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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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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晖。”

在季时叫魂似的叫第三遍时,张小晖终于抓狂,“别烦我!”

她还在冲奶粉。

季时,“……”

最后季时小侄子打喷嚏带出来的鼻涕还是张小晖擦的。

来之前,张小晖满脑子都是宋明修的影子,她伤心,难过,现在因为逗小宝宝,那种失落的qíng绪冲淡了一些。

除了逗小宝宝,张小晖就剩跟季时拌嘴了。

“你什么时候变成……”张小晖把奶瓶给小宝宝自己抱着喝,她轻声问季时,“现在这个样子的?”

她本来想用一下洗手间,却在看清里面的摆设后退了出去。

那洗手间很空旷,gān净的吓人,没有一点生活气息。

在张小晖看来,洗手间里就是放毛巾,牙刷,香皂之类的生活用品,摆在方便使用的地方。

季时的洗手间就是一个艺术品。

回想吃饭时的行为,张小晖不知道说什么好,安慰又觉得不痛不痒,而且,面前这人似乎并不认为那是一种困扰。

并不意外张小晖那么问,季时难得的直接面对,“忘了。”

他已经习惯随身携带消毒喷雾,习惯跟清洁剂,消毒水打jiāo道,也习惯一天冲洗多次。

张小晖斟酌着说,“你家人没有感到奇怪吗?”

季时耸肩,“他们看久了。”

张小晖说,“你没jiāo往过朋友?”

“我是一个成年男人。”季时流畅的下颚线条与突起的喉结勾出xing感的弧度,“身心健康。”

张小晖承认,季时拥有优质的外表,可以轻易获得异xing的好感,她推了一下眼镜,“那你就没想去改变吗?”

她觉得爱qíng的力量是伟大的,能毁了一个人,成就一个人,也能改变一个人。

季时仿佛听到了多大的笑话,“不可能。”

没有人能让他改变自我。

季时的房子每个角落都有专业人员在规定时间进行消毒清洗,绝不能有任何异味。

他要求一切整洁有序,不允许出现丝毫和规整无关的东西。

更别说脏乱了。

张小晖自由散漫,她最受不了的就是条条框框,那种束缚会让她喘不过来气。

一起长大,又在多年后重逢,他们几乎是两个极端,应该连做朋友的可能都没有。

但他们却可以彼此毫不保留,以真xingqíng相jiāo。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东拉西扯了会,空气里弥漫出一股怪味。

罪魁祸首还在抱着奶瓶咕噜咕噜喝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季……季时……”张小晖指着小车里的小宝宝,“……他拉了。”

季时的脸色铁青,“我鼻子能闻的到。”

张小晖的脸色也不好,“那怎么办?”

季时继续坐着,“不知道。”

张小晖也继续坐着,“要擦洗吧。”

她一扭头,椅子上的男人已经跑了,跑太急,差点撞到桌角。

张小晖,“……”

第5章 无路可走

从季时家离开,张小晖开车去了一趟超市。

晚上八点多,超市的每层都充斥着嘈杂声。

张小晖推车去电梯,直奔二楼,她突然想吃泡面了。

如愿买了大包家庭装的□□香辣牛ròu面,张小晖又去找老gān妈。

她在国外待了那么多年,也没能改掉喜欢吃辣的口味。

有些东西一旦成了生活的一部分,再想切割掉,就变的很难了。

张小晖推着小车,穿行在一排排架子中间,零食的品种添多了,眼花缭乱,她一路看,一路拿。

从前能吃上水果硬糖就是幸福。

一毛钱两个,张小晖记得清清楚楚,小超市里最常见的糖果就是各种口味的水果硬糖,甜丝丝的。

张小晖经常在校服口袋里揣着水果硬糖,随时想吃都可以。

那种硬糖咬起来发出清脆声响,能上瘾。

和宋明修在一起之后,张小晖自己就没买过。

因为宋明修每天早上都会把两颗水果硬糖塞在张小晖的课桌里,还会放一个小纸条,叮嘱她不许多吃,对牙齿不好。

一天一天坚持,从没忘过。

张小晖的脚步一转,去称了半斤水果硬糖。

她低着头,站在角落里,鼻头酸酸的。

口袋的手机嗡嗡震动,张小晖吸吸鼻子,她摸出手机一看,不是谁的电话,是移动公司的业务提醒。

手机余额不足,已停机,张小晖懵圈了,她不得不提醒自己,回去还要jiāo话费。

张小晖经过男士服装区,她顿了顿,过去无数次幻想过,暗暗下决定,将来工作了,就给宋明修买一身新衣服,新鞋子。

那时候宋明修家境不好,用剩下的铅笔头,起毛边的袖口,洗褪色的衣服,不合身的裤子是他的全部。

他勤奋刻苦,心思都在学习上面,课桌周围堆满了许多书本试卷。

每天第一个去教室的是他,最后一个离开教室的也是他。

张小晖和宋明修不同,她属于不用每天做大量试题,努力背单词就可以名列前茅的那种类型。

她最喜欢捧着故事会,读者,知音看,然后把自己的感悟写在笔记本上,享受那个过程。

那时候张小晖刚被班主任安排坐在宋明修前面没多久,有一天中午,张小晖无聊的趴在桌上看鬼故事,椅子被轻推了一下,伴随一道腼腆的声音,“课代表。”

张小晖正看的入神,她被宋明修的声音吓的大叫,白着脸转过去瞪他,“gān什么?”

宋明修的耳根慢慢红了,“课代表,你能不能帮我解一道题?”

“可以啊。”张小晖很慡快,“哪道题?”

宋明修把书和纸笔拿到张小晖面前。

那是第一次,张小晖知道宋明修的字很好看,跟季时如同jī爪子抓的,完全是一天一地。

张小晖看看用笔划了线的题目,刷刷刷写公式,将每一步都写的特别详细,认真讲给宋明修听,像个严肃的小数学老师。

宋明修露出清朗的笑容,“谢谢课代表。”

张小晖说,“宋明修。”

宋明修抬头,碎发扫过眉眼,“嗯。”

张小晖咧嘴笑,笑容灿烂,“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

宋明修一双眼睛漆黑,“好。”

他抿了抿唇,“你刚才在看什么?”

张小晖眨眼睛,“鬼故事。”

她立马把桌上的书拿给宋明修,“就这个,你看过没有?”

书面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穿着红衣,舌头伸的老长。

宋明修摇头,“没看过。”

张小晖满脸期待,“那你想不想听我说一个?”

宋明修配合的点头,“想。”

渐渐的,宋明修找张小晖讲题的次数多了,那是他们关系拉近的开始。

很久以后,张小晖才知道,宋明修问的那些题他都会,他是找借口跟她说话。

张小晖记得宋明修告诉她,说第一次讲题,他一个字都没听进耳朵里,就顾着看张小晖握笔的手了。

十指纤细,指甲修剪的平整,指尖圆润,透着粉色。

宋明修很喜欢她的手,说牵着就想那样过一辈子,不想松开。

从那以后,张小晖对自己的双手多了一点在意,修剪指甲也勤快多了。

十年过去,一直到现在,张小晖还是会很重视自己的双手,只是当初说牵她的手走一辈子的人已经松开了。

过去的,现在的,所有的都一同疯狂的席卷而来,张小晖头疼的走不了路,心跳的厉害,呼吸一声一声急促,她急忙扶住推车,手指关节突起,泛白。

天旋地转,张小晖的眼前一黑,她突然跪了下去,对面正提着篮子过来的男人立刻后退,生怕张小晖讹诈他,赖上他。

“哎你,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头顶有一道陌生的女声,张小晖的呼吸黏湿的不成样子,她的嘴唇抿直,痛苦,难受。

穿着超市工作服的大妈热心肠的说,“我扶你起来吧。”

张小晖一手攥着推车扶手,另一只手被大妈拉着,她吃力的说,“谢谢。”

大妈忙摆手,“不客气。”

“小姑娘,你是不是饿的啊?”大妈看的直摇头,“饿过了吧?”

“不是。”张小晖露出虚弱的笑容,“我这只是头疼的老毛病,一会就好。”

她的脸上没有血色,又感激的重复一声,“阿姨,刚才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