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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3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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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建民说:“给你gān爹敬个酒。”

孟小北倒了一杯白的,贺少棠接了,顿了一下,这杯被bī着不喝都不行了,一饮而尽。

孟建民放心地点头,又提醒少棠:“以后啊你们连队里小兵再笑话你,你就直截了当跟大家伙说,这就是你儿子!”

“家里孩子两个,有时忙不过来。小北以后有个冷暖,麻烦你费个心,帮我多照应着他,就当是你亲生亲养的。”

贺少棠眼底愕然,震动,表面平静,内心暗起波澜,半晌都说不出话。无形中跟眼前这孩子就有了辈分上的界限隔膜,心口又像压上了一块大石头,肩膀上这责任可大了!

而孟小北,以那时年纪,他不会对这些称谓有太多概念与内涵上的理解。在他眼里,管少棠叫什么不过是给这人换一张皮,扒了那层皮,这人不还是少棠啊?小爷闻味儿都闻得出哪个是他。

等到若gān年后,等到将来某一天,当他认识到“gān爹”这称呼给两人带来的身份辈份上、家庭亲缘上难以逾越的鸿沟,恐怕已经晚了。

……

少棠离开后,晚上被窝里谈心时,马宝纯赶忙就问丈夫:“你今天怎么想的啊?”

孟建民说:“我就这么想的。”

马宝纯:“少棠人家才多大年纪,比你小十岁都多,也太小了,他能给孟小北当爹?当个gān哥哥还差不多,顶多叫一声‘小叔叔’,你都给弄乱了吧。”

孟建民:“你是妇人之见。看人不在年纪大小,彼此谈得来,又对咱儿子真心实意好,我看就他最合适。”

马宝纯:“人家少棠家里什么成分?他将来肯定是要回北京,就不会在这山沟里留一辈子!”

孟建民在黑暗中笃定道:“就是因为他肯定要回北京,他家里有背景,小北正好也跟着一起出去,这个爹一定要认。”

马宝纯蓦然惊诧:“……你原来是这么想的?”

孟建民目光平静,仰望天花板上一丝微亮的反光,仿佛黑暗中最后一丝代表着希冀的光明:“我这辈子是没什么指望了,算是让时代给废掉了,我不能让我儿子也毁了。”

“我儿子聪明,脑子活泛,从小又能吃苦又能拼命又敢出去闯,他缺什么?他就缺个背景,缺个‘靠’,缺一个出去的机会!跟人拼亲爹他是没指望了,永远也拼不上……将来走到社会上,就拼gān爹吧!”

马宝纯语塞,在黑暗中凝视:“你是这么琢磨贺班长的?你这是,这样,好像咱们合伙算计人家似的……”

孟建民冷冷地说:“我算计他了吗?”

那天在渭河边上流的两行泪,也绝非虚情假意。

“我会看人,不会看走眼。”孟建民露出一丝表情,那时真是千般万般滋味涌上心头,“少棠这个人真的不错,外表好像什么都不吝的,骨子里纯良有心……别人我反正够不上,我就巴结这个了……不为我自个儿,我是为我儿子的将来。”

……

第十五章天堂

这年的chūn天渭河水风调雨顺,西沟里一片欣欣向荣。

孟家哥俩都上小学一年级了,就在他们岐山兵工厂的附属小学。浑浑噩噩从幼儿园就混入小学,孟小北心里也没多余想法,照样每天吃饱混黑,大院里胡玩儿,然后每晚被他妈妈用笤帚疙瘩驱赶着,回家去写积压的作业。

他正式拜过的gān爹少棠,每次回营部只要有空就来家里小坐,瞅一眼孟小北在gān什么,俨然已是自家人的感觉。

像是被一根绳牵着,心里莫名就有了牵挂——人家能白喊你一声“爹”啊?

孟小北自从上学的第一天就显露出来,并不是一块念书的好料,丝毫也没遗传他亲爹的书生头脑,他就看不下去个书。

他亲爹在车间里加班,妈妈在厂电话室接电话,都忙,管不住他,于是他gān爹过来检查作业。

贺少棠刚一进屋,孟小北用眼角瞥见,迅速用算术课本压住作业本。

贺少棠眯眼威慑:“gān什么呢?”

孟小北:“我写作业呢。”

贺少棠:“抬起来我看看。”

孟小北开始三十六计耍赖大法:“哎呦我还没有写完呢我写完你再看你快出去出去!”

贺少棠:“哼,等你折腾完我再来查你这一晚上就荒废了!”

孟小北倒打一耙:“你打断我解题思路了!我算术题都解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