弓箭不会真的取人xing命,但是被弓箭所伤所损耗的战斗力,也能体现出来。」说到这里,忽然转了沉痛的口吻,「可惜鸣王并不了解我这番心意,我等手下留qíng,鸣王却命人赶尽杀绝,我两艘船上的jīng锐,居然杀得一个不剩。」

凤鸣灵魂落到这块地方,因为自己特殊的身份,不断走南闯北,见过的奇人也算不少,但这么厚脸皮,qiáng词夺理的,还真是头一个。

除了瞠目结舌之外,还是瞠目结舌。

「荒谬!」容虎沉声道,「偷袭就偷袭,天下哪有这样的演习?一声招呼也不打,半夜埋伏。明明是做出令人不齿的事qíng,现在又要狡辩。」

一针见血,连洛云听了也心里叫好。

贺狄不以为然,「这位将军一定没和海盗打过jiāo道。海盗最擅长的就偷袭,茫茫大海,四面八方都是陷阱。战争是最残忍无qíng的事qíng,如果鸣王的船队连面上的偷袭都不能抵挡,那我只能说,这次演习的最大得益者,正是鸣王本人。若本王子不来这一遭,说不定鸣王会直接率船队下海,以萧家船队目前这样的状态,真的和海盗硬拼,只能有去无回。我说的有没有道理,诸位不妨摸着良心想想。」

众人顿时无法作声。

当然没人会真的去摸摸自己的良心。

不过,单纯从贺狄的说法出发,倒也有那么几分歪理。

到头来,原来自己这个被偷袭的一方还犯了错?

第三章

凤鸣顿时一阵脑子发热。

和约?

不会吧?听说国家和国家之间的和约,是非常严谨,有可能导致重大後果的东西耶!

他要在这黑漆漆的,快沉掉的破船上签国家和约?

「这个……不太合适吧?」

「哪里不合适了?难道鸣王刚才说的只是随口之言,并不打算履行?」

「我的身份,并不……」

「西雷的鸣王,居然不适合代替西雷签约?还是萧家少主,对於萧家的事qíng不能做主?」

这么咄咄bī人,不会是什么不平等条约吧?

贺狄露出桀骜不驯的一面,也不等凤鸣点头,淡然道,「既然鸣王不肯过来我的船上,那么我就让我的人过去鸣王的船上吧。哼,我们单林一片好心,居然被处处防备,真是好难做。要不是为了我国百姓日後的太平,本王子又何必受这等屈rǔ。」吩咐他的手下,「空流,放下快艇,就你一人过去,让他们看看我们单林人是怎么办事的。」

空流应了一声。

下了快艇,一会就到了萧家主船後面的登船处,空流手上捧著一个盒子,罗登亲自过去领他过来。

看著这个叫空流的战将这么有勇气,单枪匹马就来了自家地盘,萧家人倒也非常配服。

如果他们知道空流从小就是混海盗的,就不会如此诧异了。

天下间放纵不羁,时时刻刻与诡异莫测的大海和死亡打jiāo道的,就是海盗。他们堪称世间最不怕死的人。

而被贺狄从所有海盗好手中挑选并且jīng心栽培出来的空流,更是不怕死中的不怕死。

空流到了凤鸣身前,在众位手握利刃的高手中面不改色,打开匣子,取出里面的笔墨和两张己经拟定好的和约。

船上这些人中,萧家人只懂廝杀和航船生意,对於政治都不怎麼在行,容虎好歹跟了容恬这些年,勉qiáng算有点根基,自告奋勇地跨前一步接过和约,恭恭敬敬转jiāo到凤鸣手上,自己也站在凤鸣身後帮忙看两眼。

凤鸣仔细看了看,居然不是什麼不平等条约。

竟然算是挺不错的平等jiāo往合作条约,而且贺狄已经代表单林王族,上面签好字,还盖了印章。

大致内容就三条。

第一条,单林王族,和西雷王容恬以及鸣王凤鸣管辖下的势力和地区结成同盟,永远友好,互不侵犯。

第二条,开拓双亮沙航线之後,所有和双亮沙有关的利润必须双方平摊。单林的收益方,不是单林王族,而是指定了单林的王子贺狄。

第三条,贺狄还要和萧家做生意,用双亮沙分得的利润,向萧家换取大量的宫廷奢侈品,日用品和军事物资,尤其是造船斤需的沥青,更是指定每年要萧家提供若gān数量。

「觉得怎样?」凤鸣瞅身边的容虎一眼。

国和约耶,签下去不能反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