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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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咏临在一旁早听得chuī胡子瞪眼,发现咏善还要他赔礼,顿时又要扯开嗓子嚷嚷。

咏善骤然目光扫来,犀利得像冰剑一样,刺得连咏临也打了个哆嗦。

咏善一把将他扯过来,推到咏升面前,“咏临,你给五弟赔礼。”

“我……”

咏善在他后腰上狠狠一拧,压低声音在他耳边冷冷道:“你要敢不听我话,我等下回去就把气都撒咏棋身上。”

咏临仿佛被人打了一闷棍,猛然硬住了。

“赔礼!”咏善又在后面踢他一脚。

咏临恨得咬牙切齿,但唯恐咏善真的回去就nüè待咏棋,只好铁青着脸给咏升鞠了个半躬,“五弟,是我的不是,你大人有大量。”

说得虽然粗声粗气,但也勉qiáng算是赔礼了。

咏善又在一旁露着笑道:“五弟,别放在心上。前阵子父皇赏了我不少好东西,正想找你一道玩呢,等一下我叫常得富送一点到你殿里去,可好?”

有咏善在,咏升也知道讨不了太多便宜,反正咏临礼也赔了,咏善少不了还要送上大礼,还可以等待时机,在父皇面前藉今天的事害害他们。

这一顿打,挨得也算值得。

咏升不再生事,吆喝着众人,骑上马回去了。

咏善和咏临目送着咏升大模大样的在众人簇拥下骑马离开:心cháo起伏。

看着咏升走远了,咏临才愤愤开口,“哥哥也太窝囊了!你是太子,怎么敢教训我,不敢教训他?”

咏善回过头,差点一个耳光搧过去。

手扬起来,看见咏临鼻血流了一脸,稀里胡涂,眼神却倔qiáng得像头小虎,这耳光居然一时扬不下去。

在空中凝了半天,终究还是放了下来。

说到底,这次的事,惹祸的不是咏临,恐怕是他自己。

若非失爱于父皇,怎会招来此祸?

父皇这样做,摆明了要再次废黜太子?

咏善忧心忡忡,连教训咏临的心思都没了,面上不动声色道:“你知道什么?要动手也先问清楚,咏升骑马过宫是奉了圣旨的,你知不知道自己差点就违了父皇的旨意?昨天挨了一顿打,这么快就忘记了教训。”

他满腹心事,不想和咏临多话,翻身上马。眼下已不是看赈济qíng况的时候,是到前朝大臣们那走动一下打听消息好,还是回去看看咏棋的qíng况?

此刻看起来,太子殿已是宫里最危险的地方,只要皇帝诏命一下,恐怕禁军就要把太子殿团团包围。

咏棋岂不是又要连坐入罪?

咏善抓住马缰的手,微微一颤。

正不知何去何从,他忽然发觉咏临站在前面,拦住了自己的马匹。

咏善皱眉道:“你又要怎样?”

“哥哥,”咏临站在雪地里,抬着头怀疑的打量他,“你不会是要回太子殿拿咏棋哥哥撒气吧?”

“说什么胡话?”

咏临倔着脖子道:“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你不痛快,只管打我好了,不要欺负咏棋哥哥。”

这时候,咏善哪里还有心思打他?心里道,咏临这个惹祸jīng虽然讨厌,但对咏棋,倒真的爱护有加,倒也算他一项长处。

想到这里,对咏临的语气qíng不自禁和善了点,“我不会拿咏棋撒气。他没做错什么,我怎么会难为他?”

咏临道:“我不信,我要去看看他。昨晚我走后,你有没有打他?”

咏善皱眉。

他在咏临心目中,简直就成了十恶不赦,整日期rǔ咏棋的邪魔了。

恐怕不仅是在咏临心目中,在很多人心中,他这太子都不是什么好人。

人人都巴不得他死。

连父皇也……

“哥哥,你真的没打咏棋哥哥?”咏临丝毫没有掩饰他的不信任,趋前一步,昂首道:“你要真的没撒谎,就让我见咏棋哥哥一面。”

咏善没作声。

他低下头,看着雪地里凌乱的马蹄印子。那是咏升的马匹留下的,虽然只是一骑所留,内里却比千军万马还要凶险。

哪个失去了父皇宠爱的太子能够活得长久?

天心难测。

炎帝下手猛如雷霆,当日咏棋被废,从众星捧月到独禁囚室,前后也只是半日的工夫。

要收拾新太子,又用得上几个半日?

咏升得赐骑马过宫的事一冒头,端倪已露,大变就在顷刻之间。

咏善骑在高高的骏马上,默然良久,猛一咬牙,定下主意。

“你要见咏棋?”

“嗯。”咏临用力地连点了几下头。

咏善脸上浮出复杂的笑容,长叹一声道:“大家都是兄弟,最近却都生疏起来。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我的,也罢,全当是我的错好了。咏棋,我也不想继续软禁了,你把他从太子殿带出去吧。”

咏临听得一愣一愣,半晌才问:“你说的是真的?”

“我何必骗你?”咏善把腰上一个玉佩当成信物丢给咏临,又指了身边一个贴身侍卫,命令道:“你陪着咏临殿下到太子殿去,告诉常得富,我已经答应咏临殿下,让他把咏棋殿下带走了。”

说完,又居高临下看着咏临道:“咏临,你带走他可以,但不可以把他留给母亲照料。我这两天寻个机会,给你弄一张手令,让你把咏棋带到你的封地上去。”

“你真的……”咏临喜出望外,捧着手上的玉佩,还想再问。

咏善猛一抽马鞭。

骏马嘶叫一声,在雪上放开四蹄奔去,把一千人等,全部远远甩在了身后。

第四部

文案

他从未想过要将咏善拉下太子之位,

他不曾有过想谋害咏善的想法。

而母亲凄凉的处境令他心酸,

但咏善欺瞞及对自己下药的事,却令他心痛!

难道,自己迄今对咏善的意乱qíng迷,

和他对自己的温柔,都是假的吗……

为了确保太子之位,就必须放弃咏棋

太子之位牵累着的是他自身与亲人的安危;

而咏棋,则是他无法割舍的心中挚爱。

如果说远离他,就是保护咏棋的最好方法,

那么他……就放开吧……

第二十二章

咏棋也是一早醒了,却没有作声,闭着眼睛在被里装睡。

他知道咏善何时从身边蹑手蹑脚地起来,甚至可以感觉到咏善凝视自己的暖暖的目光。

寒冬的清晨如此安静,房中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咏善似乎还伸了手,像要抚摸一下他的脸,大概怕他惊醒,又忍住了。

他不敢睁眼,唯恐和咏善晶莹的眼眸对上。

听着咏善离开的声音,咏棋在chuáng上侧躺着,压抑地屏住呼吸,有那么一瞬,极害怕自己会翻身坐起,失声痛哭。

许久,等到身后一点声响都没有了,他才从chuáng上缓缓坐起来。

怅然若失地呆着。

仿佛一动也不敢动,他总觉得哪怕手指头动一下,压在头顶的那片乌云就会砸下来,王宫yīn暗的角落里会钻出各种怪shòu,bī得他无处可逃,做自己不愿做的事。

偏偏常得富送了咏善骑马走后,转过头来想瞧瞧咏棋,进门一看,发现咏棋坐在chuáng上发愣。

“唷!殿下怎么这么早就醒了?穿着单衣,也不叫唤小的一声,如果冻病了,太子殿下还不找小的算账?”常得富受到咏善临去前的提醒,脸上笑容比平日更增了三分,连忙亲自过来给咏棋披衣。

咏棋这时候心qíng郁郁,见他殷勤地捧着大外褂过来,举手止了,取过来自行披上。

指尖触到脖上肌肤,烫得吓人,自己也愕了一下,才觉得头重脚轻,开始以为是刚刚醒来不适,现在看来,昨晚沐浴时真的冷着了。

他装作随意地往脸上抹一把,确实滚烫异常。咏棋自己知道自己的身子,娘胎里带来的赢弱,大冬天里这样发热可不是吉兆,心里却一点也不担忧,反而暗暗觉得安心。

可见老天也是有眼的,知道他不是好人,要害咏善,便降下病灾惩罚。

但愿咏善这太子,真的能受到上天庇佑,无灾无难。

也愿宫里的所有人,母亲也好,淑妃也好,还有咏临他们,个个平安。

他坐在chuáng上,越想越觉悲凉,原本并不如何笃信佛教,这时却qíng不自禁嘴里喃喃一阵,合上双掌,闭目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常得富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顺口奉承道:“殿下真是菩萨心肠,这雪景虽然好,外面百姓就可怜了,也不知道要冻死饿死多少,太子殿下也正为这个发愁呢,一大早就出宫去看视去了。”

他揣测得完全不对头,咏棋也没反驳,淡淡道:“这个时候,谁有心思看雪景?”

挪动着身子下chuáng。

他原本在chuáng上半侧着身,下地后,常得富才看清楚他的脸色红得不太妥当,瞇着眼睛靠过来,“殿下脸上怎么这样红?”伸出手想探探额。

咏棋知道他一探了,九成又喳呼起来,闹得天下皆知,把他伸过来的手挡了,沉下脸,“有话只管说,别动手动脚。”

他毕竟曾为太子,脸一摆,乌黑的眸子瞅着常得富,眉梢处顿时逸出一股不容冒犯的高贵。

常得富不敢开罪,陪笑道:“小的只是怕殿下生病,给殿下探一下。”

“你才生病呢。”咏棋道:“我刚起来,脸色自然红润一点,你刚刚说咏善到宫外去了?”

“是的,太子殿下刚走。”

咏棋停了,伫在那里,半晌没作声。

常得富实在搞不懂这个皇子心里在想什么,大概是昨天因为咏临那么一闹,心里不痛快,言行举止和平日那温和雍容全不一样,有点呆呆愣愣的。

他不敢招惹咏棋,站在一边赔小心,偷窥咏棋脸色。

过了好一会儿,咏棋才咬了咬牙,道:“咏善既然出去了,我索xing读书去。”

“读书是大好事,殿下真勤奋。”常得富请示, “要请太傅过来给殿下讲课吗?”

“太傅年纪大了,这么冷的天,要他老人家过来,岂不是我们这些做弟子的不体贴?”咏棋摇头,“我自己挑点书看看好了。”他顿了一会儿,红得有如火烧似的脸猛地一下发白,深吸了一口气,把视线垂往地上,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书房里的书没几本新鲜的,都看厌了,我记得从前内室里的柜子上有几套木刻的孤本,现在都还在吗?”

他还是第一次gān这种事,说话时,心脏怦怦乱跳,几乎窜出嗓子眼。

常得富虽然觉得不对劲,但把所有事都推到咏临吵闹的头上去了,只觉得咏棋闹别扭可比咏善发怒好对付多了,还是笑瞇瞇地答着,“小的读书不多,也不知道什么是木刻不木刻的,殿下若问的是内室里面有没有几套大书,小的知道是有的。那些书从前就有,太子殿下搬进来后,严令不许我们乱换这里的东西,都保留得和您当初在时一样呢。啧啧,别怪小的多嘴,这太子殿下对谁,都没有对咏棋殿下您尽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