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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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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目光倏然犀利,冷笑地盯着chuáng下跪着的人道:“这么丁点大的皇宫,哪个角落的事我不知道?哼,张映辉专门照看谁的病,我比你清楚。今天我是要问问你,你jiāo给常得富的药,用的是哪个方子?我好好一个儿子,就让你这种人拿那些yín药祸害?”

张云风仿佛耳边炸了个晴天霹雳,猛烈地抖了一下。

脸色顿时煞白。

为常得富秘制chūn药的事极端隐秘,那人是太子殿总管,眼看将来是要飞huáng腾达的,而且他出面来讨,九成就是太子殿下的意思。

张云风靠着祖上资历才混入了太医院,自己本事并不大,手里就这么几帖家传秘方可以谋点升官的盼头,难得巴结太子的机会,他咬咬牙,也就gān了。

可……

事qíng怎么就传到了淑妃耳朵里?

为太子制作chūn药,万一揭露出来,那就是教唆太子yín乱的死罪!

指不定立即就一杯毒酒了结!

骤惊之下,张云风骨头都软了,在地上差点跪都跪不直,喘了半天气,才惊慌失措地连连磕头,“娘娘明察,微臣做事恪守规矩,给药都是按着规矩来的,什么常得富什么药,微臣确实不知……”

“闭嘴。”淑妃声音凉得令人发怵,嗤笑一声:“没有实证,我能把你叫到这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聪明一点,当着我的面认了,说不定还有一条活路。”

张云风早吓得发抖,听出淑妃话里还有松动,又想起咏善就是她亲生儿子,这事抖落出去,对淑妃也没有好处,赶紧抓紧机会道:“是是,娘娘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微臣日后尽力为娘娘办事……”

“别啰嗦了,写方子。”

“啊?”

“纸笔都给你备下了。”淑妃朝预备好的桌案一指,“你家那祖传秘方,给我清清楚楚写出来。”

把柄捏在人家手里,张云风还有什么办法,何况面前这位是太子的娘。

张云风别无选择,爬起来拿了笔,毫不犹豫就把那chūn药方子写出来了,双手捧着递给淑妃过目,悄悄打量淑妃的脸色。

淑妃垂眼扫了一下,缓缓问:“你们医家里,好像有什么对反对冲之类的话吧。”

“是是,有的药xing,和别的药xing是不能一起用的,分开对人有好处,掺在一起用,就会伤……”

“够了,我也没考究你医术。”

“是。”

淑妃思忖片刻,转头把视线定在张云风脸上,蓦然给了他一个诡异的笑脸,“张大医,你在太医院里面这些年,职位还是很低吧?”

“这个,微臣没本事……”

“当官不需要有本事,够眼力就好。”淑妃轻描淡写地瞥了他一眼,“这chūn药是你家祖传的,药xing你不会不熟。你给我再开个方子,日后,我保你是太医院里头的第一人。”

张云风心窝突突一跳。

他已直觉地感到,天大的富贵就在眼前。

张云风深深吸了一口气,分外压低了声音,“不知娘娘要微臣开什么方子?”

“有人已经吃过你家那祖传秘药了,我要你,再给他额外开一个专门的药方。”

张云风猜到两分,心里狂打鼓,声音越发低了,屏息问:“这……微臣愚钝,请娘娘明示,要何种疗效的药方?治的是什么病?”

淑妃笑得冷艳之极,不层地瞥他一眼,“我在这宫里待了快二十年,拉拔了两个皇子长大,就凭你,也能在我面前装傻?”

张云风见她如此犀利,也不敢再掖着,点头附道:“是是,太子年轻不经事,被人蛊惑了。娘娘心疼太子,自然是生气的,少不了要悄悄帮太子料理一下。”

“我要谁也查不出来,他是怎么死的。”淑妃浅笑着,朱唇轻启,“宫里的人但凡有病,脉案及所用之药,太医院都有登记,明明白白,不能用的药材,送不到他嘴里。独你这见不得人的药,脉案里面不可能写上,即使日后验出什么,也没人能说这是故意害他。自作孽,不可活,谁知道他偷偷犯这等yín乱之罪,吃乱七八糟的药呢?”

张云风看她笑靥如花,雍容端丽,冷出一脊梁的汗来,低声道:“针对服过那chūn药的人,开一张伤身子骨的方子,微臣确实可以做到。但太医院里制度严格,每个太医都有自己的职守,并不能随意给任何人开药的,如何让她服下,这就……”

淑妃一个眼神,就止了他的犹豫。

“别担心,你开方子,剩下的事,自然会有人办。”

“是。”

“写吧。”

张云风躬了躬身,转回到铺着白纸的案桌前。

不用说,一定是后宫哪个女人蛊惑了太子,惹得淑妃娘娘动了怒。

要用这种查不出来的手段,药又是常得富过来要的,可见这女人还不是普通的低等宫女,身后必有了不起的家世。

或者将来会成为新君的侧妃。

这一道方子写下去,他就成了害咏善宠爱女子的帮凶,人生后面的路到底是起是伏,就看这个了。

他提着沾了墨的笔,犹豫半天,心里打鼓似的。

悄悄回头看看淑妃,那娘娘一脸yù笑非笑,杀气bī人。

唉,皇宫之中的事,不是上这个船,就是上那个船,成王败寇,好人从没有好下场。

反正如果此刻不上贼船,自己今晚都活不成。

想到这里,不再犹豫,在白纸上笔走龙蛇地挥洒下去,把淑妃要的方子写了,双手捧到淑妃面前。

“娘娘,这方子若寻常人吃了,一点事都没有,就是个小补身子的功效。但里面的朱砂、羌活、紫贝糙研细末,水煎空腹服,刚好就和我家那chūn药方子大冲。若病者近日吃过我那chūn药,再服了这个,立即就会大病。身子稍微赢弱点的,遇上这样的大雪天,大概就见不到开chūn了。”

他说得异常凝重,淑妃却只淡淡瞅了他一下,“我也知道医者父母心,你这不是害人,是帮人。太子是国家基石,我们这些爱护他的,当然不愿看他被邪魔歪道蛊惑了,反招损害。此事若成,就是你一件大功劳。”

把方子卷起来,放进自己怀里,低声道:“记住了,这事只有天地你我知道。今天,你不过是过来帮我开了一个受寒的药方,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事发生了。”

咏临一脱离母亲视线,立即如脱了绳子的猴子,跳下暖轿,把内侍们都丢下,兴致勃勃地往太子殿去。

没日没夜的大雪,地上覆了厚厚积雪,白花花一片。咏临的厚丰皮靴踩在上面吱吱作响,他爱听这清慡有gān劲的寒冬之声,踏得特起劲。

走到半路,正巧右边一个人正从假山下穿出来,咏临目力过人,瞬间就瞅清楚了,蓦地冷喝一声,“站住!gān什么坏事去了?”

那人穿着宫里普通侍卫的服饰,是看宫门的,名叫图南。大雪漫天,宫里静悄悄的,他忽然被人拔高嗓子喝了一句,吓了一跳,猛地跳转过来到处看。

瞧见咏临,惊惶的脸色即刻就全消了,松开一口气,笑着赶紧过来行礼请安,“我的妈呀,殿下这嗓子可吓死人了。小的就寻思宫里面除了殿下,没人能有这样了不得的气势。前些天听说殿下从封地回来,正打算去给殿下请安呢,可是,呵呵,您也知道,小的身分低,淑妃娘娘那门守得也严……”

“得了吧。”咏临轻轻踢了他一脚,让他起来,笑着打量他,“图南,你小子又在宫里聚众赌博啦?”

“没没没,小的哪敢……”

“哼!”咏临一伸手,拽了他的耳朵,得意地拧着问:“瞧你鬼鬼祟祟的样!我咏临殿下明察不了千里,这么一里两里还是dòng若观火的,你小子尾巴一翘,我就嗅到你身上那些骰子的味道了,快说!打算到哪玩去?”

他在众皇子中以豪慡大度,不分上下著称,最能相下面人胡混,这些侍卫们见到他都不惧怕,和碰见他孪生哥哥咏善时的噤若寒蝉有云泥之别。

图南被他揪着耳朵,龇牙咧嘴地唉哟了两声,苦笑着求饶,“好好好,殿下dòng若观火,小的认了,认了!殿下千万疼着小的耳朵,好殿下,松个手,疼呀!”

咏临这才松了手,笑盈盈等着。

“也不敢瞒殿下,赌呢,是有个小局。天下大雪了,兄弟们换班下来不能回家,闲着也闲着,宫里又不许喝酒,众一起烤烤炉子,总要有点乐子不是?”

“啰啰唆唆的。”咏临又笑着踢了他一脚,“还怕我告发你不成?我要真告,你几百年前就丢天牢里去了!”

“多谢殿下照应,我们个个都说,宫里皇子就数殿下仗义。不过今日呢,那边不玩投骰子,呵呵,殿下多日不和我们聚了,不知道改了规矩,现在大家都玩起了牌九……”

咏临立即来了兴致,“牌九我也玩过,很有趣。快快,领我去,这种好事没了我怎么能行?”

图南哭笑不得道:“殿下这真是难为小的了,不但淑妃娘娘,连太子殿下,最近都三番两次屡下严令,下头人不许带着您胡闹,要被知道了,小的可要大大倒楣。”

咏临知道有好玩的,哪里还管母亲和哥哥的吩咐。

他这辈子被训斥的次数不足一万也有九千,捣乱之后挨一顿骂就没事了,淑妃和咏善,即使父皇,也没因为这种事真的把他怎么样。

“去你的!”一听图南不愿意,咏临竖起眉,摆出恶狠狠的表qíng,又伸手抓了他耳朵往上提,“不带我玩,你才会大大倒霉呢!你带不带?带不带?耳朵还想不想要?

图南大叫求饶,“带!带带带!”

淑妃娘娘那种不许带咏临殿下胡闹的严令,这些年下了几十次了,没一次真能把咏临殿下管束住。

看来现在除了换了个新太子,其他事还是一样,尤其这个皇子咏临,还是像从前一样爱玩爱闹。

图南也不是什么要紧官员,这种小事无伤大雅,只是先拒绝一番,日后被追问起来有个敷衍借口就得了。

于是被咏临一扭耳朵,当即求饶服软,把乐呵呵的咏临领到他们侍卫们换班休息时的偏僻小厢房去了。

两人到时,小厢房里已经众了一群人,闲着的内侍和侍卫都挤在这起了暖炉的地方等着乐子,里面好几个都是从前和咏临玩得好的。

咏临脾气好,从不拿皇子身分欺负人,出手又大方,下面的人都爱和他亲近。一见图南领了他来,竟没一人反对,个个都笑开了,起哄道:“好!好!这下子才算真的热闹起来了!少了殿下,玩起来就没那么有趣。”

咏临拍拍这个,摸摸那个,笑骂道:“一群小混蛋,都是看中我身上的好东西罢了!告诉你们,今天你咏临殿下可是来赢彩头的,包管把你们的月钱都给卷走,让你们光着屁股哭去!”

顿时有人拍掌哈哈起来,“殿下够豪气!图南,你这个庄家别当了,要让给殿下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