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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3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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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奶奶心眼儿里还是最疼她儿子和孙子,儿子不在跟前,眼前让她有念想的就是小北,嘴上数落孩子,其实心里可宝贝着,最是刀子嘴豆腐心。孟建民等于才是他们孟家一颗独苗,孟小北可是长房长孙!至于闺女,都是给别人家养的!

那天吃完饭,少棠跟孟奶奶说下楼抽根烟,然后给小北打个小眼色……

俩人并排走着,到楼下没人的地方蹲着亲热聊天,像是多年养成的默契。

孟小北一路跟少棠讲家里的一摊乐事,绘声绘色,活灵活现。

少棠问:“你们家那两间房,七八口人,你们晚上怎么睡的?”

孟小北说:“挤着睡呗!我爷爷奶奶睡大屋那chuáng,我跟我二姑三姑小姑还有二姑那孩子睡小屋chuáng。”

五个人挤一chuáng?

少棠皱眉,想笑却又觉着不可思议……

当事人反而不以为然,孟小北一摆头:“这算什么啊,谁家都这样!gān爹我告诉你,你知道咱们原来西沟的申大伟吧,那个小胖子!”

少棠点头,知道,那是孟小北的发小、好哥们儿,跟小北前后脚也被家长送回北京了。

小北幸灾乐祸地描绘:“还好我们家人都比较苗条,申大伟才可怜呢,他们家都是大胖子,他妈妈和姑姑一个赛一个的胖!他说他夜里起来撒尿,回去之后一看,chuáng上就没他地方了,一坨一坨肉,连墙角都占满了,他还要把他姑姑们全都喊醒了,重新排队,重新挤进去睡!他们一chuáng的人挤着连翻身都翻不过来,哈哈哈哈简直笑死我了!……”

当时城市里普通老百姓,家里住楼房的,五六口人睡一屋其实常事,艰苦已成生活美德。也就是贺少棠自家是共产党的土豪高gān,自己在家没这么睡过,因此觉着无法忍受。

少棠给小北出主意:“你去大屋跟你爷爷奶奶chuáng上睡。”

孟小北一拍大腿,悲愤道:“我奶睡觉打呼噜!!!”

“我就跟她睡过两宿,后来实在受不了了,又滚回小屋了!要是能有人跟她过去睡,早过去了,不然为什么都挤另一个屋呢!”

“我爷爷这么多年,这日子可怎么过的啊苍天啊!”

“就我奶奶那个宏亮,那个震撼,都能赶上gān爹你、小斌叔叔、还有广利叔叔你们仨人儿的呼噜!……不对,赶上你们全班所有人加一起的音量!”

孟小北从小有表演天赋,表情极为夸张,边说边拍着大腿狂笑,心酸苦意之中却又自带乐观豁达的天性,尤擅苦中作乐。

孟小北由衷地说:“gān爹,我其实就想跟你睡。”

“跟你睡最舒服了。”

少棠:“跟我为什么舒服?”

孟小北声音突然清亮,难得撒一小娇:“你让我随便踹、自由地滚来滚去么——你腿上毛多,毛茸茸的,蹭脚心特暖和么!”

少棠心情蓦地发软,忒喜欢这小坏样儿。

他伸手揉一把小北的刺儿头,说:“你要是住得不舒服,我给你找个房子住……我有房子。”

孟小北认了个有背景的gān爹,他gān爹竟然有空房!

第二十章哼哈二将

后来又过了俩星期,贺少棠再来孟家,军装裤兜里揣一把穿了绳的钥匙,直接挂孟小北脖子上,把孟小北铺盖卷扛走。

那时的人心单纯善良,没有什么拐孩子的,互相非常信任。孟小北搬到离奶奶家只隔两站地的红庙一处楼房里。

少棠说,这是他的房。

七八十年代计划经济,房子全部来自于国家分配,按一个人的工龄、年龄和结婚状况分房,年轻未婚的一般都没房。要么就是家里老辈人留下的房产,没有其他途径。

小北问:“gān爹,你要结婚啦?部队分你房子了?”

少棠解释:“没有,我妈留给我的。”

房子也是那种天花板很高的五十年代老楼房,屋里简洁gān净,一个大衣柜,一张书桌,一张chuáng。

在后来数年里,直到他三姑出嫁、孟小北搬回奶奶家住,在这之前,他就一直住在这里。每天早上坐三站电车去上学,放学回奶奶家吃饭写作业,晚上再回少棠的房子睡觉。后来更方便了,少棠给他弄了一辆自行车。28车太高,坐上去脚丫子都够不到脚蹬子,就骑个26女车,每天飞车抄小路近道去上学,十分钟就到。

就为了孟小北能有一处睡觉的窝,贺少棠是特意去了一趟总参大院,找他舅舅谈话,把屋子钥匙硬要过来。

贺诚坐桌子对面,说:“你住你们部队大院就行,为什么非要管老子要红庙房子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