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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3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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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棠喃喃地道:“那就是我们家北北……你怎么没叫住他?!”

小斌无辜道:“他从外面走过去的!”

贺少棠还穿着紧身背心,抓起座上的衬衫,账单很不客气地留给那俩人结了,大步迈出饭馆。他站在街边,看向左面,又看右面,小北呢,小北在哪?!

少棠一路飞跑,跑到街角,放眼四望,眼前是滚动的车流和暗红色尘埃。

他沿着公共汽车路线跑出去几站地,一路跑一路在人行道和街边小店门口寻觅,每路过一家音像店或者游艺厅,都跑进去疯找。

傍晚天色渐暗,华灯初上。少棠背心后身被汗水浸润,眼眶里也有一层水雾。小北为什么会跑到这地方,小北是来找他吗?先前的恼火与烦闷突然之间烟消云散,把这臭儿子打一顿最后谁会心疼?

他心里有一块最柔软的地方揪得生疼,一辆辆车呼啸而过,碾压着他的心。

分开五天没有见面,没有打过电话,十年感情那一块坚实的支柱仿佛要崩塌掉了,满目疮痍。从西沟到北京,内蒙东北,再回来,这么多年都熬过来,哪天倘若孟小北离开他,那就是要生生砍断他一条胳膊,肉连着筋骨,疼。

他看着站牌,透过过往的无轨电车车窗,寻觅那熟悉的人影。站牌上漆着“展览路”字样。

少棠蓦地驻足,呆怔,然后转身飞奔。

他一口气跑到老莫门外,餐厅门口处灯火辉煌,黑色雕花壁灯照亮人心。

几十米开外,孟小北坐在老莫一侧的台阶上,膝头摊开画板,眯眼凝视远处人làng车流。

孟小北抬头,两人同时盯住对方,暖huáng色诱人的光圈在瞳膜上dàng漾,飞舞,视线斑驳模糊……

人海茫茫,心之归处。

小风一chuī,画夹子里几张画被刮起来,洒落一地。

少棠赶忙跑过去,俩人追着画纸,闷不吭声埋头满地捡拾,然后就把两颗头撞在一起!

少棠一把拽住孟小北的胳膊,孟小北也拽住他的,两人怔怔地看着,都叹了口气,都觉着自己真傻。身边有这么个人,这么地在乎,我们俩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少棠低声道:“怎么不回家,坐这儿gān什么?”

孟小北直勾勾盯着这人,掩饰不住眼底的愧悔和láng狈,脑子里盘桓的是“小爷给你跪下了你别生我气了成吗我们和好吧”!然而男子汉自尊心作祟,发帘挡眼,话到嘴边就变成了“gān爹,我想你再亲我一下,像五年前那样,成吗”?

周围人来人往,展览路这地方可也比五年前热闹得多,老莫逐渐走下神坛成为普通老百姓都消费得起的平民化餐厅。而且孟小北现在正经是个男人的身高尺寸,当街揍人,少棠还真下不去手……当街亲嘴儿,也下不去口啊。

少棠嘴角的黑痦子微微蠕动,很好看,声音低沉沙哑:“跟我走,带你回家……”

这天晚上,孟小北平生头一回溜进玉泉路军区大院。

少棠带小北回了他小舅家,因为他事先大致知晓他小舅最近不住家里,住在北郊小红楼、总参的某处办公重地,家里没有外人。

少棠提前一站非要从公车上下来,皱眉苦笑:“操,老子忒么啤酒喝太多了,快让这辆破车给我把水晃dàng出来了!”

很可笑的,少棠就连最后那几步路都撑不下,直接钻到路边冬青树丛后面解手。仿佛也是心理一下子放纵开来,一股水流喷薄涌出,she个酣畅淋漓!

孟小北从后面环抱他小爹的腰,抱得亲密,两人个子看起来差不多高,男人内心特有的膨胀式的满足感,无法用语言描绘。

少棠连解个手好像都在笑,后心微微振着孟小北的胸膛。孟小北动手将对方的大鸟归位,密密实实地包裹好,拉上裤裆。

两人侧身猫在黑黢黢的树丛后面,偷情一般,手拉着手。少棠竟先忍不住,四顾确认无人,掰过小北的脸,重重啵儿了一口。

路灯下晃过两道颀长匀称的身影。

那两条影子慢慢贴合成一个人,黏着不舍分开。

大院门口站岗的小兵向他们行注目礼,院内绿树成荫,红砖墙边一群孩子踩着拖了地的军裤,在玩儿打仗,路灯下摸黑夜战,杀声震天。

莫问当时年纪小,竹马木枪正风华。那时的玉泉路大院里,就有一位绰号“楚司令”的棕发美少年,师长家二公子,眉心镶一颗红痣,身后追随着那个剑眉俊目的“小山东”,相亲友爱,形影不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