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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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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那是把耕种等下等活计,拿来和朝廷大臣等职并论了。」

凤鸣夷然不惧,淡淡道,「不错。职业无分贵贱,在我眼里,一个种地种得好的农民,至少比一个看见敌人就吓得落荒而逃的将军要值得尊敬。人只要有一技之长,能够把自己的事qíng做好,就是尊贵的。岂不闻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众人都是一愕。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确实没听过。

眼看苏锦超又开始脸红脖子粗,老成的郝垣绛心里暗暗叹气。

他当年跟随容恬任职国家税长,对鸣王的本事也知道一点,这鸣王平日看起来天真单纯,但每论及国家大政,总有惊人之言,其言谈深骇,有时候连大王都大为赞赏,苏锦超怎麼能斗得过他?

可他们两人身为西雷文书正副使,不能让西雷在他国王宫中失掉颜面,郝垣绛虽然不愿意和鸣王当面冲突,也不得不再次无奈地开口。

「恕本使横cha一句,」郝垣绛轻咳一声,「若按萧家少主的说法,各有专长的人,才可以做适合的事qíng。有管理国家才能的人,才能做国家大臣。那麼请问,是否大王这个位置,也要按照你的说法,有专长才能坐?」

当!

这一记可是如晨钟暮鼓的重锤,砸得在场人士耳膜乱震。

老姜果然不可小看,郝垣绛这一招,立即把凤鸣小心开展的论辩拉到了一个可怕的陷阱前。

王权归属,是这个世代最最不可触及的东西。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凤鸣脸上,看他怎麼反应。

凤鸣也一阵发慌,他本来打算循序渐进,通过各司其职的论调,向大家解释一下均恩令里面选拔法的正确xing。

现在?

他表面镇定微笑著,其实心里七上八下,这个问题稍一不慎,恐怕立即会被以藐视同国王权的罪名砍成十七八块,但到了这个关键时刻,也绝不能退缩,否则前功尽弃,日后传扬开去,容恬辛苦推行的均恩令就毁了。

该死的!要是容恬在就好了……

不行!应该自力更生。不可以象以前那样什麼都靠容恬!

暗地里帮自己打气,凤鸣眼眸深处又浮现阿曼江水战时那种豁出去般不顾生死的泠洌,做了一下深呼吸,昂起头,清晰答道,「不错。」

顿时,殿中低呼声此起彼伏。

长柳公主担忧地看著凤鸣。

凤鸣逐字逐字从容地道,「做大王是天下最艰难的一份工作,做了大王,就要日夜为国家cao劳,稍有松懈,或者下错一个决定,也许就要承受国家衰败的苦果。」

郝垣绛还待开口。

长柳公主和西雷使者的坐席靠得很近,一眼瞥到,暗呼不好。她和鸣王已有秘密结盟,当然不愿意凤鸣出事,虽然极不愿意在公众场合bào露双方的关系,一直小心翼翼不表明立场,但现在qíng况不妙,只能冒险一试,帮帮鸣王了。

希望不会被人看出蹊跷。

「那麼,」长柳在郝垣绛之前,抢先一步,朱唇轻启,矜持地道,「要做这份艰苦的工作,需要有怎样的专长呢?」

凤鸣现在又想抱住长柳公主狠亲一顿了!

真是佳人,果然知qíng识趣,不枉「不要帝王」杜风爱她爱到骨子里,还为了求得安神石和文兰专程登船拜访自己。

他也正担心郝垣绛那块老姜继续死缠烂打,扯到可能冒犯同国王权的论题上去面。

「当然是善观大局,善於用人!」凤鸣重重答了一句,接著道,「善於用人,犹为重要。如果国家是一盘大棋,大王就是棋手。将,要放在将的位置,相,放在相的位置,马卒等等,也需放在马卒的位置。将各有专长的人,安置在合适的位置,使他们共同为国家出力。」

「如果把不适合的人,放在不适合的位置,那麼国家就无法qiáng大,大王就成了失败的棋手。嗯,这个倒和我们海船上安排水手们的道理差不多,方向感最好的才选来掌舵,善攀的人才能专派做登帆了望,腕力大的,适合上下重锚。」贺狄懒洋洋地cha了进来,助凤鸣一臂之力。

一边说著,细长的眸子一边朝子岩若有若无斜去。

本王子就不信,你这男人能忍著不把眼睛看向这边。

凤鸣对贺狄的相助非常感激,道,「确实如此。」

「所以,容恬推行均恩令,弃用世袭制,改用选拔制,」这些都是刚才空流给贺狄提供的qíng报,贺狄顺手捏来,「并非是要动摇西雷国本,而是为了寻找最适合的人选。只有这样,西雷才可以继续保持qiáng大。」

看见子岩如黑宝石的瞳孔终於正面对著自己,贺狄撇唇而笑,手按在身边美人的苏胸上,指尖隔著薄薄衣料围著rǔ头打转。

邪气四溢。

子岩果然如他所愿,顿时想起当日在船上被贺狄剥去上衣,用剑尖轻薄肌肤的事,脖子一梗,不屑地瞪视贺狄一眼,把脸转了开去。

「正是!」

和身后的属下恨得贺狄咬牙切齿正相反。贺狄是今晚第三个凤鸣想抱著好好亲一口的乖宝贝,虽然这家伙在阿曼江上把他萧家船队打得落花流水,不过这些过错似乎都可以弥补了。

借著贺狄这股西北风,凤鸣趁势而起,挥洒自如,「容恬拟定均恩令,并非是背叛西雷,而是要让西雷继续qiáng大。选拔制会让国家寻找到更多的人才,让真正有才能的人发挥专长,也会让更多的西雷人找到自己的天赋,让百姓生活得更充实。」

他越说越动人,顾盼生辉,「想像一下,出身和尊卑不再能禁锢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赋,让有画才的人成为一流的画家,让双手灵巧的人成为一代巧匠,让懂建筑的大师建造出人间最美的宫殿,让怀有诗才的人成为千古风流的诗人,让真正的勇士带领军队保卫疆土,这样不是很好吗?」

「这就是均恩令的目的,选拔人才,qiáng大西雷。要让西雷的所有人安家乐业,这难道有错吗?」

「容恬身为大王,不但爱怜对王族百年来忠诚的贵族世家,也爱怜自己的普通百姓,难道有错吗?」

「尊重上天给予每个人的天赋,采用选拔的方法找到有杰出天赋的人,让他们为国家效力,这难道是一种罪过?」

「容恬绝没有背叛西雷,他永远不会背叛西雷。」

改变开始温婉和致的风格,凤鸣一连串慷慨激昂的发言,以令人热血沸腾的语调接连提出问题,最后一锤定音。 说到一句话落地,才感觉到自己心跳得异常快,需要默默深呼吸几次能安抚急促起伏的胸膛。

不过,真是太慡了!

容恬,我终於当著这麼多人的面,把你受的冤气狠狠出了一口。

真希望瞳儿那个小混蛋也在,看他怎麼驳斥你的均恩令,包管他除了那套什麼祖制尊卑之类的陈腔滥调,说不出别的。

环视殿内,不少人脸上动容。

更有人在低头默默思索。

「jīng彩!」贺狄懒洋洋的声音,在大殿空旷的上方回dàng。

要把那个男人弄到手,就需要先下点功夫在这言辞大胆的鸣王身上。

贺狄是王族和海盗的结合体。

不问就抢是海盗的作风,阿曼江上已经让鸣王见识过了。

先施恩后勒索报酬,则是王族权贵的做法,贺狄打算今晚在宴会上好好使用一下。

「有开明的君主,国家才能富qiáng。只有人民充满生机,国家才会充满生机。」贺狄不再歪著,从高枕上坐起来。他本来不正经的歪靠著,显得几分流氓气,如今跪坐起来挺起腰板,身形顿显,骨骼刚劲挺拔,而且颇有令人不敢小觑的气势。

他正在发言,就算西雷的人还有庆离要说什麼,基於礼貌,也只好暂时忍著了。

贺狄笑道,「我也出身王族,从小享受荣华富贵,却越来越觉得无趣,人生要是每日都是吃喝玩乐,那真的太单调了。萧家少主说得对,最重要的不是吃穿,也不是享乐还是受苦,而是要过得jīng彩。」

庆彰身为主人,有让宾客感觉快乐,调节宴会气氛的义务,於是摆出好奇的样子,问道,「王子所说的jīng彩,到底是怎样的呢?」

贺狄神秘地笑道,「我身上,有一个最jīng彩的伤口。」

「哦?」

当著众人之面,贺狄随手把衣裳前襟打开,露出肩上一道已经愈合的伤痕,坦然道,「不敢相瞒,本王子对自己的剑术,一向自视颇高。剑术有成后,还不曾试过受伤,没想到某一天,让本王子撞上了一个剑术也不错的男人,竟中了对方一剑。」

蜷挨在庆离身边的裳衣一脸媚态,娇声道,「哎呀,那一定很疼。」

「疼只是其中一种感觉。但剑尖刺入身体的瞬间,我忽然觉得很快意,刺激得很。」

「咦?」

「那是一种我没有经历过的jīng彩感,就好像找到了一个目标,沉闷的生活忽然变得新鲜。就如萧家少主所言,人生充满了乐趣。」

庆彰打哈哈道,「看来贺狄王子的目标,是不断找人比试剑法,再尝尝受伤的滋味了。」

贺狄狂傲地仰天大笑,摇头道,「不,我的目标是要把这股让我热血澎湃的感觉留住,永远留在我身边。到今天我还记得斗剑时的那一幕,别人都说美女的滋味是天下最美的滋味,我却觉得,那一刻的滋味,比抱著美女的滋味更好。」说到后面,语气渐渐诡异的低沉下去,啧啧动著唇,彷佛真在回味某种佳肴似的。

容虎一直和子岩并肩跪坐,见子岩不断握紧自己的剑柄,奇怪起来,低声道,「哪里不对劲吗?」警惕地看看四周。

子岩脸色黑如锅底,咬牙道,「没事。」

咚!

一记响亮的鼓音从殿门传来,再次震动所有人耳膜。

余音渺渺。

庆彰早就猜到似的,施施然站起来,举杯朝四周一让,「亥时已到,不敢让各位贵宾太过劳累,饮宴过甚。今日聆听众家高论,不胜欣喜。庆彰谨以此酒,谢过各位。」

大家都知道亥时是同国宫廷宴会例行的结束时间,见庆彰站起,纷纷举杯站起来。

同饮一杯。

凤鸣和身后三大侍卫都松了一口气。

这危机四伏的同国宫廷夜宴,总算结束了。

而且成绩还不错。

第二章

前呼后拥的回到合庆王府,听了一番庆彰的赞美感慨之词后,凤鸣总算可以领着洛云三个打着哈欠回到自己的小别院。秋月等侍女早就盼穿秋水了,看见凤鸣回来娇呼着飞迎上来,嘘寒问暖。

「鸣王,见到那个吓人的庆离大王子了吗?」

「他凶不凶?」「见到长柳公主了吗?」

「宴会人多吗?」

「……」

侍女们叽叽喳喳,凤鸣问了这个,来不及答那个,一边和秋蓝等人说话,一边被簇拥着回房。

到了屋里,才懊恼地发现容恬还没回来。

秋蓝道,「大王不是说了吗?有要紧事办,今晚未必回来。」

容虎道,「鸣王今天在宴会上大展神威,为大王争了好大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