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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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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钱输光了。」吴起然理直气壮地说。

我笑:「找你哥要去。」妈的,吴家的钱都快堆银行发霉了,居然到我面前闹这出,不知道老子穷得要靠人养了。

吴起然在那边yīn笑:「行,以後别想从老子嘴里吐出一个字。」说完电话一挂,手法狠绝,话落机断。

我哭笑不得,无奈形势骑虎难下,现在聂闻涛跟吴家老大走得近,真要知道点那闷小子的什麽事,吴起然那内jian的作用是少不了的。於是我只好拨电话过去,问:「您要多少?」「五十万。」那边一张口就是一笔不少的数目。

我默然,妥协:「行,按您说的办。」一穿上鞋,开门,拿著聂闻涛以前给我的那张卡,去两条街外的一个银行查钱,反正我是身无分文了。

卡上有二十万,我chuī了声口哨,这穷小子果然也不是很穷嘛,也就二十六、七岁,还能攒这麽些钱来著,不简单啊,希望不是他的全部家底……打电话给林简,叫他另转三十万给吴起然,总算把那爷要挟我的事给搞定。

回去从一小巷子出来时,聂闻涛抽著菸、衬衫一个扣子也没扣地四处张望,见了我把菸踩脚下回屋去了。我跟在身後,单手cha在口袋里,chuī著口哨跟进,愉悦心qíng展露无遗,尽管另一只手挂著石膏实在有损我形象。

进去的时候他在用勺添汤,放了一个碗在我那边的位置,自己捧著大白碗吃米饭,衬衫扣起两个扣子显得率xing又xing感。而这男人丝毫不觉自己的魅力浑然不觉地吃著饭,我顿感自己的道路其漫漫兮又长远兮……外边有人拍著门,聂闻涛去开门,我只听到一个问好的声音,随後就听到有人问:「请问章先生在吗?」我走了过去,看见有两个身上著某送货公司工作服的人一人手里捧著送货单,一人手里捧著一盆淡白色的大大的……秋jú。

我愣了下,秋jú?今天冬至吗……?每年的冬至,李越天都会送我淡白色秋jú……我在心里冷冷地笑著,对聂闻涛摇摇头,「请他们离开。」走进房里,找菸,好几天没抽了,现在想抽得要命。聂闻涛的西装放在吊chuáng上,我走过去摸他口袋,没找到菸,聂闻涛这时已走了进来。

我挑眉问他:「菸呢?」

他走到电脑那边在书架旁边的抽屉里拿出一包扔到餐桌上,端起饭碗,吃了起来。

我抽出菸,在菸盒上敲敲,四处找打火机,没找著,只好叼著菸回到餐桌上,继续喝那喝不完的鱼汤。妈的,胖子说了,补……靠,他妈的。

一口气喝gān,我拿著菸盒敲桌子,有点烦躁。妈的,刚那jú盆子上用淡绿色写的「Lover」刺得我心里不舒服。

抬头看,往左看,往右看,还是不自在,这天杀的李越天,妈的混蛋。

我捧著脑袋,看了看对面那个面无表qíng丝毫不为所动吃著饭的人,丢了根筷子砸他头上,「听我说话。」他慢慢地把碗放下,然後看了我一眼,继续添饭。

我当他同意了,嘴巴劈里啪啦一吐为快:「那个人,就是李越天。嗯,他以前每年都送我那个jú花。」我咬了咬嘴唇,把口中那涩味咽下肚,接著说:「我曾对他说过,只要他每年都送我白jú花,我就永远和他在一起。」我忍了句话没说,那句话之後还有一句:如有背弃,我将亲手死在他手里。

那时候爱得太绝烈,qíng火烧得以为这辈子就这麽一个他了,别说那句赌咒,再狠的誓我也发得出。

聂闻涛默不作声,只是放下了手中的碗筷,抬头望我:「你从来都是要做什麽就去做什麽。」说完就拿著菸往外走。

我知道他的意思是,你想做什麽就去做,要怎麽样就怎麽样,他没有任何可说的。

「如果……」我看著他的背影淡淡地说:「如果我不想再跟他在一起,你会如何?」背影停顿了下,他说:「我说过,要我gān什麽,你一句话就行。」说完低著头抽出手中的菸移动著脚步。

「如果我要你杀了他呢?」我淡淡地继续问著。

「我不是已经做过了。」他的语调带著轻嘲,带起卷门,嘈杂的卷门声一响,门关了,他走开了。

那身影在昏huáng的路灯下显得飘零,他这一辈子,穷苦饥饿占据了他所有的年少时期,倔qiáng孤傲的他赤手空拳从烂泥中走出来,从完全的一无所有到现在,所付出的代价不是一般人能想像的。可如今,刚熬出一点头,却还是峰回路没转地继续与我纠缠,遇上我,怕是他最大的不幸。

我想,我怕是他这生最大的劫难了。

拿过他口里的菸,我抽了一口,还给他,吐出烟雾,问他:「你什麽时候遇上我的?」他把菸扔到地上,踩熄,回头看我,没有温度的眼睛平静如死水。「不知道,我只记得那天太阳很毒,肚子很饿,从来没那麽饿过,全身都饿。」「後来呢?」我淡笑。

「能吃饱了,还是饿。」他说。

「你爱我。」我淡淡陈述。

他看著黑夜那头,「是。」他简单地回答,半边脸藏在黑暗中,显得冷傲又刚qiáng。

「真糟糕。」我笑著摇头,「怎麽会爱上我这种人,真不幸啦。」我幸灾乐祸地说,可能是为他哀悼,也可能是为自己欣喜。

他没有回答,只是站在那里,好像他的世界里只有他自己一人,别人无法cha入其中。就算,他爱我,什麽都能为我去做。

「如果,我死了,这次真死了,你会如何?」

「杀了他。」

「和我在一起,他先杀的会是你。」

「那又如何。」

「你爱我吗?」

「爱。」

「那我不爱你呢?」

「无所谓。」

「牵我的手回家好吗?」

「好。」

淡淡的灯光中,他粗糙的大手握著我的手,慢慢走向那间用仓库改成的房子,我想,有时候,天长地久有尽时,有些爱却还是能永恒的。

李越天并没有现身,但我知道迟早有天他会出现,早晚的问题。既然如此,我也就不空cao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是个人都有收拾他的法子。

现在该我cao心的事qíng多了,例如一般只能晚上见著的那「块」石头,例如我身上那个货真价实的石膏,这两者都让我苦恼不已。

更让我苦恼的是,昔日跟我和吴起然一块混的秦季找上门来,一屁股坐下连多年不见的寒暄都没有就立刻嘴里放屁:「我就知道你小子躲起来不见人就是折腾些上不了台面的事……」脚踩在老子的义大利沙发上,我下意识就恨不得撕了他。

他脸凑过来,喷得我满嘴口水:「你真爱上了个B城的太子爷啊?」我一巴掌挥过去,脚跟著踢过去:「滚……」

秦季坐回去,沈痛地说:「你跟吴起然这两个无法无天的家夥真是过得一天不如一天,唉,像我这种遵纪守法的小老百姓,果真是用来过好日子的啊……告诉你,我女朋友都换第十打了……」一脸的唏嘘,眼睛都不多看一眼,就顺便把老子当零食吃的酱牛ròu一古脑地往自己口里丢。

妈的,这家夥真不知道客气,我的酱牛ròu……花了大胖大半个月才腌入味的绝品啊……这小子还是跟以前一样招人恨。

「靠,还给老子……」我去挽救我的美食。

奈何一只手斗不过那魁梧大汉,我只能眼睁睁地看著那家夥边跳著边把酱牛ròu塞口里,还不忘巴唧巴唧两下嘴感叹一下。

然後他丝毫不懂客气地在房子里搜刮一番,提著个大袋子把能吃的尽往袋子里装,边装边说:「真看不出,那小子肯这麽花钱花心思伺候你,老子去他酒楼白吃一顿他都要我加倍还……」我听得好笑又好气,躺在沙发上掩面长叹,天下不怕丢脸的吴起然排了第一,这家夥不用凑合也能跟他齐名……妈的,就吃定了我爱面子。

这家夥装好了房子里能吃的,连冰箱里的沙拉都不放过,然後坐下就说拍拍我:「欢迎回来,这天下还是我们哥们的,有事找我……」然後大摇大摆地离开,噎得我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妈的,这家夥,老子再无法无天也无不过他。

最主要的是,他不害臊还没品味,像吴起然虽然不要脸但至少他不会gān没品到人家家里搜刮粮食这种事……提前一个小时送来的午餐放在冰箱里都被那厮给拿走了,连块菜叶子都找不到。

我打电话,有气无力:「我饿了……」

那边的男人明显愣了下,然後说:「吃饭。」

靠,以为老子又在无理取闹逗他玩啊?他不相信我,我非常地受伤害,很痛心疾首地说:「被人抢去了,刚有个人来房子里打劫,能吃的都被他给捞走了。妈的,劫食不劫色,都不多看老子一眼,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光辉不再了?」後面那话我自己说著说著都不禁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