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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7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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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皇上进来,她连忙跪在chuáng边低声请安,嗓音娇娇柔柔,颇为动听。

“看过太医了?”周武帝坐到chuáng沿,手置于八皇子额头低声询问,对宫女视若无物。

初雪有些失望,打叠起jīng神回话,“启禀皇上,娘娘心焦如焚,立时就遣了太医来探,喝下药后八皇子便睡下了。”

“怎会无故高热?”周武帝冷眼睨去,嗓音微沉,视线在她腰间的桃红色香囊停留了一瞬。他一进来就闻见了那股子邪魅的香味,如腐烂尸体上开出的鲜花,再美也令人作呕。

“奴婢也不知,请皇上恕罪。”初雪磕了个头,怆然yù泣的表qíng给她娇艳的脸庞增添了几分惹人怜爱的韵味。

“自己的主子都照顾不好,朕如何恕你的罪?来人,拖下去杖打八十。”周武帝语气平淡,说出的话却令人毛骨悚然。当初德妃杖责那些禁卫军,八十廷棍下去连铁骨铮铮的汉子都死了数十个,更何况娇滴滴的女子?就算不死,半身不遂也是跑不了的!

走进内殿的宸妃脚步一顿,用惊骇畏惧的目光朝座上男子看去。皇上这是怎么了?以往自己皱皱眉头他都要心疼半天,稍一撩拨便热qíng如火,而今怎会变得如此冷酷?

“皇上饶命!”初雪惊叫,膝行上前。

“堵了嘴拉出去!”

近了香味更浓,燥热的感觉从心间一直烧到小腹。儿子重病躺在chuáng上,这些女人却yù勾-引自己在病榻前颠鸾倒凤,想到这里周武帝表qíngyīn冷,一脚将初雪踹出去,锐利如刀的视线狠狠剜向宸妃。

宸妃呼吸一窒,qiáng笑着上前,声音略略发抖,“求皇上看在臣妾的份上饶她一回吧。皇儿病重,不能见血。”

“你觉得殿内空气可好闻?让八皇子闻了会如何?好一个不能见血,好一个慈母!”周武帝冷笑,对常喜招手,“把窗子都打开,去唤杜太医过来,吩咐外面的人,给朕狠狠地打!”

这味道以前皇上也经常闻,次次都顺水推舟,在皇儿的病榻前也与自己抵-死-jiāo-缠过数回,怎得今日气xing这般大?宸妃心中惶恐,期期艾艾的开口,“皇上,皇儿已经看过太医了。他既已熟睡就算了,改日再叫杜太医来看吧。”杜太医来了,她做的那些手脚恐会bào露。

周武帝睇她一眼,握着八皇子的小手并不说话。令人窒息的威压在殿内蔓延,宸妃全身的血液都冻结了,狂跳的心脏几yù蹦出胸腔。

不过片刻,杜太医就匆匆赶到。闻见室内残留的香味,他皱了皱眉,但到底什么也没说,上前执起八皇子的手探脉。

周武帝踱步到殿外等候,宸妃立即亦步亦趋的跟上。本来有十足的信心夺回皇上的宠爱,可眼下,她却觉得前所未有的迷茫。眼前这满面威仪,气势慑人的男子真的跟以前那柔qíng万千的皇上是同一个人吗?

“宸妃,你说有没有人能够令这菩提花在冬日开放?”走到一盆含苞的菩提花前,周武帝微笑询问。

宸妃呼吸有些急促,颤声道,“怎么可能?”

“除非菩萨下凡是不是?”周武帝笑容加深,修长的指尖在菩提花苞上点了点,只见那本蜷缩在一起的花瓣渐次绽放,层层叠叠,美不胜收。

殿内的宫人目瞪口呆,唯独宸妃和她身边的嬷嬷容色惨白。

“菩萨降世,天佑大周,这话你觉得耳熟吗?”周武帝转身,走到宸妃面前,一字一句缓缓问道。

宸妃的呼吸都停止了,表qíng骇然的朝男人看去,心里反反复复只回dàng着一句话:他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了!

这含苞的菩提花是她费尽千辛万苦才找来的,给太后的慈宁宫送去好几盆,并从父亲永安侯那里要来了一种秘药,只需沾几滴在指尖,往花苞上一点,就能令鲜花开放。她本打算请慧能大师进宫陪太后论述禅理,用菩提花开的神迹和慧能大师的声望来bī迫德妃出家,却没想皇上竟然什么都知道,连秘药也弄到了手!太可怕了!

宸妃不可遏制的颤抖起来。

周武帝淡淡睨她一眼,在主位坐下,俊美的脸上神色莫测。但正因为他没有任何责问和动作才更加令人心惊ròu跳。

宸妃在心腹嬷嬷的搀扶下勉力站稳,额头浮起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就在这时,杜太医出来了,躬身回话,“启禀皇上,八皇子风邪入体,喝了药已经没大碍了,只是这刚调养好些的身体又败了,日后需更加小心。”

“好端端的怎会风邪入体?”周武帝沉声询问。

“回皇上,要么便是八皇子长时间接触了寒气,要么就是他每日喝下的药量减少了。近日天寒,微臣调整了药方,刻意添加了几味预防风邪的药材,若定时定量饮用,稍微接触些寒气也无妨,应不会病重到这般程度。”杜太医笃定开口。他是太后的御用太医,常年居住在千佛山,无需看嫔妃脸色,自然是有话说话,没有半分遮掩。

“开药吧,这几日还需杜太医多费些心。”周武帝话落,眸色yīn沉的睨宸妃一眼,宸妃摇摇yù坠。

杜太医思量片刻,写下一张药方jiāo给昭纯宫的宫人。周武帝什么话也没说,越过面无人色的宸妃,径直往乾清殿去了。

“娘娘,皇上这是什么意思?”等人都走了,将浑身发软的主子扶到主位上坐下,心腹嬷嬷不安的问。

“不知道,且等着吧!”宸妃上下牙齿还在打颤,好半天才吐出这句话。

乾清殿里,周武帝双眼微阖,靠在椅背上思量。连自己唯一的孩子都能下此毒手,后宫女人的心狠手辣再次让他大开眼界。他毕竟是帝王,除了桑榆,何曾细细揣摩过哪个女人的心思,一路走回乾清宫才明白了她们的想法。她们这是打算利用宫女或低位嫔妃借腹生子,有了健康的孩子,体弱的孩子自然就没用了,抛弃甚至毒害都不会犹豫。

“呵呵,果然是最毒妇人心。”他沉声冷笑,拿起御笔,快速写下一张圣旨:宸妃照看皇嗣不利,即日起降妃为嫔,移居昭纯宫偏殿,着令日夜照料八皇子以将功赎罪。日后,若八皇子病重,杖十,殇夭则贬为下等宫女发配浣衣局。

“颁布圣旨后你多走几趟,告诉几位皇子的母妃,若皇子因她们照顾不周而出了差池,她们也一并按照此例处理。”放下笔,周武帝按揉眉头,补充道,“即日起,在皇子公主们身边安cha几个人手,随时向朕汇报qíng况,去吧。”

常喜领命,心中对宸妃致以万分同qíng。品级连降九等并不算什么,惨的是最后一句。八皇子中了毒,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是常事,再加上今天这么一折腾,身子骨那是更弱了。就算宸妃日后照料的再jīng心,这三五天一顿板子是跑不了的!等不到八皇子病逝,一段日子下来,宸妃极有可能死在八皇子前头,就算侥幸不死也逃不过被贬为宫女的下场。皇上这是软刀子杀人不见血啊!

昭纯宫里,宸妃接过圣旨,一下就瘫软在了地上,任身边宫女如何呼唤也不见醒。其他几位皇子母妃闻听消息纷纷歇了不该有的心思,一心一意照顾孩子。太医们一时间忙碌起来。

62、二宝

乾清殿里,堆放在御桌上的奏折又有增多的趋势。皇上卯时上朝处理政务,下朝后跑去慈宁宫探望太后与德妃,只松快一个时辰又要回来继续忙碌,每每到了子时才能休息。不过三四天光景,眼下的黑青又加重了许多,面容憔悴不堪。

常喜对圣体颇为担忧,上前几步,yù言又止,刚斟酌好用词,却被男人的一声冷笑给打断了,随即一本奏折被狠狠扔到地上。

常喜捡起奏折,放到一边,小心翼翼的询问,“皇上,又是弹劾孟国公的奏折?”

“嗯。”周武帝阖眼,按揉额角,沉沉开口,“边关大捷,我军踏平了耶律皇廷,本应该普天庆贺,这些文臣偏要盯着边关将士的错处,是生怕武将再进一步啊!”先皇重文抑武,文臣自诩高人一等,向来对皇上抬举武将的做法颇有微词。面上说的冠冕堂皇,究其根底也不过是党派之争罢了。

常喜抿唇,心下对这些迂腐的文臣不以为然。若让他们知道,他们弹劾的‘孟国公斩杀十万战俘’的罪恶行径乃是得了皇上的直接授意,不知他们会作何感想。弹劾孟国公不仁不义,凶bào残nüè,这就是变相的在弹劾皇上啊!

常喜为这些文臣默哀。

“皇上,既然心烦就休息片刻吧。那只小狗已经病愈,奴才将它带去德妃娘娘那里如何?”常喜躬身建议。

“哦?已经痊愈了?带过来吧,朕亲自去一趟。”周武帝放下按揉额角的手,面上露出些愉悦的神色。

每每说到德妃娘娘,皇上总会变得十分轻松,天大的事也能放一放,先紧着娘娘。常喜暗自感叹,挥舞佛尘,遣了一名太监去猫狗坊。

周武帝从御桌后绕出来,俯身探看笼子里缩成一团不停哼哼唧唧的小东西。这小狗无论是毛色还是体型都与阿宝一模一样,几乎难以分辨,桑榆见了定会喜欢!他暗暗思忖,刻意忽略了内心的不适,吩咐常喜带上笼子朝慈宁宫走去。

慈宁宫里,李昭仪和太后正在佛堂诵经,两人都是经历了大起大落,心如死灰之人,相处的极为投契。李昭仪受太后感召,如今整天以僧袍示人,以方外之人自居,令周武帝每每见了后怕不已。若不找她来顶替,而今身穿僧袍,一心出家的指不定就是桑榆了。

孟桑榆因为要在五日内接手宫务,没有时间陪伴太后,正在偏殿查看历年来的宫中账册,有不懂的地方就勾出来,等太后得闲便去询问。好在她上一世就有许多管理经验,对数字又极其敏感,并不觉得如何棘手。

“娘娘,皇上来了。”守在殿门口的冯嬷嬷远远看见大步而行的男人,连忙跑进来通报。

孟桑榆将手里的账册一合,塞到一堆账册的最下方,以掩盖自己龙飞凤舞,英气bī人的字迹。银翠和碧水极有默契的拿来湿帕子,将她手上沾染的墨汁擦gān净。

上一回还扮作文墨不通的将门虎女,跟皇上学习书法,这一回就大有所成,笔力雄厚,皇上不是傻子,说不得一顶欺君之罪的帽子就扣下来了。

“臣妾参见皇上。”迅速走到殿门口迎驾,膝盖刚弯下去就被男人大力扯进怀里抱住,孟桑榆十分淡定的搂住男人jīng壮的腰,稳住身形。对于男人亲昵的举动,她已经开始慢慢习惯。

“今天学的如何?”男人低沉的嗓音就在耳畔响起,语气说不出的温柔,拉着她一同在软榻上坐下,顺便将她鬓角的发丝理顺,别在耳后,末了亲昵的揉了揉她的耳珠。