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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3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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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溪溪起来以后那卫生间就已经被占领了,从里边儿反锁。殷晴正堵在门口抱怨,这人都进去快一个小时了,仿佛睡死在里边了不肯出来。

殷晴胳膊上挎着浴巾,一手拎着刷牙缸子,另只手五指灵活地勾住几瓶沐浴露和洗面奶,在厕所门口往返徘徊。看她那闷气的样子,程溪溪虽然有点儿憋尿,但是英明大度地决定还是让她先吧。

中国人一般都是晚上睡前洗澡,而美国人大多习惯每天早上出门前洗澡。卫生间门终于打开了,里边儿出来的是住在隔壁的那位印度男生,头发湿漉漉地还滴着水,差点儿跟殷晴撞个满怀。

殷姑娘斜咪了那人一眼,进去之前冲程溪溪努努嘴,嘀咕:“一个男的在里边洗那么久,他也不怕自己发霉长毛么!”

这下轮到程姑娘在卫生间门口翘首徘徊。

她也没等几分钟,楼梯那头儿屋里的jack出来了,仍然是一袭黑衣,一条肩膀挎着书包,两手cha在裤兜里,头微微低垂,眼睛余光一扫却瞥见楼道里的程溪溪。她嘴角慢慢挑起,像是某种笑容,手一指身后:“你可以用我的卫生间,我屋里。我要出门了。”

程溪溪一怔,哦,原来她那屋是主卧室,有卫生间的。

正犹疑,jack走下楼梯,低头从裤兜里掏出烟盒凑到嘴边咬出一根香烟。她嘴里叼着长长的烟,回头看了一眼还愣愣杵在楼道里的程溪溪,诧异地挑挑眉毛,嘴角立刻匀开了纯净的笑容,露出一排白白的牙齿。

她伸出细长雪白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房间:“你可以用啊。”

程溪溪在她走出房子之前追了一句“谢谢你啊!”

于是她进了jack的房间。

jack的房间陈设差不多也那样子,破破旧旧几yù散架的家具,里边儿有个很小的卫生间。

程溪溪一边刷牙一边想,不得不说,jack有种很帅气的漂亮,她应该蛮招其他姑娘的。刚刚跟她擦肩而过的时候,觉得她的脸很白,白到可以隐约瞧见皮下遍布着淡青色的血管;下巴和肩膀都很有棱角,眼神有点儿冰冷,但五官又透着女xing特有的柔和。

她长得有点儿像电影《男孩不哭》那个打扮成男孩子的女主角,希拉里•斯旺克演得。这片子程溪溪印象颇深,p大大讲堂周末放电影时看到,结局非常悲惨,把她看得哭了,不明白为何美国这样的自由社会当时竟然容不下那样一个独立而特别的变xing女子?

收拾妥当临出房门,程溪溪四下扫了一圈,墙上贴着一些看不太懂的海报,屋子墙角竖着一个吉他盒子,乱七八糟的几件衣服裤子堆在chuáng上和地上,chuáng头柜子上摆着一个相框。好奇心促使程溪溪伸长脖子瞧了一眼,那是jack站在一名金发姑娘身后,用下巴贴着她脸颊的亲密相片。

程溪溪做贼心虚地只瞟了一眼就赶紧出来了。她出门之前还不忘好心地将房门合拢。

一会儿殷晴也从卫生间出来了,说溪溪我完事儿了你去用吧。程溪溪轻快地说我已经搞定了。

“哦。。。。。。怎么?你去jack那屋啦?”殷晴立刻满怀兴趣地看过来,又把头探出楼道看过去,眼神里咕嘟咕嘟地冒着诡秘和好奇的泡沫。来回看了几趟,终于忍不住跑去了。

呃,程溪溪心想,其实,也没啥可看的。

旁边的姚师姐一边慢条斯理地查电脑,一边抬眼看了程溪溪,哼哼笑了几声,也不知道是笑谁呢。

殷姑娘不一会儿回来了,激动地跟她们说了半天那张照片:“溪溪你难道没看见那张照片么?那是jack的女朋友么?挺漂亮的,妈呀长的像小甜甜布兰妮!而且身材真不错。。。。。。jack怎么这么喜欢穿黑色呢,她所有衣服几乎都是黑色的就没个换样的。。。。。。那吉他挺旧的,回头问问她会弹什么歌儿。哎,你们说咱们学校是不是不限制他们同xing恋的问题?哎,可是你们说她住在这种破旧地方,是不是因为学校的正规宿舍不许她们这种xing向不正常的学生住,怕乱搞出事?”

看殷姑娘最后终于将问题分析得差不多了,姚月蒙起身开始收拾东西。于是乎姚师姐驱车带着俩新来的懵懂姑娘浩浩dàngdàng去了小城的市中心。她们到市政厅给新来的两位办了社会安全号。师姐又特意拉程溪溪去了一趟银行,开了个账户,把她随身从国内带的两千美刀存了进去。有了银行卡和支票簿,就不用再惴惴不安地揣着一大把绿色现钞满大街晃悠了。

车子沿市中心驶过。这小城不大,却美得出奇,静卧在碧海蓝天一隅,四季如chūn,阳光妩媚。市中心有一条主商业街,街道两旁特色小店林立,三三两两漫步着行人和背包观光客,悠闲惬意。

主街往南开就到了海滩。程溪溪微微张着嘴看着那碧蓝碧蓝的天空,灰白色细软的沙滩,一望无垠的海水,浅海里弄着冲làng板的luǒ身金发男孩,那感觉如同一幅美到极致的布景画,简直不像真的。

姚师姐一路指点走马观花,沿海岸线往西开十几分钟就开进了校园。程溪溪还没有意识到,身边儿的殷姑娘就快嘴播报,咱已经在学校里边儿了,那个某某楼就是校长办公楼哦!果然,程溪溪看到几栋样式各异的砖楼建筑,繁花锦簇的停车场,如茵的糙坪,零星走过的背包学生。

美国的学校都没有大门和围墙,没人站岗查身份证学生证,想进来遛弯儿是畅通无阻。程溪溪想起自己有次进p大随身忘带学生证,求门卫打电话给班主任办公室,核实了她的大名儿才放进来。没办法,中关村那地界偷自行车儿和卖盗版光碟的太猖狂,就这样儿严防死守都守不住啊!

姚月蒙提醒她们说校园还不小的,大部分道路都不能开车,只能骑自行车,自行车也有专用车道不能乱骑,所以赶紧买辆自行车作为日常出行工具是非常之必要的。于是仨姑娘去了靶子店(某百货连锁店),程溪溪和殷晴各买了一辆物美价廉的自行车。

程溪溪挑中了店里最便宜的车,八十美元。她习惯xing地在脑海里拨弄小算盘,八十乘以八,六百四十人民币,觉得这车***看着可比自己在大学里骑的一千块的捷安特真是差老远了!车座儿不是车座儿轱辘不是轱辘的,而且还没有车屁股后座,俺书包放哪儿?

贵的漂亮的车车也有,她没舍得买,总觉得这美刀花起来跟花人刀的感觉怎么就不一样啊?花得她依依不舍柔肠寸断的。姑娘不由得想,我以前在国内花钱没这么抠缩啊,几百块钱人民币也就是吃一顿饭么!真是钱到用时方恨少,进了资本主义大门方才显出咱的手短和小农。

不过她马上发现殷晴买的是跟她同一价位就是矮了一号的车车。程姑娘立马觉得这车就是物美价廉物有所值,群众的眼光绝对是雪亮的。

那天仨姑娘回到住地,姚师姐给她们做三明治吃。姚月蒙说这厨房脏了吧唧的我从来不炒菜,炒完了还得收拾,懒得弄,咱来点儿冷食。她煮了四只嫩生生的白水煮蛋,剥皮切碎;一罐吞拿鱼罐头敝掉汁水将鱼ròu放在碗里;又从冰箱里找到半罐什么东西,看起来像腌huáng瓜碎。

几样东西加入美乃兹酱拌到一起,再撒一圈儿黑胡椒面,殷晴急不可耐尝了一口,立时赞不绝口。师姐最后拿了几片面包在烤面包机里烤到香喷喷边缘露出焦huáng之色,每人两片儿,抹上拌好的吞拿鱼酱,开吃。

程溪溪跟师姐打听那碎huáng瓜酱叫什么名字。sweetpicklerelish,暗暗记在心中,打算以后自己慢慢学着做。

那天晚上睡得安稳,一觉竟然睡到天亮。程溪溪想,坏了,对面儿楼那男人是不是真的给吓出毛病了?一贯善良的程小姑娘很是内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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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溪溪这个白天怀揣一份学校地图,骑上小车自己出门闲逛了。

她此刻坐在学校图书馆的公用电脑旁,专心致志地浏览着社会学系的主页。她听从姚师姐的过来人建议,在网上琢磨着新学期需要办哪些手续,拜访哪些老师,选择哪些课程。诸事繁琐,都要自己一样儿一样儿考虑和做决定。

这一次没人告诉她“应该”或者“必须”念什么课程了,程溪溪反而不太习惯。

她其实习惯有个班主任管着他们,直接了当地告诉她,《高数》、《马哲》、《邓论》和《中国革命史》,这几门是必修课你们都赶紧去修,不修都不给你们发毕业证!这样子多好,省掉学生们多少脑细胞呢!不需要琢磨上课都要学什么念什么,就可以省下更多的课余时间,看看动漫,刷刷网文,打打游戏,念念gre。

无聊彷徨之余,程溪溪查了一下她的邮箱,一看来件人才恍悟,她初来乍到头昏脑胀,竟然都忘了还有这么个人!

打开邮件,典型的mike风格的长信。话痨笔下的一堆废话,竟也让这厮写得津津有味,饶有兴致。

“溪溪:

一切过得怎么样?你已经到小城了么?我记得你告诉过我你的航班是在九月十三号。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你已经到了是吗?希望你喜欢这个地方。你现在住在哪里?

我这周末在实验室gān活儿。今天早上六点半起的,现在打算爬回chuáng上待着再看会儿书。明天打算继续早起,到实验室里耗个大半天。实验室里没电话,而且我忌讳带手机进去,所以你联系不到我。

我希望能很快见到你。我也不知道怎么个见法儿。。。。。。我是说,我不知道怎样的会面方式比较合适。我很乐意跟你吃个晚饭,饭后再随便gān点儿啥。如果你有空的话,我想请你吃一顿没有非份之想的晚餐。那话怎么说得来着?就是没有某些特殊意味的晚餐。或者我们可以溜跶到哪个咖啡馆和书店,或者去维塔区里边逛逛。

如果你接到了这封邮件就给我回个信,告诉我你想怎么安排。我周一的计划跟周日一样。周二我就没事儿了。

我很高兴你到这里了。希望你旅途一切顺利。

保重,

迈克”

4初见迈克

程溪溪很开心收到了mike的问候。在这个陌生而充满新奇事物的城市,忽然记起原来自己还有这么个熟人,这城市里竟然还有一个人认识自己!

真就如同去火星上旅游,然后竟然碰见了隔壁家老王的那种恍惚感觉!

姑娘给mike回了信,告诉他自己到了,一路平安,现在住在师姐家中,希望有机会与他见面。mike跟她约了第二天上午来寻她。

mike是程姑娘从未谋面的美国笔友。说是笔友,其实俩人搭上话纯粹是因为程溪溪需要求人帮忙。她决定接下这所大学的录取之后就着手联系住宿,学校网站上一溜儿宿舍楼名单她完全一头雾水不知道应该选哪个。于是凭着瞎猫专逮死老鼠的勇气,从宿舍学生管理员名单里挑了一个名字看着像女孩儿的就写了个邮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