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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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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阵冷死人的沉默。

常得富满肚子委屈无处可诉,发着抖又跪了一阵,还听不到咏善发话。他知道上面这个太子殿下,年纪虽然小,脾气可不是闹着玩的,说不定一咬牙,真能把自己在这里晾上几天几夜,只好哭丧着脸道:“娘娘不知怎么的,就知道了小的从太医那弄药的事,教训了小的两句。”

等了一会儿,咏善还是一点声息都没有。

常得富真有些惧了,缩着脖子想了想,只好咬咬牙,又道:“娘娘还说,要小的好好伺候殿下。”

这下,咏善总算开口了,傲然地扯了扯唇角,“她要你怎么好好伺候我来着?”

常得富松了一口气。

谢天谢地,这太子殿下算是肯给个响了。

连忙磕了几个头,老老实实道:“娘娘对小的说,别以为自己头上只有一个了不得的太子殿下,这宫里厉害的人多了。她……她还说……”

“少遮遮掩掩的了,说吧。”咏善淡淡笑了笑,二个字一个字的都说清楚,过了今夜你就没机会了,日后若被我查出你瞒了一个字……呵,你也知道我待人不怎么宽厚的。”

常得富哪里还敢迟疑,顿时竹筒倒豆子,一粒也不剩了,唯恐漏掉一字的禀报,“娘娘说,咏善今年才十六岁,你也不看看我在这宫里过了多少年。没有我这个当母亲的,你伺候的那个就能当上太子?他早像咏棋一样被人害了。小的当时不敢乱说话,一个劲地赔小心。后来娘娘总算怒气消了一点,又说,一人得道,jī犬升天,你要好好伺候咏善。”

咏善默默听着,问:“就这些?”

“还有还有,娘娘最后还叮嘱了一句,说什么早点把咏棋打发走,保住咏善的平安,也就是保住你自己。”常得富说着,又咚咚用劲磕了几个头,满腹委屈地道:“小的对着淑妃娘娘,哪里还敢吭气?只好说明白了。殿下,小的伺候您这些年,从来没敢撒过谎,今天的事殿下就算不问,小的也不敢瞒,就是今天晚上看雨位殿下进房了,实在不敢打搅,本想着明天一早就向殿下禀报……”

“起来吧。”咏善摆了摆手止住他继续磕头,不在意地笑道:“天都快亮了,谁有工夫和你唱三堂会审?叫你过来问一下,又没要把你怎样,怎么就瘫成一团了?没出息。还不快点站起来!”

常得富这才应了一声,从冰冷的地板上战战兢兢爬起来,缩着脖子垂手等着。

“其实母亲说的话,也不无道理。她是为了我好。”咏善出奇的和善,通qíng达理,“确实啊,保住了我这个太子位,大家都平安。”

他侃侃而谈,似乎自言自语地感叹,又像在提醒警告,常得富瞻子再大也不敢这个时候开口,唯唯诺诺,竖着耳朵只管仔细地听。

“我才十六岁,母亲人宫,快二十年了吧?”

常得富愣了一会儿,才知道咏善是在问自己,赶紧轻声道:“是,淑妃娘娘入宫,快二十年了。”

咏善从容一笑,“这么说起来,我在这宫里待的日子,将来怕是也要比她长了。”

别的也就算了,这一句话的含意,就实在太明显了。

常得富脑子都不用转,已听出这个谁都能明白的天地至理。

开罪年轻太子,未来的皇上,比开罪年纪大的淑妃娘娘后果严重多了。

只要皇帝身子好,没生急病没遇刺客,有几个太后能活得比她的皇帝儿子还长?她眼睛一闭,往日敢跟着她和皇上斗气的人必定个个死无全尸。

这哪里是良禽择木而栖?根本就是金砖殿和糙棚子哪个比较能遮风挡雨的问题。

常得富就是脑袋长在屁股上,也知道该选哪个!

扑通一声,他又双膝着地了。

“小的这辈子跟着殿下,忠心耿耿,小的虽然蠢,却是个老实的,日后再有什么风chuī糙动,小的打断了腿也立即向殿下禀报,一个字都不会漏。”

咚咚咚咚的几个磕头,这下子真的是全心全意,忠肝义胆的了。

咏善瞧着他,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啦,起来。幸亏这里没外人,我挑的总管,怎么就成了磕头虫了?”

常得富高声应了,这一次站起来,神态可就不同了,斗志昂扬,若现在是在战场上,他说不定现在就会去替咏善挡刀子表忠心。

“常得富。”

“小的在。”

咏善勾勾指头,常得富赶紧趋了过去,弯着腰等他开口。

咏善点漆般的眼睛在灯火下幽幽发亮,若有所思地笑了笑,才轻轻吩咐道:“好好伺候咏棋殿下。”

“是是,小的好好伺候。”

“我不在太子殿的时候,他赠掉一点皮,我都唯你是问。明白了没有?”

“明白,小的明白。”

常得富把头点得如小jī啄米。

心里非常清楚,反正他这总管的小命从今天开始,就和咏棋殿下那条非常要紧的xing命,毫无悬念的拴死在一起了。

咏棋对常得富一夜的遭遇完全不知。

睡个大饱,睁开眼的时候,赫然发现自己依偎在咏善结实的胸膛前,醒过神来,羞得脸都红了,坐起上身道:“这……这也……”

“这也太不靠谱了。”咏善笑着把他拉回怀里,玩味地问:“哥哥怎么把未来皇后才能占的便宜给占了呢?”

“咏善,放手……”

咏善当然不肯放手,抓着咏棋,把他的嫩滑的脸蛋轻轻按着,在自己胸前赠了蹭,好整以暇地道:“说起来,我这殿里还缺个太子妃呢,哥哥要不要帮我参详参详?”

咏棋被他戏弄得恼了,瞪他一眼。

可他面相生来就柔,这样一瞪,落在咏善眼里,也就是个半怒半瞋的俊秀,一点威吓力都没有。

咏善津津有味地享受着咏棋的恼怒,看着那漂亮的眉目蹙了蹙,似乎哪里不适,才惊觉自己不够体恤,忘了昨晚把咏棋折腾个够呛。

他这哥哥身子可不好,惹出病来就糟了。

“哥哥别生气,要下chuáng也先把衣服穿上,小心冷着了。”他松开手,片刻就换上了好弟弟的面容,怕咏棋气愤下硬撑着下chuáng,连忙掀被子下去,把为咏棋预备好的衣裳一件一件递到chuáng上。

咏棋正在心虚,哪里还敢斗气,接过咏善递的东西,默默开始换。

他夜里被剥得gān净,被子底下光溜溜的,一坐起来,赤luǒ浑圆的肩膀都露了出来,晶莹肌肤落在咏善眼底,诱人垂涎。

他知道咏善在瞅着,却鼓不起勇气要弟弟走开,涨红了脸,低着头,在被窝里簌簌一阵,穿好里外衣裳,才下了地。

咏善盯了他好一会儿,才低声问:“哥哥还能坐吗?早上起不来,上午的课我已经推了,要是哥哥坐椅子不舒服,下午的课我也推掉就是。”

立即,咏棋脖子腾地红起来,几乎要滴血了。

咏善话一出口,也知道过分了,怕他真的生气,刚想亡丰补牢地轻哄两句,咏棋的声音就已经细若蚊蚋地传了过来。

“去。”

“什么?”

“下午的课,别推了。”

这样的坎儿都能顺利过去,咏善又大为欢喜。外面鹅毛大雪下了一日一夜,现在还没完没了的飘,反显得这小小太子殿温暖宜人。

两人都换了衣服,才命人端热水进来洗漱。

这一觉,睡得够厉害,咏棋问了一下,才知道都到吃饭时间了。他除了身体不适,很少这样贪睡晚起。

同时也想不到,咏善怎么今天也睡得不知节制了。

这个太子弟弟,听说向来都克制自律的。

从前和咏临在一起,偶尔也听咏临说起他的孪生哥哥。

咏临曾有一句,“我那咏善哥哥,就像个铁棍子铸的,当个皇子也不知道享福,每天起早摸黑的,不是练武就是读书,竟能一天也不拉下。这么拼命的刻薄自己,外人见了,还以为他想考个文武状元当呢,也不知道有什么乐趣。”

这样一个皇子,当了太子之后,如今竟也睡到快日中。

咏棋心道,这大概就是色yù误国了,自己怎么当了这样的角色?

一边想着,满腹心事渐渐来了,复杂地瞅了瞅咏善。

咏善目光犀利,立即抓到他的视线,笑问:“觉得我今天特别好看吗?这么盯着我瞅?”

恰好常得富热qíng万丈地进来请示是否立即上饭菜,咏善点了头,拉着咏棋到隔壁用饭去了。

这顿饭菜,做得竟能比从前还更上一层楼,口味、用料、咬劲,通通都按着咏棋的喜好来的,仿佛他才是这里的正主。

其中一道红莲凤爪,用了地道的紫金酱料,莲子炖得粉粉的,一筷就能从中分两半,凤爪香味都进去了,连咏棋也被诱得胃口大开,忍不住多挟了两筷。

可惜他们兄弟的吃饭运向来不好,正吃到一半,不速之客又来了。

常得富像知道会挨骂似的,皱着脸进来轻声禀告,“殿下,咏升殿下来了。”

咏棋不由愣了一下。

这么冷的大雪天,咏升无缘无故过来gān什么?

他看看咏善,没吃多少的咏善反而给他添了一勺子他喜欢的云腿豆腐,道:“多吃点,凉了就不好吃了。”这才慢吞吞的回头看看常得富,随口道:“请他到小暖阁里坐着吧,我这就过去。”

常得富还打算赶紧掉头回去,一口回绝了咏升的求见,听了咏善的话,暗暗庆幸自己没多嘴多舌自作聪明,应了就退了出去。

咏善又帮咏棋挟了几筷子菜,把碗堆满了,半嘱咐半警告地笑笑,“都给我吃gān净,要làng费了一点,晚上我就找别的法子多喂喂哥哥。”

说完就掀帘子出去了。

咏棋端着碗,想了半天,终于明白“别的法子”和“喂喂哥哥”是怎么回事,浑身一滞。

顿时大羞。

幸亏房中无人,不然又要找地fèng钻了。

咏善出了门,常得富已经向咏升传递了消息转回来,见了咏善,跟在后面亦步亦趋,又请示道:“还有一件事,要禀报殿下。刚才淑妃娘娘那边派人拿了些画像过来,说是王公大臣们家里头不错的小姐,个个守礼端庄……”

咏善刚刚还拿这事和咏棋开玩笑,现在一听真弄来了,脸色却不怎么好看,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拿了多少画像过来?”

“三十二幅。”

“三十二幅?”咏善边走边不在意地问:“那送过去那边的时候呢?又是多少幅?”

“这个……小的不清楚。”

咏善转过脸,给了他一个轻微的责怪的眼色,低声道:“这么些小事都不会办,你怎么当这个总管?去,给我查清楚母亲都把哪些大臣的女儿给挡回去了,画像都弄过来。”

常得富点头不迭,赶紧去办了。

咏善吩咐完毕,继续朝小暖阁走,快到门口,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停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