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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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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他命令自己的手下,「请亚力克西亚少爷进去吧。」
杜云轩被两个男人抓着,毫不留qíng地硬塞到了里面。
沉重的金属声后,盖子关上,最后一丝光被遮蔽后,是完全被隔绝的,漆黑的世界。
这里很狭窄,以杜云轩身体的瘦削,也被挤压到连转身的空隙都没有,处于这种没有任何光而过度拘禁的qíng况下,连呼吸也觉得很困难,彷佛身体上方体积不多的空气变成了固体,沉甸甸压着肺部。
不到一分钟,杜云轩身上的丝绸睡衣就被汗水打湿了。
热,而且闷。
bào晒在炎炎烈日下的金属盒,彷佛变成了一个烤炉,恐怖的热炙烤着杜云轩的每一寸皮肤,脸上渗出了汗珠,但他没有伸手擦去,四面都是带着铁锈味的金属板,把他困得无法动弹,连伸手擦一擦汗都做不到。
就像,被生生埋在地狱里。
「放我出去!」杜云轩用力乱踢,「兰迪·莱亚,你这个nüè待狂!我永远不会成为莱亚家族的一员!」
他叫到嗓子嘶哑,没有任何人理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会,也许是一辈子,他难受得晕了过去。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还是在阿波罗热盒里,而这里的温度似乎更高了。
没有被关在里面的人,无法理解漆黑、动弹不得的拘禁,和无可逃避的高温,三者结合的威力。杜云轩很希望自己可以再晕过去,但这种酷刑的程度并不激烈,不会让人产生足以晕厥的剧痛,所以更为折磨人。
他在黑暗中瞪大眼睛,却无法看见任何一点微小的光,每一秒都是无法形容的煎熬,能听到的只有自己艰难的呼吸,再极安静之下,自己的呼吸声也变成了一种变相的折磨,他听着自己绝望的喘息,感觉水分从身体里被高温蒸烤出来,一滴滴流失。
古策。
古策。
古策……
杜云轩在心底轻轻叫着那两个字,希望可以从这个名字里找到一丝力量。
他也许找到了一丝力量,但是找不到一丝清凉,每颗细胞就像放在火上烤一样,是的,像火,无声而残忍地烤着他的生命。
杜云轩的脑子渐渐被混乱占据,眼前似乎不再是绝对的黑暗,而是一片火焰的红。
好热。
好烫。
恐惧笼罩着他,他根本不知道逃到哪里去。
「爸爸?妈妈?」他光着小脚丫从睡房里跑出来。
走廊的一侧正在燃烧着,他一开门,热làng就舔过他的手,疼得他往回缩。
「妈妈!妈妈!」他害怕地大声叫着,没有人回答。
家具燃烧时烈烈的声音让他不知所措。
「爸爸!」
好热……
好热……
好热!
火一直追着他,他拼命地逃,他找不到爸爸和妈妈,不过他找到了自己的小熊,这是他最喜欢的小熊,平常他会抱着小熊睡觉。但妈妈今天说小熊也要爱gān净,说要把小熊带去洗澡,等晒gān了再让他继续抱着小熊睡。
为什么小熊会掉在地上?
妈妈呢?
他把小熊紧紧抱着,在原本熟悉,现在却被火焰变得很可怕的家里拼命跑。
小熊不要怕,我带你一起去找爸爸妈妈。
小熊不要怕。
好热……
好热……
古策,你在哪里?
你给我的小熊呢?
杜云轩不知道自己在阿波罗热盒中晕过去了几次,那些烧得皮肤一阵阵剧痛的火焰,还有光着脚丫,抱着毛绒小熊拼命跑的自己,到底是一场梦,还是热坏脑子产生的幻觉。
他依稀记得整个过程中,盒子打开了一次,有人给他喂了一点水,又把他继续关在里面。
他渴得嗓子冒烟,但同时也恨给他喂水的人,补充水分让他更清醒地体验到被关在盒子里的痛苦,被折磨着经历从清醒到浑浑噩噩的整个过程,痛苦而残忍。
喂水的人,是兰迪。
看见亚力克西亚受到教训的可怜模样,他曾经有过一刻心软,考虑把亚力克西亚放出来。但迷迷糊糊喝下清水的亚力克西亚,嘴里居然反覆念着那个男人的名字和什么熊。
实在是可恨。
所以喂完水后,兰迪又把他关了回去。
直到太阳下山,兰迪才把杜云轩又放了出来,他问杜云轩吸取到教训没有,杜云轩虚弱得无法答话。
兰迪把瘦弱的身体抱在怀里,低头打量那张俊美憔悴的脸。
「你觉得我对亚力克西亚的教导足够吗?克里斯。」他问管家。
「我觉得,兰迪少爷,您做的一切决定都是英明而且仁慈的。」管家流利的回答,充满了年月才能锤炼的智慧。
「从前我很疑惑,为什么父亲疯狂地爱着凯尔文叔叔,却又要对凯尔文叔叔作出那么多残忍的事。现在我终于明白,如此迷人,又如此倔qiáng,有着这般魔xing的宝藏,并不可能唾手可得。你必须征服它,不择手段地彻底征服。」兰迪苦笑着,沉吟片刻,作出了仁慈的决定,「亚力克西亚还需要继续教导,不过,在他身体恢复之前,我会给他一点时间。」
他顿了顿,换了一种淡然的口吻问,「我要的名单,准备好了吗?」
「已经准备好了。」管家拿出几张写得整整齐齐的纸,「这一张是凯尔文少爷当年曾经jiāo往过的朋友的名单,这一张是和凯尔文少爷在家族事务上接触过的人的名单,这一张,是当年服侍凯尔文少爷的人的名单,包括伺候生活起居的佣人,和保护凯尔文少爷人身安全的保全人员。」
◇  ◆◇
巴洛家族的地牢里。
不想古策在专门为他准备的极刑之日前就令人扫兴地挂掉,巴洛家的手下终于把他从天花板上解下来,丢在墙角的一堆乾糙上,往他脸上泼了一瓢冷水。
拷打古策的人疲倦地离开后,伊恩·巴洛悄悄到访。
「文件收到了?」
伊恩·巴洛点头,收到文件后,他还立即验证了文件的真实xing。古策的朋友能力之qiáng,让人震惊,伊恩·巴洛知道那监狱有多难伸进触手,他一直在暗中努力,却从未取得任何一点突破。
「接下来?」
「放了我,再提供我一些东西,枪械,药品,通讯器材等等。尽量让外界以为我还待在巴洛家的地牢里。」
伊恩·巴洛冷笑,「放了你?你以为我拿到一份文件就像你一样疯了吗?我怎么向家族jiāo代?」
「你jiāo代个屁。」身受重伤的古老大,懒洋洋地像只打盹的老虎,「尤里是二号人物,你是三号人物,我如果在地牢里消失了,尤里才是需要jiāo代的那个。你要做的,是让我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然后把黑锅挂在尤里背上。这家伙自私,愚蠢,怕死,如果他不是林亚的亲弟弟,怎么可能坐上二号位置。所以,如果他发现家族最大的仇敌在他的管辖范围内居然轻轻松松地逃走了,我敢保证,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不让任何人把这件事说出去。到时候,你就用这件事,慢慢玩死他。」
「这就是东方人的权术?真够yīn险的。」
古策笑笑,露出森亮洁白的牙齿,潇洒又邪恶,「权术只是表面,功夫在手底。关键是你的行动力,帮我逃走,事qíng要做得gān净,别把自己栽进去了。送给尤里的黑锅,要够黑,够重。小朋友,混黑道要讲智慧,等你当了老大,你有得慢慢学。最重要的一点是,如果不想那个犯人出什么差错,你最好祈祷我长命百岁。因为我那个能力qiáng大的朋友,刚好是我老婆的弟弟的老公,这种亲戚关系,对东方人来说,是最微妙的。」
伊恩·巴洛考虑了一会。
他不能失去那个监狱里的人,如果想救那人出来,他必须拥有更大的权力,必须掌控整个家族。
他需要尤里倒霉,需要qiáng大的盟友,需要东南亚的渠道,需要货源,需要能把触手伸进监狱的人……眼前这个唇角留着血,却一脸淡定的男人,似乎都占全了。
难道,在他一刀扎在林亚·巴洛脑门上时,就已经为这一刻做好了准备?
古策这种有能力的盟友,活着,确实比死了有用。
「我需要时间做安排。」
「多久?」
「三天。」
「给你二十四小时。」
「太急了。」
「就当是你获得配偶探视权之前的一次即兴测试。」既然确认了那个犯人在伊恩·巴洛心中的地位,如果不利用到百分之一百二十,那就不是张恒他们仰慕万分的策哥了。
「我们必须等恰当的时机。」
「我要去救一个人,」古策沉声说,「我等不起。」

第九章

三天后,负责袖党东南亚事务的工藤一文被传召回莱亚家族的大本营密西西比。
古策这个黑夜帝王出事后,东南亚的黑道处于血雨腥风的大洗牌中,袖党和洪家的合作进行得如火如荼,工藤一文比从前忙了十倍。
一听说党首黑láng召他回大本营面谈,工藤一文就知道不对劲了。
如果不是出了什么问题,黑láng不会在这种关键时刻让他离开东南亚。
出乎工藤一文的意料,兰迪不是在客厅或者书房,而是在自己充满古典优雅风格的大睡房里召见了工藤一文。
「这次,我想介绍你认识一个人。」兰迪命令手下解开杜云轩手脚的锁链,把他带过来,和自己一道坐在沙发上。他端起咖啡,悠悠地饮了一口,「这一位,是我的堂弟,亚力克西亚·莱亚。」
工藤一文神色如常地向杜云轩问好,「你好,亚力克西亚·莱亚先生。」
「你为莱亚家族服务,已经不少年了吧?」兰迪温和地问。
「是的,党首。最早是在莱亚家族名下的保全公司,后来是党首所创立的袖党,直到被党首提拔为东南亚事务的负责人。」
「听说你刚刚为我的家族服务时,负责保护我的叔叔,凯尔文·莱亚?」
工藤一文脸色微微一变,很快又镇定下来,「凯尔文少爷的保全工作,并非由我负责。我当时只是一个不起眼的保全人员,完全听从保全小组组长的命令。」
兰迪轻轻颌首,不经意地提起,「那几年,我的父亲正管着家族的保全公司,换而言之,叔叔的保全小组组长,直接听命于我的父亲。如果他有所叮嘱的话,有关凯尔文叔叔的一切消息,理应不会外泄。」
「是这样的。」
「可是,有人把我叔叔一些不应让别人知道的状况,对别人泄露了。我所说的别人,指的是我的爷爷。」
工藤一文沉默了两秒,笑着恭敬地说,「我不明白党首为什么忽然和我提起这些多年前的往事。」
兰迪也笑了,「因为我觉得,我亲爱的叔叔在爷爷去世后,还可以藏在暗处多年,是一件不容易的事。而且亚力克西亚在孤儿院的消失,也不是无缘无故的。我的堂弟是怎么变成了杜家的养子,这个过程里,必定有某个还没bào露的神秘角色。就算爷爷临死之前安排好了,但一些事qíng,总需要有人去做。凯尔文叔叔被爷爷藏起来后不到一年,你因为保全工作去了两趟东南亚,而最后我们发现,凯尔文叔叔一直就藏在东南亚。亚力克西亚失踪的那一年,你又刚好请了半个月的假。听说你在做凯尔文叔叔保全人员的时候,凯尔文叔叔最喜欢和你聊天,以至于父亲因为嫉妒而把你调离叔叔的保全小组,几天后,爷爷就知悉了父亲和叔叔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