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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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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儿不肯让凤鸣搀扶,坚持跪着,头也一直低着,恨不得把脸埋到地里去,哽咽道,「烈儿没脸见鸣王,烈儿无知愚蠢,轻信jian人,害得鸣王中毒。今天是特意来请死的,请鸣王赐死烈儿吧!」

凤鸣诧异地问,「你也是被jian人所害,又不是故意的。我听说那个叫余làng的也把你害得很惨,我们应该同仇敌忾才对,为什么要自相残杀。」

秋篮这几个侍女和烈儿jiāoqíng很好,一直把他当自己兄弟看待,见一向爱玩爱闹的烈儿形容憔悴,凄凄惨惨地跪在那里请罪,心里也难过极了,走过来柔声劝道,「烈儿,鸣王这些天一直为你担心呢,他又怎么会赐死你呢?快点起来吧,大王不是下了王令,要你来伺候鸣王吗?可见连大王也知道你是无辜中计的。」

烈儿却非常倔qiáng,额头死命抵着粗糙坚硬的石板,几乎磨出血来,咬着牙说,「不是无辜,而是死有余辜,下属早就知道余làng心狠手辣,却依然相信了他的鬼话,鸣王中毒是我一手造成的。永逸不该救我,他如果真的喜欢我,那一晚就不应该拦住我,而应该让我一剑了结自己,免得生而愧对鸣王,愧对大王。」

他显然是愧疚到了极点,好像黏在地上一样,凤鸣扶也扶不起,拖也拖不起,对他教育起来,「烈儿,你这样说永逸就不对了,他就是因为喜欢你,才不肯让你这样了结生命。再说,那一晚你已经自杀过一次,虽然没成功,但也算鬼门关前逛了一个来回,就算有些许罪过也已经抵消了。快点起来好不好?你这样跪着,我看着很难受啊。」

烈儿坚持不肯,「鸣王,属下已经想清楚了……」

「你想清楚什么了?」忽然cha进来的一把低沉男声,让周围的气压立即变低。

烈儿不用抬头,也知道谁到了,身子立即伏得更低,几乎贴在地上,怯生生地唤了一声,「大王。」

自从自刎未遂,他一直被永逸和哥哥容虎轮流看护着,却没有再见过大王一面。

这并不奇怪。

自己身为大王看重的心腹,本来是被大王派来保护鸣王的,却害得大王最重视的鸣王身中奇毒,如此昏聩渎职,大王哪里还会再看他一眼?

甚至,大王连下令杀死他的兴趣都没有了,他就像一个污浊的没有分量的存在。

没想到,今天大哥忽然告诉自己,大王让他回来伺候鸣王,烈儿的心顿时沉下去。

这不是赦免,而是更糟糕的讥讽——事到如今,他怎么可能还有脸面留在鸣王身边?

「你刚刚说,想清楚了什么?」

「大王……」

「说。」充满威慑力地一个字。

匍匐在大王脚下,知道后颈上热刺的感觉,是大王犀利的目光正在打量自己,烈儿的身躯一阵微颤。

「属下想清楚……属下不死,不足以赎罪,再说……属下没有面目再伺候鸣王……」

头顶上,传来一阵压抑的沉默。

良久,才听见容恬冷笑,「这些事,是你可以做主的吗?」

烈儿感到寒冷似的缩了缩脖子,嗫嚅道,「大王,烈儿并不是……」

「你的生、死、荣、rǔ,不是由你决定。有权下决定的,是本王。明白吗?」

「属下……明白。」

「明白就好。」容恬轻哼一声,冷冽地说,「立即给本王起来。你还想让鸣王去扶你吗?」

烈儿身子僵了僵,答了一声,「是。」

从地上站起来,垂着头,两手垂下大腿两侧,规规矩矩地站着。

容恬盯着他看了一会,「本王知道,你想以死赎罪。不过,你的一条命,可以和凤鸣的命相抵吗?把凤鸣害成这样,就想一死了之,岂不太便宜你了。从今天开始,本王要你留在凤鸣身边,悉心伺候。若有一丝差错,本王不杀你,却会让你吃尽皮ròu之苦。听到了吗?」

烈儿见了容恬,比小猫还乖,低着头应道,「是。」

「凤鸣一向喜欢你玩闹活泼的xing子,你以后在凤鸣身边,不许哭丧着脸,影响他的心qíng。」

「是,属下遵命。」

容恬这才点了点头,审视烈儿一番,剑眉又微微一皱,「看你,把身上跪得脏兮兮的,不成体统。还要人伺候你换衣服吗?快点自己换过一套gān净的过来。凤鸣该吃早饭了。」

烈儿答应一声,不敢怠慢,立即去换gān净衣服了。

看着他走了,容恬转过头来,看着凤鸣笑,「洗好澡了?」

凤鸣瞪着他问,「你gān嘛对烈儿这么凶?他瘦了好多啊,你没看见吗?还这样凶他!」

「我是为他好啊。」

「什么?」

容恬解释着说,「他现在心里愧疚太多,我们对他越好,他心里越难受,倒不如对他凶一点,他心里会舒服一点。」

凤鸣奇道,「有这样的事?」

「鸣王,奴婢觉得大王说得有道理呀。」秋篮在凤鸣身边小声说,「鸣王想一想,我们刚才怎么劝,烈儿都不理不睬,一个劲要寻死。可是大王凶他两句,他就起来了,还很听话地去换衣服。」

凤鸣琢磨一下。

好像也有点道理。

看来,说到知人用人,还是容恬这个西雷王高杆一点。

现在烈儿被抢救回来,还恢复到可以回自己身边继续当侍卫的状态,真是一件好事。

想起这个王令是容恬下的,凤鸣免不了对容恬生出一丝满意,瞅着他说,「嗯,这件事就不怪你了。肚子饿不饿,一起吃早饭吧。」唇角露出一丝微笑。

容恬正是担心凤鸣昨晚的噩梦而过来的,还在想怎么哄沐浴后的凤鸣放开心结,不要躲避自己,看见凤鸣这样,倒是大出意料。

虽然脸上没什么血色,眼底也依然藏着抑郁,但可以瞧见凤鸣振作起来,努力和噩梦作出对抗的俊美笑容,已经是很珍贵的礼物。

「啊!奴婢这就去吩咐把早饭送来。」秋篮尽心尽责地下跑着去了。

容恬携着凤鸣,一边聊一边往侧厅方向走。

凤鸣边走边抬头看看他,「容恬,你生不生我的气啊?」

「我为什么会生气?」

「嗯……因为昨天我把你骂得很凶。」

「何止凶,还咬了我一口。」

「有吗?」凤鸣无辜地张大眼睛。

「当然有,咬在肩膀上,很大一口。」容恬斜过眼,「要不要给你看看本王肩上的牙印?」

「呃,不用了。」

「那,本王可以回咬一口吗?」

「不可以。」

「有点不公平啊,啧啧,本王好吃亏。」为了让凤鸣高兴,容恬一直用轻松的口吻和他说话。

「放心啦,本鸣王可是很公道的,不会让你吃亏的。虽然不可以让你回咬,但是允许你回抱,如何?」

容恬眼睛一眯,「真的?」

凤鸣脸颊微红,挺起胸膛,「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当然是真的。」

已经狠狠洗了一个澡,把若言的味道洗掉了。

但是,更彻底忘记那个该死的噩梦的方法,应该是让自己身上多多沾点容恬的味道才对。

嗯!

就这么办!

「哇哇!」双脚忽然离地腾空,让凤鸣发出一声惊叫,朝把自己打横抱起的容恬做鬼脸,「不用这么心急吧?我还没有吃早饭呢,等一下没有力气的。」

「早饭迟一点吃不要紧,你还是先喂饱本王吧。至于力气,嘿嘿,反正花力气的是本王,又不是你鸣王。你只要乖乖躺着享受就行了。」

「你这个不顾人家肚子饿的昏君!」

容恬抱着凤鸣,不再往侧厅走,而直接朝卧室那边去。

进了卧室,把凤鸣放在chuáng上,正亲自解下chuáng边两侧的帐幕,忽然听见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很快,门外出现几个急匆匆的身影。

来不及通报,来人已经径直拨开门口的珠石垂帘大步走了进来,原来是罗登。

罗登一向老成稳着,此刻却容色紧张,一见他们就说,「少主,杀手团的兄弟们回来了!根据永逸王子的眼线打探到的消息,他们在离国边境终于截住余làng那群贼子,却没有足够的时间准备伏击,双方血战一场,让那狠心jian贼负伤而逃。」

容恬忙问,「那安神石呢?在不在余làng手上?拿到了吗?」

罗登黯然地摇头,「没有到手。」

凤鸣本来是躺在chuáng上的,早在罗登入门时就坐起来了,闻言也是一阵失望,却将心比心地安慰罗登说,「罗总管不要难过,他们处心积虑的害我,当然不会轻易让我们把可以解毒的安神石抢回来。这次虽然无功而返,但只要大家平安回来就好,我不想再见到任何伤亡了。」

罗登迟疑了一下,声音低沉起来,「还有一事,要禀告少主。」

「怎么了?」

「曲迈他们是回来了,可是洛云……洛云他不见了。」

「什么?!」凤鸣一惊,从chuáng上跳起来。

第五章

风尘仆仆的萧家高手们一见到凤鸣就集体跪下了,个个垂头丧气,年轻的脸上满是羞愧内疚。

「到底怎么回事?洛云究竟到哪去了?」凤鸣最着急的,当然是洛云的下落。

不管洛云平时对他如何冷淡,偶尔还会凶他这个当哥哥的,但兄弟就是兄弟,血浓于水。

萧家众人听见凤鸣问起,脑袋灌了铅似的,垂得更低。

萧家众人听见凤鸣问起,脑袋灌了铅似的,垂得更低。

连问了两声,其中的崔洋才鼓足勇气,抬起头,唯恐挨骂似的小声说,「少主,属下们也不知道洛云现在的状况……我们在边境水道上和那姓余的混蛋拼战一场,眼看要活抓了他,却一步留神被他施放了迷烟,让他和几个手下突围夺马而逃。当时,我们这边这好几个兄弟被迷烟熏倒,属下忙着救治伤者,洛云却不肯就这么让贼子跑了,和曲迈两人继续追敌。后来等我们追过去,在阿曼江边见到曲迈躺在乱石摊上。他脖子上中了一箭,流了很多血,幸亏及时止住了,否则xing命也不保。马匹也被she死了,倒毙在一边。」

凤鸣听见曲迈受伤,心里咯噔一下,后来见说xing命无碍,才松了一口气,更为洛云担心起来,掩饰不住焦急的问,「那洛云呢?」

崔洋抿了抿gān裂的嘴唇,「曲迈说,他中箭坠马后,洛云见他xing命没有大碍,叫他留在原地等其他兄弟援助救,自己就继续追击敌人去了。」

「什么?」凤鸣大急,跺着脚说,「这家伙不要命了吗?余làng又会she箭又会放毒,他身边还带着手下,一个人追上去不是自投罗网吗?洛云真是……等他回来,我一定要用少主兼大哥的身份好好教训他!」

容恬就站在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沉声说,「稍安勿躁,等他们说完再做打算。」

凤鸣知道他说的对,忍这心里的焦虑,对崔洋说,「你继续说下去。后来你们有派人往前面接应洛云吗?」

崔洋说,「当然有。可往前追了五十多里,越过离国边境后,敌人的所有踪迹忽然断了,连洛云也凭空消失了。」

「凭空消失?」凤鸣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