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洛城难事

2020年1月6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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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比弗利那间著名的意大利餐厅Mezzaluna里面,望着里面形形色色的人走来走去,吃着刚烤出来的烘饼,伊涛不由得对晏雯晓说:“我在洛杉矶工作十来年,这地儿我还是头一次来。”

“不喜欢吗?”晏雯晓问。

伊涛摇摇头,说:“不是不喜欢,而是这个地方太贵。”

晏雯晓理解地点点头,颇为感慨地说:“是啊,举世的人都知道洛杉矶的比弗利山就是财富和名利的代表与象征。销金窟啊!”

“知道吗?这里的人说它是‘珠江洛杉矶’,还有啊,因为它所围成的区域像个三角形,也有人叫它是‘金三角’。这里面积并不大,但是太有钱了,就如一个小的城中之国,不仅有自己的行政组织,自己的旅游推广机构,甚至是自己的报纸。”伊涛凝视着晏雯晓道。

“这个地方以前是什么样子的?真是想象不出。”

伊涛慢慢地啜了一口饮料:“比弗利山是典型的美国式的一夜致富的故事,一百年前它还是一大片廉价的豆田,据说才几个居民,都是墨西哥人。后来居然发现了少许油矿,有三个合伙人以为时来运转,于是便以六十七万美元买下整个比弗利,结果发现点石成金的美梦破碎,于是将它开发成住宅区,后来就发了。”

晏雯晓忽然问:“你妹妹身高多少?”

伊涛随口回答:“比你矮点,一米六五吧,你问这个干什么?”

晏雯晓颇有些不满地看了伊涛一眼:“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我去见你父母和你妹妹,不买点礼物啊?”

伊涛心里一热,觉得晏雯晓很细心,很平民,很懂人情世故,她能这样去自己家里,肯定是给自己争面子。但是,他嘴上还是说:“算了,这里的东西太贵,他们都是平民,用不起这种东西。”

晏雯晓白了伊涛一眼,说:“你这就见外了,买些好的给他们不应该吗?再说,翁总买单,你别心疼。”

伊涛赶紧说:“那更不好了,怎么能用翁总的钱给我家人买东西?”

晏雯晓一怔,赶紧解释:“好了,其实也没什么,我少买两件衣服,也算我送的,是不是?”她的眼神里明显有些不安,伊涛顿时有点心软,于是叹口气说:“那好吧,随便你!”

比弗利这里购物就在罗迪欧大道,这里都是名店,所有南加州最名贵的店家都聚集在这里,而且每一间店都有其独特的建筑风格。这里的名言是:买东西不要问价钱,问了就表示你买不起。所有的名牌珠宝与服饰在这里找到最华丽的展示场所,每家店面均布置得金碧辉煌,气派泱泱如美术馆。

晏雯晓对伊涛说:“你知道吗?我们圈里的人来到洛杉矶,是必须要到这条世界最繁华和昂贵的购物大道的,不然,都不好意思回去跟人家说自己来过洛杉矶。你今天下午就当我的私人摄影师吧!”

伊涛笑道:“我的技术可不怎么样。”

晏雯晓从自己的爱马仕包里拿出一个单反照相机,递给伊涛说:“没事,你随便拍。”

走在鹅卵石的街道上,看着喷泉和小酒馆,伊涛心情有些复杂。就算跟晏雯晓恋爱了,她这样的女人将来自己能养得起吗?

虽然罗迪欧大道很长,但威尔郡大街与圣塔莫尼卡大道间短短的三个街区,却是这条大街的一切精华所在。大道两端分别是比弗利山庄酒店和比弗利四季酒店,这两家都是洛杉矶顶级的酒店。在这之间密布着一百多家名牌店和时尚界象牙塔顶的高级定制品牌店。由于好莱坞近在咫尺,所以这里吸引着不少明星客户。

这里有最高档的服装店,比如阿玛尼、香奈儿、杜嘉班纳、巴特莉密赛卡……晏雯晓几乎每家必进,当然还有许多伊涛不认识,也没听说过的牌子。

逛了一会儿,晏雯晓买了一大堆东西。其中一套裙子和一个包是给伊涛的妹妹伊波的,另外给伊涛的母亲乐振英买了围巾和外套,给伊涛的父亲伊能德买了帽子。

伊涛很想送晏雯晓两套衣服,谁知道,她说:“你现在经济不是很宽裕,还是不要乱花钱了。”

伊涛心里很不舒服,如果硬要买单有可能叫晏雯晓不高兴,因此,他在旁边一时有些纠结。想来想去,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于是,发了个信息给办公室主任关璐璐,交代了一件连他自己也没想到的事情。

伊涛还没有跟晏雯晓这样的明星打过交道,不知道她对逛街这么有天赋,每个店她都进去转一圈,而且很多时候是光试不买。没完没了的逛街似乎是女人的天性,就连伊涛那个美国前女友,逛起街来也不亚于晏雯晓。怎么又想到赛琳娜了?伊涛觉得很奇怪,最近总是想到她。人家已经为人妻了,老想人家干什么?

人就是这么怪,你越想忘掉的东西越是忘不掉,它们总会在不经意的时候闯入你的回忆,而有的东西,你拼命想记住却怎么也记不住。历史不会重复,但总有惊人的相似,爱情不可以复制,但总是难以忘怀。

罗迪欧大道最迷人之处是罗迪欧大道与比佛利山四季酒店的交界处,后修建的罗迪欧第二大道。沿着小缓坡两侧有许多名店,不仅充满欧洲风味,更有一股怀旧复古的魅力。布满圆石子的缓坡小街道,两旁还有一些很有情调的餐厅和露天咖啡座,路中央有公共座椅,欧式的拱门、阳台和铸铁煤气灯处处洋溢着18世纪风情。而比佛利山四季酒店的西班牙式阶梯和喷泉,是罗迪欧第二大道最出色之处,也是游客最喜欢停留和拍照的地点。

在一个小甜品店又坐了一会儿,翁林志派来的那个司机无声地出现,拿走了晏雯晓给伊波和伊涛父母买的东西。伊涛没有看见晏雯晓给他打电话,难道他是一直在旁边跟着自己和晏雯晓?不过,看晏雯晓习以为常的样子,伊涛也没多问,因为他看出来那个司机应该同时还兼职保镖。

司机走后,晏雯晓告诉伊涛,司机已经把他们的行李搬到比弗利山庄四季酒店了,等下直接去就好了。伊涛“嗯”了一声,道:“这个司机做事还真挺细致。”

晏雯晓说:“那当然,翁总的司机那可都是百里挑一的呢。”

沿着布满棕榈的大街慢慢走,见到了一家名叫Bijan的时装店。出乎意料的是,逢店必进的晏雯晓居然没有进去。伊涛不明就里,问她为什么不进去,晏雯晓告诉伊涛:“这是这一带最昂贵的店铺,商店以它的伊朗裔店主的名字命名。这里的男装袜子从50美金起价,而套装则要15000美元一套,而且进店购物要事先预约。进入Bijan店内客人的均消费为10万美元。咱们没有预约,人家不接待。”

伊涛“嗯”了一声,不过心里却暗暗有些不快,她对这个男装店这么熟悉,恐怕是以前经常来的吧?不过,转念一想,自己也太小气了,既然跟晏雯晓交往了,就不应该总在乎她的过去,如果总是想着那些,那就是自己的问题了。

忽然看到了一间卖VERTU的店,晏雯晓拉着伊涛的手,说:“走,我们进去看看。”

晏雯晓给自己选择了一款面板上带点棕色花纹,有个小鸟图案的白金手机,上面还有一些钻石,她拿着手机叫伊涛拍照,还嚷着说自己回去要把照片放在微博上。伊涛开玩笑地说:“你想成为第二个郭美美啊?”

晏雯晓一怔,眼珠一转:“你怕人肉啊?”

伊涛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回答:“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晏雯晓开心地笑了,问:“这么说,哪天我真出绯闻了,你可以出面替我说话啦?”

伊涛很坚决地回答:“那当然。”

晏雯晓忽然不笑了,眼睛凝视着伊涛,忽然变得很严肃。伊涛问:“你怎么啦?”

晏雯晓摇摇头,回答:“没什么。”虽然她这么说,但是,伊涛明显看到了她情绪的变化。

晏雯晓对伊涛说:“我给你也买一个手机吧?”

伊涛赶紧摆手:“千万别,我不想用这样的奢侈品,那样的话,我在俱乐部里就会成为别人眼里的暴发户。”

晏雯晓想了想,理解地点点头:“我明白,那就算了。”

不过,买单的时候,伊涛注意到晏雯晓没有刷翁林志的那张卡,而是用了自己的卡。的确,这个手机太贵了,晏雯晓可能也觉得刷翁林志的卡有些不好意思。

晏雯晓在一边刷卡,伊涛在一边胡思乱想。他不知道晏雯晓和翁林志到底是什么关系,仅仅是合作关系?那不可能有这么亲密。有性的关系?或者以前是恋人?想了半天都想不出个头绪,然后自己对自己说:“打住,别这么小心眼儿,你这样下去会影响你们两个人的关系的。”

两个人走出VERTU,慢慢地向比弗利山庄四季酒店走。伊涛看晏雯晓有些累,便问:“要不要坐车?”

晏雯晓站住了,眼睛转来转去,忽然说:“我不坐车,我要你背。”

伊涛不动声色地回答:“我背你倒没问题,就怕这样太引人注目,被哪个狗仔队发现,你不就出绯闻啦?”

“我不怕。”晏雯晓道。

你不怕,我还怕什么?伊涛把手里的几个纸袋子递给晏雯晓,拦腰将她抱起:“走嘞!”

晏雯晓虽然个子不矮,但也不是瘦骨嶙峋,可是人却不重,伊涛抱着她一点也不费力。晏雯晓将左手搂在伊涛的脖子上,很乖地依偎着他,一句话也不说,似乎是在睡觉。伊涛明白,她没有睡着,只是在想什么。

一股清香飘入伊涛的鼻孔,这种香味让他沉醉,有点像酒精,让他心里烈火燎原。他不由得问:“你这是什么香水?”

“毒药。”晏雯晓回答,然后问,“怎么啦?”

伊涛回答:“这毒药的药性太厉害,还好这是在大街上,不然的话,我很可能兽性大发。”

晏雯晓嘻嘻地笑着,在伊涛的耳朵上轻轻地咬了一下:“你敢吗?”

伊涛狠狠地收紧了臂膀:“你要是想,我就满足你这个要求。”

晏雯晓开心地笑了,脸上绽放出罂粟一样的花朵,美艳,充满诱惑。

两个人正在嬉笑着,晏雯晓的电话忽然响了。晏雯晓说:“你把我放下来。”

伊涛将她放下,接过她手里的几个袋子。晏雯晓迅速地看了一眼电话号码,然后走到马路的对面去了,她边打电话眼睛边往伊涛这边瞟。伊涛心里明白,这个电话一定与自己有关。可是这个电话是谁打来的?如果是翁林志,晏雯晓应该不会防着自己,但他们才刚接触,又会有谁知道?伊涛此时既有些疑惑,又有些心猿意马,甚至有点恐惧,觉得自己跟晏雯晓在一起可能会有很大的麻烦。他忽然觉得背后有股凉气在慢慢升起,好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跟晏雯晓这样的明星谈恋爱,未知的东西太不可控了。可是,伊涛很快地又否定了自己,原因只有一个,晏雯晓这个人本身就是一种诱惑,伊涛觉得自己已经中毒,或者说是上瘾了。

实际上,晏雯晓的优点是明显的,别的不说,光说性格,就很令人喜欢。

这个电话又足足打了有半小时,而在这期间,伊涛闲得无聊,也打了电话。打给公司问工作,正常;打给妹妹伊波,她忙,不过她说了,她是晏雯晓的粉丝,非常期待晏雯晓的到来;也打了电话给郑逸群,他正在海上陪客人,信号断断续续的,也没说两句话。

晏雯晓还在打电话。伊涛忽然有些无助,这世界上如果你的心总被另一个人的某些行动所碰撞,像篮球一样拍来拍去,你是不是就是爱上她了?特别是,对方的每一个行动你都要牵挂,你是不是已经陷进去了?

就这样,伊涛在马路对面煎熬了很久,才见到晏雯晓收了线,然后若有所思地仰望了片刻天空。当她再往回走,已经是淑女般的优雅。

“走吧!”晏雯晓轻松地说。

“不用我背你了?”伊涛一本正经地问。

晏雯晓原地转了个圈,然后调皮地说:“你要还想有这样的机会,那就要积极争取喽。”

伊涛露出狰狞,咬着牙说:“我现在就要。”说着,作出一副饿狼的样子扑了上去,晏雯晓灵巧地躲开了。

在比弗利山庄,你会感到生活的一切都是如此地自然,时间好像被放慢了。这跟浮躁的鹏城完全不一样。比弗利山庄四季酒店在过去的几十年中一直都是好莱坞的一个象征,它是好莱坞群星的最爱,当红明星时常在此下榻。酒店的门口专门立了一尊梦露的雕塑,“FOREVER MARILYN”(永远的玛丽莲),这是美国著名雕塑家J. Seward Johnson的作品。

“金发、碧眼、红唇,以及被风吹起的白色裙子”,这是玛丽莲·梦露留在世人心中的永恒印记。

除了梦露,酒店里还有其他三尊雕塑,都是J. Seward Johnson的作品。有趣的是,离梦露几步之外,就是画家莫奈的雕塑,透过莫奈的画板,正好看见梦露被风吹起的裙子。

走进比弗利山庄四季酒店,伊涛顿时被那种奢华所震撼,虽然他在洛杉矶工作多年,但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据说大厅里的那个吊灯都要上千万美元。

走进翁林志给他们预订的客房,伊涛的第一感觉就是简洁大方,鹅黄色的墙漆让人感到很放松,刚才逛街时的疲惫倏而不见。床看起来平淡无奇,但是躺上去后才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它的与众不同。据服务员介绍,这种套房是迈克尔·杰克逊喜欢的,他还在这种套房里拍过全家福。

走上那个风景开阔的露台,微风习习,顿时精神爽朗,视野很开阔。站在阳台上,伊涛搂着晏雯晓,晏雯晓将头靠在伊涛的肩膀上幽幽地说:“要是什么时候我们也能在这里有自己的房子就好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伊涛心里顿时有了某种阴影。是啊,她是明星,向往这种生活,可是,自己能满足她吗?晏雯晓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伊涛的情绪变化,她柔柔地说:“我今天真的很幸福,真的。”

伊涛问:“这么感慨?”

晏雯晓说:“以前,我跟乌梅说过,我跟她这种女人是不需要恋人这种东西的,现在看来,我还真的很需要。”

“每个人都想找到最终的爱情归宿。”伊涛回答。

“你觉得我是你的归宿吗?”晏雯晓问。

伊涛没有直接回答,他说:“你这话让我想起了我妈。在我能记起的几乎所有儿时对话中,妈妈总是谈及她对我婚姻的宏大愿景,就好像别的家长反复和孩子谈起要进一所好的大学或者远离毒品那样。只是她可能永远想不到,我居然跟你这样的明星恋爱了。我估计她也没想到,将来有可能有个明星从电视屏幕里走下来,进入她的生活。”

晏雯晓忽然把头从伊涛的肩头离开,扭头看着他,问:“这么说你是认可我啦?”

“难道你还有怀疑吗?”伊涛迎着她的目光回答。

晏雯晓的大眼睛又标志性地转了两转,忽然一下子扑了上来,伊涛的嘴唇立刻被一股香气和湿润所包围。一个必要的信号,伊涛报以狂热的激情,这让他们两人都感到吃惊。他们俩是那样和谐一致,在一个令人眩晕的时刻同时达到了高潮。

当激情燃烧后,两个人相拥着瘫在四季酒店的床上,晏雯晓忽然问:“你觉得怎么样?”

伊涛满足地回答:“我越来越发现,你的价值不仅在你的容貌上,还在于你的身体。”

晏雯晓用手在伊涛的胸膛上轻轻地划着,喃喃地说:“美貌会渐渐褪色,身体会慢慢变老,那时的你还会爱我吗?”

伊涛点点头,郑重地回答:“只要你不变。”

晏雯晓问:“你就对我这么没有信心?”

伊涛叹口气:“你生得如此完美,你对爱情如此苛求,又有那么多的人爱慕你,难道你不知道这有多危险?”

晏雯晓问:“你是怕有一天我会跟别的男人一起同床共枕?”

伊涛老老实实“嗯”了一声:“是的,我怕有一天会失去你。”

晏雯晓沉默了,伊涛只能听到她轻轻的呼吸声。半晌,她才说:“我有一个弱点。从不忍心伤害别人,但由于我在生活中无法避免这一点,便成了极不幸福的女人。”

伊涛心里一紧,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只好用力抱着她,似乎是怕她飞走。

过了良久,她才说:“我知道我们这个圈子的丑陋,所以,我一直告诉我自己,找男朋友一定要找一个圈外的,让我的爱情远离这一行错综复杂的社会关系。伊涛,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如果不出卖我的肉体,我是没法成功的,是吗?”

伊涛叹口气:“你为什么要纠结这个问题呢?”

晏雯晓幽幽地说:“其实,一个女人完全可以不靠出卖肉体而获得成功。只是在这个圈子里,有些东西你是无法回避的。有权有势的男人恳请你出演他们的戏,哀求跟你上床,你如果拒绝可能就会遭到封杀。不管怎么样,一个才华出众的女演员,充其量也不过是个演员而已。所谓的名气,在某些人面前根本就是浮云。”

“财富和名气对于你这样的女孩子来说,是一个大体上还算愉悦的终身判决,我应该知道这一点。”伊涛有些压抑,但他还是这样说。

晏雯晓忽然放开伊涛,仰面躺在床上,让自己的四肢肆无忌惮地展示着,说:“伊涛,我这么跟你说吧!在遇到你之前,我的日子不是这样的。我的工作就是跟投资人或者导演打情骂俏。很多时候,我遇到的男人都是投资人,领导或者是导演,他们也会说爱我,但是我知道,他要求他们的投资或者是权力得到回报,这样,你就不得不跟他们虚与委蛇,直至一部片子全部拍完。然后大家所谓的爱情就此了结,因为工作太忙,顾不过来。”

“是啊,有时候有些事情也是身不由己的。”伊涛感叹道。

晏雯晓长叹一声:“有时候,某个领导或投资人会表露出他对你的兴趣,而你呢,就得作出反应,或是表明你对他不感兴趣。接下来,第一天他会给你送去鲜花,第二天他会邀请你共进晚餐,然后一起研读剧本。这里面不存在任何形式的强迫,不过毫无疑问的是,如果你不接受他的邀请,你就拍不成戏。有时候,就是这么回事。”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伊涛也仰望着天花板。

晏雯晓转过头,说:“因为我爱你,所以我不能对你隐瞒。如果你在乎,你早点对我说,不要让我伤得失血过多。”

伊涛坐起来,沉思一会儿,对晏雯晓说:“雯晓,我是一个做科技的,没有跟你这样的女人打过交道。既然你问到这个问题,我回答不在乎,第一是假话,第二也证明我不在乎你,对吧?可是,我说我在乎,有可能让我们的关系留下阴影,甚至会出现裂痕。所以,我希望你给我时间。”

“其实我很明白,男女平等对女人是死路一条。可是,我也不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这么傻,跟你说这些?”晏雯晓也坐起来,依偎在伊涛身上,似乎要让伊涛的体温温暖自己。

“女人的幸福全部建立在对自己真实想法的伪装上,你是个特例。”伊涛环住她的腰,她的皮肤很滑,可谓是肤如凝脂。

“我就是想坠入爱河,伊涛,就像所有其他女孩儿一样,我太寂寞了。”晏雯晓似乎很疲惫地说。

伊涛用力将她向自己身边拉了一下,回答:“我明白,所以,你现在想做制片人也是想改变自己,对吧?”

晏雯晓“嗯”了一声:“我觉得我认识你是一种幸运,你很理解我。”

伊涛低下头轻吻着晏雯晓的嘴唇,但没有抚摸她的身体。这纯洁的一吻之后,伊涛无限真挚地注视着晏雯晓的双眼,用充满柔情的声音说:“我愿意成为你疲惫后的美人榻。”

晏雯晓忽然挣脱伊涛的手臂,眼睛久久地盯着伊涛,然后眼珠儿转了几转,忽然露出孩子般的笑容:“美人榻,走!我们去吃饭。”

两个人去盥洗室洗了个鸳鸯浴,洗澡的过程中电话响了,伊涛接起来,对方却是翁林志,他一听是伊涛,就直截了当地说:“你把电话给雯晓。”

伊涛把电话递给晏雯晓,晏雯晓用沾满泡沫的手接过去,第一句话就是:“阿萨来了?”然后看了伊涛一眼,“嗯、嗯”了两声,说,“我怕知道了,明白。”伊涛不知道阿萨是谁,不过,在晏雯晓和翁林志的对话中能听出,这是个大人物。

晏雯晓放下电话,看着伊涛:“快点洗,有应酬。”

伊涛问:“什么应酬?我去合适吗?”

晏雯晓淡淡地说:“你去再适合不过了。”然后快速冲干净身上的泡沫,光着身子走出了盥洗室。晏雯晓当着伊涛的面换上丁字内裤,是黑色的,上面饰以好看的花纹,其设计能恰到好处地衬出线条优美的臀部。一时间,伊涛有点心醉神迷,如不是赶时间,他一定会扑上去。

晏雯晓选了条褪色的牛仔裤,衬出浑圆优美的臀部,牛仔裤斑驳的蓝色加上淡淡的白色,色彩明快诱人。没有系上皮带,露出一抹肚皮。上身穿上饰有类似的白色丝质短衫,下摆随意打了个结。胸前敞开两粒扣子,隐隐能看到一小段乳沟。耳垂掐上一只耳环,粉红的,另一边没戴。胸口依旧没加任何装饰,不过伊涛忽然明白她为什么不喜欢戴项链了,那样完美的胸口戴上赘物简直是破坏美感。

翁林志的司机已经在楼下等着,很快就把他们送到了比弗利的山顶。这里有座除了卧室,其他几乎全是透明的房子。

站在门口可以看到里面的一切,门口有几级台阶,右边有个水池,水是流动的,不知道是从哪里引来的。左边是个景观带,白色的珊瑚石上种着几株蕨类植物。

晏雯晓和伊涛走进去,踏入门厅,脚下铺满了点缀着用华贵丝绒绣织的羊绒地毯。大厅不大,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办公区,另一部分是休闲区。有个男人在接电话,见他们进来,随意地跟晏雯晓挥挥手,指了指休闲区,示意他们坐下。

晏雯晓嫣然一笑,“嗨”了一声,然后挽着伊涛的臂膀走过去。

休闲区有一面带着浅褐色花纹的背景墙,上面挂着一台液晶电视,这部分还可以用玻璃跟背后的办公区隔断,形成一个家庭影院。里面铺着浅褐色地毯,没有花纹,但是感觉很厚,地毯上摆着一套乳白色的沙发。透过玻璃,可以看到旁边有私人游泳池和水疗房。

阿兰·德波顿在《幸福的建筑》一书中说,人们关于身份的识别度往往与住所紧密联系,并且会随时发生变化:“一个丑陋的房间能使人对生活的不完满所产生的犹疑闲虑固化成型,而一套光照充足、铺着蜜黄色石灰石地砖的居室则能为我们内心最炽热的希冀增添力量。”“长久以来,人类力图将物质世界塑造得优雅完美的那份坚持,一直与这类坚决蔑视视觉体验的努力旗鼓相当。”“建筑就是为了向我们生动地展示出我们理想中的自己。”环视四周,那些童年岁月里憧憬的美丽传说似乎就在身边荡漾。

伊涛坐在那柔软的沙发上,心里百感交集,这栋别墅虽然没有晏雯晓的那栋大,但是,由于在比弗利山顶,价值却远远超过她的那栋。这别墅的主人是什么人呢?晏雯晓没有主动介绍,伊涛也不好问。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更有好处。

过了一会儿,接电话的男人走了过来,笑呵呵地对晏雯晓说:“美女,没想到在洛杉矶还能遇到你,缘分啊!”他故意把这缘分两个字说成东北口音,让人立刻想起了范伟。

“阿萨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伊涛。”晏雯晓把伊涛介绍给男人。

“你好,我叫伊涛,初次见面,请多指教!”伊涛跟阿萨握握手,他发现,阿萨的个子很高,自己虽然也有一米七七,但是阿萨差不多比他高半头。

阿萨的手很柔软,有点凉,他态度温和、举止斯文优雅:“这就是著名的库珀的伊总?”

“阿萨先生也知道我那个小公司?”伊涛好奇地问。

阿萨态度从容、悠然自若地坐下:“这两天我的耳朵里可都是库珀的名字。雯晓有男朋友了,那这个男朋友是谁,我这个大哥可是要打听一下,乌梅可是说了你不少好话的。”

乌梅?他跟乌梅也认识?伊涛忽然想起了翁林志的那张卡。

“是吗?乌梅姐对我评价那么好?”伊涛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那是,雯晓的男朋友不说是人中龙凤也该是万里挑一啊!”阿萨回答,很是雍容闲雅。

“阿萨哥什么时候到的?”

“哦,早上到的,他来访问,我来打前站。有些事我叫翁总和大使馆的人去做了,我偷一天懒,明天就开始忙了。”阿萨淡淡地回答。

伊涛不知道阿萨是做什么的,也不知道他口里的“他”是谁,但是,他马上就明白了,上午让翁林志紧张的那个电话是阿萨打的,具体就是安排一些事务。而那个他,伊涛相信不久就会在新闻中看到。

晏雯晓没有介绍阿萨的具体职务,但是,从他跟晏雯晓简单而随意的对话中,伊涛能听出,阿萨是一个重要权力部门的领导。看他年纪不过四十多岁,这么年轻就拥有这么大的权力,真是令人敬畏!

阿萨的话不多,问的大多数都是晏雯晓工作上的事情,晏雯晓也是有问必答。不过,伊涛能感觉到,晏雯晓回答问题的时候还是很谨慎。

正聊着,一个面容忠厚的男人走过来,看见晏雯晓,呵呵地笑着:“美女来了,尝尝我的手艺。”

晏雯晓梨颊微涡,快乐地道:“好啊,我好久没有吃到集子哥的菜了。”然后,她拉起伊涛,对被称为“集子”的男人说,“集子哥,我男朋友,伊涛。”

集子友好地握握伊涛的手,说:“帅哥,真是个帅哥。”他眼窝深陷,目光炯炯。

“走吧,吃饭吧,饿了。”阿萨站起身来。

阿萨的厨房和餐厅在别墅的一角,有个丁字形的整体玻璃窗,外面的风景一览无余。伊涛注意到,整个厨房的墙壁上似乎没有一般住宅里的各种开关和插座,于是就很奇怪地问阿萨是怎么回事。

阿萨笑了:“这座房子的各项功能全都集合在几块触摸控制面板上,它是这所房子的大脑,还可以使用一部手机或者笔记本电脑来操控这座房子。”

“哦?这么先进?”晏雯晓有点惊讶,好奇地四周看着。

阿萨接着说:“我这栋房子啊,很智能。若是担心自己离开后忘记关闭了哪个开关,用手机就可以确认;回来之前,可以通过手机先打开家里的空调,使屋内达到舒适的温度,顺便设定好热水器的温度,放好浴缸的水,以便一到家就享受泡澡的畅快。”

“哇,这么先进?”晏雯晓四处好奇地看着。

“平时这里不用人照看吗?”伊涛感觉有点不可思议,阿萨的房子有点未来时代的意思。

阿萨淡然地笑道:“没事的,完全不必担心安全问题。无论我身在世界的哪个角落,都可以通过屋内的监控装置看到各个角落的情况。如果有盗贼侥幸突破了安全装置,我会第一时间收到短信提醒,接下来只需要拨通警察局的电话,让警察来处理一切就可以了。另外,也无须担心意外火险,设置在房屋多个角落的传感器会自动感应风力、风速等诸多引起大火的原因,并提前作出预警并启动保护措施。当然,该套系统还控制着室外的喷泉,可以任意切换多种喷水模式以及与灯光的配合方式,灌溉花园,控制窗帘的起降,调节室内空气质量。”

“天啊,太不可思议了,那平时的卫生呢?”晏雯晓捂住嘴,显得很是惊讶。

“哦,这个简单,首先是比弗里的空气质量好,没有北京那么大灰尘,一两周不收拾也没关系。不过,翁总的人还是一周来打扫一下的。”阿萨在那张非常现代造型的餐桌前坐下,回答。

伊涛很想问阿萨这里为什么不用用人,不过,他稍微一想马上就明白了,这里这么私密,怎么会用用人?如果这事被港澳媒体知道了,那还了得?他甚至相信,这栋房子的业主姓名应该也不是阿萨。

晏雯晓说翁林志是隐形富豪,眼前这个阿萨不也是一个隐形的富豪吗?他忽然想起了他加入俱乐部的保荐人欧升达的一句话:“胡润富豪榜上的富豪都不是最有钱的人。”看来,这话绝对不是无的放矢。欧升达在鹏城那算是有钱的人,可是,他能发出那样的感慨,是一定有他的道理的。

“集子哥,给我们做了什么好吃的?我饿了。”晏雯晓冲着厨房里的集子说,语气很像个撒娇的小妹妹。

集子宽厚地笑道:“你先把这几个凉菜端过去,热菜马上就好。”

“好嘞!”晏雯晓快乐地跑进了厨房。

一眨眼,四个凉菜摆在了桌子上,京酱肉丝、芥末墩儿、卤鸭胗、水晶鸭舌。伊涛一看就明白了,集子是老北京人。

“喝点酒吧?我这里有1958年的茅台,土陶瓶的。”阿萨平静地看着伊涛。伊涛心里一惊,他知道1958年的茅台的价格,可是,他能拒绝吗?于是,他说:“喝点普通的吧,1958年的茅台上百万,有点浪费。”

阿萨轻轻地笑了:“那都是社会上的人炒作,哪有那么贵?我这里有一箱,回头我叫人送你一箱。”

晏雯晓正好端着一盘糟溜鱼片过来,笑眯眯地对伊涛说:“还不赶紧谢谢阿萨哥?”

伊涛无法拒绝,只好说:“谢谢阿萨先生。”

阿萨显得有点不高兴:“别先生先生的,见外,叫阿萨哥。”

伊涛红了脸,叫了声:“阿萨哥。”

阿萨呵呵地笑起来,一改刚开始的文雅,显得很宽厚。

接下来的几个菜分别是清烹虾段、干烧鸡翅、玻璃肉球,看起来色香味俱全。

集子坐在伊涛对面,笑着说:“怎么样?尝尝?”

伊涛试了几口,由衷地赞叹:“集子哥,你不去做大厨那是屈才了。”

集子眯眯地笑着:“我正有这个打算,以后我退休了开个私房菜,肯定不亚于厉家菜。”

“你要是开私房菜,整个北京的人都得排队去吃。”晏雯晓似笑非笑地看着集子道。

集子呵呵地笑着,说:“你这妹子,真是巧舌如簧。”

晏雯晓一瞪眼睛,娥眉倒竖,问:“你这是表扬我还是骂我?”

集子一脸无辜,作出一副比窦娥还冤的表情,说:“当然是表扬了,你不知道我是理科生,中文不好吗?”

晏雯晓有点气急败坏地看着阿萨,撅着嘴说:“阿萨哥,你也不管管他?”

阿萨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伊涛,不怀好意地说:“这个嘛,既然他欺负你,你就叫你男朋友打他给你出气嘛。”

晏雯晓把筷子放在桌子上,生气地说:“不理你了,你也是坏人。”

阿萨和集子相视一笑,很默契地端起杯,共同干了一杯。

晏雯晓扭头看着伊涛:“你难道就对他们的恶行熟视无睹吗?”

伊涛故作严肃地反问:“你认为我该怎么反击?巡航导弹我没有,要不我跟美国陆军申请个RPG?”

“RPG?什么是RPG?”晏雯晓一脸茫然地问。

阿萨绷着脸说:“RPG就是火箭筒,你男朋友听说是从阿富汗回来的。”

“阿富汗?你去过阿富汗?”晏雯晓更不解了。

伊涛一本正经地回答:“嗯,我原来是塔利班的班长,受我们局局长直接领导。”

“你们局?什么局?”晏雯晓问。

伊涛还是一本正经,说:“酒局。”

这下子晏雯晓反应过来了,拿起本来放在桌子上的筷子,照着伊涛就打,嚷嚷着:“你这个叛徒!”

伊涛边用胳膊挡着筷子边叫道:“集子,救我。”

集子在一边不苟言笑地说:“我向来主张不干涉他国内政。”

一听这话,晏雯晓忽然停了手,看着伊涛,问:“你就不帮我报仇了?”

伊涛严肃地说:“当然要报,此仇不报誓不罢休!”

“你准备怎么报仇?”晏雯晓问。

伊涛作出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说:“我喝死他们。”

“好啊,跟他们喝,喝趴下他们。”晏雯晓向伊涛挥了挥拳头。

桌上的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了,几个人开始推杯换盏,不一会儿,一瓶茅台酒喝完了。阿萨叫集子又拿了一瓶。伊涛心里暗自感叹,人与人就是不一样啊,这两瓶酒的价格就超过两百万元,而中国有多少人一辈子能赚到两百万元呢?这些人才是真正的富豪,他们会掌握多少财富呢?

酒到半酣,阿萨温和地对伊涛说:“伊涛,借你女朋友一会儿,我跟她谈点事情。”

伊涛点点头,阿萨转身离开餐厅,晏雯晓脸色粉嘟嘟地跟了出去。

集子向伊涛举起杯,轻声说:“我们接着喝。”

实际上,这1958年的茅台也不怎么好喝,伊涛甚至觉得还不如市场上那种30年的茅台的味道好。喝这种酒其实就是一种所谓的品位吧!

伊涛和集子慢慢喝着酒,闲聊着,集子看起来很忠厚,实际上却很睿智。他跟阿萨不是一个部门,这次来美国也不是为了某人的访问,而是有另外的工作,他没说具体是什么工作,伊涛也不主动问。

不过,从他的话里话外,伊涛能听出,他的权力也不小,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直接帮到伊涛的公司,至于怎么个操作法,伊涛不好问,集子也没细说。

“跟雯晓恋爱有没有些压力?”集子忽然显得很随意地问。

伊涛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们刚认识,还没有什么太多的感觉,也许以后会逐渐体现出来吧!”

集子夹了一块芥末墩儿慢慢地吃着,道:“我们认识雯晓很长时间了,她虽然是明星,但是一直很淳朴,很多明星身上那种坏习气都没有,这点很难得。”

“嗯,我知道。”伊涛回答。

“听说你跟翁林志谈得还可以?”集子似乎很随意地问。

伊涛点点头,回答:“还好,基本属于战略性投资,没签对赌协议。”

“翁林志是个商人,能这样不容易,雯晓应该是没少做工作。”集子说。

“我明白。”伊涛不住地点着头。

集子忽然转了话题,问了一些鹏城的事情,有些事情伊涛知道就回答,不知道的就老老实实说不知道。不过,他能听出来,有些事情集子也就是想证实一下而已,并不是想知道什么更多的东西。是啊,像他这样的人,要是真的想知道一些内幕,还用问自己吗?

集子扭头看了看客厅里的阿萨,他正跟晏雯晓平静地说着什么。然后对伊涛说:“知道吗?阿萨这一来美国,整个侨界都像个叫床的女人一样。”

“怎么这样说?”伊涛问。他一时有点不适应集子的这个比喻。

集子的鼻翼动了一下,似乎有些鄙夷,回答:“上下都在动作,目的只有一个,争取国内的机会。”

“明白,平时都是愚公移山,现在有了神仙,能做大事了。”伊涛理解地笑了笑。

集子满意地看看伊涛,举起杯,说:“喝。”

伊涛不明白集子为什么忽然说到这一点,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话题,即使是闲聊。

阿萨和晏雯晓走了回来,样子很平静,不知道谈了些什么。

阿萨把酒瓶拿起来,晃了晃,看着集子,说:“你俩的进度还可以啊,要不要再拿一瓶?”

集子摇摇头:“算了,你有重要的工作,明天我要飞东海岸,有机会再喝吧!”

阿萨看着晏雯晓:“怎么样?我看你的男朋友酒量还可以,要不要再喝点?”

晏雯晓扭头看了伊涛一眼,关切地问:“你没问题吧?”语气里有种说不出来的缠绵,伊涛自然明白她话里的含义。于是,伊涛回答:“现在恰到好处,再多就不行了。”

晏雯晓眼里充满笑意,于是对阿萨说:“就这样吧,明天我还要跟他去看他父母,早点休息吧!”

阿萨很有感染力地笑笑,伊涛感觉到了某种气场,是什么他自己也不好评价,只听阿萨说:“那好吧,还好今晚有雯晓和帅哥的陪伴,回见。”阿萨的声音里有种特别的京腔,跟一般的北京人的味道有些少许的不同,听起来特别地高贵。

坐上翁林志的车,车无声地往比弗利的山下开。望着满眼的山下繁华,伊涛和晏雯晓都没有说什么,只是双手紧握,而一切都在不言中。

伊涛明白,她一定是有话跟自己说,只是碍于司机在车里,她不好说而已。果然,一进房间,晏雯晓马上把伊涛拉到沙发上,告诉了他一个令他震惊的消息:翁林志这一亿五千万元的战略投资,其中的五千万元将成为单纯的借款,利息按国内银行的同等贷款利息结算。

这当然是好事,只有一亿元的资金是战略投资,对于将来的上市,这是有莫大的好处的,也就是说,伊涛手里有了更大的自主权。只是,他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有点费解地问:“这怎么可能?翁林志会是天使?”

晏雯晓用手拉住伊涛,回答:“当然不是天使,他还有个条件,那就是,由他拿到库珀在美国的独家销售代理权。”

伊涛更为不解:“他没仔细看库珀的资料吗?我跟酷奇是有协议的,库珀五年内是不会进入到美国市场的。他要这个空头代理权干什么?”

“他的目的我不知道,你说好不好嘛。”晏雯晓的大眼睛盯着伊涛的脸,似乎要马上得到一个答案。

伊涛问:“这是阿萨协调的吗?”

晏雯晓一愣,说:“那倒不是,是我跟阿萨哥谈话时他打来电话,我说我在阿萨哥那里,他说的。”

“真的?”伊涛觉得这事有点不可思议,怀疑地问。

“真的,这事我有必要跟你隐瞒吗?是阿萨哥协调的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晏雯晓回答,眼睛里透出一种无邪。

伊涛依旧疑惑:“我只是觉得有些不理解,他又不是上帝,干吗对我这么好?”

“也许,他有他的考虑吧?”晏雯晓似乎也意识到了里面的问题,说话的口气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兴奋。黑黑的大眼睛里明显没有了刚才的闪光。

伊涛凝视着晏雯晓,晏雯晓问:“你干吗?我脸上有东西?”

伊涛咬着牙说:“我怎么越看你越想咬你?”

晏雯晓娇嗔地推了他一下:“滚开!”

这一下,突然激发了伊涛的战斗力,他一下子如饿狼一样把晏雯晓推到沙发上,迅速地将她剥了个精光。

性爱是个感官世界,每个人的感觉都有不同,你可以把另一个人送达顶峰,但你永远也不会体会到她的感觉。但是,跟晏雯晓不同,伊涛能感觉到她的投入,也能感觉到她在高潮来临之前的那种轻微的战栗。他甚至能感觉到晏雯晓的身体里有一种力量,拖着他一直向前奔。

伊涛看着她因为高潮而变得不那么端庄的面孔,随着她的迎合磨转,居然有了一种酣醉的感觉。他知道,这绝对不是1958年的茅台的作用,而是灵魂深处的沉迷。

快到顶峰时,他分明听到了晏雯晓把自己的牙齿咬得咔咔地响,用力地抱着伊涛,似乎像一个就要坠下悬崖的人紧紧抱住一棵小树。伊涛也觉得整个房间在旋转,所有的家私都变幻成一条条美丽的弧线。

一切结束,回味着晏雯晓的做爱技术,伊涛不由得有些感慨。这女人啊,就像美食一条街:这味道好的,一定是很多人进去,甚至还有在外面等位的;而味道不好的,一定是门前冷落车马稀。你是愿意去味道好的那家还是愿意去味道不好的那家?

早上,车子行驶在高速公路上,伊涛望着窗外旖旎的风光想心事。正想着,忽然晏雯晓问:“伊涛,当年你在硅谷工作,怎么没在旧金山湾区买房子,怎么买到加州北部了?”

她的话一下子把伊涛从沉思中拉回到车里,他想了一下说:“主要是当时伊波来了,她在新中国城一家国内的上市公司驻美办事处工作,为了她方便。再后来,她去了市中心的一家银行工作,反而不方便了,我想在离市中心近点儿的地方买房子,我父母又嫌那些地方华人少,所以就没动。”

他差点就脱口而出赛琳娜当时力主他在圣何塞买房子了,怎么搞的?不过,晏雯晓似乎没看出他的心思有了变化,望着窗外的车流忽然又问司机:“这洛杉矶北部的车怎么也这么多啊?”

司机笑道:“游客多呗,很多人直奔这里的好莱坞、迪士尼,看热闹的也好,过境到拉斯维加斯撞大运的也好,每天都有数以百万计的游客来到这里,给这里送来成捆成匝的美元。”

“哦”,晏雯晓点点头,不过,她还没问新的问题。一个电话打了进来,她警觉地看了一眼伊涛,接起来:“耿总,我不方便,回头我给你电话。”

耿总?伊涛有印象,就是那个国视的老总,晏雯晓似乎跟他有什么纠葛,不过她不说,伊涛也不能问。

“对了,伊总,硅谷有个顺口溜你知不知道?是什么一进硅谷,心里发毛的那个?”前面的司机忽然问。

伊涛笑了,显得很开心:“硅谷的人谁不知道?一进硅谷,心里发毛;二手旧车,东奔西跑;三十出头,白发不少;四室小屋,要价奇高;五彩荧幕,键盘敲敲;六神无主,终日辛劳;七夕牛郎,织女难找;八万家当,股票套牢;九点回家,只想睡觉;十万头款,房抢不到;百事无成,上网闲聊;千辛万苦,虚无缥缈;万般无奈,只得跳槽。”

“这么凄惨?不会吧,我认识几个从硅谷回国的,都不错啊?”晏雯晓一脸的不相信。

伊涛宽厚地拍拍她的手:“怎么不会?你认识的都是些所谓的成功人士,其实硅谷的华人大多数还是很辛苦的。别的不说,就说结婚吧!旅美华人男多女少,大多数中国男人不敢娶他国女人当老婆,很多人都是回国娶妻。结果,很多国内的女孩都是拿硅谷男人当跳板。硅谷的华人每天为了工作疲于奔命,没办法跟外国男人拼生活情调,在国内娶来的老婆很多都跑了。”

晏雯晓眨巴着眼睛问:“你不是因为这个才回国创业的吧?”

伊涛看着晏雯晓那充满疑问的眼睛,不苟言笑地回答:“正是,不然怎么会遇到你?”

晏雯晓的眼珠又标志性地转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么,把手从伊涛的手里抽出来,在他胸口一顿乱捶:“你这个坏人。”

不过,她很快就停了手,把嘴凑到伊涛耳边问:“我听说硅谷晚上没什么好玩的地儿,你在硅谷怎么解决那个问题的?”

伊涛很想跟她说赛琳娜的事,脑子里回旋了一下这个念头,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呵呵地笑着,低声说:“我跟大多数男人的方法一样。”

晏雯晓怀疑地问:“真的?”

“真的。”伊涛像上刑场一样坚决。他的好朋友中海信科技园的总经理毛英华曾跟他说过,跟女人坦白那就是自寻死路。

晏雯晓忽然变得严肃起来,自己坐在一边望着前方的高速公路发呆,良久才说:“难怪乌梅姐姐说你是难得的好人。”乌梅会这样评价自己?伊涛一时有点不相信,但是马上他就反应过来了,这个评价一定是俱乐部的副总经理郑逸群给的。

不过,晏雯晓一个新的问题又来了,依旧很严肃:“那么,你回国以后干没干坏事?”

这个问题有点难,说干了肯定不行,说没干她又不信。想了一下,伊涛反问:“你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他这样反问就是给自己设立了个防御阵地,不管晏雯晓怎么问,他都有了回旋的可能。

晏雯晓想了想问:“真话怎么说,假话又怎么说?”

“为了叫你高兴,我可以把自己打扮成柳下惠,甚至把自己说成是纯情文艺男,为了爱情不跟爱情以外的女人接触,不过这肯定是假话。”伊涛严肃地看着晏雯晓。

“你倒是挺实诚,那你就说说你跟多少个女人有过接触吧?”晏雯晓似笑非笑地看着伊涛。

伊涛心里明白,这是个智力题:“你得先给我个定义,是算相互眉来眼去的,还是对方对我眉来眼去的我没受理,还是我给人家抛媚眼儿人家不理我的?”

晏雯晓眨起眼睛来,但是幅度明显减慢,半天才回答:“你有点偷换概念,我指的是那方面。”

伊涛指了指前面的司机说:“公众场合,我拒绝回答。”

晏雯晓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那好,这个问题先放在这里,晚上睡觉前回答。”

伊涛嘿嘿一笑,揶揄道:“你真是演员,演电视剧演熟练了,问问题也带连续剧的?”

晏雯晓嘿嘿一笑,有些阴险地说:“这集打住。”

话音刚落,司机回头说:“要下高速了。”

伊涛“嗯”了一声,然后看着晏雯晓,问:“这个小城景色怎么样?”

晏雯晓幽幽地说:“哪还有心情欣赏美景哦,丑女人见公婆,紧张死了。”

这个回答跟刚才那个问题对于伊涛来说可谓是冰火两重天,这个回答让伊涛心里暖暖的,说明晏雯晓是很在乎自己的。看一个女人是不是在乎你,只要看她对你家人的态度即可。

伊涛家的房子是在一个中产阶级聚居区,虽然也有一个不小的院子,房子也有两百多平方米,但是,明显的就是普通的美国家庭房屋。晏雯晓说:“环境看起来还不错。”

司机把车开进院子,里面马上跑出一个身穿花格衬衫牛仔裤、戴眼镜的女孩子,皮肤白皙,中等姿色,一看就是典型的知识分子家庭的孩子。她正是伊涛的妹妹伊波。

伊涛下了车,伊波上来拉住他的手,眼睛却望着晏雯晓,说:“哥哥,你赶紧给我介绍一下。”

伊涛笑着说:“还用我介绍吗?你不是她的粉丝吗?”

伊波吐了吐舌头,背着手,跳到晏雯晓的面前,左看看右看看。晏雯晓被她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妹妹,你看什么呢?”

“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出水芙蓉、国色天香、如花似玉、倾国倾城、艳若桃李、绝代佳人,一流。”伊波像背诵成语小词典一样说出了一串成语。

晏雯晓的脸鼟地红了,伸手在伊波肩上打了一下:“这孩子,怎么这样啊?”

伊波顺势拉起晏雯晓的手,亲亲热热地说起悄悄话来。

司机问伊涛行李放哪里?伊涛指了指楼上说:“楼上最里面的房间,我们一起搬吧!”司机摆摆手,回答:“那怎么行?”最里面的房间是伊涛的,虽然现在他长期在国内,但是偶尔回美国,他还是住在这间房的。

走进房子,却没看见母亲乐振英和父亲伊能德,于是,他问伊波:“爸妈呢?”

伊波正跟晏雯晓拉着手说着什么,听见伊涛问她,头也不抬地回答:“去中国城买菜了。”

伊涛心里有点暗喜,父母一般不去中国城买东西,一是远,二是觉得开车去比较贵。他们能去中国城买菜,这说明他们还是很重视晏雯晓的。于是,他安排了司机住在客房,走上了楼。

房间里干干净净,换了床单,他打开箱子,慢慢地把自己和晏雯晓的衣服挂在衣柜里。晏雯晓的衣服很多,搞不懂她为什么带了这么多衣服,开服装展览会吗?这当明星的女人啊,跟普通女人是不一样,慢慢适应吧!

正收拾着,一个电话,陌生的号码,接起来却是罗小可。伊涛说:“你好,罗总。”

罗小可问:“你在哪儿?”

伊涛回答:“我在家里。”

罗小可“嗯”了一声,说:“我知道,靠近硅谷。”罗小可说她知道一点也不令伊涛奇怪,她可以从郑逸群那里查询得到。于是,他问:“你回到纽约了?”

罗小可回答:“不,我直接到了加州,我想跟你谈谈。”

伊涛轻轻笑了一下,回答:“不好意思,罗总,恐怕我们这次不能合作了。”

罗小可语速有点快:“你没跟我谈怎么知道不能合作?”

伊涛沉吟了一下,尽量使语气变得平淡,说:“是这样,对方是战略投资,而且其中五千万元是低息贷款。”

“怎么会是这样?”罗小可似乎很诧异,伊涛虽然跟她不是面对面,但是,能想象得到她的表情。

“是的,罗总。”伊涛肯定地回答。

罗小可那边沉默了,过了很久,她问:“那么,将来IPO你会给我们机会吗?”

伊涛“嗯”了一声:“到时候再说吧!”

罗小可叹了口气,收了线。伊涛很能理解罗小可这种投资人此时的挫败感,本来以为能够吃定的肉,结果被横里来的一只狼把肉衔走了,自己又追不上,搞不好还会因此饿肚子,那是很沮丧的,不恼火才怪。

一转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晏雯晓站在背后,见伊涛转过身,关切地问:“罗小可?”

伊涛点点头。

晏雯晓轻轻一笑:“她特别失落吧?”

“有点。”伊涛回答。

晏雯晓开始自己收拾行李,边收拾边说:“这样也好,让她知道罗蒙投资不是万能的。”

伊涛心里忽然一动,晏雯晓不是跟罗小可有什么仇吧?他脑子里的CPU迅速地换了一番,觉得这事还真是可能性很大。但是他不好直接问,只是说:“看看吧,也许将来还有机会。”

晏雯晓拿起一条裤子往衣柜里挂,似乎很随意地问:“你还想融资?你不是说你的利润很好,不需要融资了吗?”

伊涛明白她这种的随意实际是掩饰某种关注,也显得更随意,他回答:“也许IPO还有机会。”

晏雯晓“嗯”了一声,手却没停。

窗外有汽车的声音,伊涛探头看了一下,原来是母亲乐振英和父亲伊能德开着他们那部二手的奥迪回来了。这部车是他们花2000美元买的,开到现在,比国内那些三四十万的二手车还要好上不少。

伊涛回头对晏雯晓说:“我爸妈回来了。”

晏雯晓有点紧张,迅速地跑到洗手间补了个妆,然后出来问伊涛:“怎么样?还行吗?”

伊涛点点头,“嗯”了一声:“没问题,简直是光彩照人。”

“真的?你赶紧看看,真没问题吗?”晏雯晓把头左摇一下右摇一下,伊涛赶紧上去揽住她,说:“你别这么紧张,没什么的。”

晏雯晓紧闭嘴唇,摇摇头,又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定定神:“走!”

走下楼,正好赶上父亲伊能德和母亲乐振英从车尾厢里往外搬东西。伊涛给晏雯晓使了个眼色,晏雯晓马上跑上去接过母亲乐振英手里的东西,甜甜地说:“伯母,我来!”

乐振英肯定没有想到这个明星会跟自己女儿一样马上来帮她干活儿,有点发怔,手里的东西懵懵懂懂地被晏雯晓接了过去。尾厢里其他的东西也被伊涛和伊波拎了下来,直接送进了厨房。伊波把东西放在地上:“我出去搞卫生,给你们二人空间。”

在厨房里,伊涛刚把东西放下,晏雯晓忽然叫住伊涛:“你说,我今天做菜行吗?”

伊涛问:“你行吗?”

晏雯晓把中指放在双唇之间,“嘘”了一声,低声说:“我可是上过家政课程的,有阵子,我的戏不多,我差点去电视台主持美食节目。”

“真的?”伊涛似乎有点怀疑。

晏雯晓正想说什么,乐振英忽然走了进来,看着正在说话的两个人,脸色冷冷地说:“东西怎么不放在冰箱里?”

晏雯晓有点慌,看了一眼伊涛,伊涛赶紧跟母亲解释:“不好意思,我跟她说两句话,马上就放,妈,这是晏雯晓。”

“我知道,你们赶紧放吧!知道怎么放吗?”乐振英脸上不苟言笑。

“知道,知道!妈,你休息去吧!”伊涛赶紧往外推乐振英。

乐振英出去以后,晏雯晓看着那一大堆东西,有点发愁地问:“你妈放东西什么习惯?别放错了。”

伊涛笑了:“有办法。”然后他出去把正在搞卫生的伊波叫进来,对她说了晏雯晓的难处。伊波看着晏雯晓:“你要是跟我照几张相,签几个名我就告诉你。”

晏雯晓咬着牙说:“你这是趁火打劫啊?”

伊波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就算是吧!”

伊涛赶紧黑着脸对伊波说:“赶紧的,收拾完了,我还要把雯晓正式地介绍给爸妈呢。”

伊波对伊涛紧了一下鼻子,对晏雯晓说:“姐,我来帮你!你看这样,生熟分开,半成品分开,饮料分开,调料分开。”

说来很神奇,伊波一帮忙,不到十分钟,一切搞定。

晏雯晓迅速地洗洗手,然后看着伊波:“我这个样子没什么不妥吧?”

“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出水芙蓉、国色天香、如花似玉、倾国倾城、艳若桃李、绝代佳人,一流。”伊波又把刚才那串成语一字不落地说了一遍。

伊涛歪着头问:“你就会这几个成语吗?”

伊波给了伊涛一个白眼,说:“秀丽端庄、艳若桃李、花枝招展、温柔可人、活泼可爱、亭亭玉立、如花似玉、软玉温香、兰质蕙心、秀外慧中、楚楚动人、明眸皓齿、天生丽质,靓女!”

伊波这么一闹,晏雯晓顿时开心起来,人一不紧张,看起来也明艳不少。伊涛赶紧拉着她走到客厅里。

父亲伊能德和母亲乐振英在沙发上正襟危坐,样子煞是严肃。晏雯晓温温柔柔地给他们鞠了个躬,说:“伯父,伯母,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伊能德站起来,赶紧摆手,说:“不必多礼,这孩子,怎么这么客气?”

乐振英也站了起来,勉强地说:“坐吧!我去给你们做饭。”

晏雯晓赶紧说:“伯母,伯父,你看,平时你们总操劳,今天我们回来了,我给你们做菜怎么样?”

乐振英有些怀疑地问:“你会做菜?”

晏雯晓典雅地微笑着:“伯母、伯父,我会做鲁菜和京菜,不知你们喜不喜欢?”

乐振英和伊能德对视一眼,然后面无表情地说:“那你就去吧!”

晏雯晓“哎”了一声,很有礼数地又鞠了一躬:“伯母、伯父,我去了。”

伊涛刚要跟着去厨房,乐振英忽然叫住了他:“伊涛,你等一下,我有话问你。”

晏雯晓很是伶俐,对伊涛说:“你陪伯母伯父说说话,我一会儿就好。”

望着晏雯晓姣好的背影消失在厨房门口,乐振英皱着眉头招呼伊涛:“傻儿子,你过来,跟我们说说怎么回事儿?”

于是,伊涛就把自己是怎么在俱乐部通过乌梅认识晏雯晓,晏雯晓又怎么帮自己融资的事情跟父母汇报了一遍。当然,有两个细节他故意隐去了,一是两个人在喝咖啡时见过,二是认识的时间,他故意提前了一个月。如果让父母知道两个人见面就上床,第二天就飞洛杉矶,母亲乐振英非急了不可。父母都是知识分子,对作为男孩的自己虽然不像对伊波那样严格,如果知道自己这么做事,那非跟自己急不可。

听完了伊涛的解释,父母沉默了。半晌,伊能德说:“按理说,你都三十多岁了,做什么事情我们不应该干涉,但是,我总觉得这事有点不靠谱儿。你的事业刚刚起步,还没有稳定,就找个明星女朋友,我看你思想有些浮躁。”

乐振英也说:“就是,找个明星,你养得起吗?你看看她穿的戴的,随便一件衣服都要让咱们家吃一年的了。伊涛啊,你从小就很朴实,怎么回大陆几年就变了?”

伊涛笑了:“妈,没你们想象的那么复杂,雯晓只是一个演员,在穿戴上有些讲究是正常的。不过,她也不是一个奢靡的人,她还是很平民化的。”

“你了解她吗?我可是听说演员的私人生活很乱的。”乐振英压低声音问。

“妈,你别老用这种思维看待别人,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她以前怎么样那都是过去的事,关键是现在。”伊涛尽量耐心地解释着。

“孩子,你这就不懂了,这女人跟男人不一样,男人总是爱最后一个,女人总是喜欢原来最早的。这个妈有经验。”乐振英显得有些急躁。

“你还想着王月文?”伊能德忽然在一边问。

乐振英瞪了伊能德一眼:“你别跟着捣乱,我这是教育儿子呢。对了,伊涛,咱们小门小户,我跟你爸爸一辈子都是谨小慎微地过来,咱们就是应该过个安稳日子,你早点给我们娶个媳妇让我们早点抱上孙子。你看看那个明星,那么细的腰,能生养吗?”

“妈,你这是老眼光了,人家身材好就不能生养?按你的理论,所有明星都不能生孩子?”伊涛满不在乎地说。

“你别嘻嘻哈哈的,我们跟你谈严肃的问题呢。”乐振英皱着眉头道。

“妈,这事我觉得你们还是对演员有偏见,这么办,你看行不行?你先给我们一段时间,如果发现她不错,我就继续跟她交往,如果不行,我早点撤退还不好吗?”伊涛搞了个曲线救国。

“你现在直接把她带回来算是逼迫我们承认吗?想造成既成事实?”乐振英表现出很明显的不满。

“妈,你别这个态度好不好,怎么我跟谁交往你们都不同意?”伊涛有点无奈地说。

“我们怎么啦?你看看原来那个赛琳娜,反党反社会主义的,我们说不行,你非说她好,结果人家还是把你给蹬了吧?”乐振英一脸的不屑,撇着嘴说。

“妈,你这不是乱联系吗?人家赛琳娜怎么反党反社会主义了?再说,我们分手是因为其他原因,你跟政治扯什么?”伊涛有点无奈地摊开手。

“好了,你少说两句吧!”半天没说话的伊能德对乐振英说。乐振英似乎还想争辩,伊能德做了个打住的手势,继续说,“现在人已经带回来了,再说什么也没用了,就是招待普通客人,你也要给人家一个好脸,对吧?我看这个女孩子就不错,来了就进厨房。人家可是明星,明星有几个进厨房的?”

“就是,我爸说得在理。”伊涛赶紧敲边鼓。

“可是。”乐振英似乎有话说。

“可是什么?人家来了,就是普通客人你也要接待好,何况是伊涛的女朋友?我警告你,别在人家晏雯晓面前板着个脸,你给了别人脸,别人才能给你脸。面子是自己争取的,这一点你要明白。”伊能德斩钉截铁地说。父亲伊能德原来是单位的总工,尽管不爱说话,但是,一旦说话那还是管用的。在单位如此,在家里也是如此。

“好吧,我忍气吞声。”乐振英坐在一边不说话了。

接着,伊能德又问了问伊涛这次来洛杉矶的目的以及工作进展。伊涛如实作答,伊能德显得很是满意,不住地点头,也不时地嘱咐伊涛几句,作为父亲,他还是掩饰不住自己的担心。尤其是他听到翁林志是个隐形富豪,在国内并不怎么抛头露面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说:“伊涛啊,这样的人一般水很深,跟他来往一定要小心。看起来他的条件似乎很好,难免他还有别的用意,你一定要想清楚。”

“这个我明白,我会注意的。”伊涛回答。

伊能德沉吟了一会儿,皱着眉头说:“中国的隐形富豪很多,他们究竟怎么发的财谁也不知道,而越是这样的人,背后的能量越大,所以,跟他们在一起,你一定要给自己有一个清晰的定位,切不可走得太近。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我倒是跟你想的不一样,这样的人不想出名,只是想进入某个行业,咱们儿子要是跟这样的人打交道,可能在资金上会有更好的保证。另外,他们的路子广,要是他们在某些方面打打招呼,也许对销售更有好处。”乐振英在一旁显得很不以为然地说。

不过,这话叫伊涛心里一动,虽然说库珀目前在国内的销售局势不错,但是对于有些大型医院来说如果有其他因素的介入,那情况就不同了。不过,怎么利用这些关系需要仔细谋划一下,用好了这些关系,一切将会有一个新的局面;但是,如果利用不好,被他们抓住弱点,到时候被控制,甚至被迫出售公司也不是没有可能。这是一把双刃剑,怎么挥舞这是个技术活儿。

正想着,伊波从厨房里面出来对伊涛说:“哥,雯晓姐叫你去买甜面酱。”

伊涛正想找机会离开,不然他坐在父母面前有一种受审的感觉,于是他站起身来,答应着:“我马上就去。”谁知,翁林志的司机正好从客房走出来,听见伊波的话,说:“伊总休息吧,我熟悉道路,我去吧!”

看着司机开车出了院子,乐振英颇为不满地说:“你这个女朋友谱儿也太大了,到哪里还带个保镖?在国内也这样吗?”

伊涛回答:“在国内只有参加某些活动时,公司才给配保镖,要的就是个排场。明星嘛,需要张扬。在这里都是朋友安排的,要理解。”

“怎么理解?你俩逛公园,背后也要有个人跟着?”乐振英义愤填膺地问。

“不好吗?有人保护你的安全不好吗?”伊能德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你怎么回事?你怎么回事?”乐振英扭头看着伊能德,就像一只好斗的公鸡。

母亲这一辈子在家里都是做主,父亲一般都听她的,不过吵架也是常有的,一般来说都以母亲的全面胜利而告终,今天看来也是这样。趁着他们吵架,伊涛趁机溜进了厨房。

晏雯晓系着母亲的围裙,弄了个毛巾蒙在头上,大概是怕油烟吧?见伊涛进来,她悄声问:“你怎样?找了个演员当女朋友挨训了吧?”

晏雯晓这么说,伊涛也没必要隐瞒,于是说:“你要给他们时间。”

“没事,我理解。你赶紧出去吧,我听伊波说了,你以前是很少进厨房的,不要我来你就进厨房,那样我的罪过可就大了。出去吧!”晏雯晓往外推伊涛。

伊涛扭头看着伊波:“伊波,你好好跟雯晓学学厨艺,将来好嫁人。”

伊波冲他做了个鬼脸儿,吐了一下舌头。

伊涛走出厨房,直接上了楼,回到自己房间继续处理晏雯晓没有处理完的行李。晏雯晓的衣服很多,足足有两大箱子。

正收拾着,忽然电话响了。他接起来却是关璐璐,她告诉伊涛下午的时候有两个人到公司送了一箱酒给他,别的没说就走了。伊涛明白,那是阿萨送的。一箱1958年的茅台,市场价值要600多万啊,一箱酒而已。这个礼物很重,需要怎么报答呢?

阿萨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富豪,别看他们没有实业,但实际上他们控制着更大的财富。在国内,大家所知道的富豪不过都是些阳光富豪,所谓的财富都是大家看得见的,而像阿萨这样的住房产、投资性房产、股票、基金、债券、存款、保险等,根本无法计算。至于收藏珠宝字画什么的价值,那就更难以计算。

伊涛想了想说:“你把这些酒送到我家里去吧!对了,我跟你说的事你办了吗?”

关璐璐说:“你放心吧,我办好了。”

放下电话,伊涛慢慢地收拾着,忽然觉得背后有动静,他一回头,原来是父亲:“爸,你有事啊?”

伊能德在一边坐下来:“你继续干活儿,咱们闲聊一下。”

伊涛“嗯”了一声,继续摆放晏雯晓的衣物。伊能德忽然说:“伊涛,你作好心理准备了吗?”

“什么心理准备?”伊涛心里明白父亲在问什么,只是故意装糊涂。

伊能德慢慢地说:“跟晏雯晓这样的女人恋爱,你可能要承受常人不能承受的压力啊!自打你妈妈说了你的事,我查了一下有关于她的新闻,她以前的绯闻可是不少呢。”

“那又能怎么样?就是我们在一起,只要是她拍戏,这类事还会有的。”伊涛把最后一件衣服放进衣柜,然后把箱子放到一边,转头说。

“你真的不在乎?”伊能德问。

伊涛在伊能德对面坐下,淡淡地说:“只要不是原则问题,我都能接受。”

“可是,你知道你妈妈的感受吗?我们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如果你的生活总是充满变数,她会担心的。”伊能德看着伊涛,目光里充满矛盾。

伊涛伸手拉住伊能德的手,父亲的手皮肤已经松弛,但是很柔软,伊涛道:“爸爸,你放心,我会尽量把这件事处理得很好的。”

伊能德慈爱地看着伊涛道:“你要理解你妈妈对这个女人的态度,她想抱孙子都想疯了。原来那个赛琳娜,她的担心现在变成了现实,如果这个女人再跟你弄出些风波,你叫你妈怎么跟她那些老姐妹见面?”

一席话说得伊涛有点内疚,一股酸酸的味道从胃里涌处,他用了很大力气才将它们压回去,吁了一口气说:“对不起,爸爸,叫你们担心了。”

“好了,你也没必要太在乎我们的感受,我们老了,跟你们生活在两个世界。”伊能德宽厚地说,用另一只手拍着伊涛的手。

“开饭喽。”是伊波的声音。

“看看你女朋友的手艺,希望能让你妈闭嘴。”伊能德笑眯眯地站起来,笑容和蔼得像阳光。

餐桌上,摆着芝麻鱼条、京酱肉丝、酱汁猪蹄、软炸里脊、糖醋丸子、爆虾仁,老北京菠菜和清酒富贵鸡。五彩斑斓,样子非常地好看。

伊能德不由得赞叹道:“真是不错,可惜家里只有啤酒,不然的话可以喝一点白酒。”

晏雯晓似乎很随意地扫视了一眼司机,司机马上说:“伊先生,你看巧了,我车上正好有两瓶,我去拿来喝吧!”

“那怎么好意思?”伊能德说。

晏雯晓赶紧在一边说:“没关系的,难得伯父高兴,你去拿吧!”

司机很快拿来了酒,酒的包装很漂亮。

伊能德坐了主位,伊涛和晏雯晓坐了右边,乐振英和伊波坐了左边,司机坐了客位。

伊涛对母亲乐振英说:“妈,你尝尝雯晓的手艺?”

晏雯晓起身夹了富贵鸡给她。乐振英吃了一口说:“还行。”接下来,她又尝了芝麻鱼条,评价依旧是两个字,还行!

伊能德明显地对乐振英这个回答表示不满,他自己吃了酱汁猪蹄和软炸里脊,然后赞不绝口,说:“好吃,好吃,手艺一流。”然后叫司机也多吃点。

当然,伊波也是连声叫好。这样一来,乐振英也不好意思了,说爆虾仁比中国城的馆子一点不差。

这样一来,桌上的气氛明显地好了,话题也渐渐地从晏雯晓的手艺转到了她的工作上。伊波问了她很多报纸上的传闻,晏雯晓知道的就回答,不知道的就说不知道,说话很有分寸。伊涛明白,她又是把自己对付媒体的那一套拿出来了,不过,他并不说破,跟父亲伊能德喝着酒。

酒到酣处,晏雯晓忽然接到一个电话,她拿起电话站起身来,对伊能德和乐振英说了一句:“伯母、伯父,我去接个电话。”

乐振英很不满地看了一眼伊涛,可能是碍于司机在场,没说什么。而晏雯晓这个电话又打了很长时间,其间伊涛跟伊能德又喝了两杯酒,乐振英很不满地对伊能德说:“你又控制不住了,血压那么高还喝这么多酒?”说完,夺过伊能德的酒杯,坚决不让他喝了。伊能德无奈地向伊涛耸耸肩,说:“你看看你老爹,没自由啊!”

伊涛呵呵地笑着:“我妈不让你多喝也是因为爱你。”

乐振英有点得意,笑眯眯地看着伊涛。

晏雯晓那边一个电话刚挂,很快又有一个电话,她低声地跟对方说着什么,脸色变得很严肃。

晏雯晓打完了电话,慢慢地往回走,不过看起来有点心事重重的。伊涛扭头看了她一眼,她给伊涛一个眼色,伊涛站起身走了过去,晏雯晓低声说了一句:“上楼,我有话跟你说。”

伊涛明白她一定有重要的事情跟自己说,于是跟她上了楼。晏雯晓一进门就皱着眉头坐在了床上,脸色很是为难。

伊涛问:“怎么啦?”

晏雯晓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刚才阿萨通知我,今晚总领事馆有个外事活动需要我参加。你看,我刚到这里就要走,不知道怎么跟伯父伯母解释。”

“没关系,等下我去解释。”伊涛理解地说。

晏雯晓更加为难起来:“还有个事,国视的耿总通知我后天有个重要活动。所以,我还要赶回北京。”

“啊,这么急?”伊涛问。

晏雯晓叹口气:“你知道,做我们这行的不能得罪国视的,否则会对我们的事业有很大影响的。”

伊涛沉吟了一会儿,抬起头:“我明白,这么着,我跟你收拾收拾,我们马上赶回去,明早我跟你一起回国。”

晏雯晓有些忧虑地问:“伯父伯母会不会对我印象不好?”

“这个以后慢慢解释吧,我们下楼吧!”伊涛说。

晏雯晓拦住他:“等一下,把这些礼物拿下去。”

当晏雯晓把买的礼物送给乐振英和伊能德,以及伊波,然后说自己要到总领事馆参加一个活动,而且明早要回北京的时候,乐振英出乎意料地没说什么,说别耽误正事,走就走吧!而且还拿出了个手镯送给晏雯晓。以至于晏雯晓坐在车上还左看右看,问伊涛:“你说,你妈把这个手镯送给我,算不算是认可我了?”

伊涛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含糊其辞地说:“可能是你送她礼物,她不好意思吧?”

晏雯晓摇着头说:“不对,你看这个镯子,可是有年头儿了,不是你奶奶留给她的吧?”

伊涛心里明白,这不可能是奶奶留给母亲的,奶奶是在1958年的时候饿死的,连父亲都不记得她到底长什么样了,怎么会还有镯子留下来?不过,他嘴上还是说:“要是我们家的传家宝,你可就发了。”

晏雯晓把镯子戴在手上,不停地看着,叨咕着:“真是个好镯子,你看这水头多好?”

伊涛“哼”了一声:“你不是被一个镯子就给收买了吧?”

晏雯晓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这叫感动。”

伊涛嘿嘿地冷笑着:“一个镯子就把你感动成这样?要是哪天我妈把我们家存折给你,你是不是要痛哭流涕?”

晏雯晓眼珠一转,颇有些得意地说:“要是那样的话,我就是女主人了。”

伊涛正想说什么,他的电话又响了,是罗小可,她问:“咦,怎么,你不在家?”

伊涛很惊讶:“你去我家了?”

罗小可拉长声音回答:“是啊,不是跟你谈事情,主要是想看看大明星。”她没说晏雯晓的名字,说的却是大明星。伊涛转眼看了一下正在专注地看着镯子的晏雯晓,故意说:“雯晓就在我身边,你要不要跟她说话?”

晏雯晓问:“谁给你打电话?”

伊涛把电话递给她:“罗小可。”

晏雯晓脸上显出一片阴云,但是马上就消散不见了,她笑眯眯地问:“哎哟,小可啊,你什么时候来洛杉矶的啊?你看,我都不知道,对了,有个事忘了跟你说,我给伊总介绍了个朋友,基本已经谈得七七八八了,不好意思,搅了你的生意。”

伊涛忽然觉得晏雯晓这是故意向罗小可示威,别看说话是笑意盈盈,心里说不上想什么呢?

果然,不知道罗小可在那边说了什么,晏雯晓又说:“不好意思,今晚领事馆有外事活动,领导要出席没有时间,不好意思了,明天也不行,明天一早我就回北京了,要不咱们北京见?好的,好的,北京见!”

放下电话,她看着伊涛:“是你叫罗小可去家里的?”

伊涛笑了:“怎么可能?我如果叫罗小可去,能不在家等她?”

晏雯晓若有所思地道:“也是啊。”

不过她琢磨了一会儿,带着一脸疑问:“你那天跟她真的是第一次见面吗?”

“怎么,你嫉妒啦?”伊涛反问。

晏雯晓有点不解地说:“我有点不理解这些做投行的,刚跟人家认识,就为了生意跟踪追击到洛杉矶,然后不请自来到人家家里?”

伊涛笑了:“在美国,没有经过邀请突然造访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情,在中国那是另外一回事。”

晏雯晓“嗯”了一声,不说话了,接着端详乐振英送给她的那只镯子。

车子转进了晏雯晓的家,晏雯晓说:“翁总叫了化妆师来,等下你就自由活动吧!晚上你没有请柬,去不了领事馆,我叫了个朋友来陪你吃饭。”

伊涛说:“你就别管我了,我马上叫俱乐部订票,搭最早一班飞机回北京。”

晏雯晓“嗯”了一声:“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对不起啊!”

伊涛伸手轻轻地抱了她一下。车已经停在了别墅的门口。

走进大厅,有一群人正在等晏雯晓,有个华人过来对晏雯晓说,这是好莱坞一个很出名的形象设计团队,是专门来为晏雯晓服务的。伊涛一见那些人带的那一大堆大大小小的箱子就头疼,跟晏雯晓打了个招呼就进了书房。

伊涛还是第一次进这个书房,不由得赞叹原来那个医生房主的品位真是卓尔不群。他坐在电脑前,先是跟俱乐部的会员部经理宣萱通了电话,订了明早回北京的机票。然后进入公司的办公系统,发现一切正常,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于是就上网浏览了一下新闻。他没有上国内的网站,好不容易出来了,还是看看那些平时看不到的网站吧!谁知道,他刚看一会儿,忽然电话又响了,他以为是宣萱,于是,拿起电话看也没看就问:“宣萱小姐,订的哪个航班?”

对方忽然嘿嘿地笑起来说:“只想美女不想我?”

他一愣,才反应过来,这是市科工贸委副主任刘岳平—市长刘力刚的儿子。这个刘岳平一直比较关心中海信科技园的园区建设,当然,也在中海信科技园总经理毛英华的介绍下认识了伊涛,并且一直很关心库珀的发展。

“对不起,刘主任,这么晚不睡觉啊?”伊涛问。

刘岳平嘿嘿地笑着:“你在洛杉矶吧?”

伊涛有点奇怪:“刘主任怎么知道我在洛杉矶?”

刘岳平笑着说:“我加入了FBI,想知道你在哪里还不容易?”

伊涛知道他在开玩笑,也不说什么,只是嘿嘿地笑着。刘岳平道:“我还知道,你今晚要去参加领事馆的宴会,是吧?”

刘岳平要是不补充最后这一句,伊涛还真猜不出他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他这么一说,伊涛明白了,这是罗小可那方面的消息。于是,他问:“怎么?刘主任跟罗总认识?”

刘岳平嘿嘿地笑着,回答:“不瞒你说,我们是大学同学。”

“原来如此,刘主任有什么指示?”伊涛问。

刘岳平平和地笑着:“哪里有什么指示?就是刚才她打电话给我,想让我跟你说说,如果她这两天能说服罗蒙投资总部,也按目前别人跟你谈的条件来跟你重新谈,你能不能给她个机会?”

这个建议叫伊涛有些为难,他沉默了一会儿,跟刘岳平说:“刘主任,这个恐怕不好办,我已经跟对方达成了基本协议,再出尔反尔不好吧?”

刘岳平呵呵地笑着:“我也就是一个建议,没事,你什么时候回鹏城?我请你吃饭。”

伊涛回答:“两三天吧!因为我要在北京待一两天办点事才回去。”

“那好,一言为定。”刘岳平收了线。

这个电话让伊涛心里不平静起来。刘岳平不是一个会随便打电话给别人的人,今天这个电话显得很唐突,不像他的性格啊?可是,他为什么要打这个电话?伊涛百思不得其解。

正百思不得其解中,那个黑人女佣上来,用浓重的非洲口音叫伊涛,说小姐有请。

伊涛沿着楼梯走上楼,发现晏雯晓已经化好妆,身上穿了一件黑色的旗袍,上面绣了一只金色的凤凰,显得整个人身材修长,光彩照人。因为她皮肤白,而这个旗袍的面料有点类似丝绒,因此使得她看起来有点玉石般的感觉。

“怎么样?”晏雯晓伸出双臂原地做了个飞翔的动作。

伊涛摇摇头,叹息道:“简直是天仙啊!”

晏雯晓得意地笑着:“所以啊,我要让你第一眼看到。”

晏雯晓的妆的确化得不错,记得有人说过,化妆的最高境界就是将一个女人的魅力发挥到淋漓尽致,这群好莱坞的化妆师水平就是不一般。优秀的摄影师和化妆师,则能够敏锐地捕捉和发挥演员自身优秀的一面,而掩饰和提升她不足的地方。比如晏雯晓的颧骨有点高,摄影师在镜头上就多取正面或正侧面,颧骨就不是很明显了,偶尔一闪,也是以眼、唇等为焦点,而略凸的颧骨在焦点之外反而形成性感的一部分。而化妆师也绝不把晏雯晓的头发做成鸡窝状,因为她是鸭蛋脸儿,上面再造一个鸡窝就太长了。比如这个化妆师突出晏雯晓清秀和表情的优势,弄成披肩发,那效果就是黑发如云,星眸似雨。

“等一下有人过来陪你吃晚餐,你穿得正式一点。”

“行,我知道了。”

晏雯晓看着旁边的人,试探着问:“要不,我叫他们给你拾掇一下?”

伊涛赶紧摆手:“你可别害我,我要是弄得跟要上舞台似的,别把客人吓着。”

晏雯晓捂着嘴笑起来,然后道:“你紧张什么?就是给你弄弄发型,又不是给你化妆?”

伊涛还有些犹豫,那个华人把他拉到一边坐下,马上有人上来帮他收拾。没一会儿,一个留着精干短发,容光焕发的男人就出现在镜子里了。晏雯晓走过来:“怎么样?”

伊涛问:“那是谁啊?”

“你猜?”晏雯晓温柔地靠在他身边。

伊涛严肃地说:“是追你的男人吧!你等着,我去跟他决斗。”说着,作出一副要往镜子里钻的架势。

那个华人在一边问:“晏小姐,如果没什么事我们就走了。”晏雯晓道了声谢,那些人迅速地收拾好了东西,训练有素地撤退了。

晏雯晓看了看表:“我也要走了,晚上的菜我已经安排好了,地下室有酒窖,里面有不少好酒,客人来了你带他去挑,喝什么随便。”

“你能告诉我客人的一些背景吗?”伊涛问。

晏雯晓嫣然一笑,露出好看的牙齿:“让他自己介绍吧,你会喜欢他的。走吧,我们去门口等,翁总快到了。”说着,她拎起一个黑色的,上面有些碎钻的TOD’S包,挽起伊涛的胳膊,温温柔柔地说,“走吧。”

晏雯晓的身上有一种好闻的香水味,满含芳香、阳光,如闪耀的欢乐时光洋溢在暖暖的春日。伊涛很想问问这香水叫什么名字,谁知,垂直电梯门口站着一个翁林志的员工,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干练,瘦小,她把一个皮夹子递给晏雯晓问:“晏小姐,你看看满意不?”

晏雯晓认真地看着,点点头,对她说:“很好,这样,桌子摆在湖边的亭子里,要有鲜花。”

“明白。”女人回答。

往门口走,伊涛问:“怎么?不就是吃个饭吗?干吗搞得那么隆重?”

晏雯晓神秘地一笑:“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两人说着话,已经来到了门口,翁林志正站在门口等着晏雯晓,不过令伊涛有点微微不快的是,他穿了一套黑色的中式立领服装,上面绣着一条金色的大龙,跟晏雯晓身上的旗袍有点异曲同工,似乎是情侣装。

翁林志看到晏雯晓走出来,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显得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怎么搞的?有点撞衫了,要不,我回去换一套?”

晏雯晓上去挽住翁林志,笑呵呵地扭头问伊涛:“怎么样?像不像情侣?”

伊涛心里虽然很不舒服,但是嘴上还是说:“我必须向翁总索取转让费。”

晏雯晓一本正经地回答:“你概念错误,应该是租赁费。”

翁林志扭头看了看晏雯晓,和蔼地拍了拍她的手,呵呵地笑着:“你们算是吃定我了?”

晏雯晓的眼珠又是标志性地一转,冲着翁林志说:“怎么着?不给是不是?”

翁林志赶紧点头:“给,给。”

晏雯晓的眼睛一转,有点风情万种的意思。女人最有力量的部位就是眼睛,而晏雯晓的眼神足可以顶得上千军万马。

看着晏雯晓和翁林志的车子离开,伊涛心里百味杂陈。尽管刚才晏雯晓和翁林志的表现无懈可击,但是,他的心里还是胀得难受,像有一根尖锐的钢针重重地划过。

看看天色还早,伊涛没有回书房,而是沿着湖边的小径向另一边走去。走过网球场,是一片南瓜地,南瓜苗刚长出来不久,但是,能看出来,估计今年的万圣节,这些南瓜还会派上大用场。走过南瓜地,是一片玉米地,玉米地边有一排遮阳伞,还有躺椅,看来这是给人做完农活后休息的。伊涛不由得微微一笑,这农活干得也太休闲了吧?

伊涛在一张躺椅上坐下来,并没有躺下去,因为他不想将衣服弄褶皱,晚上有客人,弄褶皱了还要换衣服,挺麻烦的。有一个整洁的形象,既是让自己给别人一个良好的第一印象,也是对客人的尊重。

不过,他还是为刚才刘岳平的电话有些纠结,刚才打电话时,国内还是凌晨,他还没睡?总之,这个电话很不寻常。他忽然想起了妹妹伊波,今天一直在忙着,也没问问她个人的感情生活,唉,她被父母管得太严了,以后但愿能有自己的自由。在这一点上,伊涛本来是想跟父母谈谈的,没想到会突然有事,错过了一个很好的机会。

正想着,手机上有了一个信息,是宣萱的,她告诉伊涛已经订好了国航的头等舱。他回复:“谢谢!”宣萱又问了一句:“要不要接送?”伊涛回复:“不用了。”每一次伊涛到美国都由俱乐部安排全部行程,这次因为一切由晏雯晓安排,也就没用俱乐部的关系。

想了想,他又给宣萱发了条信息,告诉她自己在北京时可能需要她的支持,宣萱回复:“愿意效劳。”宣萱这个女孩子很能干,也漂亮,伊涛公司有个副总程大林一直想追她,可是一直没有机会。伊涛有时想帮帮程大林,但是又没什么机会。想了想他又给宣萱发了一条信息:“如果有需要,我叫程总跟你联系。”如果能创造个机会让程大林跟宣萱接触,也许会有进展,伊涛这样想。

一个电话过来,是翁林志那个瘦小的女员工打来的,她告诉伊涛,客人已经到了。伊涛回答:“我马上就回去。”

女人说:“你走回来要二十分钟,我叫人去接你了。”话音刚落,一辆银色的林肯开到了伊涛的身边,有一个很精干的白人司机下来,说了声:“请!”

这是伊涛到晏雯晓家看到的黑人女佣、白人厨师以外的第三个外国人,翁林志在这里的员工似乎都是从国内来的。车很快到了别墅门口,那里停着一辆红黑相间的布加迪威龙,伊涛尽管自己没有开好车,但是对这种车还是略有耳闻的,即使是在美国,这车也要几百万美元。这个客人到底是什么人啊?

走进大厅,翁林志那个瘦小的员工迎上来,对他说:“伊总,客人到了。”

伊涛顺着她的手势望去,一个显得富贵无比的女人正从沙发上站起来。

见伊涛过来,她优雅地一笑,伸出手来,道:“你好,我叫安妮。”

伊涛不知道安妮是她的英文名字还是中文名字,就跟她握握手,道:“安妮小姐好!”安妮的手凉凉的,滑腻腻的。

她穿了一件黑色的连衣裙,有一边的袖子却是白色的。她的头发蓬松,显得很随意,她的皮肤很白,保养得很好,性感而不失优雅。一股独特的难以形容的香气袭来,有点像檀香,但是又有某种活力在里面。贵妇从来都是分两种:一种是气质高贵,一种只是身上的东西很贵,安妮很明显属于前者。

“伊涛,真是个优秀的男孩子,雯晓的眼光的确不错。”安妮的态度很有点雍容。

翁林志的员工在一边问:“安妮小姐,菜已经安排好了,你是不是选一下酒?”

安妮从容地看了一眼伊涛:“我们一起去?”

伊涛点点头:“好啊!”然后,他侧身伸出手,叫安妮先走。

沿着通往地下室的旋转楼梯走下去,伊涛注意到,安妮豪乳瘦臀,身材曼妙,属于那种越品越有滋味的女人。成熟女人的风情与气质让人迷醉,她犹如一株牡丹,娇艳、富贵,又似玫瑰般高贵、典雅。

晏雯晓的酒窖并不大,只有三十多平方米,里面有一圈恒温柜。

安妮很温和地问伊涛:“你一般喜欢喝什么红酒?”

伊涛老老实实地回答:“一般就喝张裕解百纳什么的,有特别的客人就喝拉菲。”

安妮宽宥地笑着:“以后喝点有品位的。”说着,在酒柜里拿了一瓶1945年的木桐,想了想,又拿了一瓶奔富1962。伊涛不懂红酒,伸手接过来。安妮接着说:“国内的拉菲基本都是假的,一般不要喝。”

伊涛不懂红酒,只是跟着点头。据说品酒能体现出一个女人的档次,看来,安妮的档次不低。

安妮对那瘦女人说:“用醒酒器醒起来。”女人点点头,从伊涛手里接过酒,转身上楼了。

安妮慢慢往酒窖外边走边说:“人们总是对那些不需要醒的葡萄酒进行醒酒;而那些需要醒的葡萄酒,人们却往往忽略了提前醒酒,尤其是这种年份的酒更需要醒。”

伊涛问:“需要很长时间吗?”他这样问并不是想增加什么红酒知识,只是给安妮一个显示自己见识的一个机会。

“提前多久醒酒取决于葡萄酒。这或许是个让葡萄酒里进入多少空气的简单问题;在这种情况下只需在你倒酒之前进行醒酒就可以达到目的。用醒酒器醒酒要比开瓶后把酒静置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有用得多。像刚才我们选的这两瓶容易被破坏的老红酒就不能太早进行醒酒,它们一旦暴露在空气中可能就会分崩离析。”

“安妮小姐似乎对红酒很有研究啊!”伊涛略加恭维。女人都喜欢恭维,而不动声色的恭维更能使其得意。

果然,正在上楼的安妮回头瞟了他一眼:“主要是在这里闲的,没事了就跟几个姐妹瞎研究。对了,你别叫我安妮小姐,应该叫安妮姐,我比你大。”

女人很少会承认自己的年纪,而安妮能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的年纪,说明她很自信。自信的女人会有一种难以形容的美,一种骨子里的从容。

吃饭的地方在湖边的一个小亭子里,眼前波光潋滟,有水鸟在湖面上嬉戏,周围绿草葱葱,一派悠然自得的风光。亭子外有一个长方形的操作台,下面带着轮子,上面有白色的顶棚,看颜色应该是经常使用的。操作台上摆满了中式餐具,但是看不到具体是什么菜,估计是为了卫生而故意遮掩起来了吧?

凉亭中间有一个台子,上面已经铺上了漂亮的台布,桌子中间放着鲜花,这是晏雯晓事先安排的。桌子上用冰桶镇着两瓶酒,并不是刚才安妮选的那两瓶,伊涛扫了一眼,明白那是开胃酒和餐后甜酒。桌子上泛着幽幽光亮的蜡烛,整个环境幽雅而独特。

两个人面对面坐下,安妮对瘦女人说:“上菜吧!”

“好的!”瘦女人一挥手,那个黑人女佣送上来一篮面包,好几个品种。安妮选了法国棍,伊涛选了月牙面包。安妮把面包掰成小块,涂上黄油,这是标准的法国吃法,这样吃是个传统,据说吃面包吃一口掰一口的习俗已流传了几个世纪,为的是将吃剩下的面包分给穷人。

女佣端上来冷盘,伊涛的是沙丁鱼,安妮的是鹅肝酱,分量都不大,两个人喝了点开胃酒,说些闲话。伊涛得知,安妮原来在国内是个律师,后来出了国,目前在美国定居,以满世界旅游为生。

伊涛很想问问她丈夫是做什么的,为什么这么有钱?但是,几次欲开口都觉得不妥,便放弃了。女佣又端上来汤,安妮是蔬菜汤,伊涛是浓浓的肉汤。

安妮喝了两口,交口称赞:“不错,不错,比我的厨师水平高,回头我得跟雯晓要人。”

伊涛不说话,只是抿嘴笑着。

安妮忽然问:“你会考虑与雯晓结婚吗?”

“主动权不在我手里。”

安妮愣了一下,显得有点万般无奈地叹息着:“也是。”

她用手捋了一下头发,似有似无地看着伊涛。伊涛忽然发现,她的雍容之下居然还含着某种千娇百媚,而她的这种成熟的味道居然像一只温柔的手,会熨平男人的浮躁。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安妮问。

“没什么!”伊涛尽管这样讲,心里还是有某种恍惚,那种感觉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热头盘上来了,安妮的是炸羊排,伊涛的是红酒炖牛肉。

安妮端起女佣刚给倒上的奔富1962,微微一笑,芳唇轻启:“请!”

酒醒得很好,酒体绽放,一种果香悠悠地充满了口腔,进而弥漫在鼻孔。

“我很喜欢吃法国菜,雯晓比较了解我。吃法国菜不由得会让人想起克莱德曼手指下流淌出来的串串音符,浪漫而隽永,让你充分领略法国菜散发馨香的艺术情调。”安妮慢慢切着羊排,文静地说。

伊涛端着杯子,细细地品着酒杯里散发出来的甘醇:“其实,我也爱吃法国菜,只是平时太忙,很少有时间吃。有时候真不得不佩服法国人对商品包装学的独到运用,全世界的人民都向往法国菜,全世界的人民都在追捧法国菜,而全世界的人民都以吃到法国菜为自己身份的象征。”

两个人接着聊,不外乎是一些闲话。不过,在谈话期间,安妮有意无意地问了一些关于库珀项目的事,伊涛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只是照实回答。但他心里还是有些狐疑,一个做律师的女人,问库珀的项目做什么?

女佣又送上来两道菜—红烩鸡、伯根第烤田螺。安妮说:“咱们也别按照法国人的习惯自己吃自己的了,我们一起吃吧!”

“好啊,怎么着是中西合璧了。”

“对了,你平时一般都在鹏城吗?”

伊涛没在意,随口答道:“是的,一般都在公司里面。”

安妮静静地看着伊涛,忽然很感慨地说:“看你这个样子,应该是个很活泼的人,想象不出你做研究时是怎么个样子。”

伊涛自己呷了一口酒:“雯晓也说过类似的话,她觉得博士应该是刀条脸,戴个瓶底厚的眼镜才对。”

“你的确跟我想象中的博士不一样,阳光,帅气,思路敏捷。”安妮的语气里有一种软绵绵的拖腔。

伊涛有些不安,赶紧解释:“安妮姐,你就别来消遣我了,我就是一普通的年轻人,因为不安分所以创业,除了吃的苦比同龄人多一些,别的没什么。”

“你有没有想过去外地发展?”安妮似乎很随意地说。

伊涛摇摇头,老老实实地回答:“现在还没有这个打算,最主要的问题就是,没钱。你也许听雯晓说了,我这次来洛杉矶就是来融资的。”

“我知道,如果你有去外地发展的计划,钱不是问题。”安妮似乎话里有话。

伊涛把杯子放在桌子上,看着安妮的面孔,那面孔上有一层红晕,不知道是烛光还是酒后微醺,他问:“安妮姐是什么意思?”

“是这样,我老公在苏南市做市委书记,他们那里现在正在积极招商,如果你有意去苏南发展,我可以叫他批块地给你,然后你可以在那里建一个库珀医疗器械产业园,建成后,一部分自用,另外一部分出租。”安妮说得很是平淡,但眼睛却一直盯着伊涛,不放过他的一点表情变化。

伊涛心里一动,这不就是中海信目前的盈利模式吗?如果能做到,自己跟中海信的总经理毛英华商量一下,叫他派出管理团队进行招商服务,那也能给库珀增加一部分稳定的收入。

“这倒是个好建议,只是,我现在的经济太紧张了,即使姐夫给我批了地,我也买不起啊!”伊涛故意这样说道,其实,他已经从安妮的态度上看出了一些端倪。

“这笔钱我可以给你出,我不出面,一切的谈判由你来进行,地价会很优惠,地拿下来以后的建设费用也由我出,建好了以后卖一部分,一部分出租,你看这是个好买卖吧?”安妮眼神复杂地看着伊涛。

“你给我出钱,我们成立一个合资公司?”伊涛试探着问。

“不,我不会出面,我在想用另外一个方式来合作。”安妮显得很轻松,眯着眼睛看着伊涛。

伊涛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问:“什么方式?”

“或许,我可以找到一个更好的办法,不过我还没想好,这样,回国以后你先去看地,跟苏南市有关方面接触,具体的合作方法我考虑成熟再跟你谈。”安妮的语气异常地轻松。伊涛很奇怪,两个人现在谈的是一桩重要的商业项目,而对她来说,似乎只是在茶余饭后谈去哪个百货公司随便买一件小商品一样。

“那好,你好好考虑一下吧!”伊涛举起杯。隔着杯子,他看着对面的安妮在暗红的酒液里不断地变形,但是,无论怎么变,都是美丽的。

伊涛向亭子外望了一下,一轮明月已经挂在天边,玉辉盈盈,柔美可人。转头看着安妮,她似乎有些微醉,正用手轻抚香腮:“安妮姐,有问题吗?不然,别喝了。”

安妮摇摇头,微笑着说:“没问题,我没醉,只是这么美好的夜晚,会让人想起很多。”

“江水向涔阳,澄澄写月光。镜圆珠溜彻,弦满箭波长。”伊涛吟道。

安妮将手从腮边移开,轻轻道:“我脑子里想的却是‘明月何皎皎,照我罗床帏。忧愁不能寐,揽衣起徘徊’。知道吗,很多时候,我一个人在这里,很寂寞的。”安妮的语气里不禁充满无限的伤感。她的表情一下子变成这样,中间没有任何的过渡,这让伊涛很是震惊:“安妮姐,你怎么啦?”

安妮轻轻地叹口气,似乎有些倦怠地说:“看着我很风光是吧?可是,谁能理解我内心的凄苦?你姐夫是裸官,裸官听说过吧?”

伊涛小心翼翼地回答:“听说过一点,那就是自己在国内做官,家属都在国外的官员就叫裸官。”

安妮慢慢地摇摇头,阴郁地说:“唉,有些话不说了,现在我和孩子都是美国国籍,他自己在国内做官,开始大家还经常他飞美国或者我飞国内相聚,这时间一长大家都觉得有些烦了,最近他很可能去省里,会更少来美国,而我这边的事情又不少,也不能总回去。唉,现在两个人有点独联体的意思了。”她缓缓地喝着红酒,眼睛却望着湖面上岸边树的暗影。

有风吹过,湖边的树叶子飒飒直响。

“是啊,表面上还是一个家庭,实际上已经处于你是你、我是我的边缘了。”安妮的表情越发地显得落寞,但依旧风韵雍容。

当一个女人主动对另一个男人诉说自己的苦楚,这里面意味着什么,伊涛不是不明白,按理说,他应该转移话题才对。谁知道,他居然鬼使神差地接了一句:“女人嫁的是男人的将来,男人娶的是女人的现在。”

安妮沉默了片刻,忽然变得很感慨:“唉,女人就是海鲜啊,结婚就是让她们的爱情死亡。至于老公啊,永远是你不知道在哪次法国大菜餐时,吃过的那块烹调得不怎么好的牛排。”

“怎么讲?”伊涛问。

安妮幽幽地说:“法国大菜吃牛排一般都讲究三四分熟,而不懂法国大菜时,大家都喜欢叫厨师把牛排煎成七分熟,过头了。”一种感伤的气息渐渐地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伊涛微微地笑了:“我倒觉得女人是一碗蔬菜汤,平生最大的幸福要在刚出锅的时候被人喝下去,那时候她的味道是一流的,不然就冷了,不好喝了。”

安妮一怔,眼帘垂了下去,半晌,她才叹息着:“你说得很对,我就是那碗冷了的汤。”

伊涛自觉话说得有问题,于是赶紧解释:“安妮姐,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是冷汤,你是……”

“我是什么?”安妮似笑不笑地看着伊涛。

“你是,你不是,咳,怎么能把你比成一盘菜?”伊涛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前言不搭后语了。

不过,安妮似乎并不生气,眯眯地看着他,忽然问:“你相信海誓山盟吗?”

“难道这不是男女之间唯一一个共同的目标吗?”伊涛问,他不知道这话应该怎么回答,成年男女谈这种话题是危险的。

安妮又沉默了一下,显得异常地平静,甚至有点出离尘世般的沉静:“其实,海誓山盟只是一个游戏,没有谁能够掌控游戏,很少有人能通过重重难关到达终点。谁都心知肚明,背叛了海誓山盟,也不是上有天理便下有昭彰的。好了,不说这个话题了,讨论不清楚。不过,我今天真的是很高兴能认识你。不早了,我走了。”

“不好意思,安妮姐,是不是我说话让你有些不愉快?”伊涛觉得有点不安。

安妮文雅从容地站起身,向伊涛伸出手:“不,我今天很高兴,只是这菜太好了,再吃就成杨贵妃了。”

这次,安妮的手不是像刚进门的那次握手,蜻蜓点水一般轻轻掠过,而是停顿了那么一秒。伊涛明显感到她的手很干爽,不是刚进门的那种滑腻,而且,安妮的表情明显地掺进了一种复杂的东西。也许有这么一种人,她的出现,她的神情,有意无意地都带动着周围的气氛。安妮的出现,她月光下寂寥的眼神,让伊涛不由得也心里酸楚起来。

一般人们都喜欢用花来形容女人。雍容华贵的谓之牡丹,清新脱俗的谓之碧荷,孤芳自赏的谓之水仙,清雅玉质的谓之芝兰……可是,用什么来形容安妮呢?望着安妮驾驶着那辆布加迪威龙远去,伊涛脑子里一直在寻找着合适的形容词,可惜,他穷尽所学也没有找到合适的词汇。

伊涛回到房间,洗完澡,换了衣服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等着晏雯晓。但脑子里却满是今晚他跟安妮在一起的场面,就像是一个导演在制作后期,每一帧画面都仔细地研究着。

晏雯晓一直没回来,伊涛走上阳台望着远处点点灯火,他忽然感觉到空气里弥漫着某种伤感的味道。他忽然感到寂寞,难以形容的寂寞。孤独,是你心里面没有人;寂寞,是你心里有人却不在身边。

正想着,房间里的电话响了。晏雯晓告诉他,自己会直接从领事馆到机场,叫伊涛准备出发,马上有人上楼帮着拿行李。伊涛回答知道了。晏雯晓接着嘱咐他,叫黑人女佣把一套黑色的纱质衣服准备好,等下她要在机场换上。

很快,黑人女佣上来收拾东西,不久,有人上来提行李。伊涛不禁心里有些感慨,像晏雯晓这样的明星,看起来总是风光无限,可谁又知道她们光彩背后的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