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页

2020年2月13日Ctrl+D 收藏本站

关灯 直达底部

一个女人,一辈子,有几个十二年呢?

那一年,她年轻,漂亮,开朗,热qíng,神采飞扬,人见人爱。十二年后,她将会变成一个眼角隐现皱纹,眼神充满晦暗,整日为家庭、孩子、房子、车子、票子和每月付不完的账单而碌碌劳作的中年妇女。再过十二年,她将会变成一个因疲于应付中年危机的男人、年轻漂亮的二奶、厚颜无耻的小三、青chūn叛逆的子女和暮年垂死的父母而歇斯底里,jīng神崩溃的女神经。再过十二年,她或许就变成一个满头白发,一脸jī皮,腰塌腿跛,睁眼全瞎的老太婆。

一个女人,一辈子,到底能有几个十二年呢???

周六程溪溪在家睡了一天,什么也没有做,屋里从早到晚都没有开灯,没有拉开窗帘。

陈言打过两个电话过来,一次是大约四五点钟,一次是晚上十点。傍晚也许有人过来敲过门,女孩儿jīng神恍惚地躺在chuáng上,头晕耳鸣,心神俱碎,没有离开被窝半步。

周日,程溪溪很早就起了chuáng,认真地洗了个热水澡,把自己梳理gān净,洗掉一身yīn霾,然后开始看书备课。

生活仍然要继续,老娘已经失恋了,再丢掉饭碗那就真***人财两空了!

系里女同学holly打来电话问程姑娘去不去参加她家的爬梯。程姑娘问,什么爬梯,有男人参加的么?holly大笑说,有的是男人,我这儿正缺姑娘呢!程溪溪说,太好了,那我去!

她化了很艳丽的晚妆,穿了当年站在糙台班子chūn晚舞台上表演小品的那身大红色掐腰贴体衬衫和黑色紧身带钉片的牛仔裤,红色的高跟鞋。这身衣服已经晾在柜子里失宠很久了。

holly刚jiāo到了新男友,心qíng爆靓。那美国鬼子也是电子工程系的。

程姑娘暗自琢磨,真***有意思,这学校里除了工程系,难道其他地方都找不出个带把儿的男人了么?

女主人似乎把她在全学校认识的男孩女孩全请到了场,再加上她新男友在工程系里的一班酒ròu兄弟。一间小小的公寓被挤得水泄不通,人cháo鼎沸,满眼都是丰rǔ肥臀,ròu香和酒气四溢,弥漫着火辣辣的热làng。

holly整晚搂着她的新男友腻歪得不行,爬梯进行到一半儿就急不可耐地攀上了男人的身子。

那男人仰面躺在沙发里,女人爬到他身上,俩人qíng*yù高涨地啃在一起,两条湿润的舌头纠缠翻飞,男人的手不断地爱抚女人。

程溪溪是打心眼儿里羡慕holly。她觉得真心相爱的男女不就应该是这样么!

当然,不是真心相爱的男女也可以gān这个;但是如果真心相爱的人不gān这个,那***是不是这里边有个人就不太正常?

程姑娘跟到场的每位单身男士热qíng攀谈。在场的明显男多女少,她身边搭讪的男士一个接一个,她也尽力记住每个男人的名字。

这时holly端着两杯红酒,满脸醉意地挤到程溪溪身边,递给她一杯酒。

程姑娘把酒一口喝掉大半,鼻腔充满了辛辣之感,眼里迅速弥漫起一层水雾。她的唇色鲜红湿润,灵秀的一双眼睛横波流转,不时用暧昧的眼神同四周注视她的男人们浅笑**。

程溪溪心里在想,勾引男人这个活儿简直***太便宜又给力了!她这辈子唯一一次最失败最伤自尊的经历就是对那个男人,她从来没有这么失败过。

好了,一切都该结束了,我是什么人就去过什么日子吧,甭跟那个人再làng费我的时间生命了。

女孩子的青chūn***有几年,我这么个大活人在你身上跟你làng费了一年多青chūn,给了你不少了,你丫反正也没吃什么亏!现在老娘终于玩腻了,忍不了了,彻底可以解脱了!

holly轻轻拉过程姑娘的胳臂,低声说:“那个,我男友系里的一个同学,就是那边儿那个黑头发的,叫robert。。。。。。他很喜欢你,呵呵呵呵~~~真的,刚才他跟我们说,他这辈子简直就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中国姑娘!太漂亮太迷人了!”

程溪溪差点儿被嘴里含的酒水呛到,大笑起来,心里却咬牙切齿地想,这厮说我漂亮?丫竟然敢说我漂亮??**他姥姥的!!!一个美国鬼子***说我漂亮,损我呢么?还不如直接说,我长得像吕燕,还是花木兰,还是邓文迪啊?老娘起码比以上这三位都qiáng多了吧我?

身板壮实丰满的holly搂着程姑娘的削肩,继续窃窃私语:“我那朋友真的这么说的唉!他就是,呃,差遣我过来问问你,你有男朋友了没有啊?”

程溪溪醉眼朦胧,泪光四溅,吞掉了剩下半杯酒,说:“我没男人了!我刚被人给甩了!”

这次轮到holly大笑,迅速又给她倒了一杯酒。两个姑娘抱在一起笑了半天,口水与眼泪横飞,粉面共樱唇一色。

holly说:“好吧,我给你多介绍几个男人!他们电子工程系***最不缺的就是雄xing动物,简直遍地都是,各式各样的,你想要多少都有!”

holly走后不久,那个叫robert的美国白条猪大约是得到了传话,欣喜若狂,迅速凑过来陪程姑娘喝酒聊天,殷勤周到。

那男人个子不高,一头黑色卷发,说话似乎不太利索,简直就是个大舌头,吞吞吐吐,墨墨迹迹,磕磕绊绊,要个电话号码都是一副手脚抽筋的德xing。

程溪溪基本上跟哪个男人jiāo谈几个回合,对方什么xingqíng什么水平她心里就有数了。

小姑娘垂眼看着那美国男人,想嘲笑他又不好意思当面乐出声音,心想,你丫真***没见过世面,就没见过我这个级别的美女么?你至于么,都惊得你结巴了!老娘这可还讲着一门外国语出来泡男人呢,你丫自己说自己的母语都***cao行成这样儿了,您还好意思出来见人么?

她把电话号码写在小纸条上丢给对方,心想,咳,真是堕落了,老娘要不是刚失恋被人甩,倒贴我两箱子钱我都懒得听你在这儿给我结巴!就你这个质量这个水准的男人,从娘胎里就是一个豆腐渣工程!

那晚陈言仍然是在那两个时间打过两次电话,但是程姑娘的手机直接关机,彻底跟他断绝了联系。

他晚上去圣塔找她,公寓黑灯锁门,小佳人压根儿就不在闺房中。

18.断qíng

第二天宿醉未醒,程溪溪晚起了一个小时,躺在chuáng上发愣,隐约记得是那个叫什么萝卜什么蒜的男生把她送回来的。

她压根儿就没给对方进屋的机会。这厮临走还扒着门框依依不舍墨墨迹迹没完没了的,把她烦得要命。

小姑娘直接用力就把门甩上了,也不care是不是削掉了萝卜同学那四根扒着门的手指。

下午是tA那门课的教授授课时间,程溪溪照例拿个笔记本坐在课堂第一排,揉着突跳的太阳xué,有一笔没一笔地在本子上画花儿。

上完课回到系里碰上两个墨墨扎堆聊天儿。跟程姑娘同堂教书的老墨tA挽着他漂亮的女朋友,正和曾经追求过程溪溪的那位小帅哥亲热地聊着。墨墨小帅告诉程姑娘,老墨tA是他在系里最好的朋友。

程溪溪和那老墨tA因着小帅哥的关系,立刻就觉得彼此熟络了很多,这工作关系一下子就发展成了朋友关系。四人在办公室里聊了一通儿,兴致盎然,仍觉得没有过瘾,晚上又结伴去城里吃饭。

程溪溪对墨西哥饭不感兴趣,不过入乡随俗嘛,让她吃她也都能吃得下去。什么tacos,burritos,chalupas之类的,她算看出名堂了,这其实不就是老墨版的山东煎饼卷大葱么!只不过这煎饼不是咱山东煎饼,里边当然卷得也不是大葱,而是什么牛ròu末、豆子、西红柿、辣椒碎,还有起司,卷吧卷吧吃掉。

席间从无趣的tA课程聊到系里的专业考试,从各个同学的恋爱八卦又聊到各人的父母家庭。

老墨问程溪溪家里几个孩子,程姑娘说她是独生女,众人万分惊诧。小帅哥接口说,他妈妈统共生了十个孩子。

程溪溪问那你排行第几啊?小帅哥咧出一嘴可爱的小白牙说,我排行第十!哈哈,所以我爸妈最喜欢我了!

程姑娘心想,这也就是美国这个准社会主义国家***人身福利好,连产妇进医院生孩子都有sB保险公司给报销,又有免费奶粉又有助学贷款,这要是在国内,你妈就连进医院把这十个孩子给生出来的钱恐怕都掏不起,更别说养十个孩子了!

不过美国迟早会被这帮老墨给拖垮喽。就按照生一个歇一年这么算吧,这女人也得生二十年呢,从二十岁一大姑娘一直生到四十岁一中年大妈,就没她们这么能生的,迟早得计划生育!

程溪溪又问老墨tA家里是否也差不多这qíng形。老墨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说道:“唉,我们家就只有兄妹三个,我是老大,有俩妹妹。我爸在我还是半大孩子的时候就死了,我妈带着我们兄妹越境偷渡到美国来的,大赦的时候拿到了身份,这么多年就在这里混了。”

唔,是这样,程姑娘有些同qíng地看着对方。

没想到对方眼神复杂而又有些痛楚地继续对她说道:“我们家其实以前就在墨西哥北部跟美国毗邻的chihuahua省,那旮瘩是长年毒品战中墨西哥政府军和大毒枭集团争夺最激烈的地方。打了这么多年了,每年死在那儿的人好几千,大部分都是平民老百姓,打得遍地跑,从东边跑到西边,再从西边跑到东边,到了一个地方屁股还没呆稳就又被打跑,常年无家可归。”

“有一次jiāo火,村子给彻底烧毁了,我老爸就死在里边,尸体都找不全了。。。。。。我妈带着我们跑,往边境跑,趁乱就逃窜到圣地亚哥这边来了。一开始住难民帐篷,后来住政府给的福利救济房。我妈在沃尔玛扫厕所扫了很多年,后来终于去了个大公司做清洁工。后来我念书成绩还不错,就申请了经济困难生的补助,学校又有给西裔学生的奖学金什么的。反正这么多年,就念到博士生了,我妈妈挺为我骄傲的。”

老墨身边的漂亮姑娘忽然cha嘴了。那姑娘是个白人,一头乌黑秀发,一双美丽动人的大眼睛,睫毛很长,充满异国风qíng。她问:“溪溪,你以后学成会不会回中国啊?”

程姑娘小小愣了一下,自嘲地笑道:“哦,还没有想好呢,我都不知道自己将来要gān什么,能gān什么,反正哪儿能混得好就去哪儿吧。”

她说的也是大实话。程溪溪这姑娘就是典型的混日子心态,混一天算一天。她也没什么具体的人生目标和职业理想。而她父母的心愿当然是希望她早点儿混到一张绿卡,在美国混得好就别回去了。

那美貌女孩儿用一双温柔含水的大眼睛看着程姑娘,半晌,缓缓地说:“没关系,你有足够的时间可以慢慢想这个问题。我是从萨拉热窝来的,我和我家人在十年前移民到美国。这么多年了,内战已经结束好几年了,但是家已经快打光了,人已经快打没了。这个国家现在叫波黑,可是将来的出路不知道在哪里。人为刀俎,我为鱼rò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