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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3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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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靶场上打枪,一排男生卧倒,架起步枪瞄准靶牌。扣动扳机的刹那,枪托以qiáng劲的后座力撞向肩膀,枪膛剧烈颠簸,让孟小北十根手指像被剧烈撕扯着,生疼!

一梭子she出去,靶位上扬起一片尘土,吃一嘴土!耳畔是枪pào声,仿佛身处战火硝烟。

没有参加军训时,孟小北也体会不到少棠他们做军人的,这些年的艰辛。他以前每回去西山大院“探亲”,都像逛大观园,是去玩儿的。少棠在他眼中形象,就是高大威武的、光辉的,在训练场上潇洒自如游刃有余的,是不知伤痛为何物的硬汉,铁人。少棠手下那两百来号小兵,一脸英武混合了稚气,拉着腕粗的吊绳从七八层楼高的平台上一跃而下,徒手翻越高墙障碍,在救灾一线奋战、流血牺牲……那背后经历的汗水荣rǔ,人性和生命的考验,普通人有谁知道?

如今在军营里苦熬一月有余,孟小北感同身受,好像突然又长大了,从里道外成熟了一层。他的皮肤变粗了,然而,被打磨得硬朗粗糙的,不仅仅是肩膀手臂上的骨骼肌肤。少棠现在是军官,军衔还不低,肩上有杠有星,出入也有排场,然而在当年,也没沾高gān的光,并未凭借多少身份上的优势,从基层小兵一步一步熬出来,熬了十多年,攀到现在位置。少棠手上食指中指、手掌上,遍布暗huáng色硬茧,后背和腰上都有伤。

两年多前那一回,二人“初夜”。

事后,少棠皱眉头跟他抱怨,宝贝儿你挺行的。老子这么多年在部队里跑障碍训练,从来没落到那帮十八九岁小兵蛋子后面,就是这一回,第二天我们队里测试,我徒手翻高墙愣差点儿翻不过去,过桥时候我踩歪掉河里了!!老子后面一边疼着,一边跑的,跑起来大腿抽筋,小腿直打晃,以前每回我都跑第一,唯独这次,我跑了个第三,竟然被两个小兵把我超了,你爹我糗大了。

孟小北当时没心没肺,放肆地大笑,自以为是,觉着自己家伙特牛,能让少棠趴下。

事后再回想,对这个人又添一份崇拜,思念。最牛还是他男人,坚挺英武,顶天立地的汉子。初夜屁股被他搞出血了,豁开了,还能带领一帮小兵蛋子跑障碍、越野匍匐,一般男人行吗,有这能耐?!

少棠从这年秋天开始公务繁忙,平时经常出差去上海广东深圳,很少着家。

两人虽然同城而居,大部分时间见不到面,仿佛注定陷入两地相思的艰苦。感情越浓,相处的一分一秒,愈发显得短暂。

军训最后一天,早上连队里开总结表彰大会,然后回宿舍整理行李,将被褥打成背包。一队男生扛着被子,每人提个网兜,里面是叮当乱响的搪瓷或钢种饭盆以及洗脸盆!

中午吃过饭,在操场上最后一次正式列队,喊口号,唱军歌,“民兵预备役”胜利结业!

领导从团部里出来,还领着参观的客人。

罗小虎背手溜达过来,手臂随意搭在方成亮肩上,一起扭头往那边看:“看那边,来的那个男的!”

方班长说:“嘛人?挺年轻,还弄个两道杠,怎么也像个正团职,立过功的?”

罗班长与战友悄悄咬耳朵:“说是咱们领导以前在军校进修时的老同学,总参的啥子人,啧啧,看样子够厉害的撒……”

孟小北从队列中间探出半张脸,骤然愣住,直直盯着不远处的人。

少棠来了。

少棠一身军装,双眼在帽檐下仿佛能发光,目光温和庄重,与部队几位领导相谈正欢。

孟小北军训,贺少棠完全就没过问,没凭借熟门熟路走后门过来探望。

不就是个军训?儿子不小了,一头小láng狗早晚撒出去历练历练,不能总黏在当老子的身边。这回反而是pào兵旅的后勤领导主动联系少棠,找他办事。他们pào兵基地自办工厂,生产军用设备,以兵工产业养军qiáng军,补贴后勤的经费缺口。队里领导派车进城接少棠,非要请贺同志来山里吃一顿饭,尝一口基地自给自足的野味,再到兵工基地里视察。同学之间好办事,请少棠帮忙牵线,找后勤部负责出口的军品贸易公司,分到份额指标。具有垄断性质的军工企业,能从政府内部部门拿到指标,就是最重要的赚钱路数。

少棠对基地领导讲,“你们产量挺大,接大单的能力也有,质检都达标。只是现在总后内部指标卡得很严,很多有门路的人,利用各种途径把指标‘分流’了。”

领导委婉地低语:“咳,少棠啊,老同学一场,需要门路,所以不得已请你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