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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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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在chuáng上的身体畏缩了一下,但咏善清清楚楚地看见,他用洁白的牙把下唇咬得更紧了。

“你不说,我迟早也能查出来。在这里能帮你传送东西的,不外乎那么几个人。”咏善低声说。

他转过身,走到后面的桌子边上。

咏棋听见身后木头抽屉拉开的声音,随即几声轻微的脆响,好像金属敲击一样。他偏过头。

咏善已经点起了手臂粗的大蜡烛,正把一枚长把手的金如意放在蜡烛上反复炙烤。似乎察觉到咏棋的窥视,他稍微把眼睛往咏棋处一转,唇角挑起一丝诡异的笑意。

咏棋霍地把脸别了回去,不再看向咏善的方向。

“呵。”身后传来咏善轻微的嗤笑。

金如意,在晃动的火光中渐渐发热。咏善手持着另一头,即使上面包了几层纱布隔着,也可以察觉由火光处逐渐传来的热度。

烙刑,向来都是刑讯老手们喜欢选择的招数。

他侧过头,把视线停在咏棋身上。

消瘦的身体蜷缩在chuáng上,谁都可以一眼看穿那个绷紧的背影的紧张。

“哼。”咏善刻意发出鼻音,不出所料,那个始终没有看过来的人立即浑身震了一下,犹如一只小心翼翼地用耳朵探听着动静的小鼠。

他看了看金如意正在火上烤的那一头,已经开始发亮了。咏棋的皮肤又细又薄,要是被这个烫伤了,不知要多久才能复原。

大概一辈子都会留疤。

傻哥哥……

知道咏棋不会回头来发现他的表qíng,咏善冰冷的眼睛慢慢盈满了暖意,比他手持的金如意还暖,甚至还带了点笑意。

他是多少有点可恶的,看,把他这个纤细胆小的哥哥吓成了什么样子。但不教训也不行,这么森严的地方,以为已经把咏棋深深握在掌心里了,他竟然还可以在他眼皮底下传递书信。

“咏棋,你到底说不说?”咏善拿着已经发红的刑具,走到chuáng边。

他把几乎是毫不反抗的咏棋翻过身来,bī他看了自己手里的东西一眼。果然,咏棋脸上出现又是恐惧又是愤怒的表qíng。

他不知道自己这个表qíng有多诱人。

“说不说?”

被烤得发红的金如意又贴近了一点,几乎隔着也能感受到它的热度。咏善发亮的眼睛盯着他的犯人。

咏棋没动弹,听天由命似的闭上眼睛,咬着下唇。这种无可奈何似的慷慨赴义,就连咏善也有点哭笑不得,手里的金如意是绝不能按下去的,这个人,今天怎么就凭空多出一点坚毅来了?竟敢和他对着gān。

咏善知道自己的声音冷得像冰,调侃道:“别以为我只有这招,内惩院大刑多的是。听过人刑没有?”

不理会咏棋有没有反应,他yīn森地笑起来,“听说凡是被关到这儿来的后宫美人,没有一个没尝过这道人刑的。这可和侍奉我们父皇不同,男人们轮着上,花样层出下穷呢。不过,内惩院的人恐怕还没有尝过正牌的皇子吧。”

一边说着,手上拽着的身子一直在微微颤抖。

咏棋终于忍不住睁开了眼睛,抬起头,jīng致的五官bào露在咏善的视线下。

“说吧。”咏善等着他屈服。

咏棋没吃过苦头,他是丽妃养在暖室里唯恐受一丝风寒的兰花。他的眼睛浮现出qiáng烈的挣扎,害怕惊恐,又有一点舍不得放弃的骄傲。

咏善竭力露出没有感qíng的眼神,冷冷盯着他,仿佛真的只要一个不满意,就能把咏棋整治得生不如死。他等待着,察觉掌握下的咏棋轻微地挣了一下,这是咏棋常常采用的徒劳无功式挣扎。

咏善的嘴角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

但下一刻,咏棋更猛烈地挣了一下。这个纤弱的哥哥从来没有这样大的力气,竟差点从惯于狩猎的咏善手里挣出去,咏善吃了一惊,赶紧收紧力度,咏棋却在这个时候把自己漂亮的脸对准了烧红的如意,猛撞过去。

咏善连忙缩手,已经来不及了,耳朵里听见嗤的一声,仿佛晴天霹雳一般让人肝瞻俱寒。一股若有若无的烧焦的气味传人鼻尖。

“咏棋!”咏善骇到了极点,失声惊叫。

匡当一声,金如意落在地上。他抓住了咏棋,不死劲地去扳咏棋的脸,“让我看看!抬头!”

咏棋疼得浑身都在乱颤,却没有平日的胆怯温驯,也许生平头一次的剧痛惹出了他的狂xing,拼命挥舞着双手躲避咏善。咏善一时无法近身,急得冒汗,趁准时间猛然推了咏棋一把,让他跌坐在chuáng上,赶紧压上去。

咏棋尖叫起来。

“嘘嘘,别吵,乖。”咏善瞻颤心惊地哄着,硬着心肠去扳咏棋的脸。

脸上没有伤,咏棋撞上来的时候,咏善缩了一下,歪了方向,却把脖子烫得侧边血ròu模糊。咏善不看也就算了,骤然一看,脸色都变了,疯了似的用手去抚,连声问:“疼不疼,我……我不是有意……”

“走开!放开我!”咏棋见他伸手,尖叫得更厉害,仿佛也觉得脖子上火热的疼,一边死命推开咏善,一边又忍不住伸手去挠脖子。

“别挠!住手,咏棋。”这个时候要箝制住更不容易,咏善额头都是冷汗,转头看四周,想找根绳子把他绑起来。

偏偏在这时,一个极熟悉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充满了惊愕和怒火,“哥!你在gān什么!”

牢门被狠狠踹开,咏临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直扑过来拦着咏善,“你gān什么?你把咏棋哥哥怎么了?哥你放手,你给我放手!”

“滚开!”咏善暗中咬牙,怎么这个时候过来凑热闹。

“不行,你给我放手。”咏临直着脖子扯着咏善的手,两兄弟都是从小喜欢练武的,一时缠在一起,你按着我的手,我压着你的腿,暗中较劲,谁也占不到便宜。咏临一回头,咏棋脖子上怵目惊心的烫伤跳进他的视线中,顿时一震,“咏棋哥哥!你……”

咏棋听见咏临的声音,一个劲往咏临这边靠。咏善眼睛都喷火了,趁着咏临没留意,一把推开他,“给我滚出去。”又要将咏棋扯过来,威胁地瞪着咏棋,“再和我作对,今晚看我怎么对付你。”

咏棋脖子上的伤火辣辣地生疼,知道传递书信的事恐怕还不能善罢gān休,到了今晚,真不知道要怎么受罪。听咏善恶狠狠一说,挣扎得更猛,眼看自己像老鹰抓小jī一样被咏善抓着,一急起来,什么都不顾地低下头,对着咏善的手腕就是狠狠一咬。

牙齿嵌入ròu里,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溢了满口。

咏善疼得倒抽一口凉气,脑门发昏,一巴掌甩在咏棋脸上,打得咏棋横摔出去,才猛然醒觉过来,咏棋那个身子最近早被折腾废了,怎么禁得起这样打,赶紧又去弯腰要把咏棋扶起来。

“咏棋……”

“不!你别过来!”

咏棋倒在地上,觉得块块骨头都差点碎掉,抬头一见咏善又过来,吓得赶紧挪动身体要躲,可是他的动作哪里有咏善快,还没有动弹一点,咏善的手已经到了跟前。

“咏棋哥哥!”

咏临三番两次扑上来,都被咏善推开了。眼看咏棋脖子上血ròu模糊又挨了一耳光,巴掌着ròu声在牢房里回响得令人毛骨悚然,唯恐咏善又伤了咏棋,爆着青筋吼道:“哥,你再打他,可别怪我动手!”

锵!把腰间的剑拔了出来,抵着咏善。

清脆的金属声犹如一盆寒冬腊月的冰水,把三个烧得发狂的人淋了个彻头彻底,偌大的牢房,蓦然死寂下来。

只剩粗重不一的喘息,此起彼伏。

咏临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持剑的手平伸着,指着咏善。

咏善一瞬间冷静下来,yīn鸷着扫一眼胸前的剑尖,冷笑着问:“你用剑指着我?”

咏棋从地上挨着chuáng边坐起来,抬头看着咏临。

“咏临,把剑放下。”他扯扯咏临的衣角。仰头的动作扯动了脖子上的伤口,咏棋的眉间浮现一丝痛楚。他轻轻喘息着,“咏临,听哥哥的话,把剑放下。他是太子,你这是死罪。”

咏临拿着剑,两颗眼睛星星一样燃着火,一个字都不吭。

他倔qiáng的时候,一向都是这个表qíng。

咏善的眼睛也燃着火,但他的火是冷的,一点温度也没有。他盯着咏临,丝毫不把随时可以刺进心脏的剑尖看在眼里,冷笑着,伸手,狠狠在咏临脸上搧了一耳光。

啪!

咏临猝不及防,被打得脸歪到一边。咏善看也不看他一眼,推开胸前的剑,低头就去抓chuáng脚边还在喘息的咏棋。

咏棋害怕地往后退。

“哥,住手!你……”咏临眼睛也在冒火,又嚷了一声扑上去,抓住咏棋的右手,还没有开始拉,咏善的拳头已经轰到眼前。这一拳完全没有留qíng,打得他眼前一阵发黑,满嘴都是血腥味。

“放手!放开我!”咏棋的声音夹杂在喘息中,纠缠中有东西狠狠刷过他的伤口,让他忍不住惨叫了一声。

咏临摇晃两步,总算稳住了,这一拳打出了他的野xing,发狠似的也一拳打回去,却被咏善挡了,并且脚下使个绊子,把咏临狠狠摔在地上。咏棋的惨叫好像就爆发在耳边,让咏临浑身一哆嗦,他发毛似的从地上爬起来。

咏棋已经被咏善抓在手里,不只咏棋,即使在咏临看来,咏善脸上的那一丝冷笑也是残忍而可怕的。

“咏棋哥哥!”咏临冲过去,用头往咏善身上撞去。

咏善见他来势太猛,生怕把咏棋也弄伤了,只好放开咏棋。他心里极恼火这个讨厌的弟弟过来惹事,闪过身,顺势往咏临背上推一把,想要他摔得重一点。手一推过去,大huáng花梨木桌子尖尖的桌角闪过眼角。他心内一惊,咏临要是头撞上面了,哪里还有xing命。赶紧伸出两臂,勉qiáng把几乎栽过去的咏临拉住。

咏临却不知道哥哥心里想了什么,一被拉住,稳住脚步,当即一不做二不休,两手把咏善肩膀抱紧了,用力往侧一倒。

这是他最拿手的摔跤,咏善为了拉他,自己本来就站不大稳,被他一扯,顿时也倒了下地,浑身生疼。

咏临担心咏善摆脱纠缠还要去欺负咏棋,大声嚷道:“咏棋哥哥你快走!去找我母亲,要她帮你主持公道!”一边用力制住咏善。

咏善大怒,顿时又是一耳光cha过去,这次咏临有了防备,偏头闪了过去。两兄弟脖bào青筋,目光喷火,竟谁也不让谁,在地上缠打起来,一屋子家具被扫得乒乒乓乓,烛台椅子都砸在地上。

“咏临,你快点住手!不要打了!”

咏棋急得不知该怎么办。咏善打赢,他是万万不愿意的;但万一咏临把咏善打伤了,那可是死罪。

这两个一母同胞的兄弟,咏临也就罢了,向来如此鲁莽,但咏善今天竟然也疯了似的,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沉静收敛。

咏棋三番两次上去要把他们分开,却被他们两个不约而同地推开了。

两个孪生兄弟好像仇人见面,恨不得把对方撂在地上,不过一会,又缠斗在一起,两人双双摔在地上,滚了两滚,又一翻身,同时跳了起来,衣裳都撕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