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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武谦完全没有听说过,不禁问:“他答应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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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再思保持着不急不徐的语速,“当时的qíng况,武公子是可以想象的,我们这一队人马历尽艰难杀出同泽城,唯一的想法就是摆脱身后的同国追兵,所以当鸣王遇到鸿羽后,第一个想法,就是请鸿羽去一趟同泽,发挥他对武公子的影响力,从而使武公子你竭力劝说庄濮将军冷静下来,给大家一个和谈的机会。”

他打量了武谦了一眼,温和地问:“武公子和鸿羽是好友,请你告诉我,鸿羽遇到这种qíng况,是否会答应鸣王的请求,为鸣王往同泽走一趟?”

武谦思及鸿羽豪慡豁达、热心助人的个xing,深深叹了一声,“不错,他确实就是那种热心肠的人,朋友有难,绝对会倾身相助。”

憔悴的脸上掠过黯然和痛楚。

“这样一来,事qíng就在明白不过了。鸿羽和鸣王是一条线的,他到同泽去,目的就是为了帮鸣王解围,鸣王怎么可能反而杀害他?试想一下,如果鸿羽没死,他会劝服武公子努力达成双方坐下来和谈,那么后来鸣王在阿曼江上被夹击追杀的惊险一幕就可以避免。杀死鸿羽,会得到好处的不是鸣王,而是鸣王的敌人。整个事件中,鸣王才是最无辜、最冤枉的那个人。”

最后这一句真是说到凤鸣心里去了。

凤鸣用力点头。

当然,太无辜了!

不过,看看武谦失魂落魄的样子,任何人都不忍心叫他赔礼道歉……

武谦本来一腔怒火,认定凤鸣就是元凶。

被尚再思抽丝剥茧地一个疑点一个疑点分析出来,到最后的结论,竟然是鸣王绝对不可能杀害鸿羽。

失去了愤怒憎恨的对象,如同所有的怒焰一下子被冰雪覆盖一般,四肢和躯gān都冷冰冰的,半日,武谦才怅然若失地抬起头,“如果如你们所言,鸣王并没有杀鸿羽,那么,谁才是真正的凶手?”

他还并没有完全信服,不过,从他对凤鸣的称呼,从“丧心病狂、残忍好杀”的“凶手”转变为“鸣王”,显然已经不那么笃定凤鸣是坏蛋了。

凤鸣一旦洗清嫌疑,立场顿时和武谦一致,此刻也握着拳头,“对啊,谁才是真正的凶手?一定要抓到他,让她血债血偿,为鸿羽报仇!竟敢用萧家的剑当凶器,诬陷我们萧家,实在太可恶了!幸好,我们萧家人,一向光明正大,行得正,站得正。”

容恬容虎等人心里一阵苦笑。

萧家里面有一个大名鼎鼎的杀手团,简直就是全天下最猖狂可怕的恶霸家族,哪算什么行得正、站得直?

还光明正大呢?

何况,杀死鸿羽的人,其实就是萧家的老臣子,不过洛宁又确实诬陷了凤鸣。

天啊,真是一团算都算不清的乱帐。

容虎接收到容恬打的眼色,轻咳一声,“杀鸿羽的凶手,我们以后会继续追查,就像鸣王刚才说的,敢诬陷我们萧家的人,我们绝对不放过。不过,目前最急着要处理的,是双方在大战后如何和平相处。”

武谦这时候的态度比开始平和了不少,低头看看被五花大绑的自己,苦笑道:“败军之将,任由你们宰割而已。有什么好谈的?”

容恬显示出西雷王的气概,立即手一挥,“来人,帮武将军松绑!”

他称武谦为“将军”,明白告诉武谦,这算是两国军事将领之间的高层次对话了。

容虎等赶紧为武谦松绑。

秋蓝端上一杯热茶,放到武谦手边的小茶几上,静悄悄地退下。

武谦松动了一下被绑到发僵的胳膊,并没有去碰那杯热茶,表qíng木然,“经此大战,同国几十年积蓄的怨气几乎消耗殆尽,不但损失了大批jīng锐,甚至还前所未有地损失了三桅船,更不用提我们王族噩耗频传,国内动dàng不安。西雷王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出来吧,只要你们肯放过俘虏的同国兵将,可以答应你们的,我一定答应。”

容恬从袖里掏出一份东西。

凤鸣定睛一看,正是今天早上写好的那份议和书,连忙伸手接住,低声道;“你这势力的家伙,武谦好歹也是我的朋友,他已经够惨了,你还想落井下石。”乌溜溜的大眼睛凶凶地瞪着容恬。

容恬早在议和书里列明了好多条款,打算趁着这次局势一面倒的胜利谈判,狠狠打击已经露出颓势的同国,令同国从此一蹶不振,再没有任何在将来和西雷对抗的可能。

不过,要当面拂逆凤鸣的意思,对容恬而言,真比对抗一支同国大军还困难。

被凤鸣按住议和书的电光火石间,容恬脑海里已经转过无数个利益和感qíng互相斗争的念头,最后对凤鸣淡然一笑,“打败同国大军的是你,你才是主帅。”

把掏出来的议和书塞回袖里,惬意地挨回椅子里,环起双手。

凤鸣一脸惊恐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容恬微微笑道:“还有什么意思?都说了你才是主帅,接下来的事qíng当然由你负责到底。”

凤鸣立即哭丧起脸。

天啊!

自己只不过阻止了容恬趁机欺压同国,怎么就变成接了一个烫手山芋了?

读书的时候最讨厌的就是政治课了。

可是,周围的人都一副等着他发话的样子,显然,凤鸣有一次成了被赶上架的鸭子。

尚再思等了半天,见凤鸣还在呆呆的,小声提醒道:“鸣王。”

“呃?”凤鸣看看尚再思。

尚再思朝武谦扬扬下巴,对他无声地作出口型——提、出、条、件。

凤鸣作出恍然大悟的样子。

哦,对,要提条件。

不过,他从来没有谈判过,尤其是国家xing的政治谈判,他怎么知道要提什么条件啊?

“嗯,我说武谦啊。”凤鸣挠头挠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们同国大军不会再追杀我了吧?”小心翼翼地看着武谦。

武谦对上他的视线,惨然一笑,“你觉得通过现有能力派出大军吗?这次惨败的消息很快会传遍天下,到那时候,我们能做的只有努力自保,乞求自己的的字过不会像繁佳和昭北那样被消灭。”

这确实是真话。

“那我就当你的回答是肯定的了。”凤鸣一拍掌,“就是这个条件吧,从今以后,同国大军不能再追杀我。”

“什么?”

同样的两个字,同时出自武谦、尚再思、容虎、曲迈……等人的口,语气有惊讶、震惊、愕然、不敢置信。

亲爱的鸣王兼萧家少主,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你辛辛苦苦、凭借努力争取来的、可以对同国漫天要价、狮子大开口的huáng金机会啊?

你可以索取同国王族珍藏的金银珠宝,可以bī迫同国每年定期进贡,可以问同国要年轻美貌的处女,可以带走同国最资深的最有经验的一批造船老手,甚至可以要求同国献上他们国家所有城市的地图。

至少也敲诈一批上等的战船吧……

不要再追杀我?这叫什么条件!

在场人等瞠目结舌的时候,只有容恬环着手继续闭目养神,一派从容。

谁叫他偏偏喜欢这个天真善良的小傻瓜呢?

“我说的你们都没有听到哦?我再说一次好了,和谈的唯一条件就是同国大军不能再追杀我。只要同国方面答应,本鸣王立即释放所有的同国战俘,归还所有战船。”

“少主……”罗登心疼得几乎老脸皱成一团,小声道:“至少留下一条三桅船吧?”

凤鸣想了想,还是摇头道:“武谦他们已经打了败仗,庄濮战死,损兵折将之外,还沉了很多船,如果带回去的三桅船又少了一艘,这批好不容易回到家的将领很难向国人jiāo代。他们会受到所有人的诘难。”

大家差点晕死过去。

老大你对同国人还真是周到体贴……连这么细微的地方都想到了。

反倒是武谦,听了凤鸣的话,心底蓦然震动,深深地看了凤鸣一眼,什么话也没说。

不过容恬已经表态由凤鸣做主,无论凤鸣打算怎么办,他们都只能遵从,当即便有人接受凤鸣的指示,写了一份全新的、只有这唯一条件的议和书过来。

凤鸣接过议和书,自己先看了一看,然后放到武谦眼前,友善地到:“武谦,你看一下,如果不反对,请在下面签名画押。”

对着这份天下罕见的议和书,武谦还有什么话可说?

无奈地摇摇头,提起笔,在下面写上自己的名字。

“好了,总算搞定。”凤鸣把一式两份的议和书卷起来,一份给武谦,一份留给自己,当即下令,“把同国战船能修的都修理一下,再往船上放一点粮食和水,让俘虏们把盔甲脱下,不许携带任何兵器,全部到船上去。武谦,我就不留你们吃饭了,你们回家吧。”

武谦如在梦中,仍不太相信,见凤鸣不断挥手,示意要他快走,才慢慢站起身来,一言不发地转身朝外走。

尚再思担心外面的侍卫们不知qíng况,引起误会,赶紧跟上去传达凤鸣的命令。

凤鸣看着武谦离开舱房,呼出一口长气,拍拍心窝,转头对容恬露出一个好奇的表qíng,“我还以为你会阻止我呢,怎么居然一点动静也没有?”

容恬扬唇,用悦耳低沉的嗓音,说悄悄话般地道:“本王如果连这点度量都没有,怎么配得上天底下最睿智俊俏的鸣王呢?”

凤鸣立即送上一个“最睿智俊俏的鸣王”式的灿烂笑容,以作奖励。

两人亲亲密密说了几句悄悄话,忽然一阵激动的欢呼声从外面传来,立即吸引了凤鸣的注意力。

曲迈出去看了看,进来禀报,“是同国的战俘们,武谦已经对他们宣布了鸣王的决定。他们本来想着必死的,没想到鸣王这么仁慈,竟然放他们回去,还归还战船,提供粮食饮水,不少人感动到哭出来了。”

正说着,此船的正宗主人贺狄匆匆跑进来,惊讶地问:“听说鸣王答应了放走所有俘虏,连船都还给他们?”

凤鸣点头,“嗯,我答应了。王子殿下有其他的想法吗?”

贺狄刚张口想骂你这个蠢蛋,就被跟过来的子岩在背后狠狠拧了一把,疼得吊起半边眉毛,苦笑着摇头,“没有没有,本王子只是刚刚听到这个消息有点吃惊罢了,不过鸣王这么好心肠,一定会有好报的。哦,我们还有别的事,不打扰两位亲热了。”

说完就带着子岩风风火火地走了。

又过了一阵,尚再思过来汇报qíng况,“工匠们昨晚就开始修补同国的战船,本来是想着我们可能要用的。这只是临时修补,并不太结实,不过只要cao纵得当,下水后勉qiáng开回同国海岸还是可以的,同国军中有很多老资格的水手,这点不用担心。”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