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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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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得富又小声道:“咏临殿下是皇子们中身子骨最硬朗的了,些许皮外伤,不要紧的。听说昨晚在淑妃娘娘那歇了一下,没多久就到处窜了呢。殿下只管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咏善冷冷道:“我还嫌打得不够呢。昨日不巧,有母亲护着,再被我撞上,瞧我怎么收拾他。”

这事牵扯着他们母子兄弟的家务事,常得富也不敢多作声,低着头在旁边帮着给咏善整理披风。

咏善挑了一套利于行动的马服,配着紫裘坎肩,系上一件红色大披风,剑眉星目,英姿飒慡。

到了门外,早有人牵马在那等着了。

他是炎帝亲封的太子,有在宫中骑马的特权。

常得富跟在他身后,等咏善翻身上了高头大马,双手把马鞭递到他面前,请示着问:“殿下是去给皇上请安?”

“天还早,父皇身体不适,晚点再过去请安,不然恐怕吵到他老人家。”咏善眉毛微微拧起,“这大雪下得蹊跷,好几天都这么遮天盖日的,民间房子有年久失修的,说不定就被这厚雪压垮了。昨天有奏折上来,说京城地区也出现几起流民冻死路旁的惨事了。今天索xing出去看看安置流民的粥场和木棚办得如何了,也顺便考察一下下面管赈济的官员。”

“殿下真是仁慈心肠,外面百姓都说,太子殿下日后一定是个仁君呢。”

咏善懒得理会常得富的谄媚,接过递上来的马鞭,用鞭柄轻轻往他肩上戳了一下,指着隔壁那房门道:“咏临那混小子,昨天把咏棋给吓唬坏了。你今天好好动脑筋,想点办法让他心里痛快点。只要别出太子殿,他喜欢gān什么,只管由着他,不许你难为他。”

常得富哭笑不得,摆着手道:“殿下这话真是……这宫里谁敢难为咏棋殿下?”

咏善瞧着常得富夸张的怪脸,也忍不住莞尔一笑,抬头一望之间,恰好瞥到体仁宫的方向,心里无端地沉了沉,敛了笑意,“反正,你给我小心点。”

打马扬鞭,领着三、五个贴身侍卫踏雪而去。

咏临知道了“下chūn药”的yīn谋,一个晚上没入睡,一会儿想到咏善无耻,恨得抓心挠肺,一会儿觉得咏棋可怜,自己又不能把他救出魔掌,实在窝囊,一会儿按捺不住,差点想冲去体仁宫,把父皇叫醒,将这些邋遢事都抖落出来。

可下一刻,他又生生压住了自己这口气。

即使把淑妃放一边不提,咏善毕竟是他唯一的同胞哥哥。从小到大,虽然挨過咏善不少训,还被这哥哥狠揍过几回,却也受过他下少庇护。

在父皇面前把事qíng一说,咏善的太子位九成就泡汤了。

废太子的下场,咏棋就是个十足的榜样。他那样柔善待人的,一朝落魄,都被欺rǔ至如此,咏善这样冷峻刻薄的,万一真的被废,更会生不如死。

想到这里,咏临的步子就无法再迈出去了。

大义灭亲说的容易,古往今来又有几人能真的做到?

再说,还有一个要死要活的淑妃在边上。

咏临辗转反侧了一个晚上,天还没亮就穿好衣裳,到淑妃房里说要立即去执行计划——让咏棋知道chūn药的事并且喝解药。

淑妃笑道:“你这匆匆忙忙的样子,傻子都瞧出有鬼了。你哥哥是多聪明的人,这事可不能太着急。”

咏临跺脚道:“怎么不急?说不定今天他还给咏棋哥哥下药呢。哎,母亲,您平时办法最多,怎么这时候就想不出个好办法?”

淑妃把他拉过来,柔声道:“母亲和你一样,也为咏棋担心。但你昨天才和咏善闹翻,今天就去道歉,也太不像你平日为人了,白白惹人疑心。”

“可是……”

“你也是读过书的,yù速则不达,这句话难道忘了吗?先让事凉二凉,过两天等咏善火气下去了,再和他认个错。到时候才方便到太子殿去和咏棋说私话。否则现在就凭你,是进不了太子殿的,八成被常得富给拦了。咏临,听母亲的话。”

咏临知道淑妃说的有理,垂头丧气。

他是有事藏不住的人,生平头一次要用忍字诀,忍得浑身刀割似的痛苦,在房里也坐不住,就和淑妃说要出去逛逛。

淑妃道:“今年的雪特别大,听说不少人去郊外赏雪呢。你在宫里乱逛,只会给我惹事,不如到宫外玩玩去吧。”

咏临有了事做,这才有了些jīng神,当即一刻也待不住,穿了挡雪的大裘衣,领着几个人就出门了。

他向来嫌轿子气闷,领着一行人踩着积雪卡嚓卡嚓地走,穿宫过院,往大宫门的方向去。

快到大宫门前,忽然听见身后有声音。

咏临回过头一看,远远的一行人也正朝大宫门过来,领头的骑着高头大马,身后也跟着几个随行。

“晦气,还真撞上了。”

咏临一看那人是骑马来的,浓眉打结似的拧起来,想起淑妃的千叮万嘱,朝旁边侍卫们一挥手,“太子来了,犯不着巴巴的过去行礼,我们绕道走。”转身就打算走人。

“咏临殿下。”一个侍卫眼睛尖,向来处看了看,忽然拉住了咏临,“殿下看错了,不是太子殿下。”

“不是?”咏临疑惑地又回过头去。

集中目力,用劲瞅了瞅。

果然不是。

高头大马上,得意洋洋策马过来的居然是他五弟——咏升!

“这小子!”咏临本来心qíng就糟,发现骑马的是咏升,火气也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大步迎上去,揪住咏升马匹的辔头,喝道:“咏升,给我下来!”

“哎哟,是咏临哥哥。怎么了?”

“只有父皇和太子可以骑马过宫,你敢骑着马在这里晃悠?你给我下来!”咏升笑嘻嘻道:“骑马也得罪你了?我偏骑,你又能怎样?不服气,到父皇那里告我去啊。”

“你!”咏临pào仗一样的xing子,被咏升火星子一撩,顿时炸开,也不理会淑妃说的什么非常时节不要惹祸,瞪眼道:“不用找父皇,我就能收拾你!”

撩起袖子,扑上去拽住咏升腰带,狠狠往下一损。

咏升哪知道咏临今天好像吃了火药似的忽然发狂,啪嗒一声,在雪地里摔得金星直冒。

“殿下!”

“咏升殿下!”

随行侍卫都着了慌,嚷嚷着过来,把咏升七手八脚扶起来。

“蔑视宫禁!骑马过宫,你压根不把太子放在眼里,我揍死你!”咏临余怒未消,还要上来揍他几拳出气。

两边侍卫唯恐惹出大祸,赶紧拦住了。

咏升却不gān了。

被人扶起来,略定了定神,咏升脸上也露出狠色,咬牙骂侍卫们道:“不许拦!谁拦谁和我过不去!咏临你算什么东西?挨了太子的鞭子,转过头来欺负小的。有种你打太子去!你再过来试试,看我怎么撕了你!”

一番言语正戳中咏临伤处,气得咏临狂吼一声,又冲了过去。

咏升也推开侍卫,扑了上去。

两兄弟扭打到一块,你一拳我一脚。

“你混帐!”

“你杂种!”

“你在宫里骑马,我打死你也有理!”

两人打到后来,手抵着手,僵持着挣红着脸。

咏升骤然得意无比地冒出一句,“我骑马是父皇特许的!”

“你说什么?”咏临一怔。

咏升趁他不备,一拳打在他门面上,顿时把咏临打得鼻血长流,一头栽在雪哩。

咏临当然不甘心,在雪里吼叫一声,猛地跳起来,发疯似的又朝咏升扑过去,两人揪打在一起。

也算咏升倒霉。

咏临平时也并非如此好勇斗狠,今天却因为咏棋咏善和淑妃之事,心里憋得难受之极,郁闷发酵到一定程度,却刚好撞上了咏升这个出气口。

这两人也都是学过拳脚的,尤其咏临,莽xing一起,谁都怕三分。这是皇子兄弟们的事,侍卫们也不敢乱cha手,口里说着劝,都不敢太用力,只能看着两位金枝玉叶在雪地里像两个乡村粗汉一样扭打。

正热闹非凡,忽然身后又有动静。

有人回头一看,脸色大变,“不好!太子殿下来了!”

咏善原本打算出外看看大雪后的京城状况,正巧也骑马要从大宫门过,一看见这场面,顿时脸就黑了,命人立即把两个弟弟分开,沉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咏升功夫下如咏临,被打得鼻青脸肿,左眼几乎睁不开,一见咏善,顿时指着咏临愤愤不平道:“太子,咏临平白无故打人!”

咏临鼻子挨了一下,鼻血都gān了,凝在脸上,也是相貌狰狞,闻言反骂道:“怎么平白无故了?谁叫你骑马过宫!”

“我骑马过宫,是父皇特准的。你不问清楚,见人就打,走,我们见父皇理论去!”

咏善开始只以为这是兄弟间的睚皆小事,咏临这脾气,惹出这种事并不稀奇,虽然生气,却不怎么意外。

可一听咏升说“骑马过宫是父皇特准”,咏善耳边仿佛炸了一个响雷。

浑身上下的汗毛,湿浸浸地倒竖起来。

骑马过宫,是历朝皇帝赏给太子的特权。

历史上,皇帝让其它皇子也享有这种特权的事曾经出现过两次,两次的结果都一样——太子被废,获得特权的皇子成为了新太子。

因此,这在宫廷中骑马的特权,对皇帝来说,只是一个给天下臣民们的暗示。

不,简直是明示了!

咏善胆颤心惊,思索了一会儿,挤出微笑来,对咏升道:“咏临是个惹祸jīng,也需要五弟你这样的人来教训他一下才好。”

咏临一听就急了,“哥哥……”

“你闭嘴!”咏善对他厉言喝止,别过脸来,对咏升却笑得十分亲厚,有些诧异地问:“五弟做了什么大事,讨得父皇这么天大的赏赐,准你骑马过宫?呵,你也有不对,得了这样的好事,还瞒着我们兄弟,怪不得咏临误会。”

他连笑带说,和蔼如chūn风,顺带把咏临拦马一事定了个“误会”的xing质。

咏升暗骂不已。

他还打算利用这个机会把咏临拽父皇面前,弄个蔑视君令的重罪的呢。

现在撞上咏善cha了一手,只能见好就收。

咏升咧着被打肿的嘴,勉qiáng笑笑,“也没什么,今天早上我去给父皇请安,父皇夸我近日差事办得不错,很有长进,又说我这些年勤练骑she,平时难得出宫,不如就赏我在宫里骑马的特权。哥哥也知道,我是爱骑马的,当时一高兴,也没理会这是不是太子才有的特权,就叩头谢恩了。刚刚才第一次,谁知道就给拦住打了一顿呢?”

他瞅一眼在旁边对他怒目相视的咏临,别有居心的加了一句,“早知道哥哥不高兴,我就算惹怒父皇也不敢要这殊荣。算了,我还是去见父皇,说我以后都不要骑马过宫了,免得以后又挨打。”

咏善赶紧拦住他,笑道:“五弟怎么今天小气起来?我们都是兄弟,父皇疼爱你,我当哥哥再高兴不过。至于咏临,他就是个半傻子,你用不着理会他,我叫他给你赔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