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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3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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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孟奶奶老家。她家村落所在的县市,与孟家老爷子的老家相隔不远。两人当年却不认识,从未走访过对方的村子。两人后来在青岛遇见,成婚,这也是缘分。

山东农村相当富裕,县城中心地带现出大片铲平待开发的土地,准备建起高楼。少棠开车载着老太太和小北进村,硬梆梆的冻土偶尔将车子颠出不和谐的节奏。路边有一块块积雪,道旁是两行整齐的白杨,村口有卖烟酒和修车的小铺,挂着红灯笼与大红色chūn联。远处传来阵阵鞭pào声……平静,惬意,安详,又有过年的热闹红火。

孟小北喜欢这样的地方,他行李里装着铅笔画夹,逃离都市喧嚣。

孟奶奶进村受到亲戚的夹道欢迎,她家里还有亲兄弟以及一众后辈子侄。他们一行三人,被热情好客的家乡人当做座上贵宾,请去各人家里吃年饭。老太太盘腿坐在火炕上,与兄弟媳妇大声聊天。正堂屋里贴着年画,火炕的温度热烈滚烫,两个穿开裆棉裤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从屋外跑进来,欢欢畅畅。

桌上有大螃蟹,白煮鲜虾,海蛎子,各种少棠都叫不上名字的毛茸茸的贝类,原汁原味,渍着鲜汤,让人嘬一口就感到这是人间天堂才有的味道。两人埋头不停地吃,不一会儿各自面前就摞起一座小山似的各种贝壳。孟小北一边吃还一边应付着各路舅奶奶婶子姨娘的关心寒暄。

舅奶奶大声道:“大宝贝儿恁咋还抹油结婚呐,你都二十六了有木有!!俺们替你奶奶催你了!赶紧娶个大媳妇吧!”

孟小北笑起来两眼眯成弯月牙:“急什么,我才二十六!我还想多玩儿几年,我还没挑好呢!”

小北的奶奶虎着脸,又不能明目昭彰地喊冤,心里多么委屈:“俺是管不了了,不给俺生重孙子,这辈子木的指望了!”

舅奶奶问完孟小北,开始拷问少棠,一个都不能落下。少棠大大方方的,早就死猪不怕开水烫:“您别看我,不用问了,我已经不赶趟了!”

孟小北叼着螃蟹钳子忍笑忍得辛苦,在桌下用鞋子蹭少棠的脚,两人脚挤着脚乱哄。

舅奶奶差点儿把一只大虾连头带皮地咽下去,瞪眼惊呼:“剩么?!恁都四十了?看着不像四十啊,恁还抹油娶媳妇?!”

少棠顶着满头包,埋头啃孟小北递过来的螃蟹钳子。

舅奶奶:“四十都该当爷爷姥爷了!”

少棠诚恳地道:“城里人gān什么效率都比较慢。”

舅奶奶咂嘴,同情地说:“城里媳妇特别难娶吧小伙子?……唉,都不好叫恁‘小伙子’了,四十了……”

孟小北笑得呛住了,随即被少棠掐了大腿下面的软肉……

孟小北并不惧怕周围亲戚明里暗里的眼光和议论。面子的枷锁都是别人套上来的,哪个看不惯爷,不舒服的不是我而是他们!两口子自己的日子,还是要自己来过。

农村平房的火炕,隆冬时节烧得极热,一室空气暖洋洋的。

院子正中的自来水管,包一层稻草围子,几乎被冻住,流出一股涓细冰凉的水,冷得孟小北一激灵。少棠端出洗脸盆接水,把水打到屋里让小北洗漱,怕儿子冻着。

孟奶奶与家中几位老姐们儿彻夜不眠地聊天,看chūn节晚会。孟小北就和少棠并排躺在里屋炕上,烤着火,侧过身面对面,静静凝视对方。

匆匆的旅途,劳碌的时光,偶然歇下来享受最平常温馨的时光。小北借着外屋灯光描摹少棠的五官轮廓,两人凑近亲吻一下,然后抱住安静地睡去。仿佛也不用做什么,就这样很好,小北习惯把一条腿伸到少棠两腿之间,轻轻搓着少棠小腿上毛绒绒的触感,热烘烘的;少棠喜欢一条胳膊横在他颈窝下面,另只手抚摸他后背……

清晨孟小北起得很早,背着画夹出去,临走俯身亲少棠的嘴,随即就被一把揽住脖子。

少棠眯着朦胧困倦的眼:“宝宝……gān什么去?”

孟小北说:“出去画画。”

少棠说:“我陪你。”

孟小北:“怕你睡不够,你多睡会儿。”

“睡那么久gān什么。”少棠翻身出被窝,不惧冷气,“陪你。”

村口笼罩一层淡淡雾气,显得神秘清冷。孟小北背着画夹沿途寻找,在乱石岗一丛野草中,找到奶奶她们村的界碑,上面约莫写着“刘家村”字样和村子的一段由来历史。村里永恒规划整齐,排列成行,青砖瓦房黑漆小门。有村民在村口准备过大年跑旱船的家伙事,热热闹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