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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3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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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棠拎一瓶啤酒,拿两个空杯,把酒满上,随后又在两杯酒里各打进一个生jī蛋!

孟小北搂着小爹后腰,在厨房内嘀嘀咕咕:“生jī蛋怎么吃?”

少棠说:“就这么吃,可香了!”

孟小北:“啤酒加生蛋huáng?”

少棠眼底有酒意红cháo,附耳低声道:“我们部队里当兵的,都这么喝酒。”

“这个比韭菜还壮阳。”

“@#%&¥!”

两人凑头互相挤兑,又不敢笑得太猥琐大声。两杯啤酒生蛋喝得一滴都不剩,心头火烧火燎,火势几欲燎原……

大年夜,电视里欢歌载舞,家里就一台电视,几口人争抢频道。

小北他爷爷奶奶每年雷打不动就要看央视chūn晚,孟小北非要看中央二台播的《红楼梦》,还不停对少棠抛眼神儿。

后来商定每人看十分钟,只要有爷爷奶奶喜欢的相声小品和戏曲节目就拧到chūn晚,出现无聊的歌舞大联唱就换台到《红楼梦》。黑白14寸电视机,没遥控器的,换频道仍是那种转钮式的调台开关。孟奶奶拍着大腿呲儿她孙子,“小混蛋恁掰来掰去的,把那个按钮给俺掰下来了!!”

中途,孟小北真的把那个转钮揪下来了,“啊——”,拔出个塑料按钮在手里!

一家人傻眼了,随即一起拍腿狂笑,指着大孙子骂。

少棠紧急出手,撅在电视机前修那个按钮,一时半会儿还装不回去,调台开关只剩下里面一个突兀的小棍儿……

孟小北天生兴趣里就具有浓厚艺术细胞,心目中也极推崇这类古装经典。《红楼梦》这剧面世,他特意跑很多家书店买到央视剧组出版的服装造型画册,还有大观园建筑图集。

孟小北坐在chuáng沿,距离屏幕只有一尺远,动情而专注。他看完一集电视剧,随手就将剧中人服饰造型、头饰画出草图,再添加枝枝叶叶,给宝哥哥林妹妹设计几套贵气的贺岁冬衣,把凤姐画成眼角顾盼风流的卡通版本,灵感随钢笔笔尖游走。

少棠就坐在身后,一手搭孟小北肩上,轻捏脖窝,静静地看。

少棠或许也是从那一年起,逐渐起了活络心思。自己常年在部队,即便在京多年,接触圈子仍然太窄,社会上人脉不够,帮不到他儿子多少,甚至比不得像祁亮爸爸那一类个体生意人。再联想到与孟小北感情上的未来,优越的身份甚至可能成为一道障碍,就是随时引出事端的导火索。单纯热血的理想与现实前途相角力,让他盘桓思虑多日,很难决断。

……

二厂家属宿舍区一大片红砖楼,家家户户窗上涂染一片白色雾气,映出朦朦胧胧的暖huáng色光芒,窗内传出斗酒欢闹声。

朝阳公园附近大街一侧,道边gān枯的树木枝头挂起红色灯笼,点着一串稀稀疏疏的彩灯,游戏厅内灯火通明。

祁亮在柜台一气儿买了四盒桃汁,一个义利维生素面包,又换了一裤兜的币。他准备在游戏厅彻夜鏖战,这就是他的“年夜饭”。他坐在软椅里,头往后仰着,熟练地拉动操作杆,按开火键,嘴里念念有词,嘟嘟嘟,嘟嘟嘟嘟,咚!……全灭。

身后突然有个温暖的手掌拍拍他肩,他猛一回头,略微诧异:“……萧老师?”

萧老师神情也很诧异:“祁亮同学,你怎么在这里?”

祁亮微微挑眉,淡淡哼道:“我怎么不能在这里。”

萧逸说:“今儿是年三十晚上啊,你怎么没有回家呢?”

祁亮头已经扭回来,凝视屏幕,手里操纵杆不停,直接用对方口气反问:“萧老师,您怎么也没有回家呢?”

萧逸:“……”

萧逸穿一身灰色呢子长大衣,戴黑框眼镜,围一条羊毛围巾,又因为室内暖气太盛,镜片立刻渍上一层哈气,被迫把眼镜摘下,眯起眼,拽过围巾胡乱擦净。祁亮看这人就忒么想乐,电视剧里标准的“五四”青年打扮,又秀气又黏糊的男人,可惜就是岁数偏大了!

两人都是有家不愿归的人,都怕年夜独身待在一栋空房子里,天上的烟花都随心情寂寞凋落。

萧老师也不言语,默默坐到祁亮身边的空座,呆看。祁亮斜眼瞄这人几眼,撅嘴咕哝,丢过来两个币:“塞你机器那个投币眼儿里,萧老师我教你打街霸!”

日本流传过来的火爆京城的游戏,街头霸王持枪浴血亡命,最吸引十几岁男生。祁亮熟练地拉杆,指挥萧逸按开火键:“按啊,您倒是按啊!……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