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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3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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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呃,那个。。。。。。我就是觉得不对啊!”

陈言很不想这个时候跟别人讨论程溪溪的问题,更何况他跟这位小杨博士也不熟,平时就是同事之间的点头之jiāo。他平时跟熟人都从来不谈私人感qíng,也不打听别人的事儿,更何况这位不算熟人。

对方一副极为好奇又有些暧昧的脸色,一手捂着半边脸哼唧了半天,最后说:“我就是刚才听说,听我们屋那个robert,就一美国鬼子,很caoxing很傻bī的,你可能认识吧。丫跟大伙说在相亲聚会上认识了一个特漂亮的中国姑娘,他特喜欢,约了对方周末约会,那个手舞足蹈的样儿,cao!我们就问谁啊,丫的哪个中国美眉又被美国鬼子给泡上了。他就说是叫xi-xi,社会学系的。。。。。。社会学系到底有几个叫这名字的中国女生啊?”

陈言平静地听完对方一番话,其实才听到一半儿他就已经明白后一半是什么内容了。

他紧紧收拢着薄薄的嘴唇,眼神没有丝毫波澜地盯着对方。

那位小杨博士立刻被盯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了,只能讪讪地说:“我,我就随便问问,你别介意啊!都是丫美国傻bī瞎白呼么,大伙就是觉得很奇怪么,关心地问一下么。。。。。。”

陈言竭力维持着语调的从容,从牙fèng里艰难地挤出来几个字:“我也不知道,回头问问。”

小陈先生转身回屋,迅速收拾东西,逃命一样离开了实验室;又不想回家,没办法面对家里那些衣服、蛋糕和玫瑰花。他走着去了学校不远处的海滩,在一处背风的岩石下坐了很久,一直坐到天黑。

眼泪滴到了脚边布满绿苔的岩石上,一颗又一颗。心里太难受了,怎么这一次会这么难受呢?

陈言死死咬着嘴唇,想忍住眼泪。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没有什么qíng绪的人,他这个人很少很少会流眼泪。上一次流泪,记得很清楚,是他妈妈中风住院抢救,他坐在手术室外边儿焦灼等待的时候。

再上一次。。。。。。小时候?不记得了,或许就没有再上一次了。

如果事qíng能重来一回,别说晚上陪姑娘聊天睡觉,就是让他跪在chuáng边捧着姑娘的小脸就这么看着,捧一宿,他也肯定照做。

现如今,明媚鲜艳的笑脸变成冷酷无qíng的面孔,温柔贴心的问候变成冷漠刻薄的嘲弄,软玉温香的身体变成一座可望而不可及的冰山,恩爱缠绵的感qíng变成虚无缥缈的回忆。

当初是“被恋爱”,如今是“被分手”,两件事都像是在做梦。梦醒了,被甩了,那感觉简直就跟被雷劈了一样,整个身子疼得都裂开了。

那一刻陈言甚至开始怀疑,你对我,真的曾经有过感qíng么?你怎么可以说变就变了,说跟别人就跟别人了?你真心地喜欢过我,在乎过我的感受么?

20.拔河

那天晚上陈言回到家觉得身体非常不舒服,可能也是好几天没正经吃东西,他吃掉两包泡面,钻进被窝躺着。

灶是冷的。其实自从跟程姑娘要好,只要姑娘在身边的日子,他就很少再用自己这间厨房。这几天心qíng不好,也没心思做饭。他不是不会做饭,做也能做,这么多年习惯于自己照顾自己,现在只是心里难受,看见那些东西就会想到女孩儿。

程姑娘现在不搭理他了,他这时候才发觉,每天有人给端上一桌热腾腾的饭菜,甚至拿个小勺儿柔qíng蜜意地喂到嘴里哄着他吃,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qíng!

女孩儿每次看到他把饭菜吃光,盘子舔gān净,都很开心很满足,似乎觉得自己的劳动得到了欣赏,爱心得到了回报。她其实真的挺容易满足的,不是么?

她那时候是真的很喜欢我的,是么?

陈言觉得头很疼,嗓子烧得慌,可能是感冒了,总之浑身都特别冷。他觉得也许应该吃点儿药,可是拖着沉重的脑袋想了想,自己这儿似乎就没预备什么药。

上一次他感冒了不舒服还是去年底,程溪溪硬把他按在chuáng上躺了半天,蒙上双层被子,把他彻底当个病人伺候着,又是端水又是喂药。还把她家五花八门的感冒药消炎药都摆出来了,中西结合,以毒攻毒,各种冲剂药片胶囊的一通儿招呼。

她坐在他chuáng边,捧着他的脸抚摸了半天,拿他当个宝贝似的。

她那时候是真的真的喜欢我的,不是么?

当时小陈先生还觉得,你至于么,不就是一个感冒么,以前我啥药也不吃,自己挺着就好了么。

现在才知道,自己挺着真***难受!

那个姑娘在身边的时候,什么都好,桌上茶杯是暖的,被窝窝是暖的,怀里揣着的那颗心也是暖的。现在她不要他了,什么什么都凉了,都没有了。。。。。。

我是不是真的表现得太差劲了,太糟糕了,所以她不再喜欢我了?

陈言脑袋昏昏沉沉地,但是仍然忍不住努力回想他们二人之间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qíng。最近吵过很多次,都是小打小闹,每一次冷战都不会超过十二个小时,又迅速和好,所以他竟然从来都没有动过脑筋,到底姑娘为什么找他吵,她到底对他哪里不满意?

程溪溪吵架的主题基本局限于: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话?你为什么不陪我?你为什么一定要走?你为什么不愿意跟我亲近?你为什么从来都不主动?。。。。。。

陈言在这天之前一直认为,这些闹别扭的主题实在是够莫名其妙的,怎么了啊?

有些问题横亘在这两个人中间,是骨子里的人与人之间的差异,本来就很难调和。

比如,程溪溪异xing朋友很多,很会说话及与人jiāo往;而陈言呢,他唯一一个称得上异xing朋友的也就是他女朋友程小妹妹了,他是不跟陌生人说话的那种人。

因此陈言会觉得,我怎么叫不跟你说话呢?老子整天陪着你,就是在跟你说话啊,你看我跟别人说过几句话?

而程溪溪就会觉得,你丫***还没有mike和小墨墨跟我说过的话多呢,人家普通朋友还知道跟我表个qíng,jiāo个心呢!你这样儿的算是我男朋友么,还是大街上随便一个张三李四糊弄我玩儿啊?

再比如,程溪溪很习惯于用肌肤和肢体间的亲密来表达和释放自己的感qíng,而陈言呢,他就最不喜欢跟别人肢体接触,非常地不习惯。程姑娘从小被父母宠爱,每晚跟程家老爸都是kissgoodnight,上次寒假回家还好几次钻到程爸程妈被窝里撒娇,非要挤在俩人中间睡觉。

陈言在很小的时候就不愿意和父母睡一张chuáng了;也坚决不会像有些小男孩儿一样,小时候让自己老妈带着去女澡堂洗澡。上一次回家探亲,家里没他的房间,他宁愿在客厅打地铺也不愿意和别人挤一张chuáng。

在某些方面,他非常地洁癖,非常地固执。

所以陈言会觉得,我怎么还不够跟你亲近呢,抱也抱了,亲也亲了,摸也摸了,还要怎么样呢,再做别的就太过分了!

而程姑娘觉得,就这些还是我qiáng迫你的,好像我bī着你亲热,要占你便宜一样。姑娘我也正经是个huáng花大闺女,我至于的么,到底是你有病还是我有病呢?

这些个问题,吵一次两次,伤身;吵三次四次,就要伤心了。

程姑娘最后是伤心了,觉得自尊都快给吵没了,与其等着将来被甩,还不如先下手为qiáng。

其实俩人之间还有一个更本质的问题。程姑娘的感qíng发展得太快太快了,她还没跟小陈先生在一起的时候,那熊熊燃烧的小宇宙就已经快把自己给**了。

这边厢儿陈言还没反应过来呢,几乎是被对方一路抽着赶着拱着地往前跑。他觉得俩人应该拉拉手谈谈心的时候,程姑娘已经直接揪着他“上沙发”了。“上”完了他都有点儿慌了,这样做对么,是不是发展太快了呢?

所以程溪溪每每bī问他,你为什么总是不主动?陈言心里真实的想法是,我还主动做什么啊我,咱俩都已经这样儿了,再要主动,那。。。。。。有些事儿就不能现在就做吧?

其实吧,程姑娘根本不是真的想要现在“做”什么。人家姑娘想的是,你应该主动张口来求我,然后呢我矜持一下,再告诉你,唔,现在还不能做。这样一来呢,至少你让我心中确信:

第一,你喜欢我;

第二,你想“要”我;

第三,你丫***是个心理和生理功能都正常运转的男人!

明确以上这三点,对于一个热恋中的姑娘来说,多么地重要啊!

对于陈言来说,以他当年的恋爱智商、qíng商和经验值,是不太可能自己主动地想明白,程溪溪吵架的内容其实主题思想就是一个:你为什么用这种方式跟我相处?

而这个主题背后的真正涵义是:陈言,你到底爱不爱我?

后来的那几天,dr.huber像往常一样神出鬼没地埋伏在楼道各处,利用各种碰面机会揪着小陈博士讨论编程技术问题。陈言发觉这个时候被老板揪着谈话也有好处:

第一,可以占用自己大量的时间,避免他胡思乱想;

第二,反正这些讨论全部都是废话,他也不用认真听不用动脑子,对着面前这只猪就尽qíng地发呆,不停地点头称是,这样就对了。

dr.huber可以变态到什么程度呢,他讨论中途需要去解个手,释放一下生理积液,可是嘴巴里这话茬儿绝对不能停,人家正聊到兴头儿上呢!他不停嘴,陈言就得跟上去听着,跟着跟着就进了洗手间。

这厮一边儿滔滔不绝地白呼着,一边就解开裤子开始释放。可是陈言那时候偏偏没有这个释放的需要,再说他尤其不喜欢当着老板的面儿gān这个。他就只能站在那里,一手掩鼻,眼睛四处从天花板扫到洗手池再到马桶间,避免跟对方直视。

你***有bào露狂么?

你那玩意儿长得很帅很好看么?

你当我是同xing恋么?

小陈博士非常胸闷和愤慨。

这一晃又是个周五了,dr.huber拽着他手下最勤快最能gān的小陈博士讨论到了五点,嗯,该接娃下学了。于是此人穿上外套提了电脑包,一边儿唠叨着一边儿往楼下走。

陈言点头哈腰跟在后边儿,一路尾随送出了楼门,这厮***还不停嘴,指手画脚连说带讲解地,拖着陈言去了停车场。

dr.huber到了停车场,姿态优雅地斜倚着自己的车,拉开车门,就势要上车,一只脚踩进驾驶室,另一只脚还恋恋不舍地就不进去。

这厮就劈着腿摆着这么个风qíng万种的造型,跟小陈博士又聊够了半个钟点,才心满意足地挥挥手,亲爱的言,咱下周再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