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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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咏善的冤枉只有他知道。

咏临被众人压着挣扎不开,嘴巴却还能用,张口喊道:“哥哥你别不张嘴!你说句话啊!你明明就……”

咏善一记眼神顷刻扫来,视线森冷yīn寒,冻得咏临打了一个哆嗦,愣了一下,硬把下面的话吞了回去。

咏善让咏临闭了嘴,目光由yīn寒变为平静,缓缓移回脚前的地面。

咏升不怀好意地把问题往书信的下落方面引,明明是要bī他把咏棋也拖下水,不然就要他认心虚作假,伪报书信的罪名。

两条都是能让人粉身碎骨的死路,这节骨眼上不管他做什么回答,负责主审而且有权力向炎帝回报的咏升都能添油加醋让事qíng恶化。

言多必失,不如缄默。

咏善心如止水,一言不发。

咏升却正中下怀,巴不得咏善不合作,嘿嘿冷笑, “咏善,你这是恶意拒答了?别怪我不提醒你,现在我是奉旨审案,有权对你用刑。”

咏善任他恫吓,眼神沉凝不移,还是闭着嘴,铁铸似的一样直挺挺的站着。

“好!”咏升一声狞笑,拿起手上的惊堂木,骤喝一声, “来啊!把咏善捆刚要往桌上一拍。

身侧冷不防地有人踱出一步,“殿下请慢。”

居然又是那个不知死活的宣鸿音。

咏升被他这个奉旨陪审的小小刑部官员这么忽然一挫,惊堂木停在半空,拍也不是,不拍也不是,脸色难看到极点,咬着牙冷笑, “怎么?宣大人,咏临我不能审,咏善可是我奉旨审问的人,难道他我也不能碰?”

“殿下奉旨审案,当然可以按旨意行事,审问刑讯,都由殿下拿主意,下官不敢gān预。”宣鸿音好像没瞧见他的怒气似的,木着一张瘦脸,依然用他冷硬古板的声音,清清楚楚地道:“但下官奉旨陪审,也有提问之权。有一个和案子有关的问题,下官想问一下咏善殿下。请殿下恩准。”

他也是奉旨的,又是炎帝指定的陪审,连咏升都不能阻挠他发问。

咏升只能悻悻放下惊堂木,“好,你问。”

宣鸿音先向咏升施礼多谢,才转过身,仔细打量了站在下面的咏善一眼,缓缓道:“咏善殿下,依吴才转述,你说到天牢去见恭无悔,是为了教导他改过自新,日后不要再鲁莽行事?”

“是。”

“只是为了这个?还有别的原因吗?”宣鸿音有条不紊地道:“你是太子,皇上身体不适,要你代批奏章,连着朝廷宫内诸多事qíng,万务缠身,你一日能有多少空闲?就为了训导一个不熟络的御史,你会不惜抛开要务,亲自到天牢和他谈心?我第一个不信。其中必有隐qíng。殿下,你有什么冤屈尽管说,只要是实话,我会代殿下向皇上直接禀告。”

咏升坐在案桌后,倏地浑身一寒,浑身毛孔炸开。

咏善到天牢见恭无悔,当然是受他咏升的拜托。

这事做得非常机密,要挟咏善时也没有第三者在场,难道竟被知道了?

这叫宣鸿音的五品官到底什么来头,居然一开口就点出这最教人心惊瞻跳的关键,口气竟然还隐约支持咏善把他这个主审也拖下水?

想到后果,咏升大气也不敢喘,往下一看,恰好咏善也抬起眼往上扫来,四道视线在空中轻轻一碰,火花四进,旋即错开去。

咏善何尝听不出宣鸿音的话外之音,一方面觉得诧异,一方面却骤起警觉。

咏升这五弟,他向来不喜欢。

借着机会把咏升扯下水是很简单,但这样做,不免又要扯出咏棋咏临过去私传信笺的罪行,变成人人都是输家。

如此不顾大局,为了一己之私,把其他兄弟一网打尽,不是善行。

想到这,老太传说过的话电光石火一样闪过脑际。

天下哪个父亲给儿子起名不花心思?

父皇给他起的,不就是一个善字。

难道太傅那个不着边际的故事,居然是点在这地方?

宣鸿音是父皇派来的刑部官员,为什么忽然冒出来问这个?

咏善心中波涛大作,面上却很冷静,沉吟片刻,淡淡道:“我是太子,天下的事都该关注,何况是国家负责言路的御史?不管熟络不熟络,要谈心的,还是要抽点功夫谈心。”

“没有别的原因?”

“没有。”

咏升暗中松了一口大气,背上冷浸浸的,全是吓出来的冷汗,恶狠狠地瞪了旁边站着的宣鸿音一眼。

竟敢和我作对?

等日后当了太子,看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又想,咏善也就是色厉内荏,被关在内惩院一晚,想必是吓得魂不附体,什么都不敢乱说。

正好抓住这个机会,挤一点口供出来。

“宣大人,你问完了吧?”咏升冷冷道:“问完的话,该到我这个主审来问了。”

宣鸿音毕竟只是陪审,咏善咬死不改口,硬说到天牢没受人唆使,只能退了回去,让咏升继续把持大局。

咏升立即将话题转回原处,“咏善,信件的事,你到底怎么解释?”

这是他好不容易寻到的破绽,绝对不能轻易放过。

咏善轻轻抿着唇,什么也没说。

“好啊!”咏升这口气早就憋够了,刚才被宣鸿音出来打断,好不容易扭转回来,这次更加毫不迟疑,拿起惊堂木就重重一拍,大喝道:“来人!拉下去杖责五十!我看你到底答不答!”

左右差役轰然应了一声,撩袖子朝咏善围去。

咏临又惊又怒,狂吼起来,“咏升!你要敢碰我哥哥一根头发,我生吃了你!”

头一低,蛮牛一样撞去,顿时把身侧一个按着他的差役撞得咚一下摔在地上。

众人大声吆喝,几人连扑上去,又挨了咏临几脚,一阵混乱,好不容易把咏临重新按住。

咏临还在大吼,“你这个láng心狗肺的畜生!别忘了当初你怎么巴结我哥哥,现在小人得志,翻脸不认人!父皇看得上你这小人?我第一个不信!我要见父皇,让父皇呜呜……唔呜……”

没说完,被气得发抖的咏升命人拿来破布,不管三七二十一塞了满口。

咏升对付了咏临,转头去看另一边,因为咏临陡然发动,厅内一片混乱,本来要处置咏善的大汉们被吸引了注意力,都围在咏善身边呆看着咏临那边。

咏升大怒喝骂,“混账!没听见我说什么吗?把咏善拉下去!重重杖责!”

众人这才行动起来,撩袖子刚要反扭咏善双手,把他押到地上趴跪着责打。

咏善道:“慢。”

他天生就带一股冷冽寒意,几个差役本来如láng似虎,被他犀利视线一扫,声音入耳,虽然只有轻轻一字,却像一粒冰珠从半空中坠下,敲在玉盘上似的,冷凝凝,教人不敢轻忽。

众人一愣,都住了手,回头看咏升示意。

“哦?”咏升得意地笑问:“太子总算肯开口了?”

“咏升,我现在,还是太子。”

咏升咯一声冷笑,“我说怎么你还那么神气呢,原来仗着这个。可惜,太子殿下你的如意算盘打不响!太子又怎样?我是奉父皇旨意办事,不如实招供,就算是天皇老子我也照打不误。现在我是主审,你是犯人,我要你跪你就得跪,要你招你就得招!”

“太子是国家储君,君臣有别。我跪,你敢受吗?”咏善道:“我知道你有父皇旨意,审我没问题,rǔ我却不行。你要杖责我?可以。但首先要在地上铺一层明huáng垫子,用的铁杖也一样,必须用明huáng绫子裹了,还有,我双膝着地,就是跪拜了,你们受不起我这大礼,必须避到阶下,站在一旁。”

他侃侃而言,从容不迫一笑, “这是典上写得明明白白的朝廷礼法,不照办就是欺君。五弟,我这是好心提醒你,免得你犯了错,失了父皇欢心。”

咏升被他说得一愣一愣,这些话一个错处都挑不出来,确实礼法都有规定,脸猛然一红,转即黑沉下来,“你……你……好!”

喘了两口粗气,霍然站起,“我们受不起你跪,倒要看你受不受得起大刑!”

领着上面一众官员随从,全部一个不留地站下阶。

“来人,铺明huáng垫子,裹huáng绫!”

一切布置妥当。

咏善不等别人朝他伸手,高傲地一摆手,“用不着你们。”

走到中央,毅然跪在明huáng垫上,缓缓趴下,双手放在头部两侧,抓紧了垫子边缘,沉声道:“动手吧。”

内惩院中掌刑的两个大汉拿着裹了huáng绫的铁杖过来,左右站在两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咏升一声大喝,“打啊!给我打!”

两个大汉应了一声,高高举起铁杖,狠狠拍下去。

这不是寻常木杖,而是由寒铁铸成,份量极沉极重,掌刑的又是老手,一杖下去,咏善咬得紧紧的牙发出轻微的磨声,额上顿时冒出一层细密冷汗。

刚倒吸一口凉气,第二杖又击在身上。

剧痛从击打处蔓延至全身,五脏六腑彷佛翻过来似的。

内惩院另一人拔高调子,一下一下数着, “十九!二十!二十一……”

连续二十几杖,一刻也不停的打在身上,咏善脸色由白转青,十指死死抓着垫边,指节绷得发白。

“唔唔!唔!”咏临眼眶进火,无奈被五六个大汉压着,嘴也堵着,连骂都没法子骂。

眼睁睁看着咏善被杖打,瞪得铜铃大的眼睛一眨:心疼得眼泪直淌。

“huáng绫裹着的铁杖滋味不错吧?”咏升不得不避下台阶,肚里烧得满满的恶意毒火,一边看,一边冷笑,“这铁杖伤筋动骨,不是好玩的,太子想活命,还是快点招了吧,书信到底到哪去了?和咏棋有什么关系?你和咏棋关系密切,在恭无悔一案上谁是主犯,谁是从犯?”

咏善痛出一身冷汗,却极为执拗,咬着牙默默忍着,连一句呻 吟也没有。

听咏升在旁边bī问,偏过头,眼脸往上一扯,满眼的不层一顾,那目光像冷箭一样,骤然she中咏升最忌讳处,顿时惹得咏升大怒,跺脚大喝, “打!用劲的打!往死里打!”

内惩院掌刑是有章法的,况且打的还是太子,谁敢往死里打?

依旧不紧不慢的一杖一杖来。

咏善痛得牙齿咬得吱吱响,俊容一阵阵抽搐。

横了心,任凭铁杖落在身上,就是一声不吭。

“四十七!四十八!四十九……”

五十下杖责眼看就要结束,咏善还是一点招供的意思都没有,双目轻轻闭上,紫色的唇抿得紧紧。

咏升没想到这已经倒台倒了大半的太子死到临头,居然还如此硬朗,实在大出意料,自己这个主审被他三言两语一bī下高台,又用了刑,如果再问不出东西,颜面何存?

如果父皇知道自己如此占优势,还奈何不了咏善,会怎么想?

反正已经撕破脸,此刻正是打铁趁热的时候,若不能让咏善招供,还不如趁机了结他,永绝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