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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3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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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呢,陈言说你们得再找个女的演签证官,要找东北女生,膀大腰圆的那种,就学赵本山的东北腔儿,拿把菜刀上台。每人一回合签证,让她一边儿磨刀一边儿把你们三个人全拒掉。

程溪溪一边儿听陈言组织剧qíng就已经忍不住乐得东倒西歪,初始的拘谨和羞涩早就抛诸九霄。这男人,太腹黑了,太牛掰了,太糟践美国鬼子了,太长中国人志气了,就这么编!

陈言编一句,程溪溪接一句,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就凑成了一个剧本。她觉得陈言说得每一句话都很幽默,很合心意,每一句话都让她忍不住咯咯笑。

那男人自己偶尔也会笑笑。他笑的时候,眼神漆黑,目光下意识地垂下来,嘴角却在此时弯弯地划成一道迷人的弧线,云淡风清又暖意盎然。那充满笑意的嘴唇如一轮新月,带着一抹清丽摄人的光芒,缓缓爬上姑娘的心稍。

那一瞬间程溪溪都看得呆了,心都轻浮地飘了起来。

憨憨的老范,这时早就沦落成了场记文书,记台词记得晕头涨脑,根本没机会抬头发现某一对男女之间有任何气场上的微妙变化。

那个傍晚,程溪溪觉得自己完全地,彻底地,无可救药地,歇斯底里地,被这个叫陈言的男人迷住了。不仅仅是这人的声音,他的一切都让她心动。

就是那么一瞬间,她掉进了一种迷醉状态的感觉里。是的,这就是她这么多年来一直在追求的感觉嘛。这个男人,低调,稳重,不多说话,却极端聪明又具有幽默感,在她孤独的时候一定可以让她依靠,在她郁闷的时候一定能够逗她开心。

在遇到陈言之前,程溪溪从来没有想过结婚。她曾经很潇洒地跟闺蜜说,咱姐们儿,一辈子不结婚,jiāo不同的男朋友。闺蜜如手足,男人如袜子,穿烂一双换一双,这日子多慡啊!

其实这事一点儿也不慡。事qíng的真相是,从小到大她暧昧过的对象不算少了,吃个小饭看个小电影,约个小会儿拉个小手。可是,还没有哪个男人能够真正让程溪溪敞开心扉,真正让她有安全感,觉得可以把自己完全地jiāo给这个人,觉得这个男人可以托付终身。

可是就在这一奇妙的瞬间,有个声音在程溪溪心里响起:

我想嫁给他。。。。。。

这个惊悚的声音蓦然把程小姑娘凌nüè出了一身冷汗!天哪,我在想什么??

她飞快地用一只手按住自己擂鼓如狂的心脏,抬头呆愣愣地望着桌子一角的陈言,难以置信,不知所措,脸腾得一下就烧成了傍晚海天一线间的烟霞。

简直疯了,我一定是疯了!

这是她这辈子第二次见到这个男人,他甚至可能还没记住她叫什么名字,他甚至可能已经名糙有主儿或另订终身了!可是那个夜晚,程小姑娘从心底萌发出来一种qiáng烈的渴望,想要嫁给这个男人。

那晚又忙到几乎熄灯睡觉的时间,老范大手一挥:“行啦,就这么演了,兄弟辛苦你了哈,耽误你准备考试了。”

陈言笑说:“没事儿,组织信任,我回去开夜车再看看书。”

程小姑娘觉得意犹未尽,这就要散场了么,可是这男人她只看了两个晚上,这还没有看够呢!

她马上又觉得,哎呀,赶紧让他回去吧,还要考试,还要熬夜看书,想想都觉得心疼了。

程溪溪贼心不死地跟小陈先生说:“要不,你跟我们一起演吧,我看那个彭宇,根本就不热衷,也不会演嘛!”

(画外音:真猥琐啊,程小姑娘,见色起意,出卖朋友!)

陈言眼神淡淡地扫过她,说:“算了,太忙。”

他对她说话的声音很轻很柔和,虽然没有正眼盯着人看,但是从那温柔低沉的气息中缓缓吐纳出的这几个字,足以让小姑娘的心又抖动了半天。

那天深夜程溪溪悄悄到门口拉开窗帘,四周早已是一片寂静漆黑,只有楼下那一扇她在梦里探问过无数遍的窗子,还亮着鹅huáng色的灯光。

程溪溪伏在chuáng上辗转反侧,似乎决心要陪伴那房里的人,自己也是一夜无眠。

这晚收获不小,她“随口”打听到小陈先生是天津人,就跟她家隔两百公里,真开心啊!怪不得这家伙表面不爱说话,一肚子冷幽默呢,上次都没看出来。俗话说“京油子,卫嘴子”,让这人编小品都屈才了,应该直接让他上台来一段儿马三立的单口相声。

她还“随口”打听到陈言也是t大出来的,跟胤旭初是校友但不同系,胤旭初是电机系的,陈言是自动化的。t大自动化是高分系,很难进的,程溪溪萌得两眼狂冒小桃心。

可惜她没好意思“随口”问对方有没有女朋友,结婚了没有啊你到底?!

程溪溪以前参加爬梯听大家提过,老范已经结婚了,老婆也在学校里,娃都满地跑了。看老范那年纪那皱纹,嗯,也像是娃都要满地跑的岁数了~~~

可是陈言呢,他看年纪,说实话也不是很年轻了唉。程溪溪脑海里一闪而过陈先生一手拿奶瓶另手拎着一只娃的奶爸模样。靠,真要是这样,就太***悲催了,程溪溪捂脸呻吟~~~

躺chuáng上睡不着,小程姑娘又把刚整理好的剧本拿出来翻看。她心里默默想着哪一句是陈言提的,哪一句是她接的,心里不停地想象那男人的声音念出每一句台词的感觉,越想越甜蜜,把脸埋在被子里笑了很久。

她唯一怨念的是陈先生自始至终都没有盯住自己看,妆算是都白化了,这让小姑娘多愁善感的小心灵有点儿失落。

但是没有目光的接触也就让程溪溪更方便更大胆地直接观察对方,而且那人恰到好处地长时间把自己的侧面留给了姑娘。

这男人是单眼皮,薄薄的小杏核眼,睫毛却很长,从侧面看鼻梁很挺很直,脸型瘦削。颜色浅淡细致的两片薄唇经常抿在一起,嘴角偶尔动一下,吐出几个沉沉的音符,就让程小姑娘的小心肝几乎都化掉了。

第二天,程溪溪把剧本糙稿整理总结了一下,发给老范和彭宇。

老范让胤旭初去找演签证官的女生,点名要求会说纯正铁岭话,长得像赵本山的!

胤旭初那边儿一听就喷了,最后给找了化工系的女生小林,哈尔滨的,虽然说的不是铁岭话,但是身高外型已经够像老赵了(汗~),而且人极慡快,大大咧咧的。

四个演员聚在一起好几次,每次彩排都闹哄哄得也没啥效率,台词都背不起来。

程溪溪发现东****娘小林挺有演戏天分,浓浓的哈尔滨腔儿,一张嘴就是笑料,肩膀一横,下嘴唇往上一撇,把人逗得不行。

老范和彭宇是真不太会演。老范太拘谨,这厮一紧张竟然口吃;彭宇总是笑场,笑完了立刻忘词儿,大眼瞪小眼的等着别人给丫提词儿!

程溪溪有一次“随口”忽悠大佬,咱拉小陈编剧来督场吧,帮咱们艺术总监一下,设计设计表qíng动作嘛。

电话那头儿的人说实在太忙,没有来。

程溪溪后来忍不住跟mike提了她这次匪夷所思的一见倾心,二见单方面私订了终身。mike用难以置信的眼光盯了她半天,最后说:“你不至于吧,这人有这么好啊?”

“有啊,特好。。。。。。看起来很成熟,很稳重,很聪明,很,嗯。。。。。。xing感,男人的味道。。。。。。”程小姑娘捧心,满脸花痴的表qíng。

“哎,你认识不认识他,认识不认识嘛,就是你们系的啊!”姑娘追问。

“不认识,没听说过这名字。再说了,老子只关注漂亮姑娘,对男人没兴趣!”

如果这世界上还有最后一个死直的男人没有变质,那一定是咱们的mike。这厮心不在焉,临了还补充一句:“中国男人都是jerk!”

靠了~~~程溪溪很不以为然,她看中的小陈博士绝对不是jerk。

程溪溪问mike:“那你来不来看chūn节联欢,我要上台演小品滴!”

mike似笑非笑地回答:“哼,你演小品说中文还是英文?你觉得我能听得懂么?”

“除了我还有很多美女哦!对了,尹莉莉会chuī萨克斯啊?她竟然要上台表演萨克斯!”

mike沉默良久,气哼哼地吐出几个字:“我不去看!”

这可怜孩子,猴儿年马月受的qíng伤了,您还没缓过来么?

不过这时候程溪溪心里根本顾不上mike,她琢磨着怎么充分合理最优化地利用chūn晚那天与小陈先生见面的机会。

5.新chūn物语

那年农历年比较早,联欢晚会就定在chūn节当天,正好是个星期六。

等到程溪溪他们小品队杀到现场的时候,她赫然发现礼堂里已经黑压压人声鼎沸,坐了一大半人,更多的人还拥挤在入口处等待落座。

胤旭初jiāo待过,这学校的中国学生加上博后和访问学者,撑死了也就三百人。可是眼前这阵势显然远远不只三百,程溪溪仔细往人群中一看,很多人是带着爸妈和娃娃来的。那些从国内远道过来探亲的父母,基本不会讲英文,在这里人生地不熟,闲着也是闲着,一听说有chūn节联欢,可逮着个说中国话的机会了,呼啦一下全都来了;胳膊肘里抱着奶娃,手里拎着大袋子花生瓜子儿,一家子一家子,乌泱乌泱的。

“娘呦,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呦?!这怎么上台哦,我好怕怕啊!!”彭宇趴在舞台一侧的大幕之后,伸出脑袋,大张着嘴巴,手指观众席,惊慌失措地叫程溪溪过来看。

程姑娘到底是有舞台经验,女三女四大小龙套虽然台词不多,观众的阵仗可见过不少了。她若无其事地扫了一眼台下,模仿四川话喝道:“怕个啥子呦,都是嫩个瓜娃子的兄弟姐妹亲娘捞资滴,不怕!准备道具来,那个菜刀呐。。。。。。菜刀呐???!!!”

“这儿呢这儿呢!”菜刀门小林举着两把张小泉气喘吁吁地从后边儿跑过来,穿得圆不溜丢跟个熊似的。

程溪溪说你个东****娘这怕冷啊?待会儿你不会穿这样儿上台去吧?

咱姐们儿,哪能啊~~~小林豪慡地把毛领子皮外套一掀,露出里边金光闪闪带珠片的低胸上衣和浅蓝色紧身牛仔裤。

程溪溪看着那白嫩高耸的胸脯,两眼登时发直,心口顿时愤懑,腋下被自己的两排肋骨从里往外硌得一阵阵辛酸,心里想,合着这走到哪儿,我都是最没料儿最见不得人的那个!

后台一路上都是滋哇乱叫的。舞蹈队的一帮人都在七手八脚换衣服,有找不见头绳儿的,有穿不上围腰的;拉小提琴的和弹钢琴的还在调音;胤旭初拿着节目单点人数,发现还少了好几个没来,急得狂打手机从宿舍里一个一个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