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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3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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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言的哥们儿老裴终于下定决心买了一辆二手日本车,开始认真学开车了。小陈先生理所当然地被拉去做教练,因为他是这伙熟人里唯一一个在国内就上过驾校的,技术过硬。

没想到老裴这厮在功课上绝顶聪明但是动手协调能力极差,平时除了彻夜玩命儿打游戏之外就没有什么活动手指的机会,坐到驾驶位上握着方向盘就开始手脚互搏,全身抽搐。

第一次练车就很嚣张地把轮胎给磕爆了。

第二次练车又把宿舍区的邮筒硬生生地撞倒。

第三次练车直接撞上马路牙子。这次车子右前轮儿忍无可忍地揭竿起义,撒鸭子逃命一样自己滚走了。

小陈先生坐在老裴车子的副驾位子上一手捂脸,一手搏命一样拽着车窗上方的扶手,一副视死如归的悲凉模样。

老裴很郁闷地对哥们儿说:“我被那个卖车的经销商给骗了,他卖给我的什么破车啊,随便开一开轮子就能给开掉了!”

最后还是小陈先生趴到车子底下帮这厮把滚走的轮胎给装了回去。

陈言被约去dr.Alanvilla的办公室给帅哥演示怎么做个人主页。其实这点小事他半小时就搞定了,事成之后又被帅哥拉着神聊了一个半小时。

Alan教授从他办公室里的espresso咖啡机里倒出两杯浓咖啡,又很细致地调入rǔ酪和可可粉,把其中一杯递给小陈先生,连同一盘意式松饼。

陈言其实很不喜欢喝咖啡,苦了吧唧就跟喝板蓝根似的。他很俗气地就只爱喝碳酸汽水,因此对于Alan帅哥这样活得很jīng致很优雅的小资男人十分地无感。

Alan满怀兴趣地打听了很多中国的新闻以及小陈博士在家乡的往事,还追问他与程小姑娘的故事。陈言把他觉得能说的事qíng都很老实地jiāo代了,不过以他那个支离破碎的英文水准,jiāo代也jiāo代不出什么重要的暧昧细节。

帅哥说:“耽误你不少时间,抱歉啊。工钱我一定要付给你。我知道你们这个系的学生,在外边儿随便接个活儿都是很能挣的。”

“嗯。谢谢。”

“那我是给你开一张个人支票,还是走账面?”Alan面露善解人意的温柔之色。

“嗯……能不能打到程溪溪的帐上?就放在她工资单里就行了。”小陈先生声音轻柔地说,似乎有点儿小小的不好意思。

“呵呵,你跟你女朋友很恩爱啊!”Alan教授慡快地笑了,眼睛眯起来,唇边四散而开的是这人一贯的招牌笑纹,艳光淋漓。

小陈先生嘴角微微翘起,轻轻闭了一下眼睛。只要一提到他家程小妹妹,男人的心qíng就很温柔很舒服。

“你们同居了么?”对方突然问出这样一句话。

陈言一听这话难免有些尴尬。他很不喜欢与不熟的人jiāo流自己的私生活。

他目光一垂,喉间轻声吐出一个词:“没有。”

之后半晌无话。

Alan帅哥注视着此时就安安静静坐在他对面,言谈举止如淡淡一缕清风的小陈先生,心中升起一团异样的雾气。

这人的想法大约和当初小程姑娘的想法差不多,越难啃的骨头反而越能激发起狮群的嗜血**。

某个人越是不经意间摆出一副极端纯净和禁yù自制的表qíng模样,越是会让别人想要拿起画笔在他身上涂抹几样颜色,或是打上自己的专属印迹。

那天晚间,小陈先生在姑娘家中吃饭,顺便被揪着老实jiāo代他去Alan帅哥办公室捣鼓了两个小时,期间做过什么事,说过什么话,吃过什么东西,甚至眼睛扫描过对方的什么部位。

这时就听得窗外不远处有些闹哄哄的声音,却又听不清楚。

怎么了这是?

很快,程溪溪的手机响了。彭宇那小孩儿神秘兮兮又带着气喘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溪溪呀,那个我跟你说,刚才胤旭初跟个什么人在那儿打起来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啊?打起来了?怎么回事,在哪儿?”

“就在你们圣塔公寓那个活动室门口啊!华美协会今儿晚上不是在那里搞个爬梯么……我在实验室啊,我走不开!你帮我过去看看啊!”

程姑娘和小陈先生匆忙跑去活动室看状况。爬梯已经散场了,屋内吃喝得一片láng藉,只剩下三三两两几个人还在门口转悠。

活动室门口的一片空地上横着几只大号铁皮垃圾筒似的东西,脚印杂乱。

程溪溪问一个看着有点儿眼熟的学生:“听说刚才有人在这儿打架?怎么了?”

“呃……是有人打架,不知道怎么回事啊……好像是胤旭初和经济系那个男生吧,叫卢什么峥的,没看清楚就散了,不知道为什么……”

程溪溪非常诧异,看着不远处几只铁筒和杂物,心想,显然是有人拿这些抡着玩儿了。

“那俩人,谁要打谁啊?谁先动手的?”

“唔,没看清楚。应该是那个卢什么的想打人吧……其实我什么也没看见。”

群众们真是天生热爱八卦,就这么个大家其实都没看清楚的小事儿,当时飞速地就四散传开,很快被传给了正在二里地之外的学校实验室gān活儿的彭宇那里。这厮又赶紧屁颠屁颠地电话通知给“闺蜜”程姑娘。自己不能来,竟然还要指挥程溪溪帮他过来看热闹!

当然没一会儿,小陈先生的电话也聒噪地响了好几趟,一坨人跟他瞎打听。

程小姑娘回到家心里还在琢磨着这个事儿,嘟囔着:“胤旭初这人怎么会跟人打架呢,太离谱了!”

“胤旭初不会跟别人打架的。肯定是卢峥要跟他打。”她身边的男人平静地接茬儿。

“啊?你怎么知道,你又没当场看见。”程小姑娘不屑地撇撇嘴。

陈言坐在沙发里似乎若有所思,又似乎在习惯xing地发呆走神,缓缓地说道:“胤旭初这人就不会gān这事儿。肯定是别人找茬儿。”说完半晌又自言自语地补了一句:“那个卢峥是k大的。”

程溪溪一听最后一句立刻就很不屑,靠,这都神马人啊,又是个典型的jīng英思维。就知道维护熟人校友,看不起人家是k大的呀?

她说:“k大的怎么啦,那就一定会动手打人了么?”

其实小程姑娘对k大也无感,只是直觉认为不应该把人划分三六九等嘛!

夜半时分小陈先生在被窝里又被一通电话给叫醒。

“唔……又是谁啊真烦!谁今儿晚上夜宵吃太多了,撑得又打起来了?”程小姑娘睡眼惺忪迷迷糊糊地用头发撩男人的脖颈和下巴。

“我得过去看一下。”陈言掰开姑娘抱着他小腰的láng爪,迅速下chuáng穿衣。

“啊……怎么啦又?”

“小朱可能不太舒服,我去看看。”

咳!神马啊,小朱博士那么大个人,他不太舒服还用你去啊?你是他爸爸还是他儿子还是这帮孩子的保姆啊?

有病吃药去,这深更半夜的。小程姑娘郁闷地翻个身,把脑袋埋进被子垛。

那夜陈言赶到小朱家,见老裴手足失措四爪颤抖地端着一杯热水,傻站在chuáng前。chuáng上是打着滚儿滋哇乱叫的小朱,满头满身大汗淋漓,脸色煞白,嘴唇发紫,说是下腹绞痛,叫出来的可都不是人声儿,简直就是杀小猪了。

陈言扛着小朱去医院。临走老裴那厮追上来问:“那,那,我怎么办,我要不要也跟你们去?”

陈言急匆匆看了他一眼,丢下一句:“你……你还是在这儿看家吧。”

想想也是,这厮连驾照都***没有。他跟着去,自己还得腾出一只手来照顾他,还是别来添乱了。

飞车杀到城里的医院,可怜的小朱博士“唉呦唉呦”连滚带爬地被陈言一个肩膀扛进了急诊室。几个值班大夫一看这厮的面色就知道非常不好,七手八脚将人抬上病chuáng,扒光衣服推进了手术室。

小朱被诊断是急xing肾结石和肾盂肾炎,迅速被开膛做了手术。

小陈先生在手术室门外坐着打盹坐了一宿。凌晨被通知因抢救及时,结石取出,人已无大碍,住院修养三天打完几个吊瓶就可以滚回去了。

圣塔公寓家中,程溪溪站在灶前给小朱博士熬病号大补汤,小陈先生蜷在沙发上补觉。

小姑娘走过去揉了揉男人的耳垂,问:“小朱怎么样了,好点儿了没?”

“嗯。医生说应该没什么问题了。”男人闭目养神,咕哝着说。

“做手术很贵吧?我听说美国随便哪个医院住院费也很贵啊,一天就几千?”

“嗯……有保险会报一些吧。”

“你们去的不是校医院,是外边儿的急诊手术室啊!”

“这种手术肯定要在外边儿做,校医院根本做不了。但是保险公司会管的。”

“咳,真可怜!他恐怕也不敢马上告诉他家里人吧。”小姑娘很慈悲心地想,小朱的爸爸妈妈远在千里之外,要是知道这个病况得多担心啊!儿子现在一个人在医院病房里躺着,身边儿都没个人陪护。这可怜孩子,连个能贴身照顾他的女朋友还没有呢。

“嗯,肯定不能说。”男人闭着眼睛,睫毛小小颤动了一下。

说到小朱的爸妈,陈言似乎忽然想起什么,说道:“他父亲年初刚得了一场大病,动手术花了不少钱。”

“哦?什么病啊?”

“不清楚,我没细问。估计需要不少钱,他管我借过钱。”

“啊?借了你多少钱啊?”小姑娘一听“钱”字,脑海里立刻就泛起美钞的诱人绿光,不由得立刻就把小脑袋凑了过去。

“五千块。”

“美金还是人民币?”

“美元。”

“啊?这么多钱!你让他打借条了没有?”

这男人账户里统共***也就一万多块,一下子借出去一半的身家。很jīng明的程小姑娘头一个反应就是,这年头借钱的都是大爷,借给别人钱的都是大孙子!借给别人钱一定要写借条哇,啊啊啊啊~~~

“没……不用写,他会还的。”男人闭目翻了□,继续睡。

程小姑娘掰过他的脸,不甘心地叮嘱道:“我说你这人别这么脸皮薄。你下次借给别人钱记得一定要写借条!”

“小朱他一定会还钱的。不用。”男人皱了皱眉头,对姑娘的某些论调非常地不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