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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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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主人是在同泽动身的,计算时间,必须日夜兼程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到达来仪。他一定有要事在身。」

「来仪位于繁佳和离国边境,但如果是从同泽出发,要进入繁佳和离国,来仪都不是一条最便捷的路径。」

容恬无须多加思索,断然指出,「他是要赶去宴亭,那正是摇曳夫人的故乡。」

虽然萧纵一向不喜欢提及自己的私事,但容恬身为最得他垂青的弟子,至少是曾经最垂青的弟子,手下又有属于自己的庞大qíng报网,对于摇曳的qíng况,多少比旁人更为了解。

罗登猛地一怔,半晌,叹了一口气道,「这么说,问题很可能发生在夫人身上了。」

气氛为之一沉。

摇曳夫人如果真在在这个最需要她的时候出了问题,那就实在像凤鸣说的那样——屋漏偏逢连夜雨了。

容恬知道这种时候最忌气馁,俊脸平静无波地吩咐,「摇曳夫人的事暂时不要妄做猜测,我们先假定师傅的目的地是宴亭,立即给宴亭的萧家各驻点传信,要他们密切留意萧圣师和摇曳夫人的行踪,一有消息,立即报来。」

罗登忙道,「这个我会处理。」

「容虎。」

「属下在。」

「安神石的下落至关重要。余làng这个人大不简单,永殷的哨卡不可能抓到他,最多只能阻一阻他的行程。但估计一下时间,他可能已经携安神石到了安全的地方。本王要你把手下的密探分出一半人手潜入离国,随时注意离国王族内每个人的动向,尤其是离王若言。」

「是。」

做出安排后,罗登便匆匆忙他的事去了,容虎也要离开,容恬叫住他,沉默片刻,温和地问,「烈儿好点了吗?」

自从凤鸣中毒后,容虎一直不顾寝食地四处奔走,qiáng撑着装出一副硬朗的模样,此刻听见容恬一问,眼圈蓦然微红,轻轻叫了一声,「大王……」

双膝跪下,额头直抵到冰凉的地面。

容恬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沉声问,「你怕我处死他?」

容虎低头屏息,一字不发,肩膀不断微颤。

「听说他自杀了好几次。」

「……是……」容虎长长地吸了一口,才控制住声音中的颤栗,跪着低声答道,「唯恐他再做傻事,现在房中一切可以伤人的东西都被拿走了,永逸王子守着他,日夜不离一步。」

头顶上,一段几乎让人窒息的寂静后,传来一声长叹。

「叫他过来,伺候凤鸣吧。」

容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猛然抬起头,看向站立在面前,刚直壮伟犹如神诋的容恬,「大王!」

激动地叫了一声。

容恬淡淡道,「别再说那些无用的话了,现在并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本王更不希望因为处置烈儿而给凤鸣再加一道负担。既然永逸王子竭力周旋,本王又已经叫烈儿回到凤鸣身边,从今日起,不许任何人,包括烈儿本人,再提烈儿在此事中犯下的过错。这是王令。」

「是,大王。」

「起来吧。」

容虎万万想不到事qíng能这样解决,感动得无以复加,一边从地上起来,忍不住用手背擦拭了眼角溢出的泪水。

但是,看了看不远处chuáng上的凤鸣,刚刚轻松少许的心qíng又沉重下来,yù言又止。

隔了片刻,忍不住张口,「鸣王他……」

「一天比一天糟。」容恬的目光在烛光中幽幽跳动,「他今天和我大吵一场,然后又哭了,因为我禁止他继续饮用提神的汤药。他为了逃避那些噩梦,已经两天没有合眼,再这么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凤鸣在入睡前哭得很可怜。

容恬记得很清楚,把凤鸣抱到chuáng上时,凤鸣张着小羚羊般黑亮的眼睛,咬着下唇,泪珠从眼角默默滚下来。

仿佛要他躺在chuáng上,就等于把他送上刑场。

也许,确实如此。

不知道这一刻,他在噩梦里又遇见了什么可怕的事。

容虎远远瞅一眼,正沉浸梦中的凤鸣脸庞明显消瘦,憔悴不堪,肠子打结似的难受,「鸣王前几天下令,要我们见到他睡着,就立即把他推醒。他说,他所做的噩梦和别人不同,不管在梦里见到怎样的可怕事qíng,都无法自行惊醒,一定要睡到了一定时候,经历过最糟糕的那一幕,才能醒来。」

容恬说,「他也和我说过这一点,这也许是文兰的毒xing所致。但见到他睡着就推醒的方法,绝不可行,就算是最qiáng壮的人,不睡觉也撑不了多久,这是要我们亲自下手,慢慢把他bī到油尽灯枯的地步吗?」

想起凤鸣孤身被囚禁在噩梦中活活受苦,一瞬间,心脏撕裂般的剧痛。

容虎不禁切齿,「这种毒实在yīn险。等抓到余làng,一定要在他身上用尽天下所有的酷刑,才能为鸣王这番苦楚报仇。」

容恬眸中she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焰,淡淡道,「这些人终会得到他们应得的下场。」

正在这时,用各种贝壳串成的jīng致珠帘被人小心地掀开,互相触碰间发出细微清脆的声音。

秋星手捧着盛着温水的小银壶走进来,向容恬屈膝行礼,她是伺候凤鸣的大侍女,每夜总要和秋篮互相换着,进来照看数次。

她身后却跟着尚再思,看见容恬,上前迅速行礼,一边直起身来一边压着声音禀报,「冠隆来了,要求立即觐见大王。」

容恬浓眉拧起来,「他应该呆在西雷,怎么忽然到了这里?」

尚再思说,「属下一见到他,就过来禀报大王了,别的都没有问。要属下先去问清楚来禀报大王吗?」

容恬思忖片刻,沉声道,「不用了。他必是为西雷的事qíng来的,本王这就去见他。」

走到门外,不放心地又转回来,对跪在chuáng边照看凤鸣的秋星吩咐,「记得鸣王一醒,立即告诉我。」

这才领着容虎和尚再思去见刚刚抵达的冠隆。

第二章

正在外厅里坐着等待的冠隆,一看见容恬进来,立即站起来,向他恭敬的行礼,「大王。」

「这种时候不要讲究礼数,」容恬把手在空中虚虚一抬,「你从这么远赶过来,已经很劳累,坐下来聊正事。」

自己先在中间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尚再思则垂手肃立在他背后。

「多谢大王。」冠隆听命坐下,偷瞧身旁气度威仪犹盛从前的大王一眼。

「西琴现在qíng况怎么样了?」

听见容恬的发问,冠隆把注意力转回来,答道,「按照大王的计划,原本是想借郝垣绦弄丢了苏锦超一事,激发容瞳一党内乱,趁机夺回西雷。可惜大王临时离开,计划被迫中止……」

说到这里,不由自主看一眼容恬,带了一点轻微的感慨。

如果不是鸣王这个时候惹翻同国大军,出现惊隼岛的险qíng,也许现在坐在西雷王位上的人已经是它最恰当的主人了。

对于这个地位特殊的鸣王,冠隆很难定义自己对他的感觉。

固然,鸣王对西雷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同时也是大王最珍爱的人。

但从西雷这个国家的角度来看,事qíng又会呈现出令人不安的另一面。

至少鸣王会让大王在军国大事上作出不理智的决定,当初大王为了救出被困东凡的鸣王,放弃了西雷王权,就是一个极糟糕的先例。

而这次大王为了去惊隼岛救援鸣王,放弃了在不损害西雷国力的qíng况下重夺王权的最好时机,又是一个糟糕的先例。

一方面知道鸣王是个很不错的人,他天真活泼,聪明伶俐,使大王感受到人世间最美好的爱qíng,并且越来越呈现仁慈温和的君王之风。

另一方面,鸣王同时也是一个随时可能令大王犯下第三次大错误的危险人物。

冠隆心中半爱半恨的心qíng,可想而知。

容恬在冠隆目光移向自己的那一刻就察觉到了,对自己这个忠诚的臣子到底在担心什么,他心里有数,问冠隆道,「冠隆还在为计划的失败而责怪本王吗?」

冠隆赶紧低头道,「属下不敢。」

「计划虽然失败,但我们并非一无所得,恰恰相反,我们得到的,远比我们失去的要多得多。冠隆,你坚持要计较其中的得失的话,本王亲自给你算一算这笔账,如何?」

冠隆一怔,「冠隆斗胆,请大王指点。」

「好,先说我们失去了什么。」容恬轻松地道,「我们失去的,不过是一个夺回王位的机会,但这个机会,本来就是我们制造出来的。既然本王可以制造出一个机会,当然也有把握制造出第二个机会。所以,并不需要对此耿耿于怀。」

他说话的声音不高,显得稳重安详。

从容自若的神态,有条不紊的言谈,让急驰了很长一段路程匆匆赶来,原本心qíng焦躁的冠隆在不知不觉中安定了很多。

「那么,请问大王,我们得到了什么呢?」

容恬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回答他道,「我们得到的,实在太多了。首先就是最珍贵的人才,在整个西琴计划中,首先千林第一次向我们展示了他的军事特长。」

提到越重城那不杀一人,胜得极为漂亮的一役,连冠隆心qíng也不禁开朗起来,微笑点头赞同,「确实,千林是个难得的将才,这是计划失败后,属下想起来唯一觉得可以自我安慰一下的地方。」

容恬朗声笑起来,「就这样你就满足了吗?别忘了,我们还有更大的得益,就是在你心目中造成这次计划失败的罪魁祸首,鸣王!本王确实错失夺回王位的时机,赶去惊隼岛救援鸣王,但事实却证明,他不但有自保的能力,而且还有不断创造奇迹的能力。我问你,当今十一国中,有哪一个将领有本事在惊隼岛那样的恶劣形势下,以少胜多打败庞大的同国大军?从今以后,我们西雷多了一位各国都要忌惮的名将,任何人想对付西雷,首先都要掂量一下自己能不能打得过屡创奇迹的西雷鸣王,是否可以对付鸣王层出不穷的妙计。一得一失,你不觉得是得大于失吗?让瞳儿在王位上多呆几天又如何?他在上面多呆一天,只不过多担惊受怕一天罢了,他的所作所为,只能让他越来越不得人心。」

冠隆把容恬的话仔细想了一会,又笑又叹,轻轻摇着头道,「最厉害的还是大王,看事犀利jīng准。属下来的时候心里确实yīn霾密布,不过听大王说了几句,竟然又觉得前途一片光明了。」

容恬动这一番唇舌,正是为了鼓起西琴部属们的斗志。

他又指着站在身后的尚再思,微笑道,「另外再给你一个小惊喜,我们得到的不仅有名将,还有年轻有为的军事和武器设计师,尚再思在惊隼岛大捷中功不可没,他协助凤鸣指挥了大战。那个把同国神话般的三桅船弄沉的新武器炸弹,也至少有大半是他的研究成果。这小伙子晋升为侍卫已经有两年,如果不是发生这些事qíng,可能再给他两年也无法崭露头角。你不觉得老天爷让西雷经历这些风雨,正是为了向我们展示它有多么照顾西雷吗?」

尚再思完全没想到容恬把话题引到自己身上。

听着至高无上的大王忽然当面对自己说出如此高的褒奖,尚再思激动得浑身颤抖,猛地单膝跪下,「属下只是做了分内事,当不起大王这样的夸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