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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蓝这么一提醒,凤鸣才想起烈中流确实给自己下达过这个任务。

只是一路过来,遇到的事qíng一件接着一件,连喘气的功夫都没有,这个不那么重要的任务早忘了大半。

幸亏身边这几个小东西聪明又机灵。

凤鸣又惊又喜,由衷夸奖起秋月来,「秋月你眞厉害,居然能把这种东西借到手。听说凡是祖传秘本,很多人是宁死不拿出来的,你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说动了你师傅」非常好奇的看着秋月。

秋月老老实实地耸肩道,「奴婢什么法子都没用啊!看见师傅拿出那个旧旧的古书来翻,奴婢就想起承相说过什么要收集古本了。本来也没有什么把握,试着和师傅说了一下,谁知道师傅倒是很激动。」

凤鸣道,「当然激动啊,你要问我要我的祖传秘本,我也会很激动。」

秋月笑道,「鸣王误会啦。师傅是高兴的激动,听了奴婢的话,愣了半天,莫名其妙的眼睛都湿了,连声说好。师傅说了很多话,奴婢也记不得那么多,反正都是夸奖鸣王的,什么有远见,什么知道珍视他们这种百姓数代心血的人,才是眞正的有为之主。后来摇头晃脑感叹了半天,说他到底没看错人。」

凤鸣挠头道,露出百思不得其解的表qíng,「你师傅的反应,倒眞的挺特别……不过这老头子本来就是冲动派。」瞧他收秋月为徒的事就明白了。

「鸣王你可想错了。」秋月正色道,「师傅年纪大了,可一点也不糊涂。他把福气门的古本jiāo给奴婢的时候,还认眞叮嘱了一番。他说他活了这么多年,也曾见识过眞正的大战,当将军的一挥剑,下面就是血流成河,遇到城池被敌人攻破,百姓就成了羔羊。那种时节,能烧的烧,能杀的杀,人命比糙还贱,谁还能顾及什么祖传秘方古本。从前好多有名的绝技就是这么失传的。这帝紫染色之技,耗费了他们数代人心血,入海时还葬送过几条人命,最后才艰难的传承下来。如果将来眞的灭绝在战火之中,才眞的令人痛心。所以要我快点抄个副本,留在鸣王这,就算眞的事有不测,至少后人还知道同国曾经有个福气门,有个人人惊艳的帝紫之色。人熬一辈子,不就是要给后人留点东西吗」

秋月活泼好动,常常话未说就笑开了,鲜少这样一本正经。

这番话说下来,清楚明白,铿锵有声,不但凤鸣,连秋星秋蓝都听得频频点头,对福气门的老头子刮目相看。

秋月一口气说罢,绷紧的脸骤然松开,又化出灿烂的笑靥,「老天,我居然眞的把师傅的唠叨给记住了。其实我看啊,师傅会这样做,多半也是因为这本秘笈对儿孙已经没有多大用处了。再说,他的徒弟就是我啊,这些本事迟早被我学了去,我学会了,一定会告诉鸣王啊。所以早也给,晚也给,他老人家就大方点,早点给啦。」

凤鸣却不这么想,仍是满心敬佩,叹道,「眞是睿智长者,看得既远又透彻。天下技艺传承,应造福天下人。人熬一辈子,不就是要给后人留点东西吗这般心胸,那些只顾着自己的王族权贵拍马也比不上。」

赞叹了一会,醒过神来,往秋月肩上一拍,「那你还等什么事不宜迟,快点把东西拿出来抄。书厚不厚字多不多不然我们分工合作好了,就是我的字不太好看。」

秋星道,「哪能麻烦鸣王抄书的事,容虎早为秋月安排了人手,都是写字又快又工整的,那书字不多,轮着不停的笔抄,可能两天不到就能抄好。不过,奴婢这边,倒刚好有一样东西要给鸣王看,鸣王能不能抽个空给奴婢」

凤鸣偏过头,瞧见秋星神神秘秘的模样,半眯起眼,猜道,「秋星你不会也暗中作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吧」

秋蓝显然早就知道秋星的事,笑着道,「鸣王刚刚夸了秋月,秋星当然不自在了,现在抢着出来露本事请功呢。」

眼看身边这些娇柔的侍女们都jīng神振奋,各自努力,凤鸣刚刚醒来时的几分惆怅早没了份量。

男子汉顶天立地,此生除了恩恩爱爱,定还有其他jīng彩。

怎么可以没出息的仅眷恋温柔

容恬舍得脱衣而去,正是领悟了这点。

凤鸣想得明白,眼中jīng光乍现,痛快笑道,「秋星不许扭扭捏捏,快点把你藏起来的本事露一手。敢像秋月一样和本鸣王打哑谜,我就咯吱你痒痒。」

秋蓝和秋门都在一旁瞧热闹般地偷笑。

秋星轻轻拧秋蓝脸颊一下,以示报复,转过身来拉了凤鸣,「鸣王要看奴婢弄的东西吗在奴婢房里呢,这边来。」

容恬不在,这群侍女一点点也不怕凤鸣,秋星就这么拉着凤鸣到了隔壁自己的小房。

秋星让凤鸣在自己gān净整齐的木chuáng边暂坐,自己腾出手,打开屋里一个看来是放杂物的箱子,取出一样东西,捧到凤鸣面前,娇笑道,「就是这个。」

凤鸣一看,灰白灰白,不知是什么一片一片连缀起来,似乎折叠了两层,在秋星双掌中没有全展开,一时半会也看不出是个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

秋星一脸得意,顿时变成失望,半抗议起来,「鸣王居然看不出来奴婢可是按照鸣王说的大概,又自己私下琢磨了好久,辛辛苦苦才做好的。」

凤鸣讪笑两声,挠头道,「按照我说的我有吩咐过你做什么而自己又忘记了吗你看我这记xing……呃,到底是什么呢」

「棉甲啊。」

「什么」凤鸣一愣,从chuáng上跳起来,惊讶地问,「你做出了棉甲怎么可能」

「就是棉甲呀。」秋星点点头,委屈地嘟着嘴,「鸣王你也知道,我们当侍女的打一入宫,就只会侍候梳洗沐浴,最多就是弄弄点心,唱歌跳舞逗大王高兴,其他的事都帮不上忙。本来嘛,这也是本分,不过看着秋月都可以拜个师傅帮鸣王分忧,奴婢总能再做点什么吧那天看见鸣王为了大王不肯用什么棉花做盔甲的事恼火,奴婢就和秋蓝商量了一下。反正我们闲着也是闲着,秋蓝做完饭菜也总有一大段时间空在那……」

凤鸣哪有功夫听她唠唠叨叨,知道这乖乖侍女居然一声不响,把他吸取千年古人经验的「盗窃版权产品」棉甲给制了出来,激动得抓耳挠腮,抓住秋星的肩膀,截断她的话道,「好秋星,你眞是我见过最美最聪明最可爱的女孩!快点把东西打开给我看看,嘿,我只知道有这么一种棉甲,其实还没亲眼见过呢。快点,快点!」

秋星看他如此紧张,显然很看重自己的劳动成果,刹时又变得喜洋洋起来,把手里千辛万苦的成品展开。

原本叠起来看不明白,这样一打开,果然就是件背心的模样。

光看外形,和秋月上次帮凤鸣做的南岭火牛皮甲有八九分相似,只是因为材料颜色质地完全不同,刚才凤鸣一瞥之下,根本没往这上面想。

凤鸣摸了摸,和鞣制过的shòu皮感觉截然不同,确实是棉,但比平常摸到的棉布硬了很多,也比较粗糙。

秋蓝笑着对凤鸣道,「鸣王这次可要好好夸奖秋星才行。别看这么一件小东西,眞耗人心思。秋星第一次拿棉布fèng了一件,经不起一点锋刃,套在木头上,容虎远远的拿个匕首一甩就破了好大一个dòng,秋星沮丧得差点哭了。后来每天都尝试着换新鲜法子,总共fèng了二十多件不同的,最后终于制了一件可以给鸣王看的,现在总算明白这个棉甲该怎么做了。」

在凤鸣不清晰的记忆中,对棉甲最直观的了解来源于电视的清代历史片。

除此之外,从前读书的时候翻物理课外书,曾经看过一篇文章说现代防弹衣,什么几层fèng合,四边压线,将外力层层化解。

可惜他当初一点也想不到自己会神使鬼差,落到一个荒古时空,而现代科学知识将是他最qiáng大的武器,所以看的时候囫圃吞枣,一日十行,整篇清晰的科普文章看下来,只大概记住文章中提到过清代棉甲的原理,和防弹衣又相似,棉甲就是用经过加工的棉布和棉花做的,要压还是揉什么的。

因此,他后来对容恬众人说的棉甲的事,也是大概、也许、可能的用词一堆,说得模模糊糊,颠三倒四,根本不可能说出清晰具体的制作方法。

也难怪容恬并没有采用。

正因如此,秋星能从凤鸣那么笼统的叙述中琢磨出棉甲,并且制出一件成品,才显得令人惊讶。

凤鸣啧啧称奇,问秋星,「这棉甲的做法,我说得连自己都不太明白,你是怎么做出来的」

凤鸣惊讶又好奇的态度,对秋星就是最好的奖励。

见鸣王不耻下问,秋星脸颊不好意思的红了红,微微笑道,「鸣王说的那些,奴婢虽然不是全明白,不过要用棉,要分成几层,要一片一片缀起来,压着角缀,这些奴婢还是多多少少明白的。于是奴婢就问罗总管要了一些棉花,试着做起来。那第一件做好的,秋蓝也告诉鸣王的,根本什么也挡不住。后来,奴婢想,大概是棉太软了,这么软,这么能挡住弓箭刀枪呢所以再做的时候,又试着把棉花过水,压成一片一片死紧的……」

「对!对!就是压制!」凤呜叫起来,发觉自己失态,挠头笑道,「对不起,你继续说下去。」

秋星道,「后来奴婢又发现,光是棉花过水,压成一片一片,还是不行,虽然比第一件好点,可也挡不住容虎拿个匕首轻轻甩上去,笃的一声,就是一个dòngdòng。幸亏后来,秋月帮了大忙。」

「秋月」凤鸣愕然地回头去看秋月,「怎么听起来你比我还忙呢棉甲的事你也有份」

秋月今天早被凤鸣夸奖得不知天上人间,满足之后,竟然谦虚起来,摇头道,「奴婢其实什么都没做,只是看着秋星把棉花过水压成片,倒和我师傅那染坊后头一道工序有些像,不过染坊的活计弄好之后,还要在上面过一层白白的浆,过了浆,布就会变得好硬好直。秋星老嘀咕说不够硬,抵不住什么刀枪弓箭,我就叫她学着过一下浆嘛,反正碰碰运气。」

「谁知这么一碰,竟眞的有用。」秋蓝看凤鸣高兴,自己也份外欢喜,跟在一块凑趣,cha了一句。

凤鸣的注意力被引到秋蓝这边来了,问秋蓝道,「那秋蓝你在里面帮了什么忙呢秋星说这个是和你一起商量做出来的,对吧」

秋星道,「那个四边中间都压线的fèng法,就是秋蓝捣鼓出来的,她会很多压针法呢,一样一样地试。啧啧,奴婢现在才知道,原来这棉甲里头玄机那么多,别说材料考究难死人,就是换个fèng法,效果也会不同。鸣王眞聪明,一开始就知道要注意fèng法。」

凤鸣知道,她所说的fèng法,其实就是指和防弹衣原理相似的多层分散力度原理。这些侍女虽然不懂物理,但仅在自己模糊的提点下,一样一样锲而不舍的尝试,一次不成,便再来一次,终于成功。

眞的是jīng诚所至,金石为开。

「她们每制一件出来,都会悄悄抓容虎帮忙用弓箭和剑来察看效果。后来还发现,这种棉甲抵挡弓箭很有效,箭she在上面,杀气都散开了,难以穿出dòng来。但如果直接用剑去扎,就容易被扎坏。」秋月拉着秋星的手,轻松地晃着,忽然露出个恶作剧般的笑容,向凤鸣告密道,「秋蓝原来很凶呢,bī着容虎答应,在没有成功制出她们满意的成品之前,绝不告诉鸣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